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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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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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铭听着,心口泛疼,想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保证却又觉得口头支票很是无用,只是沉默良久,无话可说。

但好在,阴月月愿意给丰铭时间,或者说给他说服秦敏丽的时间。

她不断告诉自己说:“我还年轻,我等得起,我还在上学,我有的是青春,我要等,我必须等,只要用诚意,她早晚会接受我!”

但是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阴月月不知道。

“月月,你等我。”

“好,我等。”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协议,却没人提及期限。

等阴月月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的事了。一上午,她都在漫无目的的闲晃,走累了就找了一家仙踪林坐下,点了饮料喝了很久,直到困了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最后还是被服务生来叫醒的。

校门口,平琰琰正和边城道别,两人见到阴月月,打了招呼,边城便急忙忙往校外走。

阴月月见平琰琰脸色不佳,问了原因。

平琰琰道:“今天我和他回家见了见他妈和他姐,他妈给我摆了好几次脸色,嫌我不干活,说话又有点噎人。”

边城的母亲早年丧夫,自己身体又不好,不能出外工作,只是靠着丈夫单位的抚恤金和向亲戚借钱度日。可以说,在那段日子里,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尝遍了周围亲友的嘴脸。人情冷暖,他们从那时候起就明白一件事:钱,钱是最重要的。所以时日一长,边城的母亲辛美华难免对人偏激,尤其害怕会有一个女人出现抢走她儿子,再加上脱离社会太久,辛美华在说话做事上欠缺圆滑,令初次见面的平琰琰感到尴尬。

“你知道么,他妈妈一点也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一整顿饭都在给我摆脸色。吃过饭还念念叨叨的说我不刷碗……我是第一次去他们家,我是客人,我干活是礼貌,不干活是道理!结果他妈一直不依不饶的说话带刺!我和边城说要回学校赶着上课的时候,他妈还说‘那你快点回家,我找你有事’!难道她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课吗!”

平琰琰越说越气愤,越说脸色越红,就这样和阴月月一路抱怨,一直到进了宿舍门。

阴月月听着,并不发表意见,但心里已经占到了平琰琰一国。

为什么她们遇到的男人的妈妈都这么排外且不讲道理?为什么“妈妈”这个本该温馨的词汇却突然变得可憎?

阴月月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同为女人,却站在不同的立场。

自那天后,边城连着几天没有回学校,之后他打了个电话给平琰琰,提到要走读几天。

平琰琰听到这句话,遂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挂断后,又对宿舍里的另外几人抱怨。

“走读?为什么走读?”钱幸幸问出重点。

“准是他妈说什么!”平琰琰气愤的灌了一口水,呛了两下,接着道:“他妈看我不顺眼,肯定不希望我俩继续来往了!”

于一一看看阴月月,又看看平琰琰,说道:“也许他妈是恋子情节,不就走读几天嘛,你俩就忍忍吧,等过了这阵还是能来往的。”

“这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这是他妈的态度问题!他妈是不是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只要高压政策就能逼他儿子和我分手!”

平琰琰这句话真是直击阴月月的心坎,这简直就是秦敏丽事件再生。丰铭和边城虽然来自不同家庭,却面临同样的问题,难道在这些男人的母亲心里,她们都是侵略者?

阴月月道:“所以找对象还是要找个无父无母的最好。”

于一一却不认同,说道:“No!无父无母的那就是孤儿,孤儿的心里大多扭曲和孤僻,生性缺乏爱,和这样的人相处能有安全感嘛?诶,对了月月,最近怎么没见你去陪那个秦玟?”

阴月月又被戳中死穴,趴在桌上要死不活:“别提了,我真是引狼入室。”

说着,阴月月提到那天丰铭和秦敏丽的电话内容,在场三位听众全都一脸气愤,并且一致认为秦敏丽突然出面制止一定是秦玟在暗中告状。

阴月月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啊?秦玟可是他妈面前的大红人,一句话就顶别人十句,那天晚上她挑拨离间不成功,第二天又改路走婆婆政策,我怎么斗得过?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他妈突然失忆……”

三人全都没了语言,只有平琰琰默默地搂住阴月月的肩膀,互相打气。

此后没多久,平琰琰的预感终于得到证实——辛美华果然在实行高压政策。

边城已经走读一星期了,每天下课不出五分钟便能接到辛美华的催促电话。几点回家?坐几路车?多长时间?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边城片刻不能耽搁,也顾不上和平琰琰多聊上两句便急忙赶回家。

而平琰琰则整日神色不佳。

直到半个多月后的周六,平琰琰终于找机会和边城约在校外见面。一大早,平琰琰就梳妆完毕,特意穿上了新买的春装往车站赶去,但走到一半,又开始心神不宁,遂拨通了边城的电话提醒时间。

电话那边,边城的声音很小,接着便传来辛美华的声音,高而尖锐:“去哪里?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女的?不许去!”

很快,电话就被挂断了,平琰琰拿着手机站在路边,一脸愕然。

不会儿,边城传来了短信,写道:“对不起,咱们约改天吧,我今天出不去了。”

平琰琰心里拔凉拔凉的,半响没有动作,脑子也仿佛被冻僵了一般,想不出对策。接着,她电话给阴月月,阴月月让她再度打回去,不管是质问还是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话说清楚。

平琰琰也正有此意,于是很快打了回去,边城很快接听。

平琰琰直入主题,问道:“为什么不能出来?”

却听那边的辛美华吼道:“就不许去!”

听到这话,平琰琰的胸口涌上一股憋闷,鼻头开始发酸,眼泪也在眼光里打转,她看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挂了吧。”

电话挂上后,平琰琰蹲在路边想了很久,这才打了一通短信发了过去:“分手吧,以后咱们就还当朋友,祝你早日找到一个你家里人认同的女人。”

平琰琰关了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双脚就像被人上了发条似地不停地走,足足走了五站地,方向正是边城的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边城家走,只知道只有这样走着,心里才会好受点,也许她不会遇到边城,也许遇到了也会大吵一架,但这些都不重要。

但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是你越不想发生,越会发生的,又或者说是一种心理感应。

比方说,边城家楼下的巷子口有一家小卖店,向小卖店正对着的大街走去五十米远,就会看到一家网吧,附近还有一家成都小吃和一家理发店。

就在平琰琰走到这家网吧门口时,边城也借故买盒烟的功夫,来到了小卖店。

相隔一段距离,两人看到了彼此。

边城放下烟,很快向平琰琰走去。

平琰琰一动不动,眼瞅着边城靠近自己,本已干涸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一米……

边城一把搂住平琰琰,平琰琰则使劲儿捶打反抗,不断地哭喊:“你妈怎么可以这样!凭什么啊!”

——女朋友可以换,但是妈妈不能换。

Chapter 50

本来,当一个人委屈的时候,只要静一静或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发泄一下,总会很快过去的,但要是身边有人安慰,这种委屈便很容易泛滥,'。 '一发不可收拾。

“你妈凭什么呀!凭什么限制你的自由!”平琰琰这样大声嘶吼着:“有她这样的吗!难道她不让你出来,你就一辈子不见我了?”

平琰琰和边城拉扯着,边城将她连抱带拽的拖到角落,却止不住平琰琰的一顿捶打。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家庭主妇,指指点点的同时也不忘闲磕牙几句,表示见解。

边城一见有几个常见面的邻居,立刻扭过脸,将平琰琰拉到没人的巷子里。

平琰琰仍在哭,但情绪已经缓和了些,她红着眼看着边城,一脸痛苦:“咱们分手吧啊,别耗着了。”

边城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一把抱住平琰琰,哽咽道:“琰琰,别这样。”

“分手吧,别耗着了。”平琰琰仍是那句。

边城顿了顿,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也沙哑了几分:“刚才在电话里听你说要分手,我差点从五楼跳下来。琰琰,求你别说分手……”

平琰琰不说话了,双手揪住边城腰间的衣服,无声的又流下很多眼泪。

边城也红了眼眶,道:“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生,我求你,琰琰,不要和我说分手……”

边城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一遍遍的敲打着平琰琰的心坎。

平琰琰没再从口中说出“分手”二字,不管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处于母性,她都说不出口,但心里的疙瘩也始终没有解开。

那天下午,边城陪平琰琰走了很远,先是散步一样的走了二十分钟,来到离边城家最近的地铁站,但两人都没有进站口。

“再走走吧。”边城提议。

平琰琰颔首。

两人又走到下一个地铁站的站口,依旧没有进去。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一直到第五个站口的时候,平琰琰终于抽回了手,低声说:“我累了,想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边城点点头,平琰琰又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你回去怎么解释?”

见边城好半响不语,平琰琰低下头,笑笑道:“我走了。”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下楼梯,背对着边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回到家,平琰琰翻箱倒柜收拾了一小纸箱的东西,有笔记本、发卡、钱包等等,平妈见到起了疑,在门口徘徊了好几次,才走了进来。

平琰琰抬眼看了一眼母亲,抹了把眼泪,让了个位置给平妈。

平妈拉着平琰琰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分手了。”

平妈怔住,这正和她心里想的一样。

平琰琰抽回手,继续收拾:“妈,你别劝我了,我想得很清楚,早点断对大家都好。我前几天去他家吃饭,他妈对我很不满意,这阵子也不让我们来往了。我觉得这段关系长不了,我也不能让他和他妈断绝关系,就只好我和他断了算了。”

“他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单亲的男孩儿?”

平琰琰点点头:“是啊,他妈见了我就像老母鸡遇到老鹰捉小鸡似地,处处说话带刺……我长这么大,你和爸都没这么对我说过话,她凭什么!”

平妈心里一阵心疼,连叹了三口气,搂着平琰琰说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别让我和你爸替你担心……”

平妈的话让平琰琰一阵心揪,她想就算自己委屈也不能让父母因为自己的事心神不宁,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无微不至,在亲戚里,她更是受大家疼爱的好孩子,可以说,她生活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大家庭里,何其幸福。

可想不到的是,她喜欢的那个男人的家里,竟是这么复杂难懂。

孤僻执拗的母亲,相差十几岁的姐姐,再加上她——平琰琰,三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这将是一场难分胜负的长期战,她到底有没有能力取得胜利?又凭什么取得胜利?

边城,他对母亲、姐姐的依赖心和责任心都是很重的,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男人,他要挑起一家的重担,他注定要当那个遮风挡雨的大树,要足够强大,足够坚强,却在这时让他遇到了平琰琰。

平琰琰,这个突然闯入边城生命中的女人,骄傲,任性,直率,外向,来的时候让人毫无准备,和母亲的孤僻和传统格格不入,或者说除了边城的姐姐,他母亲已再不容许别的女人分享树荫,于是,平琰琰和她便瞬间引发了一场女人之战。

这场战争也并不是不可化解的,只要边城放弃平琰琰,走回到母亲身边,将大树的阴影永远的献给家人,战争自然得以平息。

可是,边城能放得下么?这正是平琰琰想了一晚上的问题,尽管她已经决定就此分道扬镳,却还是为此烦恼。

这样的烦恼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中午,平琰琰抱着一箱东西回到宿舍,趁着午休时间又收拾了一遍。

又检查再三确认没有漏掉以后,她对阴月月说:“月月,帮我个忙。帮我把这些交给边城。”

阴月月傻了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琰琰,你别冲动,再想想!”

“我想得很清楚了,好聚好散吧。”平琰琰将信塞进信封里,又道:“我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你让他看了就明白了。”

那天下午,阴月月一脸纠结的约边城在男生宿舍楼外见面,边城一看箱子里的东西,脸白了几分。

“她说,她要说的都在这封信里。”

边城不接箱子,道:“东西是给琰琰的,我不会收回来,我也不分手。”

阴月月想了想,将箱子放在地上,道:“那我一会儿再拿回去吧,其实我也觉得这次分手是琰琰冲动了,你不如再好好和她说说,两个人走到一起很不容易,你们这么有缘,别这样就断了,太可惜了。”

“她还说什么了?”边城问。

“都是一些气话,不过我觉得琰琰这次是有点铁了心了,你要是不想分,总要想点非常的办法……有时候琰琰的脾气一上来,是很难改变的。”阴月月说到这,又弯身抱起箱子,走开了几步,又想到什么似地,回头道:“如果你真喜欢琰琰,就别放弃她,不管发生什么事。”

阴月月抱着箱子慢悠悠的走回宿舍,一路走走停停,心情沉重。

平琰琰和边城就像是阴月月心中的标准情侣,她总希望他们之间可以成功相守,因为她们的遭遇一样,都面临一个强大的敌人,而那样的敌人是身为儿子的他们不能取舍的。

这就是她们纠结的开始。

回到宿舍,正见到平琰琰一动不动的呆坐在床头。

阴月月叫了一声,平琰琰立刻抬起头,直愣愣的看过来:“你怎么还拿着箱子?”

“他不收。”阴月月放下箱子,走了过来:“我看,除非你自己去。”

“我不去!”平琰琰赌气的坐下:“他不收就不收,总之……我们也就这样了。”

“琰琰,你想过没有就这样放弃很可惜?”

平琰琰闭了闭眼,叹道:“月月,我觉得你该是最明白我的。你说,和他妈那样的人到底该怎么相处?现在不仅仅是我要坚决分手,他妈也是这么想的,他妈已经开始限制他的行动了,这是我能阻止的吗?如果耗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双方都会被耽误的……”

阴月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哪知被平琰琰打断。

她道:“其实你比我强,最起码丰铭的妈妈不在了内,天高皇帝远,你们在一起没有这层阻碍,可边城……已经快成囚犯了。”

阴月月很想告诉平琰琰,即使秦敏丽身在了外,却掌握着丰家的生杀大权,威慑力足以跨越了际。若是秦敏丽也用同样的方法甚至更恶劣的限制丰铭的话,她该怎么办?

也许,她也会和平琰琰一样,好聚好散……

但这种想法她并没有告诉平琰琰,也知道劝不了平琰琰,无语的同时,更替她难过。

她们都像是手无寸铁的侵略者,仰望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唯有叹声撤军。

平琰琰在宿舍里躺了一下午,拔掉了电话线,关掉了手机,对舍友转达的边城的话也充耳不闻,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将分手进行到底。

但边城也不是善茬儿,早在平日打电玩、玩麻将、诈金花中慢慢折腾出灵活的脑子,到了这种关键时刻,也做好了反击的前期工作。

利用这下午的时间,边城像学生会借了一个扩音器,又叫了几个哥们儿探查据点,终于将行动的最佳场所定在女生宿舍楼对面小平房的房顶上。小平房是作为洗衣房后期搭建的,斜上方就是平琰琰宿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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