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慌忙中拨通了花骨的电话得知米晓刚刚在论坛上更新了征文;樊邵肯定就彻底没了办法。
就这样,托了公安局的朋友一边查地址;樊邵一口气开到了S大;顺着周围网吧一家家的找了过去。直到凌晨两点半;他接到朋友电话的同时也发现了已经倒在网吧电脑桌前睡着了的米晓。
又安心又生气的感觉他现在还能感觉到,但却没想到再见到米晓时,眼前人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忍不住眼泪;一如既往地不知道还嘴,一如既往地用沉默推开她的关心,一如既往地在他怀里痛哭而后逃离。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样柔弱的小丫头,竟能如此决绝地说出那么多遍的“再也不要见面”,而他在她眼里看到的不是任何试探他心意的把戏,她的意思是永远。
拒绝,安慰,劝说,挽留……
这时候,樊邵才发现原来同那么多女孩子相处过,可自己做起这种事来竟然还是愚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的樊邵一遍遍地试想如果当时硬是将米晓锁在怀里的结果,可却是如何也忘不了小丫头那句带着颤抖的乞求。
“让我一个人……大叔,求你。”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请求?
樊邵一遍遍地想也想不出结果。
为什么他费尽心力地想要留她在身边,可她却只为了一点伤害就承受不住想要逃离。
*
他开始生米晓的气,不是简舒说的那些制造流言蜚语的任何人,只是对米晓生气,为她的轻易放弃生气。
连着几天都被焦躁的心情缠绕,所有试图转移注意力的事件,最终都会回到对米晓愤怒的原点。
为什么不同他倾诉,为什么不向他求助,为什么一个人就决定了所有事情,还用这么不可挽回也无法挽回的方式。
这样烦躁的情绪直到周末开始了全面的爆发。
可当他想要发作时,却发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承受怒气的人或事。
不是没有朋友,只是他还付不起毁灭形象的代价。
于是只有他与米晓一起拥有的那只大白熊,只有它,承受了一个主人对另一个主人的全部怒火。
只是等到天黑时,大白熊又安静地坐在了樊邵的枕边,而刚刚虐待过它的主人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它身边。
之前稍早些,樊邵收到了米晓邮来的外套与手帕,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而就在樊邵想打给米晓电话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发现米晓的电话已经处在了关机状态,同样一直没有音讯的还有线上的米饽饽。
她说过,东西会邮给他,不会再上线,也不会再打电话。
果然,她全做到了。
她胜利了。
用拒绝一切的方式,赢得了永久的胜利。
而他却要用谦恭的姿态去接受、去解释这可笑的结局。
但他错了。
若不是二流发来短信,樊邵根本不会想起米晓还在论坛参过赛的事情,更不会知道参赛的作品还获了奖。
可是等樊邵一打开米晓曾经为之笑过哭过的那张帖子,他一下就呆住了。
上面全是米饽饽同风落在一起的截图。
有些他记得的,有些他不记得的。
樊邵知道小丫头有爱截图的习惯,早到之前的魔尊晚到后来的燕归来,他都知道。可他没想到,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经偷偷留下了这么多他同她在一起的瞬间。
是一个坏女人利用了好男人的故事。
樊邵看着这样的布局发展想着那天的情景竟然笑出了声,直到他看到那句“没有资格”。
这一刻他才仿佛看到了那天米晓泪眼朦胧后的心意。
只是故事到那里还没有结束。
睡梦中的侠士被带到了最终BOSS的面前,但就在坏蛋BOSS想要夺取侠士性命在江湖扬名的时候,那个之前乔装利用侠士的“坏女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她却从自己的师父手中救下了侠士,而后来到了之前曾经与侠士缱绻缠绵的碧潭边。
后是追兵,前是绝路,就在这时,“坏女人”又一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她将侠士推下了碧潭,眼看着他沉下深渊。
坏女人的师父带着众人追到,逼问她侠士的下落,却被她一一无视。
这时故事的结局才真正浮现。
那个利用了侠士的坏女人吞下了之前提到过的“千夜一梦”,对着湖面喃喃自语。
她说:“你给我的东西我好好收着了。”
她说:“所有的事都对不起。”
她说:“尽管没有资格,可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就像这样,永不分离。”
而后当着坏女人的米饽饽便也消失在了湖中。
只有两句还留在画面下。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我,你会后悔吗?”
“无论如何,我不后悔。”
***
那之后的樊邵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去想米晓,好像只要让小丫头的样子在脑海里停留几秒钟,身体的机能就会停转一般。
只能用工作填满这样的日子,只不过受苦的不止他还有他的各位下属。
虽然樊邵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工作上用力过猛,但看到家姐带着鱼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反应出了,到了该结束逃避的时候。
樊烨说,再心烦的时候就看看鱼,那是只有三秒钟记忆的神奇生物。
樊邵说,要不你替我打电话给晓晓试试,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樊烨说,要是还忘不了就用喂鱼分散分散精力,想一次喂一次。
樊邵说,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打一次不通就再多打几次。
樊烨说,之前有次她提分手的时候喂死了三缸鱼,估计你同情心的含量,两缸差不多就行。
樊邵说,姐你就帮我试试。
小烨姐终于拍了拍弟弟的手道:“试过了,别想了。我都去找过,亲眼见着小姑娘已经跟别人开始新旅程了,你这艘破船也该修补修补离港了。”
一句话,好像抽走了樊邵所有力气。
原本只是缺了一块的心,终于空了。
***
这之后的樊邵就开始了喂鱼疗法。
不跟樊烨说还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跟她聊过之后,米晓的影子就再也没从他脑海里消失过。
他在意小丫头现在的对象,但更在意小丫头现在的心情。
两个月前的愤怒终于要消失殆尽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自己种种行为的内疚、自责。
樊邵现在才发现,自己所谓对米晓的完美照顾是那么的不完美,给小丫头的所谓的一切是那么的寥寥无几。
炫耀,霸道,自我满足,自以为是的幻想,不知节制的占有欲……
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好,根本就不会为了维持自己在其他人,尤其其他女人眼中的形象,说出只是普通朋友的话。
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好,根本就不会看不出在众人面前一直战战兢兢的她只是担心会做出什么妨碍他声誉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好,就会让她知道自己在乎每件她送的礼物,感激她为他做的每件事。
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好,他根本可以每次坐着公车打着出租出现在她面前,而不是给她招惹来无端的是非,而从头到尾在乎有没有豪车出现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如果他真的对小丫头好,他就该让她一直与他并肩同行,而不是让她只躲在自己身后,像一个附属品。
一直以来,他根本就没有问过米晓真正想要的东西,却还抱怨她不愿将心底的事倾诉给他听。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与安全感,却还在一味索求她的反应以满足他假象中付出的体贴、爱护、关心。
而米晓的存在却从始至终安慰着他,愉悦着他,是他让自己感觉年轻与成就的源头,却不是独立到拥有足够信任让他去倾诉的存在。
他还没有教会她能够让彼此心意相通的方法,就急切地想让果实成熟。他甚至无法放□段向米晓坦白,却让一个小姑娘为了满足他的依赖感剥落所有防备将过往的伤口向他展示。
*
樊邵越想越惭愧,越琢磨越不安,他从没想过自己原来是如此失败的一个恋人。贪婪,虚荣,却还要强词夺理,盛气凌人。
越是这样想,米晓宽容、隐忍、笨拙、害羞、耍小心思的可爱模样就越是盘旋在心里。
于是,只能喂鱼、喂鱼、不停地喂鱼。
原来鱼真的会撑死……
可是不过才半个月,往鱼缸里扔东西的习惯就改不掉了,因为同样改不掉的还有回忆与想象那个小丫头。
樊邵几次想去S大找米晓,可再想想身上这些跟随了自己三十年的恶习,就只好一次次的忍住,再忍住。
又过了两个月,填鱼缸的惯性总算停下来了。可游戏里,米饽饽已经跟风落重新在了一起。
风落大神估计打从网游的那天起就没想到过,自己会有指使自己哥们盗自己前女友账号的那天。
消失了小半年的米饽饽重回江湖的时候,江湖上果真一阵风波。可就在一串好友窗口来电问候后,众人才发现,这不过只是人家夫君的自娱自乐,便又一次对风落大神的神经质嗤之以鼻了一次。
开始对米饽饽跟风落的同时消失,众人还是有不少设想的。
但后来大神一个人归来时,所有人便有了大神被甩的猜测。
可现在看着风落一个人带着米饽饽四处乱逛的时候,再加上周围亲友对大神精神状态的汇总,风落被甩的假设基本就已经落实了。
但这些樊邵已经不在意了。
因为他又拿起了画笔。
当初帖子上米饽饽跟风落一起定格的风景,现在他都带着小丫头重新走过了一遍。而这回的每一次定格,都是樊邵亲手用画笔将他们锁定在画布上。
*
再后来,樊烨结婚了,樊邵送去了一幅油画作为结婚礼物,把小烨姐高兴得差点当场流下眼泪。
画上是一幕海上落日。
那是樊烨最喜欢的景色,而小时候第一次看到那幅景色的樊邵则撑着衣襟舀了一掬海水,说要带着那缕夕阳回去每天让姐姐高兴。
后来樊爸爸身体欠佳,樊邵被从国外找回来继承家业,那时候气愤的樊邵一怒之下放弃了油画,任樊烨跟樊妈妈怎么劝说,都不肯再碰画笔。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活在自己固执的完美主义之中的倔强少年。
可今天,他用这样柔和的方式重拾画笔,却让全家人明白了他的成熟也都在其中获得了解脱。
但樊烨知道,那个让他重新拿起画笔的人,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离开樊邵心头了。
那一晚,樊邵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
离席时,秘书易楠偷偷塞给他一包烟,他笑着接过藏了起来。
这是在公司没有的待遇。
他一回家就抽出一支叼在了嘴里,可直到他在电脑前坐到凌晨三点,却仍旧没有把那支烟点燃。
因为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
那个声音说,“大叔,抽一支烟要少活七分钟。你本来就比我老,怎么还随随便便裁减咱俩的绝对相处时间!”
樊邵笑了一声,终于把嘴里的那根跟剩下的烟一同丢进了垃圾桶。
就在他酒意将尽的时候,樊邵盯着屏幕忽然瞳孔微怔。
他这才发现,原来奇迹一直在用命中注定的方式等着他去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天不黑,写不出来……=W=
我想要小叮当的夜光灯……
☆、58。这是BE你信吗
回去后的米晓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她再醒过来;就收到了何碧筝写给她道歉的小纸条。
无非是解释给许嘉义打小报告的事;无非是仍旧不承认但她很抱歉没有主动替她跟许导和同学解释。
满篇推脱之词看得米晓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直到她看到何碧筝小心翼翼看向她的眼神;才忽然想起之前大叔说有个女生曾经打他电话请求赞助的事。
后来廖辰跟昨天简舒知道大叔的电话,恐怕也是她给的吧。这样想;她也未尝不是做了一件好事。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又能怎么样呢,她跟大叔已经分手了。
等全寝室的人再次聚齐;米晓宣布了她跟大叔已经彻底分手的事实。这之前她删了游戏;换了号码;还了手帕跟衣服,连大叔当初给她的那张名片,也被她随手夹进了要还的那摞书的某一本;然后连带着看完没看完的书通通丢进了还书箱里。
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毁掉它,就像她一直留着大叔送她的第一支笛子,一直不忍心放生跟大叔一同捉的第一只雪狼那样。
听到这个消息,也只还有林佳雯傻傻地问她没事吗。
米晓笑笑,“没事,正好有空看书了,之前学姐不是说咱们专业考个CPA的证将来销路好吗?我准备一次过六门,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可得努力看书了!”
“啊!!!六门!!!”林佳雯瞪眼,“那可是全国才有不到20万人的注册会计师!多少人光会计、审计就得考个两三年,你居然想一次过六门!”
“晓晓你不想保研了?”这回问话的倒是简舒。
“不研了,赚钱多好,将来我就回家,一边干点轻松的活一边陪外婆。反正我家是小地方,怎么说我也是S大毕业,肯定会有个人傻钱多的老板给我口饭吃。”
没错,而且离这个有大叔的城市越远越好。
就这样,分手的话题结束了,看着米晓明显有事却强作欢笑的样子,也许换做别人还会问她有没有复合的可能,或者同她分析一下分手的原因。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适合在这个寝室内谈起。在简舒的号召下,她、何碧筝还有廖辰,所有有樊邵手机号码的人士都把号码删了个干净。
对此,米晓只能报之一个感谢的微笑。但她没来没想过,不过两天以后,她就被想要拨通大叔电话这样邪恶的念头开始了折磨。
她开始能体会那些网瘾少年脱离网络的痛苦,只是坐在电脑前,她就会忍不住去点开跟《三界OL》有关的网页,更别说还有重新下载客户端的冲动。
只是这些还比不上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些跟大叔一起的时光与欢乐的记忆就像小虫子似的爬满了她的脑子,痒的她立刻就想要大声地喊起来。
可她喊不出来,所以最后的结局只是任自己的眼角流出一滴滴眼泪,同时还要把被角塞进嘴里以免自己哭出声音。
这一年,米晓没有拿到奖学金。
她甚至没有拿到任何一门单科成绩奖。
院系里对她的传言有了更不堪入耳的方向,只是这些传言传着传着便渐渐成了那些人最末选的谈资。
***
那年圣诞的前三天米晓生了一场重病,病了整整半个月所以缺席了所有班级、院系包括电竞社的活动。
当时正值各社团最忙碌的时节,简舒顾不上照顾米晓,就把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了林佳雯。虽然不免有试吃作品的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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