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话不说,程欣荣打了从阴月月手机里抄来的丰铭的电话,哪知人也不在丰铭那儿。
这回,程欣荣是真的慌了,手忙脚乱的只好直奔邻居小张家求救。
小张是一名民警,平时对邻居也挺热心,程欣荣三条两头往这家送吃的,就为了照顾好邻里关系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在这关键时刻,小张也算是派上了关键用场。
小张先是问了问程欣荣提供的关键人物丰铭,确定丰铭没有撒谎,这时又问以丰铭对阴月月的了解可曾想到其它关键人物?
丰铭一听说对方也是开马自达的,遂联想到了单町,一个电话过去委婉的询问。
此时,阴月月失踪的谜底才算被解开。
三人来到了单町家,听单町简单说了说情况,三人基本确定阴月月平安无事,趁着丰铭借厕所的功夫,程欣荣也走进了卧室揪起了阴月月……
听完了来龙去脉,阴月月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心里暗叹这真是过年走背字,怪不了组织,怪不了旁人,只能怪自己吃饱了撑的跑去单町家自找没趣,别说丰铭,连自己的妈都对她的私生活产生了质疑。
思及此,阴月月郑重其事的解释道:“妈,我向您保证,我和单町丁点男女关系都没有。当时我实在是无处可去了,丰铭又关机,没办法了我才问了问单町。以前在加拿大的时候,他也时常帮我,我们之间的革命情谊真的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而且也算知根知底,绝不会走上歪路。再说,单町他也有女朋友,不,严格说起来那就是未婚妻,他未婚妻还是我同学的姐姐,你看,这么多关系摆在这里,人家出于道义能不伸出援手吗?”
程欣荣半信半疑的把这番话反复消化了几遍,指出一点:“那我问你,你对那个单町一点想法都没有?”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
“那他呢,他对你也能没想法?”
在程欣荣的人生经验里,男人会无条件的帮助一个女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于情感因素,这种概率尤其高发于年轻人群体。
“那您得问他!”说完一想,又觉得不妥,阴月月补充道:“我说您干嘛老往那些邪恶的地方想啊!”
“这不是你妈爱往邪恶的地方想,是现在社会上好多事说不清楚,你妈我不是担心你么,就怕你走错一步!”
阴月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窗外,又把实现调转回来,无奈道:“您担心我?我小时候学习吊车尾没人可请教是丰铭给我补习的,老师叫我罚站也是丰铭帮我出主意摆平的。后来去了加拿大,我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学校里的同学只会想怎么算计人,根本没有知心的!当时也是丰铭、单町时常帮我,没有他们,我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呢!您总说叫我没事给家里来电话,可问题是一个电话能解决问题么?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您跟我爸在忙工作,我除了找朋友帮忙就只有自己扛过去!您还说怕我走错?我长了这么大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是真有心走错,早走错了!那时候您不管我,现在等我长大了再来过问?可能么?”
程欣荣傻住了,这是她头一次听阴月月挖心掏肺的表示见解,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犹如千斤重的压在肩膀,造成了一种无形的愧疚感。
这时,不知何时走进屋的阴为国却说道:“跟你妈道歉!”
阴月月一愣,站起身,瞪着阴为国。
对于父亲,她是惧怕并敬畏的,但在个人立场上,她认为不能低头。
“我叫你跟你妈道歉!”阴为国的声音提高了几度。
阴月月吼道:“我没错!你们没管过我,又有什么权利叫我道歉!”
说罢,她快速跑过阴为国身边,听他在后面骂道“你反了你”,一路奔进了卧室并锁上了门,扑在床上将脸埋进被窝里,扭曲了表情无声的哭,为了怕门外的人听到,她紧紧咬住床单,对门外的敲门声和怒骂声充耳不闻,双手死死揪住能揪住的任何东西,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屈服于恐惧跑去开门。
手机响了,来电人是丰铭。
阴月月接起了没说话,只是听着丰铭在那边的声音。
丰铭很快察觉了不对,问道:“你在哭?”
阴月月“嗯”了一声,又听丰铭问道:“和家里人吵架了?”
她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这才发现嗓子很沙哑,清了清又道:“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我打给你,你关机了,我又打给每一个想得到的朋友,她们都没空,实在没办法我才找的单町……”
“我知道,我了解。我没怪你的意思。这个时候让你找不到我,是我的错。你能第一个想到我,我也很高兴……你还在生病,赶紧睡一觉,别管别的事,先把身体养好。”
丰铭连着说了许多体己的话,终于把阴月月劝上了床,带着种种不安进入了梦乡。
梦里出现了好几张面孔,父母、丰铭、单町、池婕,所有人都化身为牛蛇马面朝她走来,一个个龇牙咧嘴、虎视眈眈,阴月月站在中间不敢将手放进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害怕的蹲在地上大哭……
然后,地上又突然出现了一条路,不知道通向哪里,阴月月没有半分犹豫的飞奔过去,就像每次遇事撒丫子就跑的姿态一样,先跑了再说。
可以说,当事情发生后,解释的再多也只是粉饰太平,细微的裂痕已经悄然产生。
在阴月月一行人走后,单町也出了门,他漫无目的的开车四处闲逛,心里很不太平,但究其原因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有一个字可形容:闷。
回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门房的警卫见了立刻拿出一个包裹让他签收,并说道:“包裹是春节前到的,但当时人来人往太乱了,不知道放在哪里,今天找到了,真是不好意思……哦还有,常和您一起回来的池小姐四点钟就来了。”
接过包裹,单町点点头,晃晃悠悠的走进电梯来到12楼,出了电梯又走过拐角,正见到一个黑色的大型塑胶袋立在门口,袋子口露出一块布料,上面的条纹很是眼熟。
拆开一看,赫然是前两天阴月月穿过的那套睡衣。
这时,池婕正巧打开门,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塑料盆里装着一些日用品。
两人照面,相继一愣,
“你在干什么?”
“哦,收拾收拾,把没用的东西拿去扔了,再给你买新的。”
单町扫了冷着脸的池婕一眼,将门推得大开,说道:“先把东西放下,进去再说。”
池婕“咚”的一声撂下塑料盆,率先进了屋,走到沙发边坐下,双手环胸看向窗外,很显然,她已经准备好了谈判的姿态,这是桀骜不驯的表象。
“好好的东西干嘛要扔?”
单町从保温壶里道出两杯水,递给池婕一杯,自己有返回厨房蓄满了水壶继续烧。
再度走回客厅后,单町坐到了池婕身边,对已经将视线转回来的池婕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没有。”池婕表面很冷静,她扬扬眉,叙述道:“楼下的门房和我说了,这两天有个病重女孩儿住在你这儿,听说来的那天还在电梯里晕倒了?于是,我就上来收拾收拾,闻到了一屋子的感冒冲剂的味道,还有那些睡衣啊、床单啊全都是汗味儿……现在流感这么严重,万一传染你了怎么办?洗是洗不干净了,不如全都扔了换新的。”
单町站起身走到酒柜旁拿起烟盒,点了根烟,背对着池婕吸了一口,这才转过身面对面说道:“来的人是月月。”
“我知道!”池婕抢白道:“除了她还能有谁?”
单町没接茬,主要是这话反问的太高明。
池婕继续道:“也不知道该说这女孩儿心胸狭窄呢,还是要说她鬼点子多呢?那天我送她回家的时候才警告过她,想不到连一天都没过,她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扮猪吃老虎,反击的可够快的啊!开始还真是小看她了!”
“警告?你警告她什么?”
“呵,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罢了。”池婕耸耸肩,轻慢道:“我告诉她希望她一切顺利,因为只要她顺利就不会来烦你,那么你和我也会顺利的。不过……我现在却认为会发生这两天的事,没准就是我那句话的引起的!也许,要不是我多嘴说那句话,她也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池婕的刻薄就好像锐利的紫外线,毫不留情的刺向曝光在表面的细菌,令人无所循行。
单町按灭了烟,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来:“池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了,月月没你说的那种心思,她是真的病了。而且我也说过了,我和她只是兄妹的……”
“哈!”池婕再度抢白道:“听过狼狈为奸的,还真没听过孤男寡女能没事儿的!我说单町,你打算当我是小女孩儿一样哄吗?现在你告诉我你们清白,万一将来真出事了,你要怎么说?”
“池婕,如果你再胡搅蛮缠,这个问题就没必要谈了。”
“对!我也觉得没必要谈了!”池婕很快道。
得了单町的话,池婕忽而凉透了心,骄傲和自负令她做不来低声下气的事。
她站起身,仰着下巴,说道:“身为你的女朋友连问清个始末都要被冠上‘胡搅蛮缠’,看来你、我之间的问题真是不小!我不管这些是因为外人的介入还是因为你自己心里有鬼,我今天都把丑话撂下——‘单町,如果你觉得咱们现在的关系对你只有负担,请你直说,不要耽误别人的同时也耽误了你自己!’我等你消息。”
说完,池婕拿起手提包,高姿态的越过单町。
在走向门口的时候,池婕的步子并不大,每一步却很有力,或者说沉重。
她在等,等一个该表态的男人说些中听的挽留话,但可惜,直到她将手搭在门把上的那一刹那,单町也没有说话。
面对着门板,池婕的表情扭曲着,不难看出她在忍耐,太阳穴和手关节上的青筋露了出来,但她毅然按下门把,扭开了门。
“池婕!”
门被打开到一半,单町也开了口。
这一声后,门和门前的人都没有动静,池婕依旧背对着他站着,但表情已经释怀,嘴角露出松气的浅笑。
单町,一步步靠近池婕,一手搭在门板上,推上了门。
看着池婕的手从门把上离开,单町也将池婕转过身面对自己。
他看着她,她低着头。
接着,他将人搂进怀里,将气息埋在她的发丝里,轻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仅仅一句话,池婕便红了眼眶。
——大多时候,争吵过后只需一句“对不起”,所有仇怨都可化解。
Chapter 42
寒假匆匆飞过,在此期间,阴月月没再理过丰铭,更遑论单町,只是陷入和父母的冷战中,顿顿泡面,足不出户。开了学,她大包小包的回到学校,眼见同宿舍的同学都有家长陪同,心里拔凉拔凉的就像是被外面呼呼吹过的风渗透到底。
于一一问道阴为国和程欣荣的去向,月月只道:“哦,刚才一起来的,他们有事就先走了,我一个人收拾就行。”
怀里揣着热宝的赵昭嗑了个瓜子,慢悠悠道:“诶?月月你不是自己打车来的吗?”
刘芸立刻接话:“没准是她自己打一辆,爸妈打一辆。有钱呗。”
一屋子学生和家长全都沉默了,阴月月站起身,弹弹手上的灰,扫了一眼赵昭和刘芸的母亲,遂凉飕飕的甩了一句:“我爸妈听说有人常翻我柜子很不高兴,本来想当面和对方家长说说家教问题,但我想给她们留点脸,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赵昭、刘芸相继变了脸,两人的母亲也僵住,一同看向女儿。
赵昭没看母亲的神色,一把撂下热宝,“蹭”的站起身,大步走到阴月月跟前,试图用身高压过她:“你说谁!别指桑骂槐的!”
阴月月仰头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又抽出桌下的凳子,利落的站了上去俯视赵昭:“说的是谁,谁心知肚明,你也不用急着穿小鞋。呵,见过捡钱的,还没见过捡骂的!”
赵昭急了,推了阴月月一把,力道不算大,但足以将人从凳子上推下去。
阴月月尖叫一声,倒在地上,于一一连忙去扶,一屋子人全都惊了。
赵昭的母亲将赵昭拉到一边,指责道:“好好说话!你怎么动手了!”
赵昭的行为,恰恰坐实了家教问题。
刚进门的平琰琰一家和随后的钱幸幸母女也走了进来,见屋里气氛不对,面面相觑,再往里走,又见到坐在地上脸皱成一团的阴月月,纷纷放下东西赶了过来。
阴月月强忍着眼泪,在大家的搀扶下站起身,咽了口怨气,轻声道:“当着你妈的面还动手动脚,简直就是社会上的女流氓!这是不是家教问题,也不容辩解了!”
赵昭的母亲变了脸:“快和同学道歉!”
赵昭别开脸,又转了回来,指着阴月月,道:“和这种人道歉,凭什么!”
阴月月没理赵昭,对于一一说了说安抚的话,坐到凳子上,回道:“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要是有什么后遗症,这辈子就有铁饭碗了!”
听了这话,赵昭的母亲也有点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诶?我说阿姨,您女儿打人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怎么上来就护短啊!”平琰琰上前一步,存心杠上了。
钱幸幸见状,也说了一句:“一家人都这么不讲理。”
此等火烧焦油立刻壮大赵昭母女俩的斗志,二话不说就噼里啪啦的回嘴,一屋子人很快都陷入了争吵,你一言我一句,热血沸腾,把一屋子寒气都驱走了。
再看刘芸和其母,一直站在战场外围,刘芸畏畏缩缩贴在母亲身边,不帮腔也不对抗。
那天下午,所有当事人都聚集到教导处说理,解决结果和每一家教导处的处理方式一样:双方都有责任,虽然赵昭动了手,但却是阴月月挑衅在先,虽然阴月月挑衅了,但是赵昭也不改动手打人。说来说去双方皆要负责。
两人写了检查上交教导处,教导主任撂下话来:“这两份检查就当做警告,以后再做观察,如果你们之间再出现类似事端,就要调整宿舍。”
出了教导处,于一一拉了阴月月一把:“饿么?”
“饿,说不出来的饿!我上午就没怎么吃,和我爸妈冷战好几天了,来了学校又受了一肚子气,真倒霉!”
于一一问起缘由,阴月月冷笑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总之是在父母眼里,孩子做什么事都要先往坏处想,他们总说咱们是孩子,却又总把咱们的行为和国际罪犯接轨,这种双重标准永远先进前卫永不落后,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于一一听着乐呵:“哎呦,几天没见,口才蒸蒸日上啊!”才说着,眼睛一瞄,正瞄见刚从教学楼走出来的万霖,本想默默多看两眼,却不料万霖也看了过来,脚下一顿,便目标准确的直走过来,面上的笑容犹如春风。
站定在两人面前一米的距离,万霖主动打了招呼,于一一欣喜若狂,微微点头说了声“学长好”,阴月月则扭开脸,放开于一一的手,小声道:“我饿着呢,我先进食堂了。”
万霖眨眨眼,接了话:“我也没吃,我请你们吧。”
“啊!那太破费了!”
“凭什么?”
于一一和阴月月异口同声的给了回复,语调南辕北辙。
“不破费。”万霖始终在笑:“就凭上次我差点毁了你的容,这顿就当赔罪,不够的话再请顿好的。”
这话一撂下,阴月月竟没反驳,歪着头想了想,眼珠子一转,挑眉乐了:“行啊!”
三人进了食堂,刚坐定点了小炒,阴月月一抬头,撞进万霖一闪而过的眼神里,不动声色的又看向坐在万霖身边的于一一,说道:“要不再点个汤吧,冬天喝点热乎的。”
“喝酒吧。”接话的是单町,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两瓶啤酒也被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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