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夫人便点名让毛晴照顾她,免去了白刃的一番麻烦。
“刚刚醒的时候有些东西记不太清。”叶夫人笑着说,“但是第一眼看见毛姑娘,就觉得面善。”
毛晴有些不好意思:“夫人不要夸了。”
白刃的嘴角微微翘起。
气氛温馨和暖。
毛晴说:“白刃告诉我,教主占用了我的身份,我也没办法回到菱溪峰就一直呆在这里了。”
她顿了顿,又说:“呆在这儿,也挺好的。”
像是自言自语。
夏歌看着她,不自觉地想起来那个在丹峰,说自己一定要成为地级丹师的少女。
不过区区三年,便物是人非了。
夏歌出了会儿神。
白刃突然说:“我会带你出去的。”
毛晴和夏歌看他。
白刃微微别开脸,声音有点小固执,“我会的。”
又悄悄补充道:“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夜色下,夏歌看见毛晴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叶夫人轻轻的笑了。
夏歌想。
有些时候总是这样。
丢掉了什么,总会得到些什么。
哪里像她好像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也许未来会好起来吧。
毛晴便问夏歌:“我为什么会在这说完了,你呢?你怎么又在魔教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你要带抓我回去呢。”
说着,像是觉得好笑,毛晴自己也笑了出来,“还把我吓了一大跳。”
不知道为什么,夏歌突然就不想找人说自己叛出菱溪峰的事情了:“嗯,我大概就是来这里观光吧。”
白刃看她。
夏歌面不改色的看回去。
毛晴说:“你就不要骗我了。”
夏歌半真半假道:“唉,人都是有苦衷的。”
叶夫人见夏歌不想说,体贴道:“往事如烟,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什么都不记得,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夏歌:“”
被叶夫人这样安慰
夏歌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毛晴敏感的发现了夏歌表情不对,她问:“怎么了?夫人哪里说得不对?”
夏歌道:“没事,不过夫人说得真好,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本来就是一件好事。”
白刃讽道:“那可不见得。”
这家伙真是一次不怼她就浑身难受啊。
夏歌忍住揍人的**,面无表情的转移话题:“不知道苏缠做这个实验是想做什么。”
白刃道:“教主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考量。”
随后又瞪了她一眼,“不许直接唤教主的名字。”
夏歌假装没看见。
还不喊她名字,她做了那样的事,她夏歌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就算她好脾气了真的。
毛晴道:“我觉得还挺好的,傀儡十年化恶鬼,她可以让那些傀儡十年后不用魂飞魄散,也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何尝不是一件好事。生前的人看见的话,得有多开心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么逆天改命会遭天谴的吧。”夏歌说,“也许现在看是一件好事,但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就像菱溪老祖创造傀儡术的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傀儡会十年化恶鬼”
她说着,忽然停住了。
一瞬间,仿佛忽然间就想起了什么,脑海里一刹那就闪现过很多的片段,漫天的星辰,悠扬的笛声,转瞬又是哀嚎的鬼魂和战场的血腥,无尽尸野中,白衣傀儡拥着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染泪的睫毛。
她在她耳边的声音沙哑又温暖。
“天大的罪,我替你赎。”
金戈铁马,天崩地裂,横尸遍野。
——“你莫哭。”
区区一瞬,却仿佛历经沧海桑田。
这是什么?
夏歌有点茫然。
毛晴道:“哎哎,你怎么哭了?”
夏歌回过神来,微风吹来,脸颊温热的液体,微微染上了凉意。
夏歌擦了擦脸,脸皮再厚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抱歉。”
“表情很像。”叶夫人递给她一块锦帕,说。
夏歌接过帕子,有淡淡的香气,“谢谢。”
叶夫人微微笑了,“不妨事。我是说,虽然不会哭,但每当我努力想一些记不得事情的时候,临镜自照,就是你这个表情了。”
夏歌:“”
“夫人想起过以前的事情吗?”夏歌问。
“没有想起过。”叶夫人看着她,眼睛带着千帆过尽之后,返璞归真的纯净,“但我会去想。”“尽管我知道我一定经历过一些很绝望的事情,因为哪怕只要想起来一点点,就会觉得没法呼吸,四肢百骸发冷,发凉,甚至好像恨不得死了才好。”
“但是不去想,什么事情就都没有了。”叶夫人的声音很安静,“不去想,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这样,每天都能过得很安详幸福。”
“”夏歌看着她。
“是不是觉得,不想起来会比较幸福呢?”
“我很想这样说服自己。”
“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叶夫人看着夏歌,瞳孔漆黑,灯笼的光芒照进去,深深浅浅的光,“尽管这样不会痛苦,但这样活一天算一天的,是行尸走肉,永远都不是我自己。”
夏歌说:“夫人想要知道以前发生的事?”
白刃突然道:“还是三思吧。”
他说:“记起来很难,记起来之后,想要忘记,就更难。”
叶夫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现在是这样。”
“但是偶尔会想我生前是什么样子的。”叶夫人声音柔和,“我经历了多少岁月,我爱过什么人,我有没有年迈的父母,有没有我爱的家人。”
夏歌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心脏微微揪紧。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者,也许我有个孩子。”叶夫人轻轻摸了摸腹部,“我这个年岁,大概是有一个孩子的吧。”
她的眼里泛出了温柔慈和的光芒,“如果我有孩子,不知道那个孩子有没有长大,长大了,又是什么样子。”
毛晴劝她:“夫人不要想了,还有我们呢。”
是叶泽还有以前,叶泽曾经无意提起过,他还有个未出世的弟弟。
夏歌顿时如坐针毡。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是走剧情。
下下章大概是楚家小姐妹的戏份惹,师姐
师姐,嗯,师姐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嗯。是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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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我不喜欢()
东方渐渐亮起了鱼肚白。
“天亮了;我还有些事情和夫人聊的很开心。”夏歌听见自己若无其事又礼貌的声音;“叨扰久了;抱歉。”
“没关系。”叶夫人笑,“可以常来坐坐。”
毛晴说:“我还打算做点东西吃呢;你不在这里吃一点吗?”
“不了。”夏歌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白刃看着她;突然说:“万傀阵很凶险。”
毛晴和叶夫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白刃像是自言自语;“每一个想要逃出去的教主都不会手软。”
毛晴看着白刃;微微抿紧了唇。
夏歌的脚步顿了顿;敛下了眉。
早晨红霞漫天。
夏歌出来后;直接去找了苏缠。
苏缠喜欢在她的正殿窝着。
宽敞的殿堂;血红色的地毯,红衣的少女慵懒的躺在垫着红狐狸皮毛的摇椅上,一只手懒洋洋的垫在身上的书卷上,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里捻着一瓣雪白的梨花;高高的举起来,像个孩子一样看着。
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层深深浅浅的阴影;雪白的面庞上带着似倦非倦的困意。
似是无声无息。
但苏缠不可能听不见那微风中细微的动静。
“老远就听见脚步声慌慌张张。”苏缠松手;那瓣梨花松松软软的落下;落到了她唇边,被她轻轻抿住,红唇白瓣,她轻轻将梨花卷进舌尖,感受着其中滋味,才懒洋洋的抬起眼睛;看着她面前不请自来的少女,“昨日嫌本座挡你的夜风,今儿就过来碍着本座晒太阳,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苏缠声音哀伤,好像被城管欺负的小老百姓一样。
夏歌:“”殿内你晒个什么太阳。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她眼前装模做样的苏缠,“我今天我觉得整个魔教都有点挡风,所以来找你了。”
系统没忍住:“你吹的是台风吧?”
“那你要吹的风可真是大了。”苏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随手将书盖在了脸上,“可惜让你失望了,千魂教挺结实,再大的风也吹不走。”
“你也挺结实的,没太阳都能晒。”夏歌撇了撇嘴,“你不走我走,千魂教不走,我也走。”
苏缠:“”
苏缠把书从脸上拿下来,看她,似笑非笑:“又想出去了?”
嘴里的梨花瓣忽然就有点苦。
夏歌说:“你要拦我?”
苏缠又把书盖到了脸上,声音听不出喜怒,“本座哪里拦得住小祭司。”
夏歌扭头就要走。
刚走一步。
大殿门“锵”的一声被关死,周围的雕着精致纹路的舷窗也一下紧闭,一瞬间,敞亮的大殿瞬间黑得不见五指。
“”夏歌说:“你说不拦我的。”
苏缠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漆黑的殿内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悠然翻书的声音,“我说拦不住,没说不拦。”
夏歌:“”
苏缠:“出去做什么?”
夏歌站在原地,说:“我不想呆在这。”
苏缠假惺惺的说:“那你出去啊,我又拦不住你。”
神级的威压温和的放出来,血染春秋借着苏缠的力量在镇魂面前狐假虎威,凡人和祸神天堑一般的差距横在夏歌眼前,寸步难行的夏歌:“”
妈的。
“轰——”
院子里,刚刚做好早饭的毛晴茫然的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过去,“什么声音?”
正在小院子里吃早饭的白刃敏感的竖起了耳朵,随后一下站起来,“大殿!”
不吃不喝的叶夫人:“??”
关于小祭司怒拆教主殿,本以为会勃然大怒的教主第二天送了很多奇珍异宝到祭祀殿哄小祭司开心这件丢脸并狠狠打魔教底层脸的这件事,自然是不提也罢。
夜色微微深。
祭司殿就是夏歌之前醒过来的地方。
其实苏缠也就是吓吓她,威压控制的很好,不过夏歌可不领情。
虽然借着镇魂拆了魔教的大殿,夏歌也没觉得很开心。
其实出去这件事,没必要一定要给苏缠说。
只是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
没错。
她出去,是想看看师姐,也是想要把叶夫人还活着这件事告诉叶泽。
当然不是为了叶泽,只是,叶夫人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那种扑面而来的,让人感觉舒适的温柔和高贵。
而且,在她面前她会下意识的觉得负疚。
如坐针毡。
夏歌望着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温和无害。
但就是这双手,葬送了叶家的一切。
她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这么做,要不要告诉叶泽,要不要让她们母子相聚。
她知道这样做,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叶泽不会感激她,而记起一切的叶夫人也会
平白无故,这个世界上,又会多一个恨自己的人。
所以她去找苏缠了。
因为她知道苏缠一定会阻止自己。
但是,就算如愿以偿的被阻止了,夏歌心里的不安,却还是如浪潮一般翻涌。
她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是苏缠不让自己出去,不是自己选择不那么做。
不是她的错。
不是的。
夏歌出了祭祀殿,倚在了高大的门柱边上。
“”
不明所以的系统问:“你怎么了?自己又不是逃不出去,为什么还问她。”
夏歌捂住了眼睛,不让天空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她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怪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系统:“别贫了,不好笑。”
夏歌面无表情:“你笑一下又不会死。”
系统假笑:“”
她慢慢把手移开。
阳光刺眼的要命。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她刚刚加入丹峰,师姐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到了台子上,当着众人的面告诉她。
你是众望所归。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是了。
没人牵着她往前走,她甚至连方向都不知道在哪里。
第二天,苏缠派人送过来很多奇珍异宝,底下小厮忙忙碌碌,一箱一箱往祭司殿里面抬。
因为夏歌受宠,秦月也乐的宠着自己多年不见的小姑娘,干脆整个祭司殿都让给她了,虽然夏歌还觉得自己是小祭司,其实无形之间,只差一个大祭司的名号了。
在自家叛逆期的姑娘面前,深觉亏欠的秦月自然是捧着。
甚至这次来送东西,也是她主动请缨。
“教主说,这都是教主殿里的宝贝,还有一些她喜欢的小东西。”秦月在一边,说话不卑不亢,“她说希望您能喜欢。”
夏歌一脸拾金不昧:“我不喜欢。”
秦月瞥了一眼小厮。
底下顿时有人殷勤的把箱子拆开了。
一瞬间,珠光宝色亮满了一堆,光芒熠熠生辉,几乎照亮了整个殿堂。
系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日好多钱!!!”
有点心动的夏歌装模做样的撇开了眼:“”
秦月矜持的说:“教主说您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搬回去了,毕竟放这里也是碍了小祭司的眼”
夏歌立刻扭头:“等一下!”
秦月含笑看着她。
夏歌面不改色:“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其实勉为其难的收下也没什么。”
她若无其事:“祭司殿挺大的,也不是装不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祭司殿有多大,毕竟她来了魔教就在这里面瞎几把逛,甚至还迷过路。
穷怕了的夏歌就是觉得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她不能眼睁睁看它飞了。
闻言,系统假装悲痛欲绝:“想不到你竟是这种肤浅之人!脸都被你丢尽了!”
夏歌:“”滚。
秦月“哦”了一声,又说:“教主还说,您要是收下了,就告诉您一声“
“您把教主殿拆了,教主说自己无处可去,今天晚上就顺便来您这里休息。”
秦月说完话,夏歌就眼睁睁的看见外面有人把一架十二尺拔步床哼哧哼哧的就要抬进来。
“啪——”
“哗啦啦——”
一瞬间狂风大作,所有的珠宝箱子满天飞撒,祭司殿里连人带物全部被掀飞五六尺高,秦月一闪身出了大殿,才免了被钱砸死的意外,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七零八落被掀飞了无数,像瓢虫一般咕噜噜的从祭司殿滚了出去,随后“锵”得一声大门紧闭,夏歌阴郁的声音从殿内响起来。
“让她滚。”
秦月摸了摸鼻子,抬眼看着坐在祭司殿房顶上假装看星星的苏缠,苦笑着说:“教主”
看戏的苏缠懒洋洋道:“本座真没地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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