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耳闻?不但有耳闻,待会儿怕是还能在这里目睹呢!
赵明月心下默念了一番,面上仍是一副急火火且心不在焉的神色。“那又如何?大夫连‘无人怨’都未曾携带,便能有那更高一筹的忌药了么?”
“倘若小园手中恰有存量,小姐该当如何思量?”
赵明月霍地停下扶着云凤泽起身的动作,不可置信地转过脸,坚定道:“老板,我家爷急需这药救命,你手中既然没有,就莫要开这种玩笑!”
“小园怎么敢跟云公爷开玩笑呢?!”
老板见她不信,前刻的自得迅速转成连皱纹里都夹着的燥郁,急忙抬手指着高处的牌匾。“您瞧,那可是‘浮生短’的主人锦侯爷亲题的字。‘佳酿携芳’,正是对敝馆这融合了‘浮生短’之香醇美酒的赞誉哇!”
还真敢说!
赵明月无声地冷哼,视线在那四个字上逡巡。
熟悉的笔锋与劲道,确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只是那时候锦大侯爷断不会想到,竟有叛徒胆敢拿了这秘不外流的忌药谋私财,更教有心之贼利用了去,意欲祸国殃民!
神思流转不过一瞬间,赵明月玉嫩的俏脸蛋上可是始终洋溢着满满的惊羡之色。一旁的店伙虽然没有开过口,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属上流,颠颠儿地便捧过一壶酒。
赵明月回眸望了望仿佛已陷入昏迷的爱人,眼底划过深沉的担忧。再抬睫看向志在必得的老板时,面上却又漾开了笑:“‘浮生短’极稀缺极贵重,老板这般慷慨交与我们,怕不只想求财吧?”
老板抖了抖面皮,亦慢慢地笑了。“若是客人都似小姐这般明敏畅快,小园便有更大的福气了。”
242 珍重芳姿心难安()
近午时分,芳桃雅沁客似云来,等在侧门的棕褐马车简朴无华。候在门外的马夫一瞧见且搀且搂的两位主子,忙将人让进马车,挥鞭驱骑,眨眼间便似云一般轻盈地消失于热闹的街市。
云凤泽调息完毕,垂眸瞥了眼顺着指尖滴入掌下铜杯的液体,移近鼻端嗅了嗅,又摩挲了下做工粗糙的杯壁,翕忽轻笑一声。“宝贝儿,咱们的戏做得这般全套,那些人若不全然相信,恐怕有些过不去吧?”
没得到回应,云凤泽转脸去看,渐渐加深的笑意霎时凝滞在清逸如常的脸上。“宝贝儿你怎么了,莫要吓我啊!”
一把揽过表情全无焦距尽失的娇人,手掌心急地轻拍过她明显僵硬的纤臂,落在她的腕上。只是未及感触到脉象,云凤泽便教一股比自己的力道大得多的劲力反捏着掌心扣住手腕,牢牢地锢住脉搏。
赵明月弯眉微蹙红唇轻抿,呆滞了一段时间的璨眸儿不紧不慢地眨出认真,小脑袋时而仰起时而低头地思考,末了还郑重地将耳朵贴在云凤泽的胸前听了又听,终于满意了般,抬眸对上他忧切隐约的褐瞳,满意复得意地绽出编贝皓齿。“脉搏在动,心脏在跳,放心,一准儿活到死!”
……
云凤泽就势垂首往前,双唇密密实实地倾覆住她的,力道温柔,情意汹涌,齿舌相依间,万物灿烂芬芳,却又于赵明月的沉醉中消逝于被忽略,归于无物。
她抬臂揽住他的肩颈,一如他圈着她腰身的健臂般轻柔却坚定,水汽溟濛的大眼里潋滟出惊悸过后比喜欢深得更多的情绪。
云凤泽将这样的情绪清清楚楚地收入眼底,安放在心里。含悦带笑的褐瞳之上,一双漂亮的修眉却随着急遽膨胀的生理心理双重渴望难以自抑地拢起。
他调适着呼吸,依依不舍地退离香馥小嘴,按住钻入他的里衣在危险地带作乱的小手,一贯淳亮雪澈的喉音低哑得教人一听便能领悟到他正在忍受某种“痛苦”。“宝贝儿,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嗯-嗯?”
赵明月眨巴着大眼迷迷糊糊地哼唧着,教某人取掉发冠而毫无束缚坠落的如瀑青丝托衬得瓜子脸儿格外艳媚,恁地**!
云凤泽深重地抽气,似提醒她般握拳敲了敲车壁。“这车有些简陋,不够严密厚实。”
隔音防震效果约摸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很舒服啊。”
不知是先前在小倌馆里耗费的脑力多了些,还是人肉坐垫确实很舒服,赵小姑奶奶此刻不但似无力从迷糊状态中回归头脑清朗,还半点玩火警觉也没有地在弹性上佳的人肉坐垫上颠了又颠,直惹得云大公爷瞳色深红,喉结急急滚动,三两下便将她锢在身下,狼一般亮出森森白牙。“那么接下来,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后脑勺碰触到稍显坚硬的木板,赵明月终于后知后觉地领会到了她家坐垫话里的意思,忙奋起抗议。--怎么这人看上去清心寡欲,却总爱玩些考验她脸皮的重口味把戏!
奋起失败,抗议无效,云大公…狼不但技巧性十足地将衣衫大敞的娇人制得动弹不得,而且理直气壮得分外欠扁:“我给你两次机会了。”
哪两次?
赵明月只来得及自脑海中冒出这个清晰的疑问,便教更加火热缠绵的亲吻与爱抚模糊了思绪,忘却了单薄的马车与车外热闹的街市,不由自主随着男人的火热节奏,沉浸,沉沦…
从芳桃雅沁到凤临幽繁,不过两刻钟,然而云凤泽贪恋娇人的柔媚艳致,硬是使了障眼法布了阵,直至自己尽‘性’餍足,才踏着向晚夕光悄无声息地跃过高墙闪进卧房,将臂弯里娇软无力的心爱安置于床榻上,一面单掌扣开她的嫩指一根根慢慢吮吻,一面温声询问她想吃什么东西。
赵明月爱困地嘟了嘟被吻得越发娇艳欲滴的红唇,眼皮沉重得掀一掀都嫌费劲,只勉强在云凤泽怀里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便酣然深睡。
随着她的小动作,只松松裹了他外袍的**隐约露出,雪润肌肤上密密匝匝的粉晕红痕落入云凤泽眼中,涟漪起他满心的缱绻浓情。
取来温水棉帕细细替娇人擦拭完身体盖好轻茧被,云凤泽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正准备起身吩咐厨房预留宵夜,便教赵明月扯住衣襟呓语:“药…吃…”
云凤泽忙蹲下身,“你要吃什么,宝贝儿?”
“我不吃,你吃…阿斯…药…”
赵明月迷迷盹盹地咕哝着自己似乎都不大懂的话,云凤泽顺着她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直指梳妆台方向的手臂,却是瞬间明了。
他迅速走到梳妆台旁,打开第一格,取出里面的粉彩小瓷瓶,倒出一粒丸药拿回床边,有些好笑地冲着奋力张开眼眸的小姑奶奶晃了晃,以温水送服进肚里,还吐出舌头给她瞧了瞧。
赵明月满意地牵出一抹笑,任男人将她的手臂重新收回被子里,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然而待她入了眠,云凤泽抬指摩挲着她的脸,神情却与“安然”相去甚远。
先前在芳桃雅沁喝的那一小口加了料的酒,他早就以内力逼了出来,加上“吐血”表演、布阵隔音,附以他“身体力行”地证明,那“浮生短”于他只是小打小闹,并不需要解药。
可她执意要看他吃下解药才能安心。
而蕾儿自己又是否意识到,她近段时间虽然精神不减,体力却是下降得异常。从前她只要肚子饿,便是再困倦也要吃饱了再睡;如今但凡想睡,不管错过了几餐,也要睡饱了再吃。
云凤泽原本以为只是他自己过于谨慎细致了,不想锦炫斯与蓝云悠亦向他提起过蕾儿的异状。尤其令他们担忧的是,蓝云悠每每替蕾儿诊脉,俱是一切正常。
明明异常却找不出原因,他们连一点点想求的安心都是奢求。
掌心下的小脸蹭了蹭他,似羽毛般撩得他心内暖而微颤。云凤泽褐瞳碎光,想起皤云寨里,蕾儿以轻软如羽毛的语气,诉说她可能突然消失的模样,鼻端陡地便酸涩难抑。
蕾儿来自异世,蕾儿魂魄不齐…
也许原因不是找不出,而是他们三个都想到了,却谁也不愿承认、不想面对、不敢说出…
沉寂清庞静默地贴上恬淡玉颜,云凤泽眸中的光芒闪动,折射出凄婉的哀伤。
蕾儿,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会是什么样?
如果以后没有了你,我又会变成什么样?
243 桃花惹恨绵()
长长的一觉醒来,赵明月精神感觉不到困倦了,但身体似乎仍陷在疲乏的漩涡里拔不出来。微红着脸蛋想了想,或许是她家白云公子不满她去鸭馆的举动,对她小小的“重罚”所致?
有侍女听见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动静,轻手轻脚地过来服侍她沐浴着衣,领她到了蓊郁荫凉的花廊下便告退。赵明月观察完白白红红的朝颜由收闭到盛放,小肚子咕噜噜直响,转头望见害她饿到现在的某人,不由讶异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要回白郦么?”
小没良心的!
云凤泽小有气闷地将手中的食盘放到花廊下的水滑八角桌上,注视着滴溜溜随着食盘方位转动的灵滟眸儿,却又忍不住勾唇:“睡了赵大小姐,不打声招呼就走,心里过意不去。”
“现在打过招呼了,你可以走了。”
赵大小姐剜了他一眼,顾自坐下搅起热粥。
云凤泽笑了笑,抬指点点她微微撅起的唇瓣。“气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罗里吧嗦的,快走啦!”
香软小手连连推搡着,云凤泽一把握住,面上笑意更盛。“我昨日可是谨遵大小姐指令,全力配合呢。莫不是表演不到位,大小姐不满意?”
“到位,太到位了。”
赵明月冷哼一声,恨恨地掐上他的腰。“你吐个血也就罢了,作什么还要去喝那掺了药的酒?一口不够,还要连喝三口,你知不知道‘浮生短’入血即溶,极容易上瘾的!”
“不存些到肚里,如何带出那园子验真假呢?况且你不是盯着我将药逼出来了么?”
云凤泽依着她坐下,忆起自己在马车内调息时,身侧明显紧张的呼吸,心下暖意融融,不由捧过玉嫩瓜子脸儿亲了又亲。“我家宝贝儿这样担心我,我虽然忧心,却更加开心。”
哼!
他家宝贝儿将脸一别,更加不开心。
“好好,我错了。听凭大小姐处置。”
“这可是你说的哦。”
下一秒即转回俏脸的赵姓大小姐明眸狡赖,合掌拍了两下,三名侍女便从翠蔓遍附的假山后转出,将热气腾腾的三盏粥品一一摆上桌。
“龙眼猪肝粥、红糖菠菜粥、阿胶瘦肉粥,请云大公爷慢用。”
“蕾儿,这些是…”
“补血的上好食物啊。”
“我知道,可是这也太--”
违背基本烹饪原则了吧?
云凤泽望着眼前卖相貌似还不错的“创意”粥品,对它们的味道委实不敢恭维。
“太什么?昨儿你吐了那么多血,人家担心你的身体,特意吩咐厨房做的呢。怕你嫌一个口味单调,师傅可是做了三样,都是双开胃的哟。”
他家蕾儿贴心无辜又期待的目光里,云大公爷挖起一勺目测味道稍微不那么霹雳的红糖菠菜粥,一脸悲壮地送进口中,在味蕾察觉到它的存在之前全部咽下腹中,唔,胃果然被撑得开开的。
“哎呀你怎么一下子就咽到肚里了?这样会把食管烫坏的!”
赵明月瞪大眼睛夺过他手中的薄胎瓷勺,舀了勺龙眼猪肝粥,凑近唇边吹了吹,再递到某人嘴边:“细嚼慢咽,一口十下。啊---”
云凤泽一面苦哈哈地嚼着黯然**粥,一面暗叹他家宝贝儿的整人功力更进一层。抬眼望见锦大侯爷妖冶着薄雅面庞走近,忙招呼道:“锦兄来得正好,蕾儿特意让厨子熬制的粥品,一定不能错过。”
锦炫斯桃花眸儿流转,“浓儿特意为云兄准备的心意,我就不夺你所好了。”
幸灾乐祸的笑不及绽出,赵明月便“咣”地将勺子一丢,抓起果盘里的水果就往他脸上身上猛掷。
锦炫斯两只手各接住一只苹果一只橘,好整以暇而略显困惑地看着她,赵明月挣了挣眼睛,起身举起更大的蜜柚与斑纹瓜愠道:“不许躲,也不准接!”
就因为这祸害闲着没事干捣腾出的那堪比毒品的破药,她好不容易进了鸭馆,却只忙着替他查东探西,美男们的歌舞表演没欣赏着,还反过来给人家卖力表演了一番!
最重要的是…
“不许过来,我还没砸够呢!”
堆尖的果盘很快见空,赵明月凶巴巴地吼完,坐观锦大侯爷被砸得万紫千红一头雾水的别苑主人已“贴心”地吩咐一旁的侍女再去取新果盘来。
锦炫斯阔步迈至花廊下,先结结实实地瞪了眼唯恐他的俊脸不挂彩的某公爷,再小心翼翼地挨着一脸怨愤的小姑奶奶坐下。“浓儿,怎么了?我最近可是很乖的哦。”
“乖你妹!”
他妹也不乖…
赵明月瞄了瞄另一侧差点为锦大小姐所祸害的云家公爷,抬脚跺上锦大侯爷的鞋面。“还不从实招来!”
“招---什么?”
桃花眸儿懵懂魅惑,赵明月忍不住恨恨地将齐整贝齿磨呀磨。“你除了招桃花,还能招什么?!一点主动认错的自知之明都没有,我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了?!”
“自然是我盘靓条顺气质佳,赚的钱全部给你花了。”
锦炫斯一面揽过香肩玉背轻拍抚,一面向摆明了看好戏的某公爷发出求救的信号。
云凤泽本是调整了下姿势准备继续无良旁观的,含笑顾盼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兀自散发着袅袅“香气”的大补粥上,立时迟滞,忙悄无声息地端着托盘火速撤离。
赵小姑奶奶似乎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跟锦某人翻旧账上,并未察觉到他的离去。见某花心一副不开化的欠调教样儿,果断便去抓侍女新奉上的一整个菠萝。
“哎,这个可不能碰,会伤到夫人你的。”
锦炫斯快她一步地抢过菠萝掩在身后,想想不够保险,又拿过刀子迅速对着坚硬多刺的外壳开削。
赵明月觑着他认真又惶惑的表情,憋回再再度浮上唇畔的笑,毫无商量余地地板起脸道:“别以为给我雕水果就能混过关,快说,你去‘芳桃雅沁’做什么?是不是有特别爱好?那里---”
“那里比青楼楚馆情势更复杂,你去做什么?”
244 别路云初起()
这话应该她问才对吧?
赵明月眨眨眼,抬手捏住锦大花心两侧俊庞恨声道:“你果然去了!”
“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若不是云兄昨晚差人送酒液与我,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你还不是想起来了?多久之前,到底多久之前?”
“很久---七年前,是为了找出皇族乱党,晚霖可以作证。”
锦大花心举起双手,信誓旦旦;赵小姑奶奶呱嗒着小脸,冷语飕飕:“你确定是七年前?跟安夕寐一起去的?”
“确定,肯定。”
“七年前的事情还记得那么清楚,锦大侯爷当时定有一番美妙非常的体验了?”
哎呀,他家浓儿吃起醋来,越发可爱了。
锦炫斯放下雕作兰花状的苹果与果刀,满眼欣慰地一把抱过佳人。“我任何值得称道的美妙际遇,都不及第一次遇见你。”
“哎哎,不许摸,你的手黏糊糊的,脏死了。”
赵明月后仰着脖子躲开某人欲祸祸她脸蛋的大手,眼神一片清明。
哼,灌迷汤神马的,以为她就轻易晕乎了?
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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