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着脸将方菁菁抱进车厢,仔细检查过伤口之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正如姑娘所说,枪伤看上去虽然很恐怖,但没有伤及到脏器要害,只是皮肉伤。然而,当他从兜里掏出药瓶要打开盖子的时候,手臂却被姑娘给拦住了。
“先生,你想让我这一枪白挨吗?”
萧晋身体僵住,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胸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却无处宣泄。当时在仓库里,他是用枪杀的人,那方菁菁要取信于秦承志和王家,就得受枪伤,但姑娘知道,他一定不舍得开枪打她,更不会允许别人动手,所以,她只能选择自己动手。为的,不过是不想他左右为难而已。
用袖子拭去方菁菁脸上疼出的冷汗,他坚持着打开药瓶为她上药。
“先生……”
“闭嘴!你是老子的妞儿,本就该随身携带老子调制的药膏,受伤逃跑,安全之后为自己止血很正常,你这么大咧咧的流着血跑回去才更让人怀疑。”
方菁菁眨了眨眼,又微笑起来:“嗯,你这么细心,听你的一定没错。”
“少在这种时候扮乖!”
简单止了血,萧晋又从她的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紧紧的包扎住伤口,这才又恶狠狠地说:“方菁菁同学,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爷儿现在超级的火大!所以,这件事情过后,不管涉及到谁,爷儿都要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方菁菁眼中浮现出一抹犹豫和挣扎,但最终却叹息了一声,说:“我已经为了院长赴死不止一次,想来应该能还清她的养育之恩了。再者,你是我的老板,你做的决定总是要听的。”
萧晋脸上终于再次出现笑容:“这才是我的好姑娘。”
接着,他轻轻抬起方菁菁的身子,让她舒服的躺在自己怀里,然后按揉着她的太阳穴说:“好了,这里距离孤儿院还挺远的,闭上眼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他的药膏原本就有止痛的功效,再加上高明的按摩手法,很快方菁菁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看着她睡脸上一直带着的笑意,陆熙柔问萧晋:“一天之内,接连两个女人用行动证明她们愿意为你去死,亲爱的死变态,此时此刻你作何感想?”
“我想杀人,还想抽自己几十个嘴巴子。”
“后面这个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淡淡苦笑一声,萧晋目光转向窗外的漆黑,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喃喃自语道:“还是太弱了啊……”
一个小时后,商务车停在了距离孤儿院一公里外的路边,萧晋唤醒方菁菁并将她抱下了车。“可信的谎言永远都是七分真三分假,我当时在仓库里做的事情,你照实说就行。没了灯光,你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慌乱中挨了一枪,然后倒地装死。至于假的那部分:你听到我说了句‘仓库已经搞定’,口音像是浩州方言。
另外,我已经把我的手机号设置为了你的紧急联络人,一旦发生什么危险,别犹豫,立刻快速连按五下关机键,我会第一时间赶来保护你的,记住了吗?”
方菁菁没有回答,而是捧住他的脸,用嘴堵住了他的嘴。良久,唇分,她撅起红艳艳的小嘴儿,问:“中午的时候,董总告诉我你让梁喜春做了你的助理?”
萧晋不明白她这时候为什么要问这个,茫然的点点头:“怎么了?”
“你的助理不是我吗?难道你要炒我鱿鱼?”
萧晋愣了愣,继而微笑:“好!回去我就炒了梁喜春,只让她当跟班,我的助理是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是你。”
“这还差不多。”又踮起脚亲了他一下,方菁菁转身离去,“我的口红快用完了,记得抓紧时间给我送新的来。”
萧晋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手中握着自己的电话,直到东方天空边缘的颜色有了变浅的迹象,陆熙柔才劝他说:“这会儿菁菁应该已经过关,或许都睡下了。”
萧晋不动,目光依然望着孤儿院的方向。“小柔,帮我!在我真正强大之前,不要离开我。”
陆熙柔娇躯一颤,眼眶迅速泛起了红,口中却道:“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唧唧歪歪了,赶紧上车回家,忙活一宿,姑奶奶现在急需睡一个美容觉。”。。
在今晚之前,尽管萧晋是只丧家之犬,尽管他也没少在悬崖和死亡的边缘跳舞,可他从来都没有丧失过自信,甚至都不曾放下过内心中那独特的傲慢与自负。
他了解自己,深知自己儿时经受住的残酷磨练所赋予他的武力和才华,因此,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都能做到微笑沉着面对。
然而,今晚方菁菁流出的鲜血却深深的刺激到了他,那种眼看着心爱的人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憋屈感,让他出离的愤怒,也真正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自身就算再强大,无法让身边的人远离伤害,都狗屁不如!
第1678章 鸿鹄之志()
四十七个像牲畜一样被装在箱子里的儿童,二十五条人命,这搁在哪个城市都绝对能算得上惊天大案。
朝廷震动,省厅田立诚厅长亲自坐镇龙朔指挥调查,全省警力取消放假,各地江湖的城狐社鼠们更是遭了秧,几乎所有的大佬都被请去了警局喝茶,无数夜店娱乐场所关门整顿,以往嚣张跋扈的街头混混更是集体成了宅男,非出门不可的也都乖的跟三好学生似的,就差扶老太太过马路了。
动静这么大的案子,根本瞒不住悠悠之口,况且还要寻找孩子们的父母,所以衙门干脆主动在网络上做了通告。
一时间,尘嚣四起,舆论纷纷。为人父母者指天咒骂,崇洋媚外者夸赞西方完善制度,恨铁不钢者指责衙门无能,阴阳怪气者到处刷“厉害了我的朝廷”,而小粉红们除了一句“有能耐你移民啊”之外,什么都不会。
而在这其中,一个名叫“譬如朝露”的公众自媒体一炮而红,因为它没有骂谁,也没有指责谁,而是用极其冷静克制的笔触发表了一篇揭秘世界人口走私贩卖现状的文章,里面的资料之详细,令人不寒而栗,尤其是文章最后那句“奴隶买卖,从未消失”,更是发人深省。
你永远都触摸不到人心之恶的底线,这个所谓“文明”的时代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安全。
“小子,你跟我说实话,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儿?”
市局案件调查总指挥临时办公室里,萧晋刚打算跟为自己端水过来的田新桐眉来眼去一下,准老丈人田立诚就重重拍了下桌子,吓得他闺女手一哆嗦,水一点儿没糟践,全倒萧晋裤裆上了。
“呀!”小警花一声惊呼,本能的扯了张纸巾去擦,忽然想起自己老爹就在身后,赶紧收回手,转身红着脸冲父亲嗔道:“爸你干嘛呀?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闺女的那点儿小动作,当了几十年警察的田立诚怎么可能看不见?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指指桌子上的几份档案说:“把这些给严副局他们送过去。”
“哦,我去喊小王。”田新桐转身就要去找父亲的秘书,却听田立诚沉声又道:“我说的是让你去送!”
知道老爹是不想自己留在这儿,女孩儿无奈,只能递给萧晋一个“不准顶撞我爸”的威胁眼神,抱起档案撅着嘴离开了办公室。
被闺女这么一打岔,田立诚的怒火也消了一些,点燃一支烟,犀利的目光透过烟雾盯在萧晋脸上,“说吧!别跟我耍滑头,龙朔是你的根据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哪怕是你们国安指挥使亲自跟我说与你无关,我也绝不会相信。”
萧晋苦笑。跟罪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必然会积累出极其恐怖的经验和直觉,别说有田新桐这层关系在,就算彼此陌生,出于尊重,他也不能瞎话连篇。
“伯父,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有句话我得先跟您声明一下:不管您想知道什么,小侄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我不能向您许诺任何保证,而且出了这个门,您说什么我都不会认的。”
“那可是四十七个无辜的孩子!”田立诚再次愤怒起来,“你也能这么无动于衷吗?”
萧晋摇头:“伯父,小侄的道德水平虽然瑕疵多到像个筛子,但‘人’字一撇一捺顶天立地的原则始终不曾忘记,所以,正相反,您眼中我的‘无动于衷’,恰恰正是为了那四十七个孩子……不,准确的说,是为了今后不再出现像他们一样不幸的孩子。”
以田立诚对萧晋的了解,自然不相信他会对那样的惨剧视而不见,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以为萧晋正在执行什么任务,希望能激将出这个年轻人心中的热血,暂时忘掉什么国家荣誉,先还那些孩子的父母一个公道。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眉头就皱了起来,将烟盒丢过去道:“慢慢讲,从头到尾,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萧晋耸耸肩,点燃一支烟后,就从去年打残一个利用孩子做乞丐的团伙开始说起,直到昨晚行动,除了方菁菁之外,其它能说的都说了。
“王茂勋父子、甚至整个王家都参与进这件事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但是我目前还没有掌握丝毫的证据,如果贸贸然行动的话,通过吕兴昌父子确实能让王茂勋父子伏法,可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王家的其他人会继续逍遥法外,境外的人口贩卖集团也能好整以暇的继续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就像灭火一样,不找到失火的源头,做的再多也是无用功,这不是我想要的。”。。
听完这番话,田立诚的眉心已经挤成了一个川字。“如果你的怀疑没错,马戏团那样庞大的犯罪集团连各国政府都剿之不灭,你一个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剿灭整个马戏团当然不可能,至少现在的我和它相比还有着蚂蚁与大象的区别,但是,蚂蚁虽小,胜在坚持,这一次只要我足够小心,成功的麻痹住王家,相信总是能寻找到某些蛛丝马迹的,最不济也要砍掉马戏团伸到我们华夏的那只手,打疼它,让它不敢再轻视和摧残这片国土上的任何一个人!”
田立诚的双眼陡然一亮,犹如夜晚荒野中的一抹星火,不夺目,却直指人心。“小子,年轻人嫉恶如仇是好事,但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现在还是条见不得光的丧家之犬了?易家这座大山连一块石头都还没搬走呢,这就开始琢磨更大的那座,我是该夸你有鸿鹄之志、雄心勃勃呢?还是该骂你好高骛远、自不量力呢?”
萧晋裂开嘴露出八颗大白牙:“小侄认为您应该为我没有鼠目寸光到以向易家复仇为生而感到欣慰。”
“放屁!”田立诚笑骂,“小兔崽子,实话跟你说,我确实对你非常的欣赏,但同样,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一个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的人在一起的。”
“君子一言!”萧晋噌的一下站起身,激动道,“等我解决掉易家和马戏团,您就不能再拦着我和桐桐的事情了。”
田立诚一滞,恼羞成怒:“滚!”
第1679章 小命要不保()
田新桐当然就在外面偷听,见萧晋出来,慌忙把他拉到一边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又干了什么事儿让我爸那么生气?”
“伯父没有生气啊!”萧晋一脸无辜,“他还同意了让你和我在一起呢!”
田新桐心中一喜,但紧接着就知道不可能,气的抬起小脚踢他:“大坏蛋又满嘴胡说!赶紧的,这案子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参与?”
“我说的是真话呀!要不然伯父来龙朔为啥要带上你嘛,还不是为了我?”
“呸!我爸带着我是因为我在这里工作过,跟市局各部门都很熟悉,方便联络和沟通。他虽然是领导,但毕竟是空降过来监督指挥工作的,必须照顾下面人的感受。”
“呦!省城的大单位就是养人,我们家桐桐现在可比当初在派出所时懂人情世故多了。”
“你没完了是不是?”女孩儿瞪起毫无威胁感的大眼睛,“再不跟我好好说话,我可不理你了。”
萧晋嘿嘿一笑,左右看看没人,便揽住她的腰肢说:“两天没见了,先让我亲亲。”
“滚远一点啦!”田新桐哭笑不得的挡着他凑上来的猪嘴,红着脸羞道:“这里随时都有人来,你别闹了好不好?”
“那晚上你得陪我。”
“晚上不行,我好不容易说服我妈同意和我爸一起吃饭,你可不能坏我的事。”
“这样啊!那我就非亲不可了。”
说着,萧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女孩儿唇上重重一吻,然后撒腿就跑。
“你……臭流氓!下次姑奶奶一定要你好看!”田新桐气的直跺脚,小脸儿却像熟透的苹果一样,煞是好看。深呼吸几口气,待心情平复,她转身刚要回父亲的办公室,忽然反应过来:让那货一胡闹,她把正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大坏蛋,一天到晚的耍滑头,真是坏死了!”
走出市局大楼的时候,萧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冷与凝重。与马戏团宣战,说起来慷慨激昂,真正要做的时候却是任重而道远。蚂蚁虽然可以一点点的蚕食大象的血肉,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会被大象蹄子给踩成肉泥。
抬头望望天上的骄阳,明亮刺眼,仿佛可以驱散世界上所有的黑暗,可惜它的杀毒能力实在太差,人世间的脓包还是需要人来清理的。
感觉下身有些异样,他低下头,就见梁喜春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正蹲在地上将一件外套往他腰上系,俏脸与他的裆部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
“你在干嘛?”他有点傻眼,“爷儿的身后可是市局大楼,不是酒店房间。”
系好外套,梁喜春起身妩媚的瞟了他一眼:“我的爷儿,您也知道这是市局大楼啊?我以为您当这儿是公厕呢!可话说回来,就算是公厕,您也得脱裤子呀!”
萧晋一呆,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裤裆之前被田新桐弄湿的事儿,不由老脸一红,照着女人的满月抽了一巴掌,转身向车的方向走去。“敢调侃你家老爷,以下犯上,罚你回去给爷儿手洗裤子!”
梁喜春眼波流转,追上去小声的问:“那您内衣湿没湿?”
萧晋无语摇头:“你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爷儿也不需要你性启蒙,懂吗?”
梁喜春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乖巧的点头:“懂了。”
上了车,驾驶席上的小钺依然酷劲儿十足。“先生,去哪儿?”
萧晋神色一寒:“去安保基地。”。。
平易安保训练基地在最初装修的时候挖了好几处地下室,平日里只有公司的少数几个高层有资格进去,普通员工们只知道那里是存放枪支弹药等违禁物品的仓库,没人清楚在仓库的最里面还有一个隐藏很好的隔间,而隔间里面,却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刑讯室。
此时此刻,秦承志正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面,看着四周墙壁和台子上那些各式各样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工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脸上写满了不安。
亲信沙壮死在了案发现场,警方就是再蠢也一定会怀疑到他这个大哥的身上,所以在将方菁菁带回的消息通知了孙志刚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收拾了东西打算跑路避避风头。
然而,他的车刚驶出家门不久就爆胎了,紧接着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驶到车旁,上面下来一个人将他打昏,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到了这里。
这很明显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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