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与暗夜王爷,苦苦煎熬、死死支撑。然而最苦的不是等待,却是无法思念。他只盼着,那狠心又心软的小混蛋回来,教他好好报回这个仇怨!
青隽看着咬牙切齿的好兄弟,惨然一笑:“或许锦兄说得不错,月儿已在那里等我们许久了。也许就此一去,便能与她相聚了。”
-
盼归二年秋,青焰兆凌府与紫夜御朝府起丧,举国哀恸。
赤冽轩盯着帘外白幡,握紧手中晶石。
忽地一声轻响,聚血晶裂开一道细缝。那裂纹旋即纵横开去,倏忽炸裂,晶石瞬间绽开在他手中,如鲜花,如碎雪。
赤冽轩一腔热血涌上喉头,尽数喷洒在碎晶上,洇透红色。
他凝神望着手中血色,朗朗笑开:“珣儿,我就知道最后一个是有福利的。看,你亲自来接我了对不对?”
嘴边的笑意凝固,双眸热切地望向天边明月,静滞不动了。
从此,山河仍在,人约春闺梦里。
(正文完)
------题外话------
拖了四年多的文,终于完结,感慨万千,难以言表。祝亲们团圆幸福,没有别离。
001 觉来知是梦()
耳边鸟鸣啁啾,鼻端花香萦绕,赵明月却无一丝舒爽,只觉头痛欲裂,喉管干涸,浑身僵硬无力。艰难地睁开眼,过分灿烂的阳光让她不适地低叫出声。
门外的人听见,立刻冲进来,一脸惊喜:“您醒了?!”
说着过来扶她坐起身,“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赵明月慢慢地打量着房间,洁白的墙壁,洁白的被褥,洁白的桌椅皱眉看向身侧的小护士,嗓音呕哑粗砺:“病房一定要一片白色吗?太不吉利了。”
小护士愣了愣:“我去喊医生。”
立刻飞奔而去。
赵明月觉得自己大概睡了很久,头脑都模糊了,就像生锈的机器,怎么转都勉强。只睁着眼想了一点点事情,就又昏沉过去了。
等她再次醒来,日头已经不那么强烈,眼前是黑压压的一片。
她定睛细瞧,爸爸,妈妈,哥哥,嫂嫂,都激动又紧张地看着自己。爸爸扶着妈妈,两个人都憔悴苍老了许多。
赵明月张嘴喊:“妈”眼泪不由自主地滚下。
唐晚照一把抱住女儿,失声痛哭:“妈妈的宝贝,你总算醒了。你再这样睡下去,爸爸妈妈也要倒下了。”
赵烨然也红了眼眶,一面安抚妻子,一面拥着女儿,忍不住咳嗽起来。
赵赫炎见爸妈如此激动,忙扯了扯樊碧空。后者会意,走上前去劝道:“爸妈,阿月刚醒,需要慢慢调整。您二位千万要保重身体,才能好好照顾她啊。”
赵明月忙说:“是啊,女儿已经好了,爸爸妈妈要高高兴兴的。”
唐晚照听着女儿沙哑的嗓音,更加心疼,但知道这确实是好事,渐渐地止住了哭泣。
樊碧空又说:“爸妈,等下医生要来给阿月做检查,房间里不方便留太多人,我们就先到休息室等着吧。”
唐晚照哽咽着点点头,对赵明月道:“好好配合医生检查,爸爸妈妈待会儿再过来。妈妈先给你姑妈打个电话,跟她说这个好消息。”
-
赵明月目送三人出去,转脸朝赵赫炎笑道:“哥。”
赵赫炎拍拍她的脑袋,一向高冷的面庞布满温情:“臭丫头,总算睡够了。你再多睡两个月,你的股份就变成哥哥的了。”
赵明月苦笑:“我睡了两个月吗?”
赵赫炎点点头:“从我们在崖底找到你跟阿清起,你就没醒过。”
赵明月一惊:“小清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赵赫炎看着她,似有难言之隐:“你先顾好自己。等过段时间你恢复好点了,我带你去看她。”
赵明月心里着急:“不行,你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赵赫炎拦住她:“阿月,你身体太虚弱,不能心急上火。”
“那你快说啊!”
兄妹俩正拉扯着,赵赫炎的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去接听,回来后叹了口气:“你们姐妹真是心有灵犀,阿清要来看你。”
赵明月有些奇怪:“妈妈不是要给姑妈打电话吗?姑妈知道了,小清自然也就知道了。”
赵赫炎面色沉了沉,撇眼看见推门而进的医生,说:“还是先让医生给你检查吧。”
-
医生检查得很快,喜气洋洋地说:“恭喜赵小姐,既然能从重创中醒来,正常交流,大脑与神经就都没有大碍了。只是您长时间不活动,有些肌肉萎缩,做一段时间的复健就会慢慢恢复的。”
赵赫炎松了口气,送医生出去,再推门时,让进来两个人。
赵明月抬头一看,惊喜道:“姑妈。”
赵漪然冲她笑笑:“好孩子,姑妈带清儿来看你了。”
说着便牵过身后的女儿,“清儿,这是姐姐,你不是闹了好大一会,要来找她玩的吗?”
赵明月听她的语气有异,忙朝她身后看。那身形那样貌,是小清没错。只是她表情痴憨,眼神纯真得不符合年龄,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又缩回去,还鼓起腮帮子,把手里的玩具风车吹了又吹。
赵明月心下一紧,鼻头一酸,眼泪马上翻上来。
赵漪然忙安慰她:“你刚醒,不能激动。其实清儿比你好多了,至少活蹦乱跳的,也听话,她爸爸说比以前那个总惹他生气的泼皮强多了。”
赵明月嗯了声,揉着眼睛。
也许刚开始小清是摔傻的,可是她现在回来了,正正常常的,小清却没有恢复。那是因为,在三七归元阵的最后关头,她有点抵挡不住,是小清强撑着给她输了三分内力,又替她挡了佛道相融时的煞气,以致魄位失序,神思凌乱。
赵明月吸吸鼻子,朝柳清泉招招手,但她仍是一脸犹豫,想靠近又不敢。
赵明月转头瞧见床头柜上摆着的哥哥的帽子,拿过来抖了抖,手上翻花似地绕了几下,再一抖帽子,一只雪白的蝴蝶就从里面飞了出来。
柳清泉果然欢喜地叫出声,追着蝴蝶跑了好几圈,结果也没捉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飞到花园里去了。
这下她可不干了,噔噔噔跑到赵明月床边,拉起她的手:“姐姐,变。姐姐,变。”
赵漪然激动道:“清儿还是跟你感情深。这段时间,她很少跟人说话,也不愿意出门,没想到竟然主动喊你了。”
赵明月捏捏柳清泉的腮帮:“那你听姐姐话,以后每天来陪姐姐玩,姐姐就给你变漂亮蝴蝶。”
柳清泉连连点头,“听话,听话。”
赵明月噗嗤一笑。姑父说得没错,小清这样可是又乖又萌的。
第二天起,赵明月开始复健计划,小清也依约来陪她。赵明月休息的时候,趁机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些在盛彩大陆的人与事,但她显然完全不记得了。
赵明月压下焦躁,耐心地锻炼,只盼着自己赶紧恢复,再给小清想办法。
-
一个月后,赵明月已经能行走自如,身上也有了力气,准备出院回家。刚换下病号服,就听见柳清泉欢快的声音从走廊传过来。
她笑着打开门,任这个小调皮亲得一脸口水。
正要捏她的脸蛋,谁知她又扭头拉过一个人,咯咯地笑:“姐姐,衣衣,衣衣”
赵明月仰脸望着眼前的男人,呆了。
精致漂亮的五官,优雅清贵的气质,这,这不是小清的那位衣大庄主吗?
男人冲她点头道:“赵小姐好,我是柳小姐的主治医生,姓衣名宸。”
赵明月回过神,回他以浅笑:“衣医生你好,我妹妹劳你费心了。”
衣宸转脸看着柳清泉:“小姐很乖巧,并不需要怎么费心。”
柳清泉听见衣宸夸自己,高兴得眯起眼睛,踮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他也十分自然地摸摸柳清泉的脸,眼神宠溺得很。
赵明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笑道:“衣医生,我家人还没到,麻烦你先帮我把行李箱拿到大厅吧。”
衣宸点点头,转身要去拿东西。结果却被柳清泉拽着手不放。衣宸拿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柔声道:“乖,等下回家给你做小蛋糕吃。”
柳清泉欢呼一声,这才松开他。
赵明月变了一朵玫瑰花给柳清泉玩着,问一起来的女佣:“小菲,你了解这位衣医生吗?”
小菲点点头:“衣医生是先生好不容易从国外请回来照顾小姐的,月中才过来。听说他是先生故交的公子,是个博士呢。”
“那他平时都住在家里吗?人品怎么样?”
“本来是不住的,可是小姐粘他得厉害,就住下了。衣医生可厉害了,不但会治病,厨艺也好,还会剑术呢。”
“好了好了,快把你口水擦擦。”赵明月看她眼里都快冒星星了。
小菲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严肃起来:“大小姐,您不会怀疑衣医生有所图谋吧?”
赵明月转脸看了看柳清泉,笑道:“怎么会?我就随便问问。”
小菲郑重地点点头:“就是。衣医生家里生意做得很大,什么都不缺的。”
赵明月没再说话,只拿了几颗彩色的糖果,去逗柳清泉。
002 相忘谁先忘()
回到家里休息了几天,赵明月算是好全了。这才发现一件事。问母亲:“爷爷呢?”
唐晚照说:“从你跟阿清出事起,就跟你外公到观里去了,说要住一段时间,参悟道法、给你们祈福。”
“不会吧?”赵明月不由念叨:“俩老头虽然都是半吊子,喜欢拿道法忽悠人,但一直互相嫌弃的,没理由谈到一起啊。两个半吊子凑到一块,就不是半吊子了吗?”
立马挨了母亲大人一个爆栗,“尽胡沁!你知道你们两个出事以后,爸爸他们有多担心吗?还说要摆阵给你俩招魂…”
赵明月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我明天去看看他们吧。”
-
第二天一早,赵明月就去了玄元观。
现代的道观不比过去香火鼎盛,人烟稀少人迹罕至,赵明月找了半天才揪到个十七八岁的小道士,嫩生生憨乎乎的。
赵明月问他:“你们观主呢?”
小道士答:“与居士们论道呢。”
“居士里有没有姓唐与赵的?”
小道士惊奇道:“信士怎么知道?”
赵姓信士又揪了他走,“劳烦带个路。”
来到一间房前,小道士敲了敲门:“师父,有信士来访。”
房门开启,一名身着道袍的老翁走出来,面上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是矍铄有神。
赵明月朝他点头致意:“道长有礼,我来看看长辈们。”
老道看了看她,颔首:“恢复得不错,不枉道友他们一番心血。”
接着又摇头:“终归留不下,徒劳罢了。”
赵明月心下一惊,想细问,老道却朝她摆了摆手,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走了。
赵明月踮起脚尖迈进屋,想逗逗俩老头,结果往里一瞧,不由得呆了呆。
爷爷跟外公正在下棋,神情很安详,但却沧桑了很多。本来六十岁的人,看着不过五十出头,现在却头发花白身形佝偻,说八十岁都嫌少了。
赵明月鼻子一酸,走到两人身边,轻轻叫道:“爷爷,外公。”
赵老爷子抬起头,一脸惊喜:“我家宝贝孙女来了!”
唐老爷子更激动,手中的棋子掉了一地。“你这孩子,身体还没好全,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赵明月轻快地转了个圈,俏皮道:“早好了。不然不是辜负了爷爷跟外公摆阵施咒的心意?”
赵老爷子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胡说什么呢!你不是一直说爷爷半吊子吗?我哪有那个救你的本事!”
赵明月叹口气:“我想也是。毕竟三七归元阵主佛法,道法对它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谁说没用!要不是我跟老赵合力--”唐老爷子意识到自己上了当,鼓着眼睛瞪外孙女:“是你妈跟你说的吧?”
赵明月摇摇头:“妈妈要是知道,怎么敢让你们两位老人家这么乱来。她只是提了你们住进来两个月,又说要替我招魂,我就猜到了。您二位躲到这里,肯定是摆阵帮我跟小清引魂了。”
不然她跟小清不知道要在时空隧道里飘多久,才能魂归故地呢。
唐老爷子叹口气:“可惜拉回了你,却没能帮到清清。我跟你爷爷,都没脸见她呀。”
赵明月眨眨酸胀的眼睛:“是我害的小清,外公你们千万不要自责。小清现在天天跟我玩,比之前好多了。想来我的磁场和魂魄对她影响很大,我一定尽快找到办法,帮她恢复原样的。”
赵老爷子立刻紧张起来:“明明,你才恢复。虽然你的慑念术很厉害,但不能着急啊,不然不但帮不了清清,还可能损害你的精气。”
赵明月笑道:“爷爷放心,我肯定会考虑周全的。”
说着又皱起眉:“刚才道长说,我留不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唐老爷子呵呵笑道:“这话他也跟我们说过,还说清清留得下。我跟你爷爷还奇怪,清清魄位混乱都能好好的,你怎么就不行呢?不过这老道一贯说一半留一半,我们也就信一半吧。”
赵明月点点头,也就不多想了。
-
回去之后,赵明月就把柳清泉接到了自己家里住。姑妈姑父那边都好说,只是这丫头色欲熏心,哭哭啼啼地搂着她的衣衣不肯走。而那衣宸也是恋恋不舍,心疼得不得了。赵明月是打算不定时施展慑念术的,肯定不能让个外人知道太多,自然不会让他同去。好在两家别墅离得不远,赵明月千哄万哄,保证色丫头每天都能见到她的衣衣,这小祖宗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车,跟衣宸两两相望,搞得她跟拆散了有情人的狠心王母似的。
入夜后,柳清泉睡得很沉。赵明月盘腿坐在她身边,凝神闭目,开始第一轮慑念。
虽然有爷爷跟外公的宽慰,但那道长的话却在脑中盘桓不去。万一她真的留不下呢?小清怎么办?
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她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要好好的,才不会对长辈太残酷。
虽说着急,但赵明月也不敢妄进,察觉自己有点吃力、小清有些痛苦时,立刻就停了下来。
第二天,柳清泉一醒,赵明月就开始暗中观察她。能吃能喝,精神奕奕。更令自己欣喜的是,她竟然能发出单字与叠音字之外的声音了。
这样一来,赵明月就放心了,每晚为她正一丝半缕的魄。白天再由衣宸精心诊治,可谓双管齐下。
过完年后,小清的智商已经恢复到十岁上下,越发的机灵乖巧。赵明月面上欣喜,心里暗暗着急。明明已经把她的魄位都调正了,怎么好像就卡在这里了呢?
一连几个晚上,她都琢磨到后半夜,导致第二天睡得死沉,被人晃得都快散架了还不想睁眼。一边拍那人一边咕哝道:“小清别闹,让姐姐再睡会儿。”
结果那人晃得更急了。
她只好睁开眼睛,费力地醒着神。
柳清泉弯腰看着她,一脸焦急。
“怎么了?”赵明月吓了一跳,马上清醒了。
柳清泉两只手乱比划,又是指嗓子又是指脑门的,把她也弄懵了。
赵明月呆愣了一会儿,抖着嗓子说:“你,你是不是讲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