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哪个快要魔化的傀儡的自我毁灭,或者是一个行侠仗义被仇家一剑刺死的侠客,抑或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被侠士击杀的暴徒,但无论恩怨还是是非,百年后皆是不值一提的尘埃。
只是人死如灯灭。
叶泽想到了自己如今也找不到尸身的父母,沉默了很久,鬼使神差般的走过去,手一下握住了剑柄。
他低声喃喃,“安息吧。”
无论是错是对,是是非非,几百年的时光已经过去,无论侠士抑或恶徒,人或是傀儡,到底都不应被剑之凶气所困这方寸之地,身死魂灭,百年已过,自应得安息。
而在他抽出剑的一瞬间!
刹那间,周围一切开始扭曲,光怪陆离,好像下一秒,就会天翻地覆。
下雪了。
绵绵的,深深的雪。
一片耀眼深沉的白色,惨烈的,凄伤的碎玉乱琼。
衬得那片血色,更为鲜明。
那是红白分明的鲜艳。
惨烈的鲜艳。
这是一个村子,被雪白,和血色覆盖的村子。横七竖八的,穿着有些古老衣饰的尸体,还有偶尔游荡过的魔化傀儡。
那些魔化傀儡像是看不见他一样,直直的从他身边穿过去。
叶泽愣愣的抬头,眼前的血色和那些惨烈的回忆重合,有那么一瞬间,那种惨烈的痛苦一下贯穿了心头!
那种痛苦,让他连手中的剑什么时候不见了,都没有注意。
叶泽闭上眼睛,踉跄了几下,天气寒冷,冰天雪地中的血色更显的刺目。缓了很久,身体仿佛都要被冻僵了。
好像血液都流不动了。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哥哥等得及,可是死于叶家的二百多口人的冤魂,会不会因此,憎恨哥哥的无能为力呢?”
“不能”叶泽摇摇头,让自己回过神来,冷静了半晌,慢慢起来。
再痛苦,也没有用。
他所背负的东西,不会因为他痛苦就消失,也不是死亡,就能逃避。
他不能死
在他手刃那个人之前他不能死!
他抬起手,这才恍然发现,本来从那木偶身上拔出的剑,消失了。
寂静的村庄,所有人都死了。
很多血。
温热的,随后在雪中冰寒。
叶泽慢慢往外走,他不知道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去什么地方。
只是觉得,他不能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再呆下去了。
一分一刻,都不行。
雪地上,有隐约的血迹和脚印,弯弯曲曲的蔓延着,有些新雪覆盖了看不清,有些,却很清楚。
鬼使神差的,叶泽脚踩在雪中,一深一浅,慢慢随着这血迹一步步,踉踉跄跄,有些狼狈的走到了村外,忽然一股寒意。
他抬起头。
天地骤寒,风雪大作,而在一片白影中,那穿着黑斗篷,拿着从他手中消失的,熟悉的剑,僵硬在雪地中的背影,显得清晰,又有些冷。
雪色一片耀白,映的有些看不清楚,然而那绰约的血迹和脚印,却是一路蔓延到了那黑衣人身后。
剑滴着血。
叶泽脑海空空,慢慢的走近了。
却忽然发现,黑衣人的对面,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惨白的衣裳,仿佛融在了雪中,面颊也白,鸦黑的发与黑衣人的斗篷融成一色,隔得远,叶泽才没有看清。
背对着他的黑衣斗篷人,他看不清,然而正对着他的人,是一个漂亮的白衣女子。
风雪飘飞,吹得两人衣袂猎猎。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丽,发自灵魂的魅力。
她和夏无吟一样,都有着猫一样的眼睛。
“把剑给我。”白衣女子道。
黑斗篷人乖顺的将剑递给了她。
他听见了斗篷人,轻而飘渺的话。
“你,还相信我吗?”
闻言,白衣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上前,慢慢抱住了黑衣斗篷人。
很冷。
叶泽想,可是她们看上去很好。
很温暖。
所以,应当是相信的吧。
可是那个白衣人,为什么在流泪呢。
忽听“哧”的一声响。
叶泽骤然睁大了眼睛。
染血的长剑,骤然穿透了黑斗篷的胸口,那冰冷的剑尖没有沾染半分血色,只是在漫天风雪中,到底是显得,太过冰寒。
叶泽还是往前走,没有收回步子。
他看到白衣女子慢慢垂下了通红的漂亮眼睛,纤长的睫毛宛若蝶翼,她拥着黑斗篷人,拿剑的手松开,随后慢慢向下,最后从黑斗篷人腰间,抽出了一个雪白的骨笛。
骨笛苍白如雪,尾端红结如血纠缠,随着冷风在女子雪白素手中飘飞。
她拿到笛子后,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斗篷人站在原地,似乎在凝视着她,即使胸口被冰冷的剑穿透,也一动都没有动。
傀儡没有血,也不会流泪。
只是它呢喃着,同样的话,又问了一句。
“你,相信我吗?”
风霜飘远。
叶泽想。
胸口的那把剑,明明就是最好的回答了。
为什么还要问。
明明那么悲伤。
“不信了。”似乎是不忍心看,白衣女子拿着笛子转过身,背影笔挺而冷漠,声音轻而残忍,“永远,都不会信了。”
渐行渐远,直至再也消失不见。
而被捅了一剑的傀儡依然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凝视着那道背影,直到风霜迷眼,再也看不见。
听说,被主人抛弃的傀儡,是会魔化的。
因为主人没有给予足够的信任,而反噬,而魔化。
这只傀儡,也会魔化吗?
或者已经魔化了?
叶泽想到了被血洗的一村人,和之前斗篷人手里拿着的染血长剑,忽然又觉得,失去了主人的感情,也许这只傀儡会反噬主人?
会吗?
会怎么做呢?
叶泽抬起头,望着那仿佛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黑斗篷背影。
因为家里人被魔化傀儡所杀,所以他这些年,他也查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
森然的魔气,已经开始弥漫了。
“魔化了?”叶泽不确定。
没有。
不是,这些魔气倒像是,其他傀儡的反噬?这是一只首领?
掌控主人万千傀儡的首领被抛弃那么接受不到主人感情的底下傀儡,会反噬到何种程度?
叶泽十分的不确定。
却觉得,很残忍。
风雪渐远,被抛弃的傀儡在漫天风霜中,带着被手下傀儡反噬的漫天魔气,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捏出了一片被灵力封存的柳叶,轻轻的吹了起来。
悠扬,又有些轻快的曲调,悠然的响起。
愉悦的,轻快的,直到后面,慢慢哀伤。
越来越哀伤。
天色渐沉,叶泽在一边看着,月落日升,天边再次亮起了鱼肚白。
归乡却再也没有停过。
没有人知道。
这是它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当时,吹一曲,那个人会笑的很好看。
如今,夜尽天明,却已经没人会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对不起今天晚了点呜呜呜,驾校练车练晚了,可能加不了更了,不过明天一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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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念成魔()
风雪渐渐消失;周围一切又开始渐渐扭曲。
手中剑慢慢有了实体;叶泽恍惚了一瞬间;眨眼间,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他微微一怔;再抬眼的时候;手里只有一把剑;而被剑穿透的黑斗篷木偶则慢慢的开始了扭曲;眨眼间恍若幻梦一般;消失无踪。
叶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拿着剑;看了看手里剑,又看了看木偶消失的地方,有些愕然。
幻觉?
那只木偶居然是幻觉?
等等,木偶是幻觉的话;剑
他抬眼一看,地上居然有把竹剑鞘;看上去是随便削的;上面假正经的还刻着两个字。
问情。
他拿起来;把手里的剑插。进去。
剑鞘粗糙随意,两个字也刻得歪扭七八,但这把剑放上去,却不偏不倚,正正好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泽总觉得这竹剑鞘有点某个人的影子。
叶泽顿了顿;想,应当是错觉吧。
毕竟这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为今之计,还是抓紧找出去的地方比较好。
他找了剑鞘,站起来四下看了看,除了自己当初进来的地方,竟然也没有其他出口了。
是死路。
也许之前常念说的往左走是对的。
只是有的时候,对错并不是这么重要。
叶泽拿着剑,有些漠然的想。
——没爹没娘的小乞丐。
没有路么。
他抬起头,望着高处的通风口,刚刚放到鞘里的剑,慢慢抽了出来。
古朴的剑身,纹路简单却神秘,隐约透露着强大的力量。
叶泽的灵窍已经开了。
灵力与剑上的气息隐约共鸣,叶泽抬起眼,灵力猛地灌注进去,随后抬手一剑!
刹那间,灵光大作,轰然一声巨响!
要是选择了错的路,那就在错误的路上,走出一条自己的通天路!
天光乍泄,无尽云雾飘渺,细碎的沙石破碎,跌落下去,连声响都没有。
被破开的墙壁外,是翻滚的漫天云海,灿烂的阳光有些刺眼,然而却一眼也看不到尽头。
叶泽仰头望着明亮的天光。
自嘲的想,这路真的通天了。
然而手中剑忽然一阵震动。
叶泽微微一怔,霎那间,眼前看不到头的云海忽然一阵变换,眨眼间竟然消逝不见,变成了一片火海!
梧桐树上的女童白衣染血,脚踝铃铛叮铃作响,她双手撑着树枝,笑的天真无邪。
“连条狗都不要留下哦。”
叶泽骤然捏紧了手里剑!
画面突然破碎,又是一转,眨眼间,丹峰素衣的少年抱着头,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他手中剑不见了,停在了后面。
是夏无吟么?
却见少年慢慢走远,他停下来了,也没有如记忆中一般,回过头来笑嘻嘻的问他今天请他吃什么好东西。
叶泽有些恍惚,他想到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这小子送药的样子。
有点丢人。
丢人到几个月不想看见这小子。
但是再想想,又有一点想笑。
尽管知道这是幻境,他停下的步伐,又慢慢跟了上去。
毕竟,他是夏无吟啊。
谁知,他跟了上去,对方的脚步却停了下来。
他骤然回过头看他,叶泽猛地顿住了脚步,整个人一瞬间被无尽的黑暗覆盖——
那是那个女童的脸,在夏无吟的脸上,无比诡异,却又
无比,契合。
银铃一般的声音,熟悉,陌生,带着轻浅的笑意,一字一句。
“孤城叶家连条狗都死绝了,叶泽,你怎么还没死呢。”
字字诛心。
“咣当”“嘭”两声脆响。
幻境消失了,叶泽手里的问情跌落,摔在了地上,而竹剑鞘也磕在了石头上,将那写的随意的“问情”二字,生生磕出了一道白痕。
==
这边。
夏歌不知道怎么回事,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不走了?”
背上的少女声音软软娇娇的。
夏歌迟疑了一声,“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正说着话,石道崎岖扭曲,但总算是走到了头。
“什么不好的感觉?”她问。
夏歌:“嗯,可能就是,突然鸡皮疙瘩?像是被什么东西阴了一把”
她直觉一向都挺准的。
楚衣:“”
楚衣顿了顿,转移话题:“哥哥,到哪里了呀?”
夏歌:“啊可能是天上吧。”
漫天翻滚的云海,还有有些刺眼的天光,踢个石头下去,咕噜噜滚三圈,然后掉的无声无息。
除了天上,好像也没什么能解释了。
夏歌忽然想到了毛晴画的图。
银蝶在夏歌把楚衣放下的一瞬间消散殆尽,夏歌也没有在意,把背上的人安置一边,“你在这等一下。”
楚衣睁开眼看她,纤长的睫毛下,漆黑的眼睛映着洞外灿烂的天光,漂亮又空洞。
夏歌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见。
天目草没有天命之子的气运加持,渐渐就会失效。她之前查过药书,一开始很短暂,几分钟,慢慢时间就会延长,一个时辰,几个时辰,最后一天,两天,无数天
最后,再次失明。
只要有叶泽这个气运之子在,维持药效,就没关系。但是原来失明的频率不会改变,叶泽只要一走,那么,该是几天失明,还是几天。
夏歌算了一下。
满打满算,从藏书阁算第一次看不清楚,失明的频率也应当是,一个月了。
系统曾经问过她,将鬼龙玉给叶泽,甚至故意让两人误会,后不后悔。
夏歌安静的望着楚衣睁开的那双空洞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伸手,蒙上了她的眼睛。
没什么好后悔的。
现在再问一遍,两遍,五十遍,一百遍,她还是那一句,不后悔。
也许将来会后悔。
可是至少,现在是无憾的。
那么漂亮的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疼。
夏歌怕疼的。
怕黑,也怕疼。
所以不想让这个孩子,那么疼。
楚衣仍然抬着头,似乎有些茫然,“哥哥?”
夏歌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小蝴蝶的眼睛真好看。”
“哥哥有点心疼。”
楚衣微微僵住了。
一瞬间,她想什么都不用想。
不用想一个人的孤独,不用想被抛弃的痛苦,不用想以后该怎么做,只要想扑到这个人的怀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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