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嘛”
小蝴蝶感觉自己的手慢慢往前,从刀柄的位置,拂过刀刃——原来锋利的刀刃位置,此时却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细细密密的温暖,即使拂过刀刃,也没有锋利的感觉。
锋芒尽敛。
“嗯,刀可以有,但有的时候,你更需要一把鞘。”
“鞘”
小姑娘用手蹭了蹭胸口的小玉角,“那这个是什么?”
“是不会让你做噩梦的东西。”夏歌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啦,睡吧,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梦见任何一只鬼了。”
“我不怕鬼。”小蝴蝶道,“哥哥才怕,我一点也不怕。”
夏歌:“谁怕了,我才不怕!”
小蝴蝶:“哥哥怕,哥哥骗人。”
夏歌偃旗息鼓:“谁说你怕鬼了,我是说你不会做噩梦了。”
小蝴蝶踮起脚,小手摸头:“没事,我在,哥哥也不怕呀。”
夏歌:“睡吧你。”
“哦。”小蝴蝶乖巧的应着,窝到了夏歌怀里,爱不释手的摸着匕刃,摸着摸着,不确定的道:“柴草?”
陨星匕锋利无比,区区几根柴草怎么能掩住其锐锋利芒。
夏歌盯着被小姑娘几下摸残的柴草鞘,艰涩的道:“不,这是鞘。”
小姑娘沉默了一会儿,把“鞘”掉了七零八落的刀放到怀里,一语道破,“是柴草。”
夏歌抑郁:“”
柴房当然只有柴草了。
“没关系。”小姑娘紧紧抱住她,声音依然闷闷的,“你才是我的鞘。”
所以,不要离开我。
回忆戛然而止。
现实中,雨水冰凉,楚衣盯着万丈深涧,过去种种,走马观花,无人能懂。
浮生不过一场无情大梦,而梦醒之后,没有人爱她。
——没有人的。
现在也没有人能救她。
能救她的人,爱上了别人。
没有人会爱你。
也没有人能救你。
——自始至终。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像那天,她手里穿透冒犯者心脏的染血陨星刃。
刀柄要永远在自己手里。
似乎是终于认清了现实,少女死死掐着衣襟的手,慢慢松开。
而她的鞘。
要抢回来。
是自己的,要抢回来。
要么,毁掉,要么,抢回来。
不是自己的,也不可以是别人的。
不然,会死掉的。
她会死掉,而且,没有人会救她。
少女的目光慢慢变得阴郁。
“轰——”
天上惊雷骤现,随后一道耀眼到刺目的闪光撕裂了阴暗的天宇,直直的照亮了少女黑暗森冷的双眸。
“怎么样了?”
身后有隐约的脚步声,少女没有回头,声音却无比阴郁。
“回少主”霹雳下,白衣人的声音空洞,“恶灵山已出世,令尊重病,常家已经完全掌握了楚家动向,只等您一声令下了。”
如果常念在这,定能发现这是一直在向常家透露楚家动向的百鬼窟之人!
“三年了啊。”
楚衣慢慢的站起来,湿透的衣衫滴着水,一双杏眼甜蜜中带着森然冷色,“我失去的定要一个一个的,拿回来。”
三年的筹备,三年的计划,她要让这个曾经抛下她的家族,尝一尝什么叫失去一切的绝望。
抛弃她的人
想到了夏无吟,楚衣闭了闭眼睛,捏紧了拳头。
一次又一次,三年来,她的银蝶无数次路过她的窗前,她清晰的记得那个人窗前的枫叶,从秋到春,从红又绿,她还记得,有一年冬天银白的雪色覆盖了蝶翼,那个人坐在房顶上安静的吹笛。
笛声特别美,也特别柔和,像是一曲眷恋故土的小调,每一个音律都带着相思。
那一年的雪色,最温柔。
她知道知道丹峰的夏小掌令不仅擅炼丹,更长于阵术,所以她的银蝶躲在厚厚白雪下,只为听她那一曲忧伤的短歌。
如她所愿,哥哥和叶泽分道扬镳。
哥哥再也没有上过剑峰。
她想去见她,她想要问问她为什么当年要走,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又抛下她——
可是她不敢。
死去的蝴蝶飞不起来,所爱咫尺即是天涯。
她害怕失望,害怕再被伤害——那个人是离她心最近的一个人,也许无意间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她疼的再也爬不起来。
可是楚衣不能这样就爬不起来,楚家欠她的东西,她还要讨回来。
所以,她只能远远的看着,然后冰冷着血液,安静的,做着她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
顿了顿,楚衣拂了拂湿透的发,“常家那边怎么样?”
“似乎对楚家势在必得。”
惊雷频现,模糊了白衣人的声音。
“偶尔给点甜头也没什么。”少女望着头顶密密的乌色,眼里再也看不出半分黯然神伤,只有上位者的冷酷无情,隐约还有几分嗜血的味道,“但我的,永远都是我的。”
“是。”白衣人恭敬低头。
感觉到有人来了,白衣人身形一闪,不见了影子。
漆黑的深渊,看不到头。
少女目光冰冷。
不久后。
“你在那做什么?”少年的声音响起来,温雅安静,“怎么不带伞?你的护身蝶呢?”
楚衣凝视着万丈深涧,半晌,“它们啊。”
她回过头,轻轻笑起来。
“都死了。”
叶泽道,“说什么胡话呢,雨冷,回去了。”
三年已过,少年已经长大,身上蓝白剑衣规整,瓢泼雨下,眉眼温雅,唇边染笑,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胡话啊。”楚衣站起来,雨水冰凉,她回过头,“没说胡话啊。”
她缓步走到少年身边,声音染笑,“毕竟,雨再凉,蝶尸再冷,也比不过你心硬如铁,衬我心如死灰呀。”
她的哥哥,为了这个人东躲西藏,为了救回这个人冒死去拿鬼龙玉,甚至最后抛下了她,漫漫征途,她和她为了这个人,遍尝苦难流离。
可是现在这个人,把哥哥丢下了。
真好啊。
楚衣想。
“哦?”少年捏着伞柄的手,微微一紧,睫毛垂下,遮住了漆黑的双眸,“你在说什么。”
在逃避吗?
是在畏惧什么吗?是懦弱吗?是在害怕得知真相时候的痛苦吗?
这个人,是她多么憎恨的人啊。
她想要这个人快点死掉,她憎恨这个让哥哥遍寻不到,痛苦流离的人,她想挖了他看哥哥的眼睛,想要挖出他占据哥哥的那颗心,想要将他碎尸万断——这一点痛苦,算什么?!
三年前,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帮他,让他去杀秦月。
因为——
畏惧吗?害怕吗?在看到秦月的那一瞬间?
被仇恨蒙蔽的大脑清醒之后,懦弱了吧,痛苦了吧,当发现了一些不可以被发现的事情之后——
秦月和夏无吟,像不像呀。
像不像呀,,把你从恶鬼营救下来的兄弟,陪你出生入死把酒言欢的兄弟,和你的灭族仇人,像不像呀?
很像吧?
掐着哥哥脖子的时候,是不是,是不是也觉得很像呀。
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不可以被发现的事情?
痛苦吧,三年来,每日每夜,都很痛苦吧?
不敢想,不可置信,努力忘记,甚至不敢去看一眼,把自己放到不可理喻的位置上,让自己忘恩负义,让自己变成贱人,痛苦吧?痛苦吗叶泽——
如果你痛苦的话,真的是,太好了。
你和她,是一样的人了。
可是还不够。
“没什么。”楚衣笑起来,带着甜美,道,“只是喜欢上一个人,可是她爱上了别人。”
叶泽:“所以?”
怎么变成他心硬如铁了?
“我只是羡慕你,能说放下就放下。”楚衣望着灰白的天空,“啊,不过也对,你是男人嘛。”
“或者说”楚衣想了想,笑得天真无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几年前,少年的影子一闪而过,叶泽心脏骤然一紧,眸子里隐约有着漆黑暗色,但却没有回这句话,他默默把伞分一半给浑身湿透的楚衣,若无其事道:“你今天怎么了?”
有伞了,没有雨,可是还是很冷。
心比雨更冷。
楚衣收了笑,面无表情,“你猜啊。”
叶泽道:“猜不到,今天你家的人过来了,令尊重病,不回去看看?”
楚衣望着剑峰光秃秃的石头,堆砌的石头缝隙里,隐约有一棵绿芽冒出了头。那绿芽在风雨中不停的摇摆着,却依然倔强的抬着脑袋。
不服输的样子,真是可爱。
楚衣从叶泽的伞下走出来,叶泽微微一怔,楚衣回头看他一眼,叶泽一顿,便没有再动作。
楚衣蹲到那棵小小的绿芽前,纤长的睫毛垂下,风雨打在她的身上,她喃喃重复,“重病啊。”
叶泽“嗯”了一声。
楚衣伸手,为那颗绿芽挡住了风雨,纤长的睫毛沾染着雨珠,“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立个flag,国庆日万。(忧郁
想快点写完,可是我太懒惰惹(蓝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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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人生甚苦()
第153章
嫩绿的新芽被细嫩的手护在下面;终于不再晃动;安稳至极。
少女微微侧眸;漆黑的眼睛滑过了少年腰间碎了一角的龙玉,声音浅浅。
“我想向你;借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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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灵山出世了;天下震动;秩发动数千精英前往恶灵山;各门各派也派出了自己的精锐。
菱溪峰正在召集弟子出动前往恶灵山;顾佩玖首当其冲;也在此列。
后山。
系统:“你不去恶灵山了?!!”
夏歌被系统的尖叫吓的脑仁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啃了一口苹果,“不去了。”
“为什么!!?”系统不可置信,要是有手它肯定掐夏歌的脖子了;“镇魂啊!!镇魂无双!!上古衣魅镇魂无双啊!有了镇魂,你直接就能升级成大傀儡师——”
夏歌啃苹果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呢?”
昨夜一场大雨过后;风很轻很淡。
系统:“然后你就能更厉害了不是;你不能这么不思进取啊喂。”
夏歌一本正经,“我是掌令,师姐不在,我要看好丹峰。”
系统:“借口!借口!”
夏歌破罐子破摔:“行叭,我怕死,不想去。”
系统:“”是在下输了。
小相思缠绕在她的手腕上;动作温柔,夏歌盯着相思,想着师姐那天说的话,目光微微黯淡。
其实不是不想去,只是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走了,上课去。”
夏歌把啃完的苹果核扔到篓子里,转身去了学堂。
学堂里,夏歌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毛晴,她托着腮,在纸上画着什么东西,很专注的样子。
感觉到了夏歌的目光,毛晴抬起头来,眯起了眼睛,“哟,稀客。”
夏歌:“”
“你在画什么?”夏歌想到了之前的事情,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想了想,还是很自然的开口了。
“画了一点有趣的东西。”毛晴也不遮掩,把画纸铺开,纤长的睫毛掩住了眸底深色。
夏歌看了一眼,骤然一愣。
那是一个少年。
少年闭着眼睛,血色的发带束发,夜行衣加身,翘着腿坐在梧桐横生的枝杈上,安静的融入夜色中,他背着一把漆黑的镰刀,苍白修长的右手指勾着一支玉笛在唇边,似乎是在吹奏,头顶一轮染血的明月。
这张图只被画了一半,梧桐树下似乎还有什么,但是却没有被画出来。
玉笛被纤细的毛笔描绘的栩栩如生,瓷白的玉色笛身,还用朱笔细致的勾勒出那一抹血色。
夏歌的拳头攥紧,又松开,脸色有些苍白。
“我昨天做了梦。”毛晴托着下巴,“梦见你这个样子,真帅气。”
毛晴根本没有见过八荒笛!
没有见过的东西,怎么可能梦到呢!?
“你怎么了?表情不太好?”毛晴奇怪的看着她,“我画得不好看吗?”
夏歌:“不,很好。”
毛晴唇角染着笑,“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尤其是这个笛子,我感觉我画得特好——”
“你以前见过这个笛子吗?”夏歌忽然问。
“没有啊。”
“没见过又怎么会梦见呀?”
“没见过为什么不能梦见呢?我还梦见过白梦穴呢。”毛晴理所当然道,“我之前也没见过啊。”
夏歌:“”
不对,哪里不对,肯定有不对的地方。
但是找不到,找不到——
又是她想多了吗?
“你喜欢这张画吗?”毛晴轻笑一声,睫毛下的眼睛微微深邃,“看样子是非常喜欢了。”
八荒笛,在这个孩子手里。
她在后山墓碑那里听到操控守灵的笛声诡异的音色,果然来自八荒笛。
若是这个孩子有八荒笛在身上,就更好办了。
而且,顾佩玖已经去了恶灵山
夏歌道:“你画得确实特别好。”
一整天夏歌都有点心神不宁,脑海里都是毛晴手里的那张画,还有八荒笛。
夫子讲完课后,把恶灵山召集令贴在了墙上,“愿意去的报名一下。”
毛晴举了手,笑吟吟,“夫子,我要去。”
夏歌侧眼看她,心中疑团越来越多——为什么毛晴忽然会想去恶灵山?
夏歌:“你”
毛晴弯着眼睛,“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太危险了。”夏歌利索的收回了目光,“不去。”
“风险才能带来收益。”毛晴道,“说不定能捡漏。”
夏歌:“”
她可不觉得在那么浩浩荡荡的人群里能捡漏。
翌日,晴。毛晴动身去恶灵山。
“不知道师姐怎么样了”
夏歌吹完笛子,有点忧郁。
系统:“去啊,去恶灵山看看啊。”
“我去了只会拖后腿吧。”夏歌实事求是,“师姐那么强呢。”
以前意识不到ss是什么概念,现在
师姐。
很厉害的师姐。
一直,一直都站在她身前的师姐。
依稀记得那个有些疯狂的吻,夏歌心中微微一跳,也有些茫然。
不讨厌。
一点都不讨厌的。
但她真的可以喜欢女孩子吗?
手抚过胸口,心跳动的很平稳。
至少那个吻,也不讨厌。
——我带你回家。
心脏突然急促的跳动了一拍。
流银戒指之前花了点积分让系统升级,可以放下去传送石和笛子了,像是在掩饰什么一般,夏歌把物件收起来,安静的望着天。
等师姐回来好了。
不讨厌的话,就试着
正发着呆,忽然,一只枯叶蝶从眼前悄悄飞过。一片葱郁中,这只枯叶蝶十分的引人注目。
它轻灵的在空中飘飞,旋转,像只精灵,悠然起舞。
很美。
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魔力,夏歌盯着,不知不觉,入神了。
枯叶蝶朝她飞过来。
夏歌伸出手指,枯叶蝶温柔的停留在她的指尖。
系统还是不懂夏歌为什么突然就不去恶灵山,在一边发着牢骚:“你为什么不去?之前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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