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腕扣住欲收青葱,一把贴在热烫的胸膛。“它们已被我深藏在了心底。你想取回,便连同我的心一起收走罢!”
“不要了!”
扯不回手臂,赵明月恨声更大。“再不放开,我要喊人了!”
“你喊啊,也许喊破了喉咙,会有人来应应你。”
说着地痞流氓惯用的词儿,云凤泽敛香纳软,匪气纵横。“你不是建议我换张脸孔么?如今这副,夫人莫非不满意?”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何言满意?!”
扬爪挠上俊庞,赵明月深感自己整个月的耐心已在这初始的几天告罄。“你是土匪吗?这样蛮霸放肆!”
“蕾儿如何知晓?!”
惊喜交加的语调,不由分说的捧颊热吻。“皤云寨,听说过吗?”
玉白瓜子脸儿天然空茫,云凤泽却是沾沾更喜:“你既不知,仍一言即中。知我若此,天下再无二人。”
幽魅褐瞳拨雾见日,艳光倏然盛放。“不如我就此携你离去,不管两国战和,不理盟约交恶,只隐归林泉、淡看世间,做一对悠然眷侣如何?”
“云凤泽,你嗑了药了?!”
睨着言行愈发癫狂无状的某匪首,赵明月握紧粉拳,又直又重地击上清颜。“你给我醒醒!白日做梦,小心五雷轰顶!”
一拳又一拳,打到指痛腕酸才稍作停歇。
“蕾儿…”
摸了摸痛意遍起的脸庞,某神经遽地委屈,双眸湿气氤氲,艳阳高照疾转春水潾潾。
“蕾你小妈的儿!”
凶霸霸的一声吼,小手将他衣领一揪:“我问你,你干什么回了国就跑到边境闹战?为什么既不真打也不言和?为什么恣意拿了两邦百姓的安危作乐?!”
“为了你。”
缠绕着雪气的泠泠清音如寒梅初放。“我就是不想青隽终日伴在你身边。闹个小仗,他要远行,要分心,少看你一眼,少想你一点,我便平衡些。”
“你--”
揉着脑袋,赵明月对他真是…没想法。
“不过你放心,”
体贴覆上小手准备帮她一起揉脑袋的俊掌被狠利拍落,某狂徒依旧笑不掩色。“银璈已与青焰约盟,断不会置你于险地。”
“那可真要多谢云公爷胸怀天下,宅心仁厚。”
云凤泽莞尔。“蕾儿你,便是我的天下。”
渊眸锁紧甫挣脱他即飒然远撤至门边的讥诮眉眼。“你不相信我?”
“我信!”
脆快的娇音让他急切的脚步顿止。
“人心莫测,真假难辨,在没有其他依据前,我只凭直觉。相信你让我感觉舒畅,我就认定你没有撒谎。”
明媚凤眼里的真诚灿光暖熨了云凤泽的心湖,却在下一刻将它凝水成冰。“你我并无亏欠,合该到此为止。”
“什么意思?”
平静到温和的语气,赵明月努力压抑住想打冷噤的本能,耸耸肩。“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男女之间本来就没有纯洁的情谊,何况人家都摆明了要跟她搞暧昧玩亲亲。就家里面那位的醋劲儿,她就是有养男宠的心,也没有那个命吖!
“你想与我一刀两断,重归陌路?”
咬牙切齿的喉音,赵明月似乎嗅到了火山喷发前的浓烈硫磺气味。
“休想!”
“不然呢?跟你勾搭成奸?我红杏出墙,我相公绿云罩顶?”
红唇轻掀,嘲讽的意味更浓。“云公爷,你有此癖好,恕玉珣不能奉陪。我一日为兆凌王妃,便不会与你有任何错落纠葛。”
“青隽有什么好?!”
沁芳嗓音明显低落。“他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做到。”
“他能光明正大地喜欢我爱我,你能吗?”
盯着他,赵明月眸光曼婵。“情以舍为尊,最难得是知音。珂玏,你懂吗?”
云凤泽转脸,默。
赵明月亦转脸,笑。“他快来接我了,你确定不将障眼法散去?”
黯然一时的绕雾瞳眸略略一怔,攫取的烈焰霍然旺盛。
只是背对着他的姝影急于离开,不得而知。
她是随身自带着招三引四效果,还是额上刻了“快来纠缠我,我很好缠的”字样,为啥动不动就惹乎上某些型号不一难缠无赖指数只有更高没有最高的权禽贵兽呢?
自我反省不出头绪的某姑娘且思且退,重新置身敞亮前厅,竟油然而生隔世错觉。
觑得三枚丫头喷香朵颐、乐不忧她的快活样儿,错觉即刻散尽,化为滔天怒焰。
“个没心没肺的,你家小姐半天没声息,你倒好,不闻不问,就知道吃!仔细噎着呛坏!”
咳咳!
如应她怨咒般,被一把扭住耳朵的小胖妞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涕泗横流。“小姐,你们总算说完话儿了。”
耳朵红通通的,也不敢挣扎求饶。
倒是咏絮,一脸怕怕地龇牙。“小姐您轻着点儿手,轻烟又不是爷…”
后面的音迅速教迟来的顿悟湮灭。
“还敢给她说情?!”
火力果然马不停蹄地转向她:“先前穷紧张,现下真有实况了,反倒闷声不响了?!”
“啥实况?”
宛若将小脑袋挤进哭丧着的两张小脸中间,笑嘻嘻的样子格外欠扁。
心念一动,赵明月炸起的毛分分钟捋顺下来。“等了半个多时辰没见着一道菜,差点没给贵客饿坏。”
差点没把她当作美味吞吃入腹。
“昂,”
轻烟搓着耳朵,委屈隐约。“其实我们三个都上去瞧过了。”
仨丫头轮流上楼去探查,无一例外地看见,敞开的房门里,她与云门某匪类距离适宜表情合宜地交谈,喊她也不应,敲门也没人理,只好在楼下稍安,边吃边等她。
妖蛾子!
重特大妖蛾子!
吱呀会耍,赤鸭霸善布,锦阴人玩得转,云神经更是仗此欺她。
这杳远幽秘的异时空,简直就是为了她家醉心阵法而不得其门的半吊子外公而生。
无辜如她,频遭此祸,是为哪般?!
113 妖蓝无二相见欢()
冰月既至,青城内外风饕雪餮,折胶堕指。
霜寒水凝的清晨,三只本该酣然冬眠的小兽却是雄赳赳气昂昂地欢蹦乱跳着,时前时后地跟在明艳不可方物的女主人身边,仰首挺胸睥睨世间,肥嘟嘟的小屁股恨不能甩到天边。
一路行至盈蓝湖畔,赵明月换好溜冰鞋,兴致勃勃地踩上冰封雪盖的湖面。
她特别喜欢飞旋在冰面上的那种风中凌,嗯,临风登仙感,有种难以言说的自由气息,十分契合她的心灵。
无奈技低n筹,勉强站直不摔跤已属不易,衣袂飘飘纤姿翩翩神马的,简直可幻想而不可梦想。
前两日吱呀见她眼馋得紧,带着她玩了一通。痛快淋漓过足了瘾的大小姐才发现,某人竟然是冰上高手。不由分说缠着要拜师,结果被得意忘形的某人小瞧了一顿不说,更严辞肃语地半是威胁半是警告,不许她一个人来此戏玩。
哼!他说不许就不许昂!
大眼睛不服气地转溜着,还是朝府邸深处望了几眼。
了解她如吱呀,虽然有禁在先,也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摸着她的小脑袋含哄带劝:“实在想自己练练就去沛堇湖,那儿的冰层更厚实,还有你能随时扶着的装置。”
明白归明白,可那些夏日戏水的装置会严重影响她冬时嬉冰的心情呐!
偌大的湖面上,冰刀吱啦轻响,小脑袋里揣度着衡量着,行动力惊人的某大小姐已然哼着小曲,开始悠然慢步了。
这叫啥?
听从心灵的安排,跟随身体的节奏。
不能更摇摆!
“嘘,嗷嗷嚎嚎吼吼。”
赵明月挂着惬意笑容的小脸对上几只大了数圈的小兽:“小点声,别招来人。等我把技艺练熟了,给吱呀一个惊喜。他一高兴,你们就有更多的肉吃了。”
三只疯跑几阵的小兽才想放开嗓门一展野性,便立刻压低了喉音,灵气充溢的圆眼珠驯顺地眨巴着,配合度超高。
“真乖。”
奖赏性地一一拍过溜光水滑的小脑袋,映雪红唇也愉悦也无奈。
宠物随主人,小家伙们像她一样爱玩好动,也如某些人一般爱吃味。摸了这个就不能少了那个,认真计较得紧。
好在不会说话,不然估计也得跟那人似的,时时处处唠叨紧张个没完。
朔风渐凛,隔着暖耳都听得清晰。
赵明月从类似抱怨的甜蜜中回神,搭眼环顾,四岸渺远,不知不觉竟已滑至湖中央。
湖心冰薄,切不可近。
清楚记起某管家公的警告,赵明月忙转了方向,小心翼翼地往岸边靠拢。
她一向怕摔怕痛,先前滑得缓慢平稳,自己沉浸于柔思绵想里没察觉,抬眸见冬日温阳,才恍悟时间飞逝。
相思渐长,腹下空响。
自我调侃着,玉掌啪地拍上小黑豹肥嘟嘟的小屁股:“走,回家吃饭喽!”
趁着仨丫头在小厨房里忙活的空隙偷溜出来,这会儿也差不多粥浓菜香了。
再不现身,给快下朝回来的那位逮着,又得好一番唠叨!
冰层就在某大小姐越活越回去的感慨里陡起动静。
喀拉!
吱嘎!
耳力绝佳的小野兽们反应过来,轻巧迅捷地跳开身去,似要给女主人减轻负荷,又像在提示她下一步动作。
她领情,却不敢效仿。
毕竟体重搁那儿呢。
弯眉一拢一舒间,脚尖轻点。
只是脚下的冰层裂速更快,在娇躯完全脱离之前,已将她重重沉下,狠狠吞没。
毋庸置疑的寒冷分分钟侵肌浃髓,赵明月催动内力,挡得住彻骨严冰,缓不下垂垂直坠的势能。
冰层遮蔽之下,湖中水色愈见黯酽。赵明月调息屏气,身体渐转舒暖。
得益于严实冰面的封储,湖水深处的温度反而要比最上层的暖和得多。层层吸水性极好的防寒衣料助力,某大小姐对于这种变化的急速体验更胜炎夏那次。
待她稍稍适应,睁得开眼睛,黑咕隆咚的浓意告诉她,她已坠得极深,不载浮,只载沉。
刺骨感渐消,煦煦暖意丝丝缕缕弥漫扩散,赵明月心念一动,忆起前次,熟悉的奇妙氛围再起,慢慢踩水而上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折回,往下寻去。
轻车熟路地踏上结实的石板,周遭光亮如昼,赵明月呼吸顺畅如浴空气,椭圆形的窄洞安详地原地待探,吸睛度最盛的某点璀璨辉明,撩拨着她几不可抑的好奇心。
正是上次她顾不及仔细探查的光源。
这一次…
好奇害死猫,又害不死她!
赵明月深吸气,三步并作两步,腰肢一曲一扭,就钻进了那道窄窄的石洞。
石洞很长,窄而不闭,好像走不到尽头似的。
不过也不用走到尽头。
数百米后,好奇心戛然消失,湿漉漉的脚步自然收住。
赵明月盯着眼前朴拙无华的石窠,不由惊异出声。
嵌在粗砂石壁上的方形凹槽,光彩全无,空无一物。
就是这个,勾起了她全部的好奇心。
纤指沿着石窠边缘的浅浅印痕缓缓描绘,回到原点的那一刻,铿地轻响,仿佛有机关被启动,赵明月一瞬不瞬,璨璨美眸教乍破天光映照得越发明耀炫烂。
缓缓退回石壁深处的凹槽再度出现时,仿佛刹那间完成了华丽转身,晶莹剔透,精雕细琢。
而静静座于其上的蓝色瑰宝,便是这一切光艳盛亮的渊源。
一枚气质非常…妖媚的蓝宝石。
奇特的形容词闪过脑海,赵明月忍不住笑,却也更加笃定。
将宝石托在掌心细细打量,正八面体的线条硬朗遒丽,镇得住场压得住台面,钻般璀璨的观感,玉样温润的触感,分明而不突兀,和谐而相得益彰。
妖气冲天的蓝自里至外绽放潋滟,融淡了线条的生冷,更让锋锐的棱角旋出了几分圆柔,分外独特。
“真是一件出众的宝贝。”
明明妖冶魅惑,偏偏纯净透明。
赵明月合拢五指,蓝宝石尖尖的角轻触指腹的感觉真实可叹。
“怎么样?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俯首亲了亲宝石,温熨的热度透过双唇汇入四肢百骸,美眸舒爽得眯了又眯。
世间万物皆有机缘,人与珠宝亦是如此。
赵明月喜欢各色珍稀珠宝,但更多的是把它们当作商品,发灵感,换钱财。
而这颗蓝宝石不一样。
她不想去设计,去配搭,只想自己佩戴,自己收藏。
从乍见到现在,这种渴念在心里越盘绕越明晰。
这般称心适体,勾她魂魄,又藏身于她的地盘,不正是为她而生么?
114 妖女脸似花含露()
新落成的玉雅居馨暖温宜,与室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某些下朝回来的人,显然把寒气带到了屋里。
“相公,我想喝水。”
大眼睛眨巴眨巴。
没有回应。
“相公,我要吃板栗糕。”
嫣嫩红唇吧嗒吧嗒。
还是没有回应。
“吱呀,人家好像发烧了耶…”
小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扯扯那人的衣袖,嗓音娇娇柔柔。
“吱-哈秋!呀-阿嚏!”
温热的大手探过来,确认她体温无异常,复断然收回。
还是不理她。
哼!
琼鼻皱了皱,小手霍地扯开锦被,带起一阵凉风。
“还没胡闹够?!”
青隽眼疾手快地将她按回裹紧。“好好焐着。”
起身走到六角铺金星葛绿檀木桌旁取了温水与点心。
“你喂我。”
“你自己的手呢?”
“抱你啊。”
玉掌微晃,十指青葱,不由分说捞过床边颀立的身躯搂牢。“相公,你比被子还温暖。”
愠色浮动的滟庞散戾欲笑,感觉到腰间轻凉的温度,再次沉黯僵硬。
“相公?夫君?隽隽?吱呀?小贱贱?吱吱呀呀?”
“吃东西!”
青隽赌气般将一小块糕点塞进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动作却是轻柔细致得紧。
一瞬不瞬地盯着乖巧吃喝的某丫头,强自架高的手臂不受控制地渐渐贴上温软娇躯。“唉,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打骂舍不得,栓起来不现实,连摆个冷脸都不忍心。
“可以生气,但不许不理我;可以看着办,但不许凉拌。”
某高仿王妃将樱唇印上他的颈侧。“这个天好冷的。”
“现在知道冷了?!”
低抑喉音回温转暖,容颜依稀清寒。“就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又不是林黛玉…”
半撒娇半抗议地缩缩脖子,换来漆瞳直瞪。“我是青门美玉。”
“别以为事后卖乖我便会放过你。”
大手将被子往上扯高拢严,漆瞳不觉涟漪:“再惹我生气,你的丫头们就得受罪。”
舍不得责罚她,让她的丫头们顶罪也是一样的。
不好好看紧主子,教主子出了差错,她们本就责无旁贷。
“你--”
赵明月眼睛睖睁到半道儿,阒然转柔放软:“你没生我的气呀。”
小手爬上余忧未消的俏庞:“你只是担心我,生自己的气而已。”
“我作什么要生自己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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