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于一一被噎了个正着,心里堵得慌,当下道:“月月,你用的着这样么!咱们还是不是朋友,有好事和你一起怎么了?我做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阴月月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尖锐,别开脸,低下头:“我是真的不想去。”
“行!”于一一一拍桌子站起身,凳子被她的冲力撞到地上,发出巨响,引得室内所有人的注目。
一直在里间的老板掀开门帘往外张望,又对几个打杂的比了比手势,意思是看着点。
万霖看到这细微的变化,打起了圆场:“怎么吵起来了?这点小事不值得,要不你们再想想。”翻开菜单,又道:“先把饭吃了吧。”
于一一反而拗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阴月月的头顶的旋儿,问道:“我最后问一次,你陪不陪我去!”
阴月月半响没说话,其实也就过了五六秒钟,但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在场三人心里都发生了不小的异动。
有那么两秒钟,于一一险些夺门而出,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想法被打住了,醒过神来时,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双手开始发凉,脸上发烫,不知道怎么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而阴月月,始终徘徊在“去”和“不去”之间,去了,对不起自己,不去,难以对朋友解释,而且这个朋友还是拗劲儿一上来怎么都说不通的于一一。
她们俩都没说话,僵持不下,却恰恰让万霖钻了空隙,他站起身,直直望着阴月月,语出惊人:“是不是我说过我要追你,让你不敢进学生会?”他举起双手,摆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我保证,我一定公私分明!”
于一一就像被人抽干了血,从头到尾的冰冷,她不可思议的瞪着万霖,耳朵轰轰的听到这么一句:“我承认我是想近水楼台,你就是不想来也不能怪你。不好意思于一一,我确实有私心,希望你能把月月拉进来。”
阴月月一下子站起来,她很愤怒,身后的凳子也倒了下去,又制造了一次巨响。
“你放什么狗屁!”阴月月骂道。
但她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因为于一一转身就跑,还不慎被身后的凳子绊倒,摔在地上,痛的眼泪直流,但没有叫唤一句。
阴月月连忙去扶,被于一一甩开手,纠缠时,锋利的指甲还划破了她的手背。
于一一没看她,一瘸一拐的往门口疾奔,姿势很扭曲,腿明明疼的不能动,意志力却仍将她往外带,脸上的眼泪也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别的什么。
阴月月去追,追到门口时见到于一一停下脚步,她没敢走过去,只是叫着于一一的名字,很快就听到回复:“别再理我。”
于一一继续往前走,阴月月则攥紧了拳头冲回小饭馆,来到万霖面前一拍桌子,怒吼:“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病!”
万霖竟然还在笑,他的笑就像是浇火的油:“寒假前我就说过了,叫你跟我。可咱们不在一个班,要追你总需要常见面,来学生会就是最好的办法。”
阴月月道:“你疯了吧!”
“没有。”万霖往桌边一靠,眼睛扫向阴月月的拳头,防着她的同时也揭开了谜底:“我看那个单老师不顺眼,所以……算你倒霉。”
阴月月努力消化着这个事实,半响才说了一句:“疯子。”接着转身就走,一路不停的奔回学校,奔进宿舍,左右张望,不见于一一。
趴在床上聊QQ的钱幸幸告诉她,于一一没有回来过。
阴月月便坐在宿舍里一直等,等了半个多小时遂拿起一本书翻开一页,再没有翻过页,只急着在脑中彩排着解释的台词。
她想过,如果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于一一,会不会得到谅解?也想过要怎么揭穿万霖的小人算计,会不会让于一一消气?但想到最后才发现,所有的想象都是空泛的。
那天晚上,于一一回来的很晚,倒头躺下,对阴月月视而不见,甩了一句“困了”便蒙头睡去。
第二天,于一一很早就出了门,一个人去食堂吃早饭,一个人去上课,并且找了一个离阴月月最远的位子。
课间时,阴月月走了过去,但见于一一掉头就走。
阴月月忙喊道:“你怕什么!”
“谁怕了!”于一一转过身,瞪着她。
全班同学都在看,两个人都涨红了脸。
阴月月又说道:“你怕听到事实真相!你不相信我!”
“是你不相信我!你瞒着我,你一直把我蒙在鼓里!”于一一喊了回去。
这时,单町走进了教室,瞬间感受到屋里低迷的气氛,看了一眼众人,刚要开口问就见两位当事人各自回了座位,一个趴着装死,一个托着下巴假寐。
铃声一响,单町开始讲课,但眼神一直没离开讲台下的动静。
阴月月撕了《珠宝鉴赏》的几页书,先后给于一一传了三张纸条,都被她扔进了桌斗,看也不看,第四章被叠成了纸飞机飞了过去,正戳中于一一的太阳穴。
于一一瞪回去一眼,这才打开看了看,保持一个姿势很久,最后也撕了一页书,奋笔疾书,传了回去。
两人一来一往传了十几张,终于把单町惹烦了。
单町一拍讲台,拿教鞭指着她俩,说道:“下面的同学,注意点素质。”
两人一愣,一起埋下头狂笑。
单町走下来,捡起一张,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男人都是混蛋。”他皱起眉,又捡起一张,这回写着:“其实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万霖,所以那些事不敢跟你说,怕你误会,对不起。”
单町看向阴月月,这才想起万霖是谁。
下了课,阴月月接到丰铭的电话。这时候,她刚和于一一友情复合,一时想不到别人,但转念一想有第三人在场,气氛也能稍微缓和,遂答应了丰铭的邀约,拉着于一一就往校外走。经过停车场时正见到单町,单町提议送两人。
若是只有阴月月自己,她是不会答应的,但有于一一在,胆子又大了起来。
阴月月先往后座一坐,于一一也要凑,就听单町道:“你们不会把我当司机吧?”
于一一连忙坐进副驾驶座。
路上,单町没怎么说话,阴月月也没怎么说,都是于一一在说。
快到目的地前,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单町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们今天吵架了?因为什么事?”
于一一毫无保留的说了,直到阴月月出声提醒:“一一,咱少说两句。”
但一说完,又怕于一一生气,所以阴月月的语气很柔和,说话小心翼翼。
于一一道:“怕什么,事情都过去了,都是误会嘛!”
说话间,车已经开到约好的饺子馆前,阴月月拉开车门走下来,迎着风往二楼望去,正看到窗户里的丰铭对自己招手。
单町没有下车,直接开车走了。
阴月月和于一一上了二楼,对丰铭互相介绍,三人坐下,一阵沉默,丰铭将菜单放在两人面前,摊开,说道:“随便点。”
不想,阴月月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秦玟。
秦玟在哭,哭的原因和上次差不多,但内容有些改变。原因是前男友想要回曾经送她的所有礼物,若是花在事物上,请完好无损的归还,若是花在吃喝上,请兑现还款。
阴月月一听就火了,劝了几句才意识到丰铭和于一一关怀的目光,灵光一闪,便提议再加一双筷子,得到两人允许后就报了地址。
秦玟到的很快,坐下时,阴月月又介绍了一次。
接着,整顿饭的话题都围绕着秦玟和前男友的纠纷展开。据秦玟说,前男友有个记事本,上面巨细无靡的记下每一笔消费,大到买一双几百块的球鞋,小到早餐买了一根油条、一碗豆浆,总之,只要和女友消费有关,一定记录在案。
最称奇的是,这个记事本并非秦玟专有。在她之前,已有三位落户,并且结清的账单后都会被他用红笔做个标记,其中只第一任归还了所有,名字上便被用红笔画了个大叉子。
于一一听的兴高采烈,啧啧惊叹的同时还不停的帮腔大骂负心汉。
阴月月问道:“那他呢?他叫你还东西,你也可以叫他还你啊!”
“他都还了,今天一早收到的快递。分毫不差。”秦玟抽噎着,想了想又道:“他还给我记了记事本的复印件,还有他前面几任的归还记录,让我学学她们,识相点。”
阴月月扶着额头,看了一眼丰铭:“你们男人都这么小气?”
半响没说话的丰铭正按灭第一支烟,听到这话才抬起头,笑道:“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和我分手?”阴月月很敏感,当下直问,但话一说完又想到场合不对,连忙补充道:“嗯……我估计你不敢。”
丰铭笑笑,当着对面两人撩开阴月月耳边的发。
阴月月耳垂一热,躲开看了过去,脸也跟着红了,就听丰铭说道:“你就是甩我一万次,我也不会甩你一次。”
虽然是甜言蜜语有待考证,但听着仍是很甜蜜,甜的腻人。
于一一羡慕的直摇头,秦玟也表示道:“要是我也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
回到宿舍后,趁着阴月月刷牙的时间,于一一凑到洗手间,抱怨道:“我说月月,那个秦玟就是你高中时最好的朋友?”
阴月月“嗯”了一声,漱了漱口,又听她分析道:“我说你这个朋友是泪人?一晚上就见她哭了,甭干别的了!她平时也这样?”
“倒也不是,她就是刚失恋,一时想不开。”
“哦。”于一一对着镜子理了理流海,皱着眉,又觉得不对,再道:“我觉得她有问题,具体是哪儿有问题我也说不上了,就是……太做作,太假了。”
“哎!香港人大部分都这样吧?”阴月月擦干了嘴,笑言:“也许在他们看来,咱们还大大咧咧呢!她啊,高中就这样了,每次谈恋爱都特别投入,失恋的时候总要大哭一场,或者几场。我想,她这次是很认真的,所以哭了好几天也没醒过来!”
于一一没答话,边琢磨着边转身走出洗手间,很快又返回来,撂下一句:“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我觉得她比那个万霖还虚伪。”
阴月月没当回事,低头洗脸,洗完了脸,对着镜子擦脸,想着于一一的话,自嘲的反问:“就算虚伪,还能虚伪到哪儿去?”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当局者和旁观者,角色之间互相调换,谁都有深陷其中或置身事外的时候,没人跑得了。
Chapter 44
在阴月月和于一一闹矛盾又和好的那一天,平琰琰发了烧,温度时高时低,持续两天,终于好转,下了床,洗了澡,吃了饭,恢复生产。
趁着赵昭和刘芸不在宿舍,那天下午放学后,平琰琰将初体验的感受和三个朋友分享。总的来说就一个字,痛,要是扩展说明,那就是痛不欲生。
据平琰琰形容,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身体好像被人撕裂一般,她本不想哭,眼泪却抑不住的奔流,边城安慰她很久,停停歇歇,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愣是没有进行到底。
看来,这事还要循序渐进的来。
阴月月很吃惊,当下便问:“这么疼啊!”
钱幸幸打了个哆嗦,试想着那种情景,但越想越揪心,终没能继续到底,随手抓起抱枕靠向于一一的肩膀,将自己缩得很小,接着对于一一耳边嘀咕道:“那生孩子得疼成什么样啊!”
于一一抖了一下,看向平琰琰:“琰琰,那你们这……到底是做完了,还是没做完?”
平琰琰顿了一阵,模凌两可道:“应该算成功了第一步,但严格来说,没做完。”
其余三人大惊失色,一同倒抽了口气,面面相觑,全都没了语言。
最后,阴月月提出大家共同的心声,她说:“那也就是说,你们还要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这就意味着,痛苦即将延续?”
“倒也不会,不是说只有第一次会疼么?”于一一插嘴道。
“谁说的?”钱幸幸接上:“有的人持续疼了很多次才缓和,这应该和体质有关。”
阴月月点点头,附和道:“就像有的人打耳洞疼的哭,有的人则跟玩似的。”
这事经过几人集思广益后的总结,阴月月得出两个结论:第一,找对象不能找生手,那只会加深自身的痛苦;第二,女生分为两种,怕疼和额外怕疼。
三人都以为经过此事,平琰琰和边城的关系会缓和一阵,却不想不出一周,她便重振旗鼓再次外宿,和边城一起将此事落成。
那天傍晚过后,平琰琰就往外租的小平房赶,帽子下是还没干透的头发,就着冷风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她走的很快,起初是大步,接着是小跑,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小平房前,却不见本该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当下一怔。
边城是不是还没到?
平琰琰四处张望,琢磨着先去不远处的小饭馆要被热水去去寒气,正当这时,小平房的门被打开了。
边城笑意融融的站在门口,瞅着她,一脸的温暖。
平琰琰脸上一热,心里漏跳了一拍,说道:“怎么没开灯?”
“在等你。”边城说着将平琰琰拉进屋,关上门,将她贴在门板上,凑了上去,不疾不徐的亲着。
“你真凉。”边城搓着平琰琰的手,搓了几下遂拉进自己的怀里捂着,进而问道:“吃了吗?”
平琰琰点点头,越点头越低:“你呢?”
“我喝了点酒。”
“没吃饭?”
“有你就够了。”
平琰琰一愣,随即明白了意思,锤了他一下,手足无措。
边城后退两步,顺着后退的姿势慢慢放开平琰琰的手,转身走到角落,按了一下,接着满室都被七彩的光填满。
平琰琰眯着看看了一会儿,惊叹着:“哎呀,你从哪儿找的这么多灯泡?”
“学校搞圣诞舞会的时候用剩下的,被我借来了。”
平琰琰挂了一脸的笑容,毫不在意灯泡的价值,被这份心意感动坏了。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在精神上得到富足时便愿意做出身体上的付出,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动作,有时候是一个眼神,只要击中她们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便有可能得到她们的一切。
平琰琰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这晚,凭着对爱情的一份感动和接踵而来的决心,她忍住了所有生理上的疼痛,在和边城共同探索的过程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翌日回到宿舍,她们再度分享了这份快乐并痛苦的体验。
阴月月感到困扰,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份勇气。从小到大,她都习惯了用逃跑决定问题,出了事转身就走,等事情平息了,再打道回府,这就是她的生存公式。
直到遇到平琰琰,阴月月的思想模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女孩儿。平琰琰是勇往直前的,是很有主见且忠于爱情的,她为了边城,为了这份共同拥有的感情可以不顾一切,所谓痛苦都不值得一提,总会被打倒的。
可阴月月则恰恰相反,因为秦敏丽的几句话,因为单町的模糊态度,她和丰铭之间很容易便起了嫌隙。再复合后,她曾努力改掉爱猜忌的问题,但又曾因Kinki就是秦玟的真相,以及丰铭送礼的风波,和父母的争吵等等,再次萌生了缩回自己世界的想法,虽只是彷徨了很短的时间,却令她看清一个事实,她是多疑好猜忌的,这是本性,本性难移。
阴月月很久没说话,于一一叫了她几声,才得到回应。
“月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钱幸幸接道:“不会是听了琰琰的故事,你也想和丰铭偷尝禁果吧?”
阴月月皱着眉趴在桌上,嘟囔道:“我没这么大的勇气,我承认我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总之……我很难做到这一步。”
“这说明,你们还不够相爱。”平琰琰下了结论。
这话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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