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叫卖的松软酥糯之音,如空谷黄鹂,响遏行云,令行人忍不住回眸一瞅芳容。
“卖茶!卖茶!”声如歌吟。
白发童颜女子身旁还站着一名妙龄少女,正对着一箩筐草药要声叹气:“唉,都这个时辰了,我的草药连一根都没有卖出去,看来今天又是我最晚回家。”
童颜鹤发少女笑着安慰:“小萦,别灰心嘛,大不了待会儿让我姐姐来帮你买。”
“好啊!好啊!你姐姐是这方圆千里三郡最美,她来帮我买,一定很快就会买出去!到时候你们两姐妹有谁生病,尽管问我拿草药就是!”
“呃……”
“呵呵,开玩笑!总之我先谢谢你。”
“没关系!看这日头的方向,我姐姐应该快在街尾卖完胭脂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道。
一名容颜绝丽,云髻雅丽,紫衣飘飘的少女,樱唇含笑,两眸水灵泛光地惦着一荷包钱,春风得意地走来,调侃:“小萦!你这一箩筐草药还没买出去,是打算留着回家吃啊?”
“讨厌!慕冰姐的嘴总是那么欠儿!”韩小萦咬唇不悦。
“好了好了,退后,这里就交给我!”灵慕冰跨过箩筐,将韩小萦往旁边一拂,自己像个地主一样站在草药跟前,将沉甸甸的荷包往旁边卖茶女一扔:“愫雪,今天我们可以买烧鸡吃喽!”
鹤发童颜少女正是灵愫雪。
她接着荷包揣入袖兜,望着韩小萦:“小萦今晚,你上我家吃烧鸡,我给你留个鸡腿。”
“什么?你给她留个鸡腿,难道不给我留。”灵慕冰抱怨。
“也给,因为我不想吃鸡腿。”灵愫雪呵呵憨笑。
“那也不行,我好不容易存了半个月的钱。小萦顶多吃个鸡屁股!”灵慕冰努嘴。
韩小萦依旧垂涎欲滴:“无所谓,我已经好多连没吃过烧鸡,就算让我坐桌前看你们吃都可以。”
“没出息!”灵慕冰轻斥。
韩小萦眸光一黯,垂着头,手指搅弄着飘发,懦懦道:“我是没出息……不然也不会买个草药都卖不出去。”
灵慕冰忽然拉着韩小萦的手,安慰:“别灰心丧气了,你不是没出息,只是运气有些不好而已。只要通过不懈努力,一定会找到理想的自己。”
“对!只是运气不好,继续努力,就会找到理想的自己。”灵愫雪握拳,跟着鼓励。
酣小萦转悲为喜,羞涩一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好了好了!闲话不多说,这了就交给我,你们两个赶紧去买烧鸡。记住!一定要晋安郡最好吃的那家,千里香的烧鸡!”灵慕冰千叮万嘱。
“知道了!”
灵愫雪挽着韩小萦,兴高采烈地朝千里香烧鸡店走去。
一路上她们无话不说,嬉笑盈盈,穿过大街小巷,车水马龙,不知不觉地来至千里香。
“老板,来一只烧鸡!”灵愫雪站在案台前叫道。
慈眉善目的老板娘,提着一只涂满蜜汁的金灿灿烧鸡,笑道:“灵姑娘,今天终于赚满了买烧鸡的钱?”
“是啊,都是我姐姐的功劳!您一定要挑一只大的给我!”
“放心,我手上提得这只就是今儿店里最大的。”
“太好了谢谢。”
灵愫雪一抹袖兜,惊讶:“哎呀!荷包不见了!”
“什么?”韩小莹不敢相信,连忙拉着灵愫雪的手翻了一遍,却是空空如也:“完了,一定是在来时路上,被你撞着那个男人偷了。”
“那我得赶紧找他!”
灵愫雪欲跑,千里香老板娘伸手过案台,拉着她道:“算了,别去找了,你找不到的。今儿的烧鸡我赠送给你们。我经常在慕冰那儿买胭脂,她总是给我算的最便宜。”
“那不行,一只烧鸡多贵!我还是得去找那小偷,不然姐姐半个月的辛劳全白费了!”说罢,灵愫雪拔腿就跑。
跑出五米,一个玉石之声悠然响起:“姑娘且慢!”
谁?灵愫雪停步回眸,瞬间脸红。
一名风度翩翩,白袍青竹纹的优雅公子,气质温润,手中握着一柄富有诗意的山水折扇,带着扑面的春风走来。
“姑娘,你这么盲目去追,只会一无所获。不如先买了烧鸡,然后随我一起去衙门报案!让官府来帮你寻找行窃的小偷!”优雅公子微笑的脸庞,就像树枝上的玉兰花,纯洁无瑕。
不仅是灵愫雪,千里香附近的女子皆神魂颠倒,面红耳赤,如浴温泉。
灵愫雪定了定神,很快从花痴状态恢复过来,警惕地望着优雅公子,困惑:“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韩小萦觉得失礼,立刻跑过小声提醒:“愫雪,人家公子是为你好,你可不要过份苛刻哦!”
“知道,你不要盲目沉醉就行。”灵愫雪笑着小声回到。
韩小莹脸更红起来。
而优雅公子觉得谈话距离稍远,又上前了一步。
灵愫雪连忙后退了一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呵呵,姑娘不要害怕,我是本郡新来的知州,因对晋安郡不太熟悉,所以束服上街,体察民情。”
一听对方是知州,女子们心中更是炸开了花。
第二章 闲逸的小村(二)()
♂
微风轻抚,人影如玉。
肉味飘香的烧鸡店前,公子摇扇翩然如画。
韩小萦脸颊通红,拉着身旁女子的衣袖,窃窃羞涩:“愫雪,他是知州欸!好帅!”
灵愫雪一脸那又如何的表情,淡然望着面前优雅公子:“既然公子是晋安郡知州,那我正好可以向你报案。”
“可以,但是待会儿姑娘取了烧鸡,必须跟我去衙门备案,不然空口无凭,不能做数。”
“好,我挺你的。但是烧鸡我买不了了。”
“呵呵,我可以送姑娘一只!”优雅公子温润一笑,转脸朝老板娘道:“这位姑娘的烧鸡,我来付钱。”
老板娘羞红着脸,笑道:“不了,既然是知州大人大驾光临,就当我送给你们的。”
说罢,她又拧了一只烧鸡出来,一个塞给灵愫雪,一个塞给优雅公子。
“哈哈!因烧鸡结缘,不错,不错!”优雅公子提着烧鸡爽朗笑着,星星般的炯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对方。
弄得韩小萦不好意思转过身去,不停深呼吸。
老板娘慧眼识珠,看出了一些端睨,用手肘抵了抵灵愫雪柔软的纤背:“灵姑娘,你怎么看傻了?快说谢谢啊!”
“谢谢。”灵愫雪微笑道,好奇道:“不知该如何称呼知州?”
“在下司明旭!”优雅公子礼貌地作揖,以表对对方的尊敬。
“原来是司大人,请受小女子一拜。”灵愫雪温婉屈膝,轻轻一礼。
“不知姑娘芳名?”
“灵、愫、雪。”
“哪个愫?”
“朴素的素,右侧添个心字旁。”
“灵愫雪,好名字!”司明旭摇着扇子,垂发飘动,仿若世外高人。
但灵愫雪很有克制之心,将烧鸡递给韩小萦:“给!你先回去,我随司大人回衙门备案。”
韩小萦甩手,不乐意:“凭什么你自己跟他去?我也要去,反正草药卖的慢。”
“那我回去,你随司大人去备案。”灵愫雪耸了耸肩:“我不想让姐姐等急。”
韩小萦乐意至极:“你说得对,免得慕冰姐等着急。你先回去吧。”
说罢,灵愫雪朝司明旭挥了挥手:“司大人,我先走了。”
“诶!灵姑娘,你把这只烧鸡也拧回去吃吧。”司明旭一边轻唤,一边将烧鸡递过去。
灵愫雪欲拒。
司明旭笑道:“我不能吃太油腻,所以你还是拿去吧!”
灵愫雪羞涩接过烧鸡:“谢谢。”
然后,她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拧着两只烧鸡匆匆回至集市。
“怎么?今天千里香大特价,买一只送一只?”灵慕冰高兴地接过两只烧鸡,放在一旁的芭蕉叶上。
灵愫雪轻轻摇头:“不,刚才在千里香发生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对了,小萦呢?她怎么没来?”
“她去衙门备案去了。”
“啊?买只烧鸡竟然还惊动了衙门?”
“事情是这样的……”
灵愫雪将在千里香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解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也太固执了,不就是丢了一个荷包,反正你都拧来两只烧鸡了,何必还要麻烦司大人去衙门备案。”灵慕冰望着烧鸡,咽了咽口水,她恨不得现在就吃。
“因为那是你好不容易存了半个月的铜板,我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丢了。”
“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反正有烧鸡,今晚又可以大快朵颐!哈哈!”想想,灵慕冰就乐不思蜀。
很快箩筐里的草药就被人卖光。
姐妹二人等了许久,日近中午,太阳当头,还不见韩小萦归来。
“这个臭小萦,到底是去备案,还是去逛街了?竟然还不回来!这日头大的,把我的皮肤都要晒黑了。”灵慕冰带着草帽抱怨。
“姐姐,你不是研制了一种防晒的胭脂吗?现在你就可以拿出来涂了。”灵愫雪道。
“是研制了,可是今早上深意太抢手,连我自己用过的都给卖了!”
“那我去衙门找小萦,免得她半路遇到坏人。”
说罢,灵愫雪跨退而去。
“我给你帽子。”灵慕冰好心呼唤着。
灵愫雪挥了挥手:“不用,姐姐你自己留着带。”
然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来至衙门口,正巧撞见韩小萦从里面走出来。
“你怎么这么慢啊?草药和茶叶都卖完好久了!”灵愫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韩小萦快步折返。
忽然,后面传来司明旭玉石般清脆爽朗的声音:“灵姑娘!”
灵愫雪顿足,回眸:“司大人,谢谢你的烧鸡。”
然后,她们一路欢笑着回至集市。
“愫雪,我告诉你,司大人还没成亲呢!”韩小萦羞涩地两眼陶醉。
灵慕冰翻着白眼,狠狠在韩小萦额头上一敲:“又犯花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知不知你耽误了我午饭的时间!”
“对不起,慕冰姐。”韩小棠愧疚地垂下头。
灵慕冰将两只烧鸡装入箩筐,递给韩小棠:“给,快背上,我们回村!”
于是三人有说有笑地回至玉田村。
一路上韩小萦三句不离司明旭,弄的灵慕冰到家后有些反感,一边放下怀里簸箕,一边数落:“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那男子?难道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花痴症?”
“慕冰姐,你是没看到司明旭英俊的模样。要是你看到了,也会和我一样。”
“哼!他能有多英俊?”灵慕冰不以为然。
“他英俊的就像天将男神,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那里去嫁给他吧!”灵慕冰讪笑。
“哎呀!羞死了!我想嫁,人家说不定还看不上呢!”
“算你有自知之明!”灵慕冰冷嘲。
灵愫雪将切好的烧鸡,端至饭桌前苦笑:“好了,你们两个别拌嘴了,快来吃***吃完下午好有力气采花的采花,采药的采药,种茶的种茶!”
韩小萦朝灵慕冰吐了吐舌头:“反正我就是要花痴,而且哪个少女不花痴?”
“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这是在变向说我不是少女!”灵慕冰就喜欢拌嘴。
灵愫雪打了个手势:“停!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会儿,我的脑袋都要被你们吵炸了!”
灵慕冰乖乖听话,立刻封上嘴,拉着韩小萦入座。
悠闲惬意的时刻,就从两只烧鸡开始。
她们相视而笑,吃的心满意足。
第三章 闲逸的小村(三)()
♂
白云悠悠,丘陵青青。
袅袅的炊烟,像轻薄的丝带,缠绕着山清水秀。
午休过后,又是农耕忙碌的身影。
灵愫雪穿着一身蓝布白碎花的衣衫,头顶阔檐草帽,殷勤地在自家田地里打理着茶叶。她每一颗茶树细细查勘,每一片坏死的叶子也不放过。
所以她家田地里的茶叶总是别别家茶叶心亮碧绿,泛着白光。
虽然她来玉田村一年,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种茶制茶学得十分快速,得心应手,所以邻里乡亲总是憨实地笑话她,是因为太刻苦,而一夜之间愁白了头。
“其实你并不是因为想事情而一夜白头的吧?”韩小萦背着满载的背篓,在红霞高飞的夕阳下,坐在田埂旁,微笑地望着还在忙碌的灵愫雪。
“是的,白头的前一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站立在一个绿茵丛生的海岛上,面对着一颗巨大参天的榕树,那榕树对我说,时间到了,欠它的该还了。然后我的头发就全白了。本以为只是梦,没想到醒来对镜而照,头发真的全白!”灵愫雪苦笑。
“那一天,你一定很伤心。”
“嗯,非常伤心,关在家里足不出户整整七天。每天姐姐卖完胭脂水粉回到家,就安慰我,鼓励我。后来我也有了出门的勇气,所以慢慢地就不去在意头发的颜色,和平常一样生活,不去在意乡亲鄙夷的眼色与背后议论的比划。”
“愫雪,你好棒!要是换做我,我肯定缩在家里不出去,就算出去也要把头包的严严实实,不让一根白发冒出来。”
“呵呵,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时间长了想开了,觉得没什么。现在乡亲们也都接受了我白头的事情,他们也不再议论,一切都恢复到了刚来时的正常。”
“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你都不知道,我奶奶对你白头发这件事说了多少骇人听闻的事情,什么被鬼上身、鬼吸阳气、中邪、带煞……她把邪门恐怖的事统统都说了一遍,不过现在她说够了,习惯了,不说了。”韩小萦撅着嘴,目含歉意。
“老人都深信牛鬼蛇神,这也不能怪她。”灵愫雪大方一笑,抱着盛满茶叶尖儿的簸箕,穿过条条碧绿,走至田埂:“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韩小萦点头,起身拍了拍后臀的黄泥巴,然后拐着手指着背篓,笑颜如花:“愫雪,你猜我今天上山采到了什么?”
“猜不到。”灵愫雪一边走一边轻轻摇头,窈窕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无限长。
“你猜猜嘛!”韩小萦央求。
“名贵的龙葵草?”
“不是。”
“铁皮石斛?”
“也不是,不是草药,是一种花。”
“那你不早说!”灵愫雪埋怨地挠对方痒痒。
韩小萦欢笑的声音犹如银铃抨击,飘散在昏黄的地天里。
“到底是什么?”灵愫雪迫不及待。
“是慕冰姐姐一直念叨的朱顶红!”
“朱顶红!太好了!”
“嘻嘻,我今天吃了烧鸡有力气,所以下午采草药时跑的远,就发现一片小树林深处不仅有好几种价钱高的草药,还发现了朱顶红。这下慕冰姐又可以多赚点钱买烧鸡吃了!”
“就知道吃。”灵愫雪调侃。
“干活不就是为了赚钱买吃的,难道为了攒起来当被子盖?”韩小萦吐了吐舌头。
很快,她们归至玉田村。
“愫雪,你把朱顶红拿出来,今晚我要照顾奶奶,就不去你家玩了。”
“好,明天早上见!”
灵愫雪一手捧着香气怡人的朱顶红,一手端着簸箕,兴高采烈地归至简陋的小茅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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