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我们就是你口中大自然的产物,是人类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油,这个世界不能没有我们,就像人类社会中不能没有医院和医生一样。
没错,我们是无恶不作,也人人得而诛之,但你不能否认我们所代表的积极意义,有光芒的地方就有黑暗,如果没有邪恶,正义根本毫无意义,而我们,就是为了这个世界可以获得最大公平和正义的恶,是必要的,不可或缺的!”
“必要之恶?”萧晋嗤笑一声,“怪不得你语气会这么中二,感情是动漫看多了呀!这么一番话讲出来,是不是已经把自己感动的热血沸腾了?那要不要我先把你丢海里冷静冷静?”
此言一出,易思鼎还没什么反应,易思妍倒是被吓得赶忙抓紧哥哥,然后可能觉得不保险,又跑到萧晋身旁,将他给拦腰死死的抱住。
他低下头,怜惜的轻抚女孩儿紧张恐惧的脸庞,叹息说:“易思鼎,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一个被你和你们的必要之恶所伤害到的无辜孩子。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不幸生在了你家,成为了你的妹妹。你可知道,当你自豪的说出‘从古至今’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所看到的只有断壁残垣,尸骨如山。
是,你们的理想很崇高,做出的某些事情也非常的伟大,可能有亿万万活下来的人因你们而受益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是,那些死去的人何辜?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母亲十月怀胎,呱呱坠地,好不容易长大成人,难道就是为了用生命和血肉去当你们实现理想的垫脚石吗?
诚然,人类有着各种各样的劣根性,尤其善于彼此争斗搏杀,但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也不值得同情。可是,你们凭什么不经他们的允许就擅自去代言他们的人生和命运?谁给你们的权利?你们何德何能?
杀一人是杀,杀万人是雄,杀一人而救万人是圣!这几乎是人人都接受的真理,就连网络中都杀气冲天,以杀为荣,然而却没人想过,杀就是杀,成了圣也洗不干净手上所沾染的人血,那从来都不是荣耀,而是罪孽!”
看了妹妹一眼,易思鼎脸上的愧疚一闪而逝,接着便目光坚毅道:“必要之恶,必然会催生出必要的牺牲!换句话说,就算没有我们,这个牺牲也不会有所减少,甚至还有可能更多,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尽最大力量把它维持在最低限度。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所以,萧晋,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公道真理不会从天而降,我们必须自救,自己做自己的神!”
萧晋又笑了,摇摇头道:“怪不得在满京城的豪门贵子中,我只交了你这么一个兄弟,原来你讲大道理的水平一点都不比我差。说句不要脸的话,咱们这算不算英雄惜英雄?”
易思鼎点头:“算!但不是爱惜,而是惋惜。”
萧晋哈哈大笑,笑完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寒声又道:“好!既然你为我感到了惋惜,那我给你机会‘拯救’我。抛开你们为了拯救苍生而做的那些所谓必要之恶不谈,请你解释一下,贩毒和走私人口又是为了什么?腐蚀人的灵魂,让无数孩子经受失去父母的恐惧和痛苦,这也是必要必须、合情合理存在的恶吗?”
易思鼎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望着远方漆黑的海面说:“做任何事业都需要钱,我们的需求量更大,再加上我们必须确保资金来源无法被任何一国的官府追查,所以,我们的钱只能是黑色的,这样的恶也是……也是必须必要的……”
“放你祖宗十八代的狗臭屁!”萧晋怒火填膺,破口大骂。
第2420章 割袍断义()
“萧哥哥!”易思妍始终都抱着萧晋的腰没撒手,所以一感觉到他情绪激动,手臂便更加用力了,还怕不够,把自己上身的重量也压在了他的腿上。“萧哥哥,我是他的亲妹妹,他犯的错就是我犯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萧晋顿时哭笑不得,咬了咬牙,最终也只能颓然一叹,拍拍女孩儿的小满月说:“你这个姿势倒是打起来很顺手,可惜你身子骨太弱了,担不起你哥犯下的罪孽。下去吧,在旁边乖乖呆着,哥哥给你挑鱼刺。”
易思妍瘪了瘪嘴,坐回甲板,将脸轻轻的靠在他的腿上,只是望着易思鼎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许多。
归根结底,她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心中的是非观念朴素且单纯。因为爱,她可以接受哥哥是个坏蛋,但这个“坏”中绝对不包括毒贩和人贩。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哥哥已经完全泯灭了人性。
海水鱼不像淡水鱼那样有很多乱刺,所以萧晋很快就挑干净了一块鱼肉,装进小碟里拿给易思妍说:“你哥真正参与进马戏团的管理才两年多,这点时间可能只够他熟悉环境和培养拉拢手下的,以前的那些恶事还算不到他的头上,至少就目前而言,他还是你心目中所爱的那个哥哥。所以,别想那么多了,待会儿回家你还得开车,不能喝酒,趁热多吃几块鱼吧!”
易思妍端着碟子,抬起脸,眼眶红红的刚要开口,却听他又板着脸道:“打住!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你来么?就是为了避免一时忍不住宰了他,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话说回来,做错事的是你哥诶,你努力规劝的对象不应该是他才对吗?咋的?看我好说话,知道我疼你,就逮着我往死里欺负,是不是?”
女孩儿又低下了头,吧嗒吧嗒掉了两滴眼泪,委屈地说:“你让我吃鱼,总得给我一双筷子吧!难道要我用手抓么?”
萧晋笑了,把自己的筷子给她,然后用手撕下一块鱼肉丢进嘴里,冷冷的看着易思鼎道:“我很固执,除了我的女人之外,一般人很难改变我的想法,而你又已经病入膏肓,走火入魔,所以我也懒得再继续说服你了。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们废话少叙,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事先声明,要我加入马戏团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
易思鼎眯了眯眼:“哪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所爱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萧晋本能的一握拳,然后便感觉到身旁的易思妍开始瑟瑟发抖,像只森林中离了群的无助小兔子。咬了咬牙,他放松身体,阴声道:“如果我所爱的人受到了伤害,不管是谁,我发誓都会用毕生的精力去追杀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不死不休!”
“你知道的,这样做只会导致更多的人受到伤害,甚至死去。”
“我死,总好过双手沾染无辜者的鲜血!至于我的所爱,反正老子这辈子已经亏欠她们很多了,大不了人渣到底,下辈子一并偿还!”
易思鼎眼中光芒一闪,继而脸上就浮现出了浓浓的失望和挫败之色,沉默良久,幽幽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放弃所有毒品和人口走私相关的产业,甚至转而去打击它们,你愿意吗?”
萧晋一怔,问:“那你们的资金问题怎么解决?”
“你不是正准备着吃掉摆渡者么?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条件是你要带着它一起进入马戏团。”
“笑话,既然你都能帮助我,为什么你们不自己吃掉它?”
“事实是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吃不掉它。”易思鼎摇头说,“摆渡者的结构比较松散,高层的元老会议制让它很难从外部被一举攻破,而团长寻找了十年,也没能在它内部找到一个有能力独当一面的人才,直到你的出现并成为它的华夏代理人。以你的才华,加上我们的实力,里应外合,我想,这个过程应该能变得相对容易很多。”
萧晋默然,端起酒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久久不语。
“萧晋,”见他似乎有所心动,易思鼎便再次语重心长的开口,“其实你心里很清楚,虽然‘马戏团’这个名字出现不足百年,但这个组织却实实在在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甚至许多国家的官府都和它有着秘密的来往与合作,这也就意味着它根本不可能是某个人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消灭的。
如果你真的不忍见到世间百姓受苦,那应该做的不是躲回山里装作视而不见,而是迎难而上,用你的才华、你的正直去改变马戏团,把它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只为天下人疾苦而存在的圣人之所。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为了因马戏团放弃贩毒和人口走私而获救的那些人,你个人的高尚情操被玷污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句话你可是说过的,而且说得大义凛然。”
萧晋又安静了会儿,突然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马戏团的?”
易思鼎愣了愣,回答:“在我们还没有成为兄弟之前,确切的说,是我十七岁那年。”
萧晋眼角不易引人察觉的跳了一下,又问:“那魔术师受雇接近我这件事里面,有没有你的影子?”
易思鼎眼中流露出歉意的神色:“她……她就是我亲自挑出来的人选。”
萧晋的拳头再一次握紧,但这一次却并没有挥出去。片刻后,他拿起酒瓶将易思鼎和自己的酒杯倒满,然后端起来说:“我很高兴你没有死,因为这让我终于可以坦然的站在小树墩儿的面前自称一声哥哥;但是,你的‘复活’也让我很难过,因为这让我失去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兄弟。
思鼎,喝下这杯酒,他日无论我们彼此立场如何,你我之间都再无半分情义!”
说完,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从衣襟上撕下一块布条放在桌子上,沉声又道:“关于你的提议,我需要时间考虑。现在返航吧,我和墩儿该回家了!”
第2421章 易思鼎的儿子()
易思鼎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微垂着脸,神色黯然。“咔嚓”一声,有闪光灯亮起,他诧异的抬起头,就见萧晋一边收起手机一边说:“抱歉!你还活着这件事,我会告诉老爷子,连带你的手机号码一起。我很忙,没时间再去应付一位可怜老人家的仇恨。”
易思鼎苦笑:“你怎么知道我爷爷还不知道我活着?”
萧晋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鄙夷:“老爷子或许冷酷,但他并不冷血,更不自私。他人生最大的败笔,就是把他自己的感情视为弱点,并企图让你变得更加完美。易思鼎,他已经很老了,即便养生得道,也剩不下多少年可活,如果你的心里还残存哪怕一点人性,就去看看他吧!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在家人的笑脸面前,无论多么宏伟的理想都是狗屎,一文不值!”
说完,他便站到了船边,再不言语。没多久,一艘半大的游艇缓缓靠了过来,他回头向易思妍伸出手,“走吧,小树墩儿,跟哥回家。”
易思妍看了看易思鼎,低头默默走到萧晋身旁,把小手塞进他的掌心。
萧晋弯腰抱起她,纵身跳进游艇,刚刚站稳,就听身后易思鼎说道:“我有一个儿子,亲生的!”
他与易思妍同时震惊的回头,易思鼎满脸微笑的走到船沿,接着说:“在我下定决心要彻底脱离易家加入马戏团实现抱负的时候,为了给爷爷和易家的养育之恩一个交代,就借着去国外旅游的借口冷冻了精子,没想到歪打正着,反倒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我挑选的卵子来自一位十八岁的拉丁裔超模,所以他很漂亮,也很健壮,现在已经一岁了,名叫易钧,小名乐乐,是音乐的乐。”
易思妍激动的扒住船舷:“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见我的小侄子!”
易思鼎蹲下来摸摸她的脸:“傻丫头,我出来做事怎么可能会带着一个才一岁的小孩子?别着急,既然萧晋已经打算通知爷爷了,那过几天我就把乐乐送到京城去,等你回去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易思妍有点失望,满脸期待的回头问萧晋:“萧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内地?”
“你想走,明天就可以坐飞机先走。”萧晋笑笑,视线又转到易思鼎脸上,问:“如果我不说要告诉老爷子,你准备什么时候才让他见到自己的重孙?”
“再过两年吧!”易思鼎回答,“我没有妻子,又比较忙,孩子成长没有父亲母亲的陪伴可不行,所以我原本打算的是让他认你做干爹的,你养孩子很有一手,而且还有那么多女人,肯定不会让他缺了爱。最后再由你亲自将他送到爷爷面前,也算是为你们之间的仇恨做个彻底了结,两全其美。不过现在看来,明显你并不稀罕领这个情。”
萧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坐下,只说了两个字:“开船!”
望着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的游艇,易思鼎长长叹息一声,掏出电话拨号,对话筒说:“除了我和小鱼之外,他什么都没问。不过,我想我应该已经说服他了。”
游艇上,瞅瞅坐在对面的肖楚楚和她脚边的狙击枪箱子,萧晋有些好笑的问:“你怎么也跟来了?难不成你的枪法已经神到在不停荡漾的海面上也能精准命中的地步了?”
“我也是这么问的,但她说不放心你。”旁边沙夏笑眯眯地说。
“我没有!”肖楚楚很大声的反驳,俏脸微红,“我……我只是不想错过杀死阿尔法的机会而已!”
萧晋笑笑,向后仰倒,双手枕在船边望着璀璨的星空,良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我可能……要加入马戏团了。”
“什么?”肖楚楚震惊起身,恰好这时船头压碎了一个小浪头,船身猛地晃荡了一下,她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趴进了萧晋怀里。
萧晋拥住她,揶揄道:“原来让你主动投怀送抱这么容易的吗?早说啊!我就不那么纠结了。”
肖楚楚根本顾不上挣脱,焦急道:“先生你不能!你……您不是一直都视马戏团为生死大敌的吗?”
“你是怕我进了马戏团之后就再也没有不杀童鱼的可能了,对吗?”萧晋怜悯的轻抚她的脸庞,“别天真了,她已经抹去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转圜余地,要么她死,要么我亡,根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肖楚楚沉默,推开他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低头幽幽地说:“我死也不会帮你对付夫人的!”
“放心吧!我只想你帮我好好经营茶花会所,让我闲暇之余能有一个惬意品尝美酒和雪茄的地方。”
肖楚楚娇躯一僵,脸庞更加低垂,完全埋进了灯光的阴影之中。
“呵!”沙夏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复杂道:“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又回到了原点,我亲爱的师侄,你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杀了我这个叛徒呢?”
萧晋苦笑:“你就别添乱啦!不想帮我就自己买机票回龙朔山里继续给孩子们当体育老师去。”
沙夏摇头:“老师暂时当不了,因为在来夷州之前,师父说有重要的课业要教我,我得先回京城学习。”
萧晋眯了眯眼,片刻后说:“也好,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无论是什么,无论涉及到谁,都要立刻通知我,明白吗?”
沙夏明显不是很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点头:“我记住了。”
这时,萧晋感觉到怀里一暖,低头便看到易思妍小猫一样钻进了自己怀里,不由笑着问:“怎么了?你哥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让你断了念想,这就开始退而求其次考虑我了吗?”
易思妍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抱紧他,轻声说:“萧哥哥,我想家了。”
萧晋怔了怔,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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