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情形,怕是和平不了了。
“赵玉,敢扯本郡主的头发,你不要命了?!”
“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你出手偷袭的!”
“谁偷袭了,我可是光明正大地抽你的马,不算犯规哦!”
“我家太子爷的马你也敢抽,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烦了…哎哎不许挠我的脸!”
“那你别拽我的耳坠呀,项链也不许动!”
“娇气包,你给我松手,不然我拿这钗子扎死你!”
“把金钗还给我,你个财迷,怎么尽抓人家的饰物!”
“对,我就是爱财!老实告诉你,我家太子爷说了,要是我赢了就赏银百两,所以你赶紧认输吧!”
“我就不!有本事你就让我的马先跑出二里地…哇!”
噼里啪啦的一串鞭炮声后,枣红马驮着自家主人闪电般蹿出,瞬间超过二里地。
赵明月得意一笑,霍地腾身追上受惊的马儿,扯紧缰绳一通厉喝,引着渐渐平静的狂乱高骏回到原地。
身前的娇躯顾自颤抖着无法言语,纤纤素手流里流气地轻拍上煞白小脸,“怎么样小美人儿,这下服气了吧?”
劲风陡起,娇躯尚不及下马,便教一股强气卷携入精健温熨的胸膛。
“殿下,殿下您停一下,殿下您听奴婢说,那个炮就是动静响,一点儿危险没有,也不会留下痕迹,纯粹是吓唬人用的。奴婢说的奖赏全属信口胡诌,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哎呀殿下您轻点,奴婢手疼,奴婢脚扭到了…蓝云悠你大…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奴婢一般见识了,呵呵…”
“赵小玉,”
蓝云悠一路将她拽至雳霜居,攥紧小手的大掌悍然扣住柔韧纤腰,如潭深瞳惊变风暴肆虐的海洋。“我是你的主子,你在我的地盘做任何事之前,是不是应该知会我一声?!”
浸水琼眸慢吞吞地眨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要是提前跟您说了,您会同意奴婢这么耍,嗯,以智取胜么?”
阴沉酷庞几欲松动,复因某妄为丫头接下来的话挂上了冰渣子。
“您方才也瞧见了,奴婢及时飞身过去,连人带马一并安抚了,郡主一点闪失都没有,您不用这么担心啦!”
“我担心的是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醇厚华音忍无可忍地厉吼,“你当真感觉不到吗?”
“感觉得到,感觉得到…”
森然白牙近在眼前,赵明月下意识抬手护住颈项。“殿下对奴婢,确实跟对其他人不一样。”
特别能折腾,格外颐指气使。
“所以呢?”
“所以,殿下应该将奴婢撤掉,换上恭顺贴心的新侍女。”
“你--”
墨瞳眯了又眯,似乎在极力抑止怒气:“何出此言?”
“因为奴婢总是惹殿下生气,受不起殿下对奴婢的好呀。”
“你既有这自知之明,以后改了便好。”
大手从纤腰移至细颈。“有没有被抓伤?”
“没有。”
赵明月放下双手,目光随着轻缓抚摸的修指幽幽转动。--要是让娇气包挠着,您现在看见的就不是小黑脸了。
检查完毕,蓝云悠纾了口气,一语不发地牵起小手往内室急走。
“殿下,这是?”
“赤金三件,镯子,坠子,并钗子。”
“奴婢懂。”
黑溜溜的眼珠儿一眨不眨地盯着黄澄澄的一片,漾满惊异。
这设计,这工艺,如此匠心独运,那般像一个人。
“像什么?”
“没什么。”
赵明月晃晃脑袋回过神。“请问殿下,可知这套金饰为哪位匠人所打造?”
蓝云悠笑容微收,眸光似乎稍有怔忡。“我…不清楚。”
撇脸望见失望乍现的小脸,抬手扣起金辉,将瑰丽精美的萤石匣子往小手里一塞:“你的奖赏。”
“奴婢不--”
“区区百两,不怕丢了你家堂堂太子爷的颜面?”
什么区区?她这个被迫升职的贴身大侍女月薪也不过十两好么!
赵明月偷偷地瞪了眼某不知下人疾苦的款儿爷,将匣子放回桌上。“奴婢不要,这玩意儿好看是好看,但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换钱花。要是哪天奴婢禁不住诱惑戴出去显摆一番,准保给当成小偷,再去大牢一游了。”
“那你想要什么?”
蓝云悠皱眉望向被嫌弃的某玩意儿,抬手将匣子推出老远。
“奴婢想要…这个。”
美眸滴溜溜一转,小手霍地抬向俊洁手指上的金镏子。
“怎么瞧上它了?”
蓝云悠低头看着手上的指环,很是讶异。
简单质朴得连点花样都没有,也没镶嵌宝石什么的…
“就看着顺眼呗。”
仰起脸,他家贴身侍女正满眼谄笑:“如果不是对殿下有特殊意义,还请殿下不吝赏赐。”
“真这么喜欢?”
蓝云悠摘下指环递过去,酷庞云歇雨收,不觉绽出温柔笑意。
“多谢殿下恩赏。”
赵明月喜孜孜地接过带着他家太子爷体温的指环,小心翼翼收进腰侧锦袋。
“我的呢?”
什么?
“你要走了我的指环,是不是该补给我点什么?”
老天爷今儿这么开眼,教她求什么来什么?
仰望门外青天的贼兮笑脸若无其事地转回,小手在锦袋里一通翻找。
“呐,虽然没有您那只金贵,可也是奴婢的宝贝呢。”
小小的一枚玉质指环,精细简洁,看不出品类。
“确实不值钱,”
蓝云悠捏在之间,目不转睛地盯着。“胜在碧绿滴翠,扎眼得很。”
废话,不扎眼还不让你戴呢。真以为我稀罕你的金戒指啊?
赵明月正低头暗语,忽见修俊大掌伸到脸前。“帮我戴上。”
乐意之至。
小手接过戒指,牢牢套进某人的…小指。
唔,不大不小,正合她想。
灿眸扫过欣悦昭然的俊庞,越发灵动飞扬。
154 妖鸟突袭()
“小玉,小玉你放开我啦!我,我不去行不行啊?”
何绵绵边奋力挣脱黛紫身影边屈腰后撤,一副被逼良为娼的娇怯姿态。“练舞非得去那种地方吗?你教我不成吗?”
“哪种地方啊?”
赵明月停下脚步转过脸,忍不住在她额上弹了一记:“天姿园你以为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吗?你之前不也去过不少次吗?说好的舞衣穿给你看、你就跟我一起过去的呢?”
“唉,你别发火嘛。我就是觉得,我好歹是何府的二小姐--”
“说得不错,等你出了翥翾府,还能接着看亲娘被嫡母欺负、受亲爹冷落,自己继续扮演连丫鬟仆役都轻鄙的柔弱庶女。”
赵明月冷着脸将她往后一搡,“算我多管闲事,请何二小姐回房好生矫情去吧!”
自己不努力,还怪上天不怜惜;
自己不独立,还怨生活不如意!
自己…砰!
“哎呦喂,这是谁呀?走得这么着急,咱家的老骨头都要教你撞散架啦!”
“嘿嘿,那个,公公您没事儿吧?”
小脸堆着笑,小手慢慢将地上缁衣瑞袍的人扶起。“奴婢方才低着头,走得又急,没瞧见您哪!”
“只顾着生气了是吧?”
年届五十的公公睨了眼紫衣飘飏半遮面的某姑娘,“小小年纪,道理懂的不少。”
“公公您年纪不轻,保养得可真好,不胖不瘦,也没有皱纹,就是有点…”
“什么?”
“腰椎间盘突出。”
“丫头,你刚才说那个,什么突出,什么拳?”
“回甄公公,太极拳。”
大眼望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的某公公,猝尔嬉笑。
甄公公,真公公,哈哈!
“那个拳,为什么唤作‘太急’呢?”
甄姓某公公啜了口茶,继续好奇。“打得太急,咱家这身子骨可受不住,应该慢一点啊。”
“哈哈,公公您真逗。”
赵明月揉着肚子,乐得前仰后合:“其实这拳有个别称,叫作‘还我健康拳’,特别适合您这个年龄段的人习用,而且非常简单易学。”
小手接过他手中的天青釉杯放好。“奴婢教您啊。”
“哎哎,丫头你可得打慢点。”
“是是,您跟奴婢一起念: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
“小玉,别切西瓜了,快跟我出去看看吧!”
何绵绵火烧眉毛地闯进门,差点没撞上专心比划的一老一少。
“小玉?莫非你就是赵玉?”
赵明月冲某好奇公公点点头,撇脸轻笑:“怎么,现在想出去了?”
“想,想!”
何绵绵讨好地抱住她的手臂,刚想认错,脑筋陡转。“哎不对,就是想,我们眼前也出不去了。外面不知什么原因飞来一群乌鸦,一直在府第上空盘旋嚎叫,吵得大家心烦意乱的。”
乌鸦?还嚎叫?
赵明月蹙了蹙眉,转身将甄公公往厅堂深处推。“公公您先在此避一避,千万不要出门。奴婢出去看看情况,请御卫大人派人过来保护您。”
言毕拉了绵绵大步疾行。“纪大叔跟纪律呢?”
出了厅门到得前院,赵明月只觉眼前一黑,耳中轰鸣。奋力挣大了眼睛,还是黑。
层层叠叠的乌鸦潮水般不断涌至,密集如织,几乎遮掩住了翥翾府上方的晴空,更有体型异常健硕、叫声格外阴戾的不时俯冲而下,伺机攻击散布于府邸各处的护卫。
“蓝大人,这些活物来鸟不善,您有什么应对之法?”
蓝灼本正一脸肃杀地与几只大鸦周旋,乍听得赵明月认真而不伦不类的话,顿时忍俊不禁:“玉姑娘不必忧心,鸦群虽数量众多,叫声诡异,明显为妖法所控,但咱们府里亦布下了罡乾阵--”
“你拿这话忽悠绵绵去吧。”
赵明月白他一眼,抬手指着他手中的长剑:“你这上面串的,是冰糖葫芦么?”
“玉姑娘慧眼灵心,我等便直说了。”
蓝凿迅疾抢近,将飞扑至赵明月头顶的几只妖鸦击落。“这些乌鸦本无妨碍,然而为妖诡乐器所操纵,凶狠残忍,杀伤力极强。我等若无良策,只凭一己武力硬挨,恐徒添伤亡。待罡乾阵被冲破…”
“暗卫呢?密术呢?死士呢?平时吓翻一整条盛景街的超卓能艺呢?”
“不瞒玉姑娘,今日之景并非偶然,主子已预料到,我等也大概能瞧出是何人所为,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快。”
“不出咱们不意,怎能攻咱们不备呢?”
明眸掠过答非所问的某侍卫望向黑压压的鸦海。
她只玩儿过愤怒的小鸟,可没pk过咆哮的乌鸦吖!
“玉姑娘,我们已将一应仆婢安置于地下室,你也过去暂避吧。”
见某姑娘一径儿盯着妖鸦默不作声,蓝灼略显焦躁地与蓝凿对视。
虽然他们私心期望玉姑娘能在此共谋良计,但鉴于主子对她一日昭然过一日的宝贝态度,还是送她到地下室比较妥当。
凄厉的哀号声陡起,几个人打眼望去,便见一名护院蜷缩在地上,双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脖子,五官因痛苦而渐渐扭曲狰狞。
“不好,妖鸟开始伤人了!”
“不是伤人,是杀人。”
赵明月扫过成片刀剑,眸中寒气渐盛。
趁着主人不在家,就想予伤予杀,到底是小看了翥翾府,还是轻瞧了她?
甩甩头发仰起脸。“我不去地下室了。看这情形,敌人不止想吓吓我们。大家这样没头没脑地胡刺乱砍也不是办法,别说退敌,就是自身都难以保全。”
抬手捏住一只乌鸦的脖子,狠狠将它摔到地上。“蓝凿大人,你方才说这妖鸟为乐器所控,可知是何种乐器?”
蓝凿好像被她的动作惊到了般,愣了会儿神才呐呐开口:“不是笛,就是箫吧…”
话音未落,诡音大作,尖利锋锐如同刀锋,侵耳刺脑更胜鸦潮凶厉。
何绵绵原是站在檐下,忽地便双手抱头颤声尖叫。赵明月忙抢过去,边跑边运起内力抵挡,头昏目眩的感觉才算消退了些。
“蓝大人,你先送绵绵回地下室,我去去就来。”
“哎,玉姑娘!”
诡怪的乐音越发恣肆,鸦群攻势愈猛,抵不住击髓厉声的一干护院络绎滚落地面。几只硕大的乌鸦俯冲急扑,鹰凖般的尖喙直逼其中一人怔然瞪大的双目而去。
155 死斗()
顿挫雄壮的另一道声音便在此时骤响,浑厚朴拙的曲调谈不上优美,却似夏日山溪、隆冬暖泉般流淌过每个人的心田,神智渐渐清醒,不适感缓缓消散。
有效!
明媚大眼扫过扑簌簌坠地的数十只乌鸦,漾出轻浅喜波。
蓝凿反应过来,亦是不由展笑:“玉姑娘可是要以乐制乐,凭正胜邪?”
“邪是一定要胜的,不过我的手段,也不见得正道。”
“我等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上道儿!
赵明月目送迅捷奔离的某侍卫,敛睫细听,唇角更弯。
小样儿挺贼精,还跟她玩儿起变调来了!姑奶奶她歌词记不住,脑子里的曲谱可是一套一套的!
长袖飞舞,纤指灵动,一曲曲或舒缓清越或慷慨高昂的铮乐更迭自如,摆脱了凶鸦与戾音折磨的数百卫侍聚在廊间低声叫好,演奏者本人却是黛眉微蹙,脏字经暗转。
丫个一死死一户口本的,见不得人地躲着也就算了,还几个欺负她一个!
搭眼瞧见蓝凿…身后的几名姑娘,黛眉瞬时展开了去。
她差点忘了,秀慧院里的美人们,个个有两把刷子吖!
“玉姑娘,她们几个都通些音律,我想应该帮得上忙。”
“帮得上,帮得上。”
赵明月如获至宝地点数着各人怀里的乐器,乐呵呵地拍拍手:“姐妹们听我说,时间紧任务重,大家什么都别问,先配合我解决眼前急况。”
美人们点头应了,赵明月忙安排一行六人在廊下坐好,细细交待。“大家记着,等前面的姐妹奏完一曲,后面的就接另外一曲,一定要比前面的曲子节奏快音域广,形成渐强之势。待我们七个轮完一遍,我会根据具体情况随机喊你们的编号,喊到谁,谁就演奏之前的那首曲子,明白吗?”
“明白!”
“好,绵绵先开始。”
细细的琵琶声起,赵明月微微松了口气,回到院内席地盘腿架起古筝,抬脸看向正检查卫侍伤情的两位蓝大人。
“玉姑娘放心,我已安排护卫保护她们几个,你这里我与蓝灼誓死守着,断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
蓝凿冷冷地瞥了眼不知名的远空,握紧了手中染满鸦血的长剑。
“那个,蓝大人…”
赵明月眨巴着大眼,心里怵怵的。“在您视死如归之前,能不能先到府门外替我将那面大鼓取来?”
琵琶声息,箜篌起,阮音将止,竹笛脆。
赵明月一边擂着鼓,一边观察着头顶的动静。
唔,黑云渐开,青天回来。
一把嫩黄绢伞在她上方撑起。
“这乌鸦落得跟下冰雹似的,我真怕砸伤你。”
赵明月望着一脸严肃开着玩笑的蓝姓某凿,清俏展唇。“下碳球儿更形象点。”
细细想了想,还是不大放心:“照你所说,他们既提前行动,要么是准备充分,要么想拚力一搏,这般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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