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未必就会拿来威胁我们。倘若真有不识好歹的,再取其性命也不迟。”
赵明月朝他皱了皱鼻头,“你是怕我造的杀孽太多,还没把你的家当败光就早早驾鹤升仙了么?”
赤冽轩眸光一沉,酷庞便朝她压下,好一番吮舐。赵明月好不容易挣开,只敢捂着麻酥酥的唇,妥协道:“好好好,你帅你说什么都对。横竖你都已经判了宁倾城流放,是极狠了,我也只能发发干狠罢了。”
所谓流放,山长水远,千难万险,宁倾城往时有多少拥泵,被揭穿真面目后就有多少仇家,再加上某位千岁爷授意,她途中一定会饱受摧残,经历过诸番生不如死的折磨后,最终死去。比起十八年后又是一枚祸水的斩立决,当真具有解气的现实意义与警醒国民的长远意义。
赤冽轩重新端过粥喂赵明月,缓声道:“我细细研读了那册圣印谒语,觉其颇为可信。兰丛生虽因思慕之心,有包庇宁倾城之责,却也从她手中保下不少人命,当分得清轻重。”
“那也得罚,”赵明月横他:“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就白死了么?”
赤冽轩笑:“你想怎么罚呢?”
赵明月朝门外瞟了眼:“他跪多久了?”
“三个时辰。”
“我练完般若谒语,需要多久?”
“你已突破永生录第八层,只需有谙熟谒语之人从旁辅助,五日可初成,其后只要自己勤加练习,便能参透。”
赵明月颔首,道:“那就请外面那位灵使大人相助。这五日内,他每日除了助我修炼,还得跪足三个时辰。五日后,若他还站得起来,就随宁倾城一起流放了罢。”
赤冽轩面上浮起淡淡笑意:“兰丛生身为圣巫族卫首领,刑罚不上。”
赵明月扯扯他的颊,“那就将他撤职,除族籍。”
赤冽轩笑得更深些,“如此须得圣女亲自下令。然假冒的圣女已认罪,真正的圣女…”
赵明月微仄着眸儿瞅他,冷不丁抢过他手中的勺子,挖了粥塞进他嘴里。“我看你是扮瞎子扮上瘾了,非得把我个好好的妖女看成圣女。”
赤冽轩似乎被粥呛到,一面咳一面还急着辩解,表情痛苦又失落:“虽然你的永生功力已至大成,岳母祖上又与圣巫颇具渊源,传有消弭永生心法反噬力的经籍,但多半也是巧合。诚如你所言,或许世上还有其他习得此心法之人,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喊谁岳母呢?”
赵明月在他胸口掐了一把,下一秒便转成轻抚。“我才不在意那些是巧合还是命定,只是不愿教人看你笑话,给我丢脸。”
“什么笑话?”
赵明月挣眸狠瞪一脸虚心求教的某千岁爷:“你再装!”
赤冽轩须臾顿悟,将她揽入怀中,冰雪容颜化作艳致繁花。“是了,若咱家姑奶奶不去掌那圣女之职,我便无人可娶。圣旨成空,我可不就要教全天下笑话?”
赵小姑奶奶表示无法欣赏赤千岁浮夸的演技,嫌弃地抱过粥碗,同他道:“等我吃完东西,你就安排兰丛生助我修习吧。”
兰丛生随着赤冽轩一瘸一拐地行至练功石室时,赵明月已经当门坐着,信手朝他膝盖弹出一粒小石子,便阻止了他屈膝跪拜的动作。兰丛生只好立直身子,交臂行礼:“参见娘娘。”
赵明月放下手中的薄胎茶盏,起身道:“待你不日除了族籍,远赴边关,便再与圣巫无干。灵使大人,确定不以圣巫之礼拜一拜我这新任圣女?”
言罢便径行内室,毫不在意兰丛生的反应。
赵明月登上阴阳石台,盘腿坐好,老神在在地阖上眼帘,似乎下一刻便要睡着。
兰丛生立在赤大醋厂划出的警戒线之外,谨慎道:“娘娘是否已然熟记般若谒语?”
赵明月轻笑:“你当我是神童,过目不忘么?”
兰丛生肃然道:“无妨,敝属会一字一句提醒。娘娘中途若有不适,一定要告知敝属,切不可勉强。”
赵明月面无波澜,只哼道:“说不说,看我心情。反正我有什么好歹,你家倾城姑娘也跑不了。”
耳畔刮起赤大皇爷寒飕飕的警告,某娘娘立刻应了声,老老实实地开练美白除印**。
这一练,便到了平旦。赵明月收完势,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便是如此,她也没忘提醒赤冽轩,在自己睡醒之前让兰丛生跪足三个时辰。
333 先发制人()
赵明月醒得比赤冽轩估摸得早,所以睁开眼并没有看见他的人。问了小厮,听他遮遮掩掩地说了,悠悠踱至后楼,果然瞧见飞檐耸角间打得正畅快的俩大爷。
清漪将膳点搁在水亭中央的皂漆黄釉桌上,凑过来道:“小姐,咱们到那边去看吧,省得伤着你。”
赵明月睨她:“你的胆子越发大了,连主子的热闹也敢看。”
清漪一面把自家小姐往亭子里拉,一面贼笑道:“丫头随主嘛,我晓得小姐爱看,又怕你不好意思直说,这才顺着你的心思抢了话头啊。”
赵明月咬了口冰花煎饺,挑眉道:“我都好意思叫你去扒人家墙头听人家墙脚了,区区此事算什么?”
提到这事,清漪笑盈盈的脸顿时严肃下来:“小姐,柳姑娘近日心情似乎不好,不但把几位表姑爷都赶得远远的,连一向玩得甚好的顾姑娘也不作理会…你要不要去瞧瞧她?”
莫不是发现了那位顾“姑娘”的真身?
赵明月敛眸沉吟,蓦地展袖卷起近旁花坛中的卵石往斜上方抛出,楼边金栏处旋即探出两张瑰丽的面庞,一瞧见她,凶戾之气倏然消散。
蓝云悠潇潇然落至亭中坐下,慢条斯理地替她倒出蟹黄灌汤包里的汤汁,温声道:“听说玉儿昨日新得珍籍,练得还好?”
应声之前,赵明月下意识先看向他的太阳穴。嗯,细细的筋络在他额际胡乱地跳,定是被自己没知会他就轻率修练的举动气着了。
怎么办呢?
赵大小姐猛地一拍桌子,决定先发火为强。“蓝云悠,你别给我阴阳怪气的。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追究你对我隐瞒小清近日状况的责任了?!”
蓝云悠好整以暇,“柳姑娘出什么状况了?”
什么状况?
赵大小姐眼珠儿一转溜,气焰继续高张。“你瞒着我,我哪里晓得!”
蓝云悠不置可否,“那正好,你瞒着我偷练邪功,我瞒着你柳姑娘的近况,扯平了。”
赵明月立起身,见不得他这副不咸不淡的欠揍样儿。“什么邪功?这可是解我身上印记的妙药,怎么就成邪功了?你们对我的身体状况慎之又慎,我不信轩轩没有提前知会你!”
自然是知会了的。
蓝云悠仰脸望着他家聪慧有余蛮劲更足的小姑奶奶,面上的淡漠褪去,口中却仍酸溜溜的:“可你没有亲口告诉我。我就在你身边,你却像把我忘在了九霄云外似的,半点也没在意我…”
“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我才倍觉安心,安全感十足,压根不需要诸多考虑啊。”
“哼,巧言令色。分明就是不重视我的感受,此刻还要多番找借口。”
这妖孽,作妖技术一次比一次纯熟了。
赵明月扶额瞅着秒变小公主的傲娇蓝,蓦地抬首大喊:“清漪,快收拾包袱,备车!”
清漪个眼力价儿十足的,早跑了个没影,自然不会应她。倒是蓝小公主,立马城墙似地堵到她脸面前,继续傲娇。“说不过人家就要跑路,没出息。”
赵明月抬手捏住他的耳垂,咬牙:“那你立刻滚走,换个有出息的媳妇去。”
蓝小公主傲娇不下去了,展臂将他媳妇搂得紧紧的,一脸认真道:“那不成。我媳妇没出息,我须比她更没出息,不然如何配得上她?”
赵明月解颐,拉扯他手臂的力道却是愈发的大。“你撒开,我得赶紧出发了。”
蓝云悠着急了:“到底要去哪里?”
赵明月扬眉:“去找阿斯他们,一个一个地,当面、亲口告诉他们谒语一事,省得他们跟某些人似的,以为我不在意他们,将他们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哦对了,最后找吱呀,正好陪我爹娘过中秋节。”
“一点都不好。”蓝大太子爷作了这么会子妖,终于悟到他媳妇不哄他的缘由。“柳姑娘那边,确实出了些小状况--”
“蓝云悠,你能不捣乱吗?珣儿正当练功紧要关头,怎可乱她心思?”
赤冽轩端着果盘走近,神色很有些隐秘。
蓝云悠回瞪他:“玉儿若是五日后才惦记起柳姑娘,咱们无需隐瞒。可她今日问起,便不得隐瞒。否则心思不定,岂不更容易出事?”
“谁教你忽然来此?你若不出现,珣儿能想到柳姑娘么?”
“你自己随意做主,眼下倒成了我的不是。你有能耐,就别让玉儿想到这茬!”
赵明月捂眼,对俩幼稚不忍直视。“你们俩住口,先说小清的事,等我走了再吵。”
赤冽轩淡瞥蓝云悠:“柳姑娘没什么事。”
后者睨回去:“柳姑娘能有什么事呢?”
柳姑娘家亲表姐怒:“到底有没有事,干脆点,不要颠来倒去的!”
赤冽轩轻抚她的肩背,“没事,像我这般成熟的人,有一说一,怎么会含糊不定呢?”
“是吗?”
瞧俩幼稚这样,就算她家表妹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八成也已经过去了。赵明月于是收了怒色坐好,不紧不慢地吃起水果来。
两人见她忽然转了态度,吃了好一会子水果也不说话,心里反倒没底了。
蓝云悠按住她叉了半盘果手,“玉儿,你想什么呢?”
赵明月唔了声,狡黠的眸光如皎皎月色,在两人之间逡巡。“我在想,要是谁愿意同我说说小清的近况,我便陪他一起过中秋--”
“柳姑娘被调包了。”
虾米?
赵明月诧异地看向蓝云悠:“谁有这么大能耐?”
“绿意储君。”赤冽轩不满地扫了扫蓝云悠,“就在秀展那晚。你的怀疑十分准确,从后台出来同你说话的柳姑娘,乃其侍女所扮。真正的柳姑娘被囿于鳄吻宫数日,后自行逃出,如今已安全回归紫都。”
赵明月笑睇成熟的、说起话来毫不含糊的赤皇爷:“就这事,至于让你们藏得密不透风?”
想了想又道:“那鳄吻宫,是不是有许多野鳄出没?”
赤冽轩点点头:“当年你还闹着我带你去捉几只玩呢。”
赵明月一下从凳子上跃起,喜道:“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
蓝云悠无奈地按住兴奋欲行的娇人,“柳姑娘没事,你自己呢?那谒语有没有给你带来不适?”
哪来的不适,没瞧着她比平日里还精神么?
俩千岁爷望着不稀得理会他们的小姑奶奶,互看一眼,不约而同地抚上被她丢出的卵石击中的肩胛。--别说,力气比以前更大了。
334 有约当归()
俩大爷各自被扈属催着去处理公务后,赵明月喝着府中贴心的婢女新煮出来的莲蓉奶,四下里瞄着自己那并不贴身的贴身丫鬟,忍不住琢磨着要将她再丢进金翦御迷阵里锤炼一番。
便见身畔绿丛一阵窸窣,清漪就顶着满头松针冒出来,边朝她走边拿帕子擦汗。“哎呀可算是糊弄过去了,累死我了。”
赵明月睨她:“你有什么累的?偷个听,不至于这般劳神吧?”
清漪两只大眼转了几圈,又支棱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这才趴到她家小姐耳旁,悄声道:“就算蓝主子不追究您瞒着他练谒语的事,等您练完这五天,赤主子一准儿要挟圣旨以令圣女,催您跟他成婚。这事要是给其他四位主子知道了,您应付得了吗?”
赵明月愣神,摇头。
清漪一拍巴掌,“所以咱们得提前计划好,及时跑路。”
这丫头,胆儿可是肥得冒油了。
赵明月似笑非笑地瞥她:“好你个小丫头,竟敢怂恿主子私逃,看来上次罚得轻了。”
清漪委屈道:“我哪敢啊,这都是今儿晨起时轻烟姐与我说的。轻烟姐跟我都能想到的,小姐你肯定想得更周全。”
“小马屁精。”
“奴婢字字不虚。小姐,你若信得过我们,我这就去同轻烟姐准备了。”
“我信不过你们,也没别人可用啊。这便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两位女侠了。”
“好咧!”
赵明月望着欢脱蹦远、半道儿还差点被地上的藤萝绊倒的粗神经丫头,不由担忧起自己归途中的安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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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谒语的修练比预想更顺利,除了第一夜气血稍有阻滞,赵明月感觉后面一次比一次轻松顺畅,结束时竟隐有涅槃飞升之势。
有过云大公爷的前车之鉴,赵明月当然不会把这个情况说与俩神经过度紧张的千岁爷,只在早上睡得迷迷糊糊时,忍不住将对着她额间盛开的兰花印记摸个没完的俩神叨踹将出去,不许他们今日之内再出现在擎政邸。
然后,当两位千岁爷终于按捺不住关切之情,三更半夜偷摸进某新任圣女的闺房时,只望见空洞洞的床与满床清冷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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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郊外,青隽领着亲卫队驻马引颈良久,终于望见自碧沉幽古的榕树林中转出的粗布马车,漆瞳瞬间明亮如最纯正的曜石。
浑天成啧啧道:“头儿,不管发生多少事,姐大对马车的一直都这样朴素啊!”
青隽横他:“你懂什么?这是策略。”
言罢忙下马迎过去,扶住将将推开车门的娇人。“虽说要低调,你也犯不着这般简陋啊。看看,脸色这么不好,一路上没少遭罪吧?”
赵明月不理,只径自冲着数米开外的亲卫队叫道:“靳南冠,赶紧过来把你媳妇领走!”
轻烟从她身后钻出来,有气无力的:“小姐,我已经不晕了,再缓缓就能伺候您了。”
“你可拉倒吧,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快下车找你未婚夫去,最近没事就别到我跟前蹦跶了,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打死。”
靳大统领不敢耽搁,火速在自家老大剑锋般的目光中领走了一路被伺候过来的媳妇。
赵明月揉揉酸痛的肩膀,正要同青隽说话,便教他猛不丁抱起、飞身落在马背上的动作惊到。“怎么了?”
青隽哼了声,便下令回城。
赵明月撇了撇唇,没再追问。
待到进得城门,青隽又哼了一声。赵明月忍不住笑出声,撇脸瞧他:“是不是怪我刚才没理你,反而先跟别的男人说话了?”
青隽冷着脸:“我看你那丫头,得尽快嫁了,跟南冠回老家种地去,省得以后再连累你。”
赵明月连连点头:“是是是,那一对儿都不是好玩意儿,最好丢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说着就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还是相公最好,沿途派人保护我,还顺便替我试探着了玉骨军。不然单凭那两个连我都打不过的丫头,不早让人大卸八块了。”
青隽抹耷着眼皮瞅她:“别说她们,你再瞒着我偷练永生录,我很快都要打不过你了。”
“什么偷练,你若真不同意,能睁只眼闭只眼?”
对于永生录,几枚祸水一直纠结,既想凭其纯正的心法为她固元强魄,又担心她会受邪气的念术影响,本性大变。--说得好像她本性就不邪恶似的。
赵明月嘴上辩着,态度却是端正了起来:“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