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翻个白眼,翘着二郎腿说:“如果不是涉及到工作,你有什么话是需要避开安衾的?总不会是终于喜欢上我决定要跟侄女抢男人了吧?!而且看你的态度一点都不像是要求我帮忙的意思,除了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之外,还能是什么?”
逻辑思维这东西,就像魔术一样,解释起来听上去总是非常简单,可也正如知道手法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魔术大师,逻辑思维发达、善于推理这项能力也难能可贵。萧晋仅凭张君怡的一句“有话跟你说”就能推测出真相,显然已经将这种思维方式培养成了本能。
如此出色的男人,一向骄傲的安衾会疯狂痴迷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很可惜,他太我行我素,太肆无忌惮,简直从头到脚都写着“危险”两个字,任何女人爱上他都是悲哀。
心中默默叹息一声,张君怡坐下来,表情严肃的说:“指挥使亲令:情报外勤处第七侦查科少校调查员萧晋,从即刻起,你必须接受张君怡同志的直接领导,在夷州的一切活动都要经过她的批准和允许,不得有任何欺瞒、抗命,否则以叛国论处!此命令有限期至你离开夷州为止!”
说完,她神色放松了些,又接着道:“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命令没有文件,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直接打电话向指挥使求证。”
萧晋苦笑着摇了摇头,喝口酒望着远方湛蓝的海面说:“没啥不放心的,单凭你身为土生土长的夷州人却能够拥有信仰并坚定去执行这一点,我就不会怀疑你。只是啊,我来夷州是因为个人私事,并不是在执行任务,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给控制住呢?就因为我执意要杀掉陈和风?你可别说他也是咱们的同志。”
“那当然不可能啦!要不然,这会儿就不是我跟你传达什么命令,而是有人来抓你去军事法庭了。”白了他一眼,张君怡也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沉默片刻,又幽幽地说:“陈和风跟我父亲很多年了,也是我家的常客,记忆里,他总是喜欢把我扛在肩膀上做飞机游戏,是我一直都很喜欢的一位叔叔,就连我现在的男朋友……都是通过他才认识的。”
萧晋愣了愣,便有些歉意的问:“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
张君怡自嘲一笑:“就像你当时跟我说的那句话一样,我有什么身份和立场告诉你这些?我虽然无法认同你的做法,但你的出发点是没有错的,所谓恶人最怕恶人,也只有雷霆万钧的报复,才能让三联帮帮众暂时老实下来。陈和风背叛了我的父亲,还派人来刺杀你,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用自己的一点私情去逼你让步,只能冲你发火,可惜你这个王八蛋心肠太硬了,从来都只会顾忌你喜欢的女人的心情,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不只是女人,朋友我也很看重。如果你当时说了那些话,虽然陈和风依然必须要死,但起码我的态度不会那么冷酷决绝,总要让你最后再和他见上一面的。”
张君怡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悔意,但没一会儿就摇头甩掉了,正色道:“不提这个了,对于指挥使的命令,你接受吗?”
“我有的选么?”萧晋无奈反问,“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胆子我有,可叛国的罪名我担不起,老子已经永世不得回乡了,再因为这点破事儿永世不得回国,那才冤枉呢!”
张君怡抿了抿唇:“抱歉!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继续这么肆无忌惮的嚣张下去。要知道,绝大部分的夷州老百姓对内地其实都没什么好感,这也是内地迟迟不敢动武的最大原因所在,你在这儿终究都是个外人,若是得罪人太多,再想活着离开就难如登天了。放心,命令虽然严厉,但我不会过于干涉你的计划的,只要你能稍稍收敛一点,一切就都还是老样子。”
第2241章 谁比谁干净?()
听了张君怡的这番话,萧晋的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瞧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说:“是我自作多情了吗?怎么感觉你很担心我的样子?亲爱的姑姑,你不会真的开始想要骑过儿的大雕玩了吧?!”
张君怡眨了下眼,目光鄙夷:“抛开花心这条不谈的话,你这个人总体上还算不错,要是这种习惯性的盲目自信能改一改就更好了,太让人恶心!”
萧晋哈哈一笑,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以张君怡的性格,如果真的喜欢上他了,虽然同样会恶声恶语的喷洒毒舌,但肯定没办法继续坐下去,现在她一动不动,只是单纯的鄙视,起码不用担心无所不在的河蟹神兽了。
这时,他余光瞥见荆博文在落地窗门处探头探脑,便提高声音道:“自己拿个杯子过来,顺便带点冰块,姑姑不是外人。”
张君怡讶异的回过头,恰好看见荆博文脑袋缩回去的场景。“你又胡闹什么?我的身份怎么可以让外人知道?”
“安啦!我有那么不着调吗?”萧晋无语,“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我和他要谈的事情,不需要避着你。”
张君怡挑起眉:“你们要谈什么?”
“别这么急性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没两分钟,荆博文就拎着杯子和冰桶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坐下冲张君怡咧嘴一笑:“姑姑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荆博文,萧少爷的跟班。”
张君怡瞬间震惊的无以复加。荆家的人脉资源可能比不上皇城根下的萧家,但能在世界几大赌城开赌场,也算黑白两道通吃,实力绝对不容小觑,起码不比她张家差。况且,传闻荆家二少风流程度比之萧晋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向来眼高于顶,为人傲慢,年少时连行政长官家的孩子都说打就打。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恭敬的称呼萧晋“少爷”,还自承是跟班,且看样子发自内心,并明显引以为豪。
一个大家子弟受女人欢迎不奇怪,让同样出身不凡的同性甘心追随才是真本事。萧晋真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么?能让身份财富权势样样都不缺的荆家放下身段,他们要谋求的东西又该有多大?
张君怡心中翻江倒海,看向萧晋的眼神陌生中夹杂着一丝恐惧,仿佛刚刚才认识他一样。
“别用这样的眼神瞅我,”给荆博文倒了杯酒,萧晋口气随意的说,“我们就是单纯的联盟,目标利益一致而已,我跟这家伙的关系就像是他们这次和我谈判的主导是游婉凝一样,就这么简单,不是打算要起兵造反。”
“那荆南风小姐呢?也是因为利益一致?”张君怡一下子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呃……”萧晋挠挠头,“南风是南风,我们俩之间跟我和荆家之间不是一回事。”
“信你才是有了鬼!”张君怡撇嘴,不过她也能看出来,萧晋没打算跟她详细解释与荆家的关系,尽管心中好奇的很,也还是转而说道:“你们要谈什么?赶紧的,我待会儿还要赶回去上班呢!”
“原来你还要上班的啊?我以为你专程请了长假陪我呢!”开了句玩笑,萧晋的表情突然严肃下来,盯着荆博文的双眼沉声道:“虽然你这次做的很好,但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养成什么都瞒着我的习惯,明白吗?”
荆博文一扫刚刚的轻浮,神情比他还要凝重,低头:“当时我也是临时起意,觉得我在场时引爆的效果会更好,来不及通知您,所以才擅自做主的。对不起先生,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了。”
“嗯。”萧晋脸色缓和了些,又问:“手脚都做干净了吗?”
“先生放心,不论是炸弹的来源、运输途径、还是安装与引爆,相关人员都是服侍荆家十年以上的老人,忠诚完全可以保证。”
“什么?”张君怡又吃惊的瞪圆了眼,“你们……昨晚的那场爆炸是……是你们自导自演?”
“是的。”萧晋点头,“虽然那‘七家’已经答应了我提出的交易,但他们似乎还有点犹豫,畏手畏脚,不肯下定决心。为了我们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下去,我只好制造出一个爆点逼他们一下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只……只好?”张君怡暴怒,隔着桌子伸手揪住萧晋的衣领,将他拽到自己面前,咬着牙质问:“你知不知就因为你的一个‘只好’,夷州当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个‘只好’,多少人的生活轨迹被打乱甚至彻底改变?有多少人会趁火打劫?有多少无辜的老百姓受到影响?死多少人?多少和财产被侵犯?”
萧晋当然知道这些,事实上,他早就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人类是群居性动物,社会就是由人连着人构成的,没人能做到绝对的将自己隔绝在外,你要做一件事,势必会影响到他人,如果再将虚无缥缈的蝴蝶效应考虑进来,你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导致万里之外的某个人死亡。
相应的,当你的权力和能力越大,所作出事情的影响面自然也会呈几何倍数递增,这是根本无法改变和避免的事情。所以,萧晋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确定自己的出发点是什么,力图将其不好的后果降到最低。
可是,他不是神,无法掌控命运的走向和人类社会运行的规律,除非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否则,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就一定会出现因他而改变人生的人。
因此,张君怡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于是他一语不发,只是那么任由姑娘拽着,几乎鼻尖贴着鼻尖的四目相望。
“张小姐,”这时,荆博文忍不住开口道,“请恕我直言,您对我家先生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他不是天使,也不是圣人,我们要做的事情更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光彩事,不好的影响在所难免嘛!话说回来,您任职夷州军情局,真要论起罪孽,恐怕您的双手并不比我们干净多少吧?!”
第2242章 人不能活的太有道理()
荆博文的话音落下不久,张君怡愤怒中夹杂着痛苦的眸子里就涌出了浓浓地失望,松开萧晋的衣领,疲惫道:“抱歉!我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你做事有你做事的正当理由,我无权指责你什么,但我希望你的任性妄为可以到此为止,不要丢掉你身上那个唯一值得他人尊敬的东西。”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后院。荆博文眯眼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笑着开口:“萧少不愧是萧少,一般公子哥姐妹通吃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您一出手就是姑侄,真是让人想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萧晋一口酒差点儿全呛进嗓子眼儿里,咳嗽半天才道:“我警告你,咱们关系熟归熟,乱讲话,爷儿一样会收拾你!”
荆博文意外极了:“您没看出来吗?有所期待才会导致失望,而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所期待,除了动心之外还能是什么?”
“还能是友谊!”萧晋鄙夷的斜乜着他,“以为爷儿像你一样只把女人分为能上床和不能上床两种吗?我跟君怡之间的关系就是建立在我做事情的原则上的,别看她平日里对我凶巴巴的基本不说好话,其实心里是把我当成知己一样的好友看待的,如果我没有跟安衾恋爱,或许和她还能发展出点儿什么,但现在根本没有那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人家可比我清醒的多。”
荆博文明显不认同他的这种说法,不过他也懒得争辩什么,抿着酒转移话题说:“我现在终于明白您为什么会给那位陆小姐那么大的权限了,她真的很厉害!之前在书房,我只听她说了几句话就知道游婉凝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昨晚也是她替你谈判的话,可能所谓的对赌协议都不会出现。”
“所以昨晚谈判的才是我,而不是她。”萧晋笑笑,“对赌协议原本就是你们来夷州之前的设想之一,对我而言也是十分有利的,要不然也不会故意把谈判方向往这上面引了。
小柔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她太理智了,凡事只追求利益最大化,根本看不上那仨瓜俩枣的所谓感情,要是什么事情都交给她来帮我做,那可以预见的是,我崛起壮大的速度肯定是现在的数倍甚至数十倍,但同样的,我也会变成一个只拥有权力和资源的孤家寡人,这有悖我如今努力的初衷。
高处不胜寒呀!像现在这样,既能保留住身边所有人的深情厚谊,又能获取相对比较丰厚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荆博文闻言咂吧咂吧嘴,叹口气道:“说实话,您这可不是一个干大事的枭雄应该有的思维方式,我现在都有点怀疑跟着您能不能实现自己心中的抱负了,但是同样的,也正是因为您是一个真正重情的人,我才能放心的毫不保留的追随您,不用担心哪天会被随手抛弃。
情与利,二者果然无法兼得,真难选啊!”
“做人别这么极端。”萧晋翘起二郎腿,望着远处的海天一线说,“这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也没人能成为星球主宰,贪心无度除了给自己招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人总是要试着学会满足的。情这东西,不需要多么轰烈,温馨即可;利这玩意儿,也不需要多么丰厚,够用就行。当你真正理解到这一点之后就会发现,原来快乐其实是非常简单的。”
荆博文挑眉看着他的侧脸,问:“那您的满足点在哪里?”
萧晋淡笑:“我呀!从来都没有过什么雄心壮志,这辈子只希望自己和自己的亲人们能够安宁喜乐,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无休止的麻烦,估计早就满足了。”
“您这就是废话!”荆博文摊了摊手,“只要您还没有强大到把头顶上的人全都踩在脚下,那所谓的安宁喜乐就永远只存在于理论中,就像世间的芸芸众生那样,运气好了,一辈子平平凡凡平平安安,可若是运气不好,摊上一件大事儿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您之所以会有这些无休止的麻烦,正是因为您还没有站在云端,而您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让自己的野心膨胀起来。
地球确实不会出现一个主宰,但人起码也要成为自己的主宰,也只有这样,您才有可能真正过上您心目中的安宁喜乐。
换句话讲,您现在的行为,除了能获得一点心灵上的安慰之外,不但一无是处,还非常的愚蠢,它会拖慢延后安宁喜乐到来的时间,也会增加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这一点您应该早有体会才是,若是您能稍微冷酷果断一点,身边也不会纠缠那么多女人了,我那可怜的妹妹更不会出现在这里让您不知所措。”
萧晋哈哈笑了起来:“你说的很有道理,甚至可以把它写出来挂在我书房的墙上,但是,就像人人都知道烟酒和纵欲对身体有害一样,我们不还是对它们欲罢不能?道理终究只是道理,不能把它们当成我们自己的行为准则,否则那跟机器还有什么区别?遗憾虽然不好,可没有遗憾的人生就真的好吗?生命最美丽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完美。
我深爱着这个世界,也深爱着这世界上的人,更爱那些绚丽多姿的美人儿们,麻烦再多点又怎样?不知所措又如何?若是南风没有出现在这里,我又怎么可能体会到那种美到让人心醉的感动?
所谓一饮一啄,不管你选择了哪一条路,都会错失另一条路上的风景。说个最简单直观的例子,要是我变成了你口中那种冷酷果断的人,你还敢大言不惭的在我面前讲这些大道理么?”
荆博文一怔,继而便也跟着大笑。笑完举起酒杯与萧晋碰了一下,由衷道:“跟您说实话,博文长这么大只服过一个人,先生是第二位,我为您感到骄傲,更为自己的眼光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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