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分钟后,车停在了印刷厂的大门口。修婷冒雨下了车。就在她下车的刹那,一个人从另外的一辆车上走了下来,正好和修婷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尽管那人打了把雨伞,天还那样地黑,修婷还是认出了他。修婷迎上前去说道:“秦总,怎么这么晚到这儿来了?”
“是你呀。修婷,我就是来找你的。”秦南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汪洋的车。
“有什么事,还冒雨来了,你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何必还亲自跑一趟呢?”
“我白天找过你,没找到,王厂长说晚上来找你,你肯定在这儿。我就来了。”秦南与修婷说话时,眼睛依然不时地打量着汪洋的车。
“那走吧,秦总,雨这么大,我们到办公室再谈。”
“修婷,这好像是汪总的车,是汪总送你过来的?”
汪洋开始就看到了从那辆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是秦南,坐在车上犹豫了一下,当他看到秦南和修婷还站在雨中说着没完没了时,才走下了车。
还没等秦南和汪洋说话,修婷就接着刚才秦南的问话,说道:“是汪总送我过来的,他是在路上碰到了我,就让我上了他的车。”
秦南说道:“雨大,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他们三个人一起快步走进了印刷厂的门厅。秦南主动地问道:“汪总,你怎么也这么晚来这里?”
汪洋已经听到刚才修婷是如何回答秦南问话的,于是,就依照修婷刚才的说法,说道:“我是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修婷,就把她送了过来。要是不看到你,我就不下车了。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有急事?”
“白天在咱们家代印的《宁阳法制报》,印的质量不太好,版心有些不正,他们的吴总编打电话找我,让我帮助解决一下。修婷白天不在,我特意这么个时间过来,找她当面研究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哦,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又有什么麻烦呢。”
“没有没有。”
“哎,秦总,关于那两家广告公司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明天上午,我去单位再和你说吧。”
汪洋重新回到了车里。
第二天上午,汪洋到了办公室后,宋雅欣来了,她告诉汪洋,1000万元的订报款已经到手。汪洋说道:“也不知道让秦总办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经听他说过了,说是只能拿到几百万,想拿到1000万,怕是有些困难。汪总,还有急于需要钱的地方,新世纪公司那边也让我们付款,说是我们每个月的用纸量太大,不能总拖着不给。”
汪洋听到宋雅欣说到新闻纸的事,就想到了昨天晚上修婷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于是,便问道:“宋雅欣,那批纸的质量好像是不太好啊,和我们过去用江河造纸厂的纸的质量比较起来有很大的区别,经常出现断纸现象。”
“不会吧,我们是和他们说好的,都必须是一级纸,那天用他们纸的时候,是有些急,可后来在签订合同之前,秦总还派王有为和我一起去新世纪公司看过。王有为也说质量还可以。汪总,是谁说质量不好?”
“那还用谁说吗?每天晚上都断几次纸,又没有机器的原因,那谁还能不明白?”汪洋态度有些严厉。
“汪总,那些纸是我联系的,我不想为此背上包袱,如果质量不行的话,就不用他们的货也就算了。”宋雅欣显得十分轻松。
汪洋听到这里,便觉得有些事情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汪洋想到如果马上不用他们的纸,即使对方不追究报社的违约责任,而就是张嘴要求一次性把已经用过的纸款还清,那也将是对报社的一次致命打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不能轻易地走出这一步的。而宋雅欣很可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这样说话。
想到这里,汪洋对宋雅欣说道:“你是财务处长,你经常说你是半个当家人,那你告诉我,咱们不用他们的纸,那我们用谁家的纸更合适一些?”
“那我没想好,我是不想好心还办了坏事。”
“你怎么这么敏感?我只是说那些纸的质量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好,你就像触了电似的。你的这种态度,倒越发让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宋雅欣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汪洋的话,门被推开,秦南和张恒走了进来。汪洋和张恒打着招呼,这时,宋雅欣没有和任何人说什么,就离开了汪洋的办公室,她的脸上满是乌云。
“你张总怎么又跑来了?像是不忙?”汪洋很随便地说道。
“哪能不忙呢?已经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想不忙都难啊?这不,是秦总把我叫过来的,我哪敢怠慢。”
一零一
站在一边的秦南显得有几分不自在。他把张恒让到沙发上坐下。汪洋和秦南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张恒的对面。秦南说道:“汪总,这几天两家广告公司我都分别找过,昨天都给我回话了。”
汪洋冲秦南挥了挥手:“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哦,那是宋处长和你说的吧?行,那我就不用多说了。昨天,张总正好打电话过来,问印刷厂的进展情况,我和他说完后,就顺便提起了眼下又遇到困难的事,张总当时就表示那点儿困难他可以考虑帮帮我们。我当时就告诉张总,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早晨过来见见你。”
“是,秦总说得对,是这样。汪总,我以为你们报社的经营情况不错,看来不是像想像的那样好啊!”
“眼下的困难是多了点儿,不过,我们的潜力是在那明摆着的,相信会好起来。”汪洋并不想和张恒说得太多,所以才敷衍着。
“汪总,张总是特意来的,你看我们是不是需要他帮忙?”秦南直截了当地把问题摆到了汪洋面前,而汪洋是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的。
他沉默着。
张恒看到汪洋像是不怎么好回答,就主动地说道:“汪总,我还很忙,我想先走了,我的钱倒还有点儿,可谁的钱也不是海水潮来的。我也不想轻易出手,何况要是借给你们,那和参股印刷厂还是两回事。”
张恒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走到汪洋办公桌前的时候,汪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汪洋快步走了过去,接通了电话。那是赵处长打过来的:“汪总,我可是真听你的,已经撤诉了,那笔钱今天能到位吗?这可是最后一天了。你可别又让我失望呀。”
张恒看汪洋正在接听电话,就继续往外走去,汪洋向他做了个手势,张恒明白了汪洋的意思,停住了脚步。汪洋对着电话说道:“赵处长,你放心吧,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听信儿吧。”
汪洋放下电话后,就把张恒拉到了沙发跟前,让张恒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说道:“张总,我们就不用多说了,眼下就得用你的这笔钱了,我们必须说好,你不能在三五个月内来向我讨债,因为我们现在是最困难时期,你可不能像当年苏联老大哥那样,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让我们还债呀。”
“哪能呢,咱们已经是经济上的合作伙伴了,还能那样做?”
张恒离开了宁阳都市报后,没有失约,下午就把钱打到了宁阳都市报的账上。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快要下班的时候,汪洋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信封,他把它打了开来。那里有一个银行卡,还有一封信,他一看就明白了,那是张恒来他办公室的时候悄悄地放在这里的。按照张恒在信中说的意思,那是他张恒为汪洋选中了他参与印刷厂改制表达谢意的。信中还希望汪洋今后能给他这样一个民营企业大开绿灯。
看完信,汪洋才知道那张银行卡上已经为他存入了100万元。他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脑子里不断地思考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个突然间摆在他面前的问题。十几分钟后,他把电话打给了张恒。张恒一接到电话后,就已经知道汪洋为什么找他,因而,便开口说道:“汪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想告诉你,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理解和支持。那是我的一点儿意思,也是为了今后和你继续好好地合作。今后我还会有事求到你……”
汪洋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已经在我面前反复表示过,你是想在印刷厂改制的问题上,实现对印刷厂的控股,而不是占有股份。张总,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是不能再变了。只要我做这个单位的老总,这件事就不可能。所以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还没等汪洋说完,张恒又把他的话打断了:“不是不是,我可能还会有求于你,那是为了朋友……”
“张总,你就不要说了,这些钱你必须拿走,而且必须马上拿走,我根本就不会让它在我这儿过夜,我现在就让司机给你送过去。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就把它交出去,你看怎么办好,这件事由你定。”
“汪总,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认真呢?这年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什么事到了你这,就那么难办了呢?”
“张总,你还想干什么?你想办的事不都办成了吗?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感谢我,那会让我睡不着觉。这样吧,我让司机马上送过去,就这么办了。”说完,汪洋就把电话挂断了。挂断电话后,汪洋就真的把司机叫到了办公室。他又找了个信封,把那个银行卡连同那封信封好后,交给了司机。
当司机返回报社时,汪洋又一次拨通了张恒的电话:“张总,下个星期我们找一天时间单独坐一坐,我们还需要把上次那20万元的事了结一下。需要给我的,我肯定留下,其余的还是你拿回去。”
办完了这件事,汪洋又在办公室里呆了一段时间,他想到早晨宋雅欣说过的那番话,这些话在汪洋的心中还是起了作用的。他想,如果情况好转,不管新世纪公司供应的新闻纸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当赵处长把宁阳都市报兑现承诺后的那个礼节性的电话打到汪洋办公室的时候,汪洋和赵处长说道:“你不用谢我呀,赵处长,你是黄世仁,我才是杨白劳,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可也没有办法。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们今后肯定还会合作的,可能,完全可能。”
这天晚上,汪洋离开单位之前,李杨把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李杨告诉汪洋,司机田晓亮已经被癌症夺去了生命。
一零二
双开行动·第三十七章
宁阳市高档办公楼的开发超出了这个城市的需求,已经出现了大量的闲置。大量地涌入这个城市的人口,并不是那些颇有实力的大公司或者是有钱的商人,而大都是那些在改革开放之初捞到了第一桶金,再无所措手足的人,他们手里有钱,但他们却并不是这些高档楼盘的消费者。这些大量涌入的人口的需求,让一些开发商错误地估计了房地产的形势,一批批高档次的办公楼应运而生,当高档写字楼像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宁阳土地上的时候,宁阳的市领导和开发商们才同时感觉到,宁阳并没有那么大的市场。张恒开发的房地产项目也同样面临着如此困难,大量的资金早就积压在了那里。论起资金的困难程度,张恒绝不亚于汪洋他们。张恒的困难大于汪洋,他的抱负也远比汪洋他们大得多。因此张恒的出手,也远比汪洋阔绰得多,大方得多。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样做的真正目的……
他最希望实现对汪洋的控制,希望通过实现对印刷厂控股或者持有大量的股份从而实现对汪洋的感情投资,最终让汪洋成为他张恒达到目的的公开决策者。张恒一直就是这样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的,在他看来,只要有金钱的驱使,只要有官位的诱惑,不求没有跪拜的奴隶,而汪洋也绝不会例外……
张恒的别墅充满了文化味,他从一楼到二楼的客厅和房间里,大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字画,还有不同朝代的瓷器。他还设有一间书房,那间书房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大部头的书籍,《资治通鉴》《四库全书》《二十五史》,真是应有尽有,可无疑都是附庸风雅。那些书不要说他翻过,他甚至连每本书写了些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为了一些光顾他这里的大人物们制造的一种氛围,而那种氛围,会拉近他和许多他需要的大人物的距离。那些大人物还真的不断地光临过他的别墅。
秦南在张恒的眼里是排不上辈的。他不仅不是个什么大人物,就连在小人物的序列里他都不是排在前几名的料。因为张恒本来就不是一个文化人,当然也就从来没有把秦南这样的读书人放在眼里。他也从来没有把他们之间的连襟关系放在眼里,因为他知道秦南的身份,就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怎么还能保证别人长寿呢。张恒看好秦南,把其当个人物,尽管不是那种大人物,还是缘于他对宁阳都市报产生了兴趣的那一刻开始的。
一天晚上,秦南又一次走进了张恒的别墅,那是他应张恒之邀前往的。
秦南到了以后,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看到了房间里摆放的一个紫檀木的雕花卧榻有些发呆。张恒说道:“秦总对这个感兴趣?”
“这是个好东西呀,这年头就是这种材质都已经很难搞到了,你这雕工还蛮不错的,难得呀。”秦南感叹到。
“秦总要是感兴趣,就把它搬回去。我也欣赏不了,放在我这儿,有些浪费。”
“哈哈哈……你倒是挺爽快,可我要它也没有什么用啊,我往哪儿放啊?”
张恒并没有听明白秦南此话的用意:“啊,是是是,你家里的好东西也不少。那套摆放在大厅里的10件套家具不也是红木的吗?”
听张恒这么一说,秦南心里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于是,几乎是应付着说道:“是是是,那是一套酸枝木的东西,虽说是新的,可也值两个钱。可和你这里的东西比起来差远了,你这儿应该算是古懂了。”
“那也值不了多少钱。”张恒说道。
此刻,秦南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宋雅欣的形象,会不会是宋雅欣和张恒说过了什么,否则,张恒已经几次去过自己家,可为什么都没有谈起过这些,他不会是因为今天自己提到了他的紫檀木的卧榻才想到的吧。秦南想到宋雅欣就有些紧张,想到了他的那套10件套来,就又平添了几分不安。那10件套的来历,宋雅欣是知道的。那比所有的同样材质的10件套的用料都厚重得多,而用料也讲究得多,可秦南是没有花过一分钱的。
那一年,在一家红木家具专卖店开业后不久,秦南去那家专卖店参观过,当时,那家专卖店的老板就看出了秦南的心事,没过多久,就把那套家具送到了秦南家里。那当然是经过秦南默许的,否则人家怎么能打开他家的房门呢。当时人家并没有说白给,而是把价位让到了五折,可就是这五折的价款,秦南也没有付给人家,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再提这件事。到了年底,人家业务员找上门来要款,那是整整16万元呀,对于秦南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最后,还是宋雅欣出头,把这件事用广告抵值的方式摆平了。最后,也就真的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显然,这件事宋雅欣是不会那么轻易忘掉的。这在秦南的心中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心病。可后来,当宋雅欣已经和秦南把交易做到了床上的时候,秦南算是有些把心放了下来。而就在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不仅仅是在床上得到了加强,合作的领域还不断地得以拓展。再后来,宋雅欣出头帮助秦南在房子广告价位的折扣上做了手脚,搞到了阳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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