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冯清如的马又激动的提起前蹄,嘶叫了两声,狠狠的抖了抖身,甩了再甩。
马蹄仿佛踩到了什么利器!马痛得这便要发疯。
“清儿!”
拓拔濬和小新成异口同声。
冯清如只一时没有抱住马的脖颈。便从马背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她滚落在地,翻了再翻,继而额头撞到一块硬石之上,身子才停了下来。
拓拔濬和小新成见状随即跳下马去,却仍是为时已晚。他们跑过去,扶起昏死过去的冯清如,失声惊呼道:“清儿!清儿!”
冯清如听到有人唤她,便努力的睁开眼。她往左边看了一眼,无力的说道:“小新成?”
接着又往右边看了一眼,又无力说道:“濬哥哥?”
既而,她便又闭上了双眼。
只是这轻轻的一声“濬哥哥”,却是如雷贯耳,顿时使拓拔濬的心里翻江倒海。
“你听到了吗?她刚才叫我濬哥哥!”拓拔濬强忍着泪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新成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拓拔濬抱起冯清如,骑上马便要折回原路。
此刻,他觉得她真的会走远!
拓拔濬抱着冯清如上了马,便匆匆离去。一行人也紧跟其后,没有耽误片刻功夫。
回到营帐,小新成替冯清如把脉诊治,这皮外之伤,倒不要紧,只是冯清如脑部受了震荡,却不知道她要何时醒来。
冯清如躺在床上,半死半生。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她将自己的过去终于连串到了一起。她看到自己在宫里发生的一切,看到自己坠崖后遇到昙曜,看到自己在仙人谷嫁给了小新成
,看到自己奉旨成了拓拔濬的女人。
她挣扎着,始终不愿意醒来。她怕自己醒来,是百般的尴尬。
“让她好好休息吧!”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放大百倍,灌入冯清如的耳中。
她竟然听到床前有人在说话!她仿佛能在心里看见这些人的模样!
是小新成!
“好!大家都下去吧!让皇后安心养伤!”又一人接了话去。
是濬哥哥!
濬哥哥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那是哥哥!他身后还站着红鸠、王遇、抱嶷。
他们都来了!
为何我会看到这些?为何我听得见他们说话?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濬哥哥!小新成!哥哥!
冯清如止不住的想,她在脑海中大声的呼喊着。只是谁也听不见她的呼声,因为这里是她的内心深处。
床前每个人的声音,冯清如都听的真真切切!看到她的呼声没人应答,她便不再继续呼喊,而是认真的聆听着身边每一个人的声音。
一行人匆匆的离开,只剩下红鸠一人照顾自己。
红鸠帮自己盖了盖铺盖,接着端起热水,既而也走出了帐外。(。)
第79章 庐山真面()
拓拔濬与小新成、冯熙走出帐外,便边走边说:“国舅爷,你去查查今天到底是谁冒用了济阴王的名义,想伤害皇后!”
“我跟他一起去!查不出来,我不放心!”小新成自告奋勇。
“好!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朕正好也有个地方要去!”拓拔濬心里思忖着,或许自己猜了个十有**。
三人商议好,便分头而去。
拓拔濬直奔着乙萼的营帐而去。
乙萼正与婢女月奴坐在帐中饶有兴致的磕着瓜子。看见拓拔濬前来,受宠若惊,忙不迭的起身迎驾。
“陛下,您怎么来了?”乙萼自作多情,以为拓拔濬真心想来看看自己的腹痛好了没有。
“朕来是想问你,你的腹痛好了吗?”拓拔濬的这番话更是让乙萼无法自持,心中激动不已。
“好了!好了!臣妾谢谢陛下关心!”乙萼笑的灿烂得意。
“你这腹痛是装出来的吧?”拓拔濬紧接着又问。
“嗯!”乙萼习惯性的笑着回应。忽然却又缓过神来,觉得这话意思不对,立马慌慌张张的改口说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臣妾不是装出来的!臣妾是真的腹痛!”
“朕怎么觉得是你装出来的?”拓拔濬冷酷的说道。
“陛下冤枉臣妾了!”乙萼急忙狡辩。
“那为何这么巧,偏偏你腹痛的时候皇后就出事?难道不是有预谋的想要转移朕的注意力,拖延朕的时间吗?”拓拔濬岂是池中物,他怎能想不出这其中的关联。
“皇后娘娘出事了?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乙萼佯作浑然不知。
“还在这里装蒜!你的人没有告诉你吗?”拓拔濬话中有话。
“臣妾哪里有什么人啊?不都是陛下的人吗?”乙萼心里清楚拓拔濬所指何意。
“哼!别在朕的面前装模作样,朕不吃这一套!以前,朕看你身怀六甲,所以对你的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你敢伤害皇后,那就不要怪朕不顾念夫妻之情,怨朕不给
你留下活路!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丽正殿。乖乖的把皇子生下来,别在外面抛头露面惹是生非了!”拓拔濬把话说的极其明白。
“陛下!”乙萼仍是心有不甘。
“还有,转告你的哥哥,最好也给朕老实些!否则朕要你们兄妹俩一起陪葬!”拓拔濬撂下狠话便扬长而去。
今日在林中。拓拔濬只瞥了一眼领头的黑衣男子,便觉得那身形、那神态像绝了乙浑。之后,他回来细想,觉得此事蹊跷,定然与乙氏兄妹俩有关。故而怒气冲冲的去找乙萼。
虽然拓拔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是这种独有的判断力乃是王者所特有的,他向来没有判错过。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乙萼知道拓拔濬已然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便派人给乙浑递出去消息,让其暂停下手,静观其变。
拓拔濬去了乙萼帐中,小新成和冯熙又各自去调查,只剩冯清如独自在帐中,安静的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冯清如看到一婉约美丽的女子轻轻走进帐来。她坐在冯清如的身边,面带微笑,玉手轻轻抚着冯清如的脸颊,红唇轻启,温柔的说道:“妹妹!”
萌生姐?萌生姐!萌生姐!……
冯清如看的真真切切,听得清清楚楚。这正是李萌生!
正当冯清如在脑海中失声呼喊着李萌生之时,冯清如却看见李萌生的笑颜戛然而止,瞬间扭作一团。她的眉目之间,戾气横生,嘴中还冷冷的说道:“你的命可真是硬啊!姐姐几次三番这
般的陷害你。你却都能死里逃生!看来,这个乙萼,果然还是没用,下手太过温柔了!要是换做姐姐。或许妹妹早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吧!”
李萌生说完,又温柔的抚摸起来冯清如的发线。
李萌生话锋直下,冯清如顿时惊呆。她的心里凉的透彻,忽若置身寒冰地狱之中。
自己没有听错!自己真的没有听错!难道自己滑胎和这次遇刺都和李萌生有关?
冯清如在脑海中不住的浮想联翩。她回想起自己吃下紫藤糕的那一幕,确确实实是李萌生劝自己吃下的。她又回想起今日在靶场内,自己偶然瞥见李萌生与乙萼的一丝阴笑。看来那也不
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的!
想到这,冯清如泪水涌动,既而在脑海中不住的质问着李萌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忽而,李萌生苦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哀而不伤的接着说道:“妹妹,你不知道,姐姐是有多么的喜欢你的濬哥哥!只要让我看到他对你温柔,我的心里就像有针扎一般,痛的无法忍受,痛
的无法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来?如果你不回来,他迟早会变成我一个人的!我一个人的!”李萌生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她猛的冲到冯清如的面前,低垂着头,恶狠狠的瞪着冯清如。
此时,一条白皙的脖颈直直的刺入李萌生的眼瞳。
“所以,所以,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姐姐就可以独自一人享受他的爱了!只要你死了!”
李萌生眼眨都不眨,便一把伸出自己的玉手,死死的掐住冯清如的脖颈。看着冯清如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李萌生却心里高兴,只掐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冯清如在脑海中拼命的叫着住手。
顷刻间,冯清如只觉得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仿佛自己马上便要死去。她拼命的摇着头,看到眼前的幻象瞬间天塌地陷,自己坠入一片黑暗之间。
李萌生竟想趁着四下无人,掐死冯清如。
“唔!”
冯清如竟然身不由主的呻吟了一声。
李萌生暗自吓了一跳,又看到冯清如的一根手指正在蜷动。她接着用了一把劲,想直接猛的掐死冯清如,以绝后患!
突然,冯清如的一双玉手也不由自主的伸了出来,条件反射一般,死死的掰着李萌生牢牢掐住自己脖颈的那只手。
帐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萌生惊恐万分,急忙撤回手去。
红鸠端着水,走了进来。
(。)
第80章 抉择()
冯清如躺在床上,这才猛的松了一口气,她止不住的咳着,双手揉着脖颈。
红鸠看到冯清如有了动静,急忙放下手中新换下的水,笑盈盈的奔到床前。
红鸠揽起冯清如软绵绵的身子,让她半躺在自己怀中,顺了顺气。红鸠亲昵的呼唤着:“郡主!郡主!”
冯清如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激动不已的红鸠,又看到了面色煞白的李萌生。她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李萌生看到冯清如真的醒来,强颜欢笑,佯作一脸关怀,轻轻的问道:“妹妹,你醒了?”
李萌生说完,便想去搀扶冯清如,却被冯清如一把推了过去。
冯清如的一举一动,看在李萌生的眼里都觉得是无比的惊险,她不知道冯清如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想要掐死她。
冯清如装作一脸无知,只虚弱的对红鸠说道:“红鸠,我口渴,帮我倒杯茶!”
红鸠看冯清如脸色好了许多,自己高兴的像个听话的小孩,立马“嗯”了一声,自己便去倒水。
冯清如坐在床上,表情苦楚,还情不自禁的揉了揉自己的脖颈,只觉得还有些不适,又干咳了两声。
红鸠急忙递上茶水。
冯清如接过红鸠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气色又好了许多,便穿上鞋,起身下了床,走出帐外。
看着冯清如一脸无知的样子,李萌生感觉这冯清如应该是没有发现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便放了心,也跟着冯清如走出帐外。
看着面前错落有致的狩猎大营,又遥望着远处独归的青山郭外,冯清如满目沧桑,仿佛昨日重现,却又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
随着冯昭仪和拓拔焘的离世,对于冯清如来说,这个世界已经逐渐变得陌生起来。在冯清如的眼里。这短短几年,却改变了身边的一切。以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濬哥哥变成了一个英明神武
的帝王,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新成也成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风流王爷,而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李萌生却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
冯清如站在帐外。注视着远方,许久,许久
拓拔濬从乙萼那回来,便又匆匆奔着冯清如这里来,看见冯清如正站在帐外怅望灰天。他欣喜若狂。
“清儿!你醒了!”
濬哥哥!冯清如想要呼喊出来,可是她却抑制住自己的声音,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陛下!”
拓拔濬欣喜若狂的脸上突然变得愁云惨淡。他奇怪的问道:“清儿,你今天不是叫朕'濬哥哥'的吗?”
冯清如眼中黯然伤神,她冷漠无情的装作不知。她只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臣妾想回宫!”
面对突然像座冰山似的的冯清如,拓拔濬只细细的打量着,而后应声说道:“好!朕带你回宫!不管你想干什么,朕都陪着你!”
只要你一言,我便陪付终生!
冯清如并没有回答。她无情的转过身,准备回帐。转身之际,她瞥见身后的李萌生正痴望着拓拔濬。
冯清如驻足看了李萌生一眼,又看了一眼正痴望着自己的拓拔濬,没说什么,便走进帐内。
现在,她需要好好想想!
皇帝一令,众将士立马拔营。归途如虹,众将士整装待发,等着拓拔濬踏下的第一个蹄印。
冯清如又不熟练的骑上马。立在拓拔濬的身旁。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拓拔濬,拓拔濬浅浅的回了一个笑容。她又转过头看了身后的小新成、冯熙他们皆对她微微一笑。
冯清如回过头来,嘴上也洋溢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驾!”
冯清如忽然长鞭一抽,策马奔腾。肆无忌惮的飞驰在草原之上。
“清儿!你慢点!你身子才刚好!”拓拔濬随即惴惴不安地跟了上去。
紧接着,小新成与冯熙也策马追去。
濬哥哥!小新成!哥哥!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谢谢!真的谢谢你们!
想到这,冯清如开怀的笑了起来。
拓拔濬、小新成、冯熙看到冯清如难得笑的这么开心,也都跟着开怀的笑了起来。
几个人,几匹马在这苍苍茫茫的草原上任意驰骋,逐渐消逝在地平线中。
回了宫。冯清如一改欢悦的容颜,开始闭门谢客。拓拔濬、小新成与冯熙皆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们只记得回宫的时候,冯清如明明是笑的那么开心。
隔了两天,冯清如宣她的第一位客人进见。众人皆被绕的云里雾去,她最想见的人竟是昙曜法师。
长秋宫中,冯清如与昙曜法师闭门闲谈。
冯清如平静的说道:“大师!思君这么久不见大师,不知大师过的可好?”
“托陛下与娘娘的宏福,贫僧过的很好!”昙曜还是一如既往地笑呵呵的模样。
“思君心里一直想念大师,所以这次便请了大师来,想喝喝茶,叙叙旧,希望没有打扰大师的清修!”
“娘娘太客气了!”昙曜拨动着手中的紫檀佛珠。
“大师,您可收女弟子?”冯清如一语惊人。
“娘娘想要出家?”昙曜微微停顿,挑起自己的剑眉,又笑呵呵的说道。
“思君正有此意。”冯清如话中带着一丝丝冷绝。
“娘娘为何想要出家?”昙曜笑嘻嘻的反问,其实早已心中有数。
“思君早已经厌倦了这后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过完余生!”冯清如说的极其简洁。
“贫僧看娘娘这长秋宫就是个清净之所!”昙曜婉言谢绝。
“可是思君静不下来!”冯清如心里也是纠结。
“娘娘是心中静不下来!”昙曜早已看透冯清如的心事。
“不错!思君的心,是静不下来!思君不想与她们争什么!”冯清如点头承认。
“为何不争?娘娘怕她们不成?”昙曜与冯清如相处两年时间,看她这么憔悴,心里也有些疼惜。
“并不是怕,而是不想变成她们!”冯清如坚持本心。
“娘娘心有大善,不愿刻意伤害他人,这是好事。不过娘娘身处后宫之中,也应该保护好自己才是!”昙曜好言相劝。(。)
第81章 指点迷津()
“唉!思君现在只想逃出这深宫大院,不想再为此烦心。”冯清如哪里还坐的住,她站起身,心烦意乱的走至门口,看着这院中的青松绿柏,心里却是莫名的哀伤。
这里的每一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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