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凤泽点点头:“再发现更多值钱货的速度也比较快。”
赵明月嘿嘿一笑,小手捞起几本古籍,迅速投身于淘货大业。
说是淘,其实就是摞,一打一打地摞,谁让云大公爷财大气粗又酷爱古籍,撇去能够不断创造新财富的内容不谈,光是这些沉淀着岁月厚重的书册本身,也够教人趋之若鹜的了。
云凤泽静坐一旁,无声笑看他家小财迷快活地挑挑拣拣,见她又抓了一本书在手里,却没有随便翻几下就丢到箱子里,而是专注地盯着,先是失神,复而兴奋,不由起身移步过去。“怎么,发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赵明月无暇应他,仍是低头看得出神,仔细阅过好几页,又将封面封底颠来倒去研究了好几遍,才仰脸看着云凤泽道:“是挺稀奇古怪的。不过虽然讲得有些玄乎,可信度还是蛮高的。这里提到的水下石廊与蓝色宝石,我想我该是都见过的。”
云凤泽接过书瞧了瞧,再翻呀翻,霍地张大眼睛:“宝贝儿,你看得见这上头的字?”
赵明月也张大眼睛:“你看不见?”
接收到他默认的眼神,大眼睛忽闪得更厉害。“真的看不见?一个字都看不见?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云凤泽几不可察地拢眉,将书递还给她:“念念扉页。”
赵明月瞧瞧他的脸,再抬头望望天,忽然就觉得要下雨了。清清喉咙,老老实实地读完数百字序言,嗯,她家大公爷的俏脸已经从方才的阴云密布转为阴雨连绵了。那双素性沉静的褐瞳这会儿死死盯着她手中的书册,倒是烈焰四射异常灼烫,恨不能分分钟将它烧光光的节奏。
赵明月抖了抖双肩,心道敢情不止整天玩在一块儿的女人会撞大姨妈,经常往来的男人也会撞大姨夫的!这一个两个的,上赶着耍横气呢!
却是将书小心翼翼地埋进其他古籍深处,面上洋溢着散雨沉云的灿笑,拿胳膊肘儿轻轻碰了碰男人的手臂。“看不见就看不见,我读与你听便是,犯得着不开心么?”
云凤泽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哪能注意不到她那偷偷摸摸的小动作,若换到平时早乐出声了。眼下却没法一下子飞扬起心情,只垂眸凝视她,满腹纠结化作一声轻叹:“永生录是个好东西,你可以练,但是…你不可以练。”
……
赵明月无语地揉揉俏鼻,放慢了眨动频率的美眸中不见困惑,只缓缓漩出怅惘之色。
她家公爷这话,乍听着绕口,其实很好理解。讲白了就是她有练那宝笈的条件,但他不给她练的权利。面上温柔体贴的,骨子里跟另外那俩祸水一样,霸道得不容置喙。
不过她这一不置喙,云凤泽心里也不好受,瞅着她那双如怨如诉的大眼睛,嘴巴就跟那顺着她青丝的大手一样,不受控制了。“这秘笈是从我师祖那辈就传下来的,也有人试着练过,轻的功力退散,重的走火入魔,总归没有大成者。你若真想试试--”
“你不想让我试试吗?”
就听娇音清脆,打断他忧思的姑娘一脸希冀:“从前那些人,心术不正,真以为练了这个就能长生不死,勉强为之,失败是必然的。我可是全符合这里头说的,三魂七魄不齐,遇蓝色宝石于水底,还遭到劫杀大难不死……”
云大公爷顶有耐心顶有修养地不去打断她,可眼睛里原本已渐渐褪去的沉沉墨色又重新聚拢,赵明月掰着手指头数条条儿的动作一顿,便是眼力价儿十足地抿紧了两片粉唇,讪讪地笑着观望他。--这难得的几条儿,不知道哪时候起就成了她家小气云的禁忌,一提就急,再提她就得挨修理!
观望了一会儿,那人表情也没个明显变化,只拿那双深如子夜的眸子将她看了又看,直看得她晕乎乎的。可是他脚下一动,赵明月便察觉到了,努力将自己从他眼中的漩涡里拽出来,坚定地抱住他的手臂:“你就让我试试吧。有你们三个守着,我不会有危险的对不对?你要是不同意,我自己又忍不住地偷偷研究,才容易发生意外呢!如果这本秘笈真能帮我找回残魄,咱们不就都放心了么?好不好啊凤?凤凤你最好了……”
小狗般乖巧又渴盼的模样,云凤泽垂眸静睇,心头酸涩甜暖百般滋味,终究是无奈地低笑出声:“你这个磨人精,吃定了我对你狠不下心是不是?”
“答应了?”赵明月眸中溢出欢喜,倒是没忘控制着笑意,就怕得意忘形,某人又见不得地反悔。小嘴接着一嘟:“人家又不是你的敌人,你作什么要对人家狠心唔…”
丰嫩娇唇被蓦地散发出危险气势的男人重重含住裹紧,才得了应承的心肝儿,便就伴着柔柔依附过去的身子,没出息地一并软了。
典型的仗着卖乖,得了便宜,再继续卖乖…教人占了便宜。
第265章 伊人眉眼()
《永生录》其书可练,架不住云大公爷其人翻脸比翻书快得多,问过他那据说行踪飘忽的师父之后,又说找不到替她护法的同祖师兄,又不许她去取留在青城王府的赵小蓝,各种推脱磨叽,练功计划便是延迟复搁浅,小十天过去,也没能付诸实践。
赵明月朝嘴里丢了颗开心果,怎么琢磨也开心不起来。忽觉裙角微动,低头瞅见巴巴望着她的小浣熊,一面捏了颗核桃逗着,一面点着它的小脑袋道:“云饱饱你说,你家男主人是不欠揍,答应过我的事儿,还这么不干脆!”
小浣熊嗷嗷一声,黑眼珠儿死盯着它家女主人来回乱晃的纤指,意思很明显:女主人你给吃的这么不干脆,比男主人更欠揍!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赵明月噗嗤一笑,将核桃丢进它张得大开的嘴巴里,又撕了块儿蜜汁肉脯递过去。“要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成天就是吃喝拉撒睡的,这人世间可就更加简单美好了。”
喂完了饱饱,赵明月拿湿帕子擦净手,唤人带了小家伙到后院去耍,省得它待会儿上蹿下跳的弄脏了锦华坊的衣料。
没错,赵明月现在驻足的衣料铺子,名为锦华,正是那位不知低调为何物的锦大侯爷公开送给金镶玉魁首露华浓的舞衣专卖店,号称金彤最大,声名最盛,招惹大姑娘小媳妇儿最多。
明明是一家舞衣铺子,偏偏吸引来众多良家妇女,也不晓得是因为这店里的衣料真那么稀罕美丽,还是锦大侯爷更加珍贵迷人呢?
露大花魁且参观衣料且兴味暗思揣,看完了一楼举步迈上二楼,冷不丁便从身后传来轻唤:“娇娃儿,是你吗?”
酥绵的娇音独特而熟悉,赵明月下意识回首,楼梯口的姑娘正婷婷静立,对她浅浅笑望。
“纤纤,你怎么在这里?”
赵明月几步抢到那天然冷质的姑娘面前,心头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丝丝暖意。“游医到此么?”
“听说你在金钻,特意来看看你,顺便给一个人治病。”
索绰仍是淡笑,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寒平缓,仿佛她跟眼前这位颇为投契的段家大小姐只是小几个月未见,并不曾差点生死相隔。
赵明月觉得这样好得很。最近她见了不少故人,一个两个嚎得跟奔丧似的,妥妥地折着她的寿。这会儿来了个悲轻欢淡又知冷知热的,正合她意。
于是趁着索大小姐还只是微微红了眼眶,赶紧捉住她颤动的手道:“这里人多,我们换个清静地儿说话吧。”
索绰不置可否地挑眉:“心里清静,什么地儿都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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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底是换了个地方,金钻顶热闹的戏法场四楼雅间,三层的休息区隔开二层的表演区,闹中取静,透着俗世的安宁,还不容易教某些只手遮天人士搅扰。
索绰啜了几口洛神茶,葱指轻敲桌面,唤回状似专心看表演的段家大小姐的神思。“娇娃儿,你不好奇我千万里跋涉至此,是给什么人看病么?”
赵明月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啊,应该好奇的。索大小姐虽说外冷内热菩萨心肠,对于砸重金求医问药的病人却多有不屑,更别提还要跋山涉水了。这位病人能得你如此另眼,当是三生有幸了。”
“有幸你妹!”
柔滑玉掌猛不丁地跟她的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赵明月还没出声抗议,又迎上索大小姐更加不满的眼神:“段玉珣,你这死里逃生过一回,避重就轻的本事越发大了!”
赵明月按住她有再扬起架势的手掌,嘿嘿笑:“全赖索大菩萨的灭妖娆,我才得以躲过一劫呐。”
索绰白她一眼:“你还是谢你自己吧。先头你送来的那些蟾酥助我制成了那药,我倒没想着教你第一个用去了。”
说话间已从随身的小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那药毒性大,最好再用些调理的,免得落下遗症。”
见赵明月接过瓶子打开细嗅,倏地莞尔:“怎么样?是不是同你家蓝太子配制的气味儿一样?”
“气味一样,心意不一样。”
赵明月将瓶儿收好,抬脸望向索绰不乏打趣的星眸。“我们索大小姐不是一向只关心治病跟制毒么?如今怎么也八卦起来了?亦或是受人之托,来做说客的?”
蓝煦翥翾太子虽然毒仙之名在外,真正见识过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至于“她家的”这茬,那就更加鲜为人知,估摸着便是…
“欠了人家人情,不得已而为之。”
索绰勾唇,一脸无奈地摊摊手道:“祐凌不在了,荀衅大仇得报,又蒙兆凌殿下不弃。如今他也没叫我上刀山下油锅的,只是带些寻常草药过来,顺便陪你解解闷,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幽灵色狼真变成幽灵了?
赵明月小有讶异,不过璨眸儿一转,迅速变为“你跟荀衅果然有一腿”的兴致昂然。
索绰面上的笑意更盛,大方默认。旋即正正身形道:“娇娃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兆凌殿下和好?”
简单直接的询问,段家娇娃很有些无辜地眨巴着大眼:“我跟他什么时候不好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啊,”索绰不买账地戳戳她的额,“放不下就赶紧捡起来,省得彼此折磨,耗费时间。”
“哟,纤纤这是怕忙着还人情,耽误了跟自家情郎游山玩水呢。”
“知道就好。荀衅好不容易凑了空陪我出来,我可不想把宝贵的光阴全交代在你们俩这里。”
“那也没办法,我暂时还不想跟青隽怎么样。索大小姐非得等到功成才身退,势必要着急了。”
赵明月老神在在地跟索绰胡诨了几个来回,终究不愿违背心中所念,敛了敛飞翘的长睫,问道:“他的伤势如何了?”
“不知道。”
索绰答得很干脆,赵明月有些困惑地看过去,只见到她满眼无奈。“那位病人有钱任性,坚持‘守身为玉’。不到万不得已,一个女人都不见,我这位女大夫也不例外。就连前几日好不容易带过来的田七,也是经了浑将军的手拿过去的。”
“那你干嘛不直接把解药配好了带过来…”
知晓他用上了药,赵明月下意识舒了口气,望着好友真诚道:“纤纤,多谢你了。”
索绰可是将她那忧心四溢的小呢喃听得真真儿的,这会儿一径儿谑笑着,不客气地点头道:“谢是一定要的。来点实际的,还必须够分量!”
“没问题,”赵明月脑海中泛起在锦华坊时索大美人频频飘向衣料柜的眼神,相当有谱地竖起两根玉指。“两套舞衣,勾得你家情郎不能自已。”
第266章 为弟报仇()
话说得差不多,两人便互相叮嘱着道了别。荀衅接了索绰从戏法场正门出去,赵明月则绕到后院,自偏门拐进了通往珠玉街的小巷,准备去挑些做扣子的材质。
一路惦着纤纤提及的、月前在蓝煦边城巧遇的、据说瘦了不少的小胖妞,估摸着她到达金钻的时日,想象着她现在的样子,有些兴奋,有些出神,对于凛冽而陌生的杀气有些后知后觉。
后知后觉也不过一瞬,凭着习武数十年的敏锐与近月强加练习的迅捷,赵明月轻巧避过直冲背脊的刀风,无声地与突袭者近身搏斗了一阵,掌势缥缈,掌风凌厉,直迫得那人踉跄着退出数十步,留在面罩外的眼睛不乏惊愕地瞪着她。
“看什么看?没摸清楚姑奶奶的实力,就敢来逞凶了?”
赵明月也顺势撤出一段距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气势汹汹的三人,眸光扫过挟着明显恨意的几双眼睛,暗叫不妙。
原本以为这几位是暗水宫或郝家的部属,杀人只因命令,不掺杂私人感情,她即使腿脚上抵不住,尚能以摄念术争取到跑路的时机。眼下,这几只拦路虎眉目狰狞凶相毕露,分明对她有着不小的仇怨,催眠摄心神马的,八成很难成功。
不容她再多想,另外两名虎背熊腰的蒙面汉子便暴吼着扑将过来,生怕别人听不见的生猛模样引得赵明月忍不住笑出声,却是眼观招式耳听内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俩汉子看起来鲁莽,孔武有力的身形却是灵活飘忽得紧。赵明月教两人步步紧逼着,拍过去的掌风被弹回大半,便知两人的内力亦不容小觑。再瞧那另外一人,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如毒蛇,周身绕邪气,却只在她偶占上风时拂袖相助俩大汉,教她腹背受敌,屡受创伤。像是逗弄她上瘾般。
不过赵明月心知肚明,这人绝不是街头的地痞流氓,逗她玩玩就能了事。只怕是不但要她的命,还要慢慢折磨她,让她受尽煎熬而死呢!
且战且四顾间,赵明月已经看准了周遭的环境。正准备步阵,蓦地听到那人的轻笑,阴冷而不屑:“打不过就想跑,我还真高看了你。”
哟,果然是有怨有仇的。
阵前预备式被识破,赵明月抬头望了眼天,觉得炙热的太阳似乎都变得沧凉起来。红唇轻牵,仍是不急不慌地说道:“小女子一介弱质以一敌三,打不过自然是要跑的。难不成为了教阁下高看,便要在此硬撑着,最终赔上性命么?”
“奸辞诡辩,当真乃妖妇!”
那人从现身开始,手中便一直摇着一把金红石骨镶银扇。当下唰地将扇子一收,言语铿锵,目光如炬,俨然驱邪降魔、守护世间正义的卫道士:“你如此吝惜自己的性命,却视别人的性命为草芥,花言巧语的不知害了多少人,死不足惜!”
恨声恨语,戾气十足,吐出的话却是正经八百的,听得赵明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我倒不晓得,原来公子暗地里对我诸多关注。本姑娘承认,伤了不少人。不过性命丢在我这里的,却是一个也没有。想来公子查探得还不够细致,不曾了解个中真相
。公子既恨我无视别人性命,自然不该像我这般随意判定我的生死。不如折回去细细查探,看看我究竟伤了哪些人。那时候再来定我的罪,我才好心服口服。”
啪啪!
那人响亮地鼓了鼓掌,“也许先前我还有些疑虑,现下亲自领教了段大小姐的好口才,便确信无疑了。段玉珣,若不是你一番巧语,我弟弟何至于惨死?!我不用你心服口服,只要你以命抵命!”
伴随着震耳的呼喝,一幅画像便在赵明月面前陡落。画上的男子五官温雅,气质清越,眉眼乌亮而清澈,看着便是富养出来的。
可是,这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什么时候见过呢?
赵明月正拧眉回忆,那人又冷冷讽道:“害了命不敢认,也是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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