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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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唐曲-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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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光庭只能晾在一边,众人赶紧让开空场给王毛仲跪拜接旨。王毛仲一向瞧不起太监,平时更耻于有平叛大功的自己和高力士这种阉人同为三将军但现在人家是来传旨的,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王毛仲只能跪在了高力士脚下。只见高力士圆圆的脸上和煦的好似春风化雨,打开圣旨念道:“敕封神策大将军王毛仲幼子钦州别驾”

    现成寂静的开始诡异起来……有老于世故者已经瞧瞧的往人群中后退半步,就好像这半步就能隐身到芸芸众生中了无痕迹似的当然,起码在高力士环视一周时算是表明一个隐晦的立场……钦州啊,岭南道的荒蛮之地啊,幸亏只是赏赐挂名儿,要是把这个从五别驾封给在场这些成年人的话,那不就等于流放三千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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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上坟愧对远征军(上)() 
王毛仲跪在地上心中怒火滔天恰此时又有高力士的催促:“王将军还不谢恩?”

    谢你奶奶个爪儿啊王毛仲暗骂,实在忍不住跳起身形,也不说谢恩的话,一把夺过高力士手中圣旨,怀着最后的期望是高力士耍弄自己,非得亲眼瞧瞧不可

    敕封神策大将军王毛仲幼子钦州别驾……一字不差王毛仲抬起眼皮恶狠狠的瞪视这个笑容可掬的笑面虎高力士,从牙缝里往外一字一顿的挤出话语:“哼,我的儿子,难道就当不得从三吗?”

    高力士最是听话听音儿的精明人,当然知道王毛仲的意思是骂自己不配给他当儿子,于是脸色也变了一变。 但高力士很快调整了心情,轻蔑的说道:“王将军说笑了,王将军可莫要辜负了圣恩才是”

    “领旨谢恩……哼,高公公入席吧?”王毛仲话没说完就已经转身向自己的主位走去,实在是懒得再看高力士那张万恶的嘴脸,圣旨随意的踹在怀里,挥挥手,大厅中鼓乐声再次响起来。

    众人共同尴尬的各回座位,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坐着都别扭每个人都像屁股下有钉板似的,因为王家的管家竟把高力士安排在众人之下的最末位去了丝毫不在乎高力士艰难的下定决心坐下时脸上肥肉的抽搐和眼中精芒的冷峻。

    和将军府热闹喜庆相比,今日仪王府里可谓愁云惨淡。边关有消息传来,由于赏赐吐蕃的问题迟迟没有落实,吐蕃野人发动突袭,前哨战萧小楼被围,高仙芝长途跋涉还是救援不及,导致萧小楼丢盔卸甲后单人独骑投奔王忠嗣的大营。

    从简短的战报上就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萧小楼从梦中惊醒后还算指挥若定,大唐将士训练有素征战在外从不卸甲,于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搬鞍认镫驰骋于战马,锋利的唐刀挥舞,野蛮人的弯刀好似土鸡瓦狗般崩裂遗憾的是这是一场偷袭的骚扰战,而大唐健儿与他们手中的制式唐刀、连弩最合适战阵型规模作战,当各自面对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时,单从看到那奔腾中还能做出的各种潇洒动作就心头阵阵无力感。

    吐蕃的马队好似上百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快速游动在唐军的大营内,纵横劈砍时无论是否得手绝不停留,倚靠骏马的速度让杂乱的唐刀劈不到实处。在运动中打消耗战这个方法绝不是千多年后那个自傲的统帅独创的,而是整部古代史中游牧民族最擅长、唯一懂得的作战方法

    野人生长在马背上,马蹄不停,弯刀挥击不断,砍到了就赚,砍不到就算,如蝗虫过境绝不停留,闪闪银光好似能撕裂空间,奏鸣着‘乒乓’的交响乍起在眼底的恐惧。中原王朝最大的骄傲是厚重的铠甲,此刻成为裹缚手脚的麻烦,最大的利器是远程的弓弩,此刻挡不住近在眼前的刀锋。

    劫掠是游牧民族的本性,拿不走的就放火烧掉不给敌人留着,所以萧小楼自然是带着烟熏妆离开的。

    战争方式的发展史也逃不掉世间最根本的‘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规律。从春秋前的战车结阵到春秋后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奔袭,从魏武卒六十斤重铠碾压式推进到秦悍卒遮天的箭云,智慧民族一直在改变,不停的找到新的战术克制旧的战术,而游牧民族却秉承着‘唯快不破’的一招鲜。

    两汉到唐初学习马背上的民族以轻骑兵为主,所以从霍去病到侯君集都是打长途奔袭战,而盛唐的冶铁技术的提高决定了可以大规模配备防御性优良的重铠,但有一利就有一弊,当你重视防御的时候,也就是你不知不觉间丧失攻击能力的时候。终于到宋朝彻底失去了骑兵兵种历史就像个驴拉磨,宋兵的重铠大盾令人遥想起魏武卒。

    当然,发展了千年,宋铁铠比魏铜铠轻盈些,士卒的身体力量也不如古人,擎不起丈八长矛了,那就发展半自动的连弩,贴身肉搏打不过那就让武器攻击的更远……这也说不上退步还是进步,战争发展终归是武器越来越先进的,终于到明朝大规模应用火器了。

    李璲很清楚这些,上师范大学时历史教授就讲过这些基本概论,心里还是倾向于先进的武器取代身体的力量,所以才扶持着道门众人在搞秘密研究。可萧嵩拿来的战报让李璲的自信心颇受打击,满员配备诸葛连弩的萧小楼大营被劫了,高原狼来去如风,深入吐蕃的那座楔子又被拔掉了,先进的武器没能保住那三千健儿。

    中令萧嵩也是一步三晃的从仪王府出来的,李璲失魂落魄的一言不发去了后园发呆,情绪是会互相感染的病毒,李璲的失魂落魄说不上是萧嵩感染的还是感染了萧嵩更深,反正现在萧嵩有些脚步蹒跚,出府门的时候还被门槛儿绊了一下,这个年纪可禁不起摔跤了。

    “哎呀呀,徐国公这是怎么了?老奴来搀您。”一双肥厚的手伸过来,软软的让人舒服,正是高力士。萧嵩一愣,这也太巧了吧?连忙镇定心神笑问:“怎么,圣上可是有什么旨意给仪王殿下?”

    “那倒没有,呵呵,是给王大帅送恩旨去了,”高力士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痛快,这是几十年养成的涵养功夫,边搀着老国公下台阶边笑着说:“老奴我是个招人嫌的,您老是知道的,所以赶紧离了那个热闹,免得让满堂的官员都吃不尽兴呀”

    萧嵩混了一辈子朝堂,有什么听不懂的,高力士随口一句话里每个词汇都有广泛的含义:‘招人嫌’说的是王毛仲一向瞧不起太监所以矛盾根深蒂固,‘满堂的官员’说的是将军府门庭若市明显的私结党羽意图谋反……萧嵩很相信高力士回宫后对皇帝也会这样说微微一笑,萧嵩打算借势而为,朝身后大门指指,道:“十二郎这里倒是门可罗雀,怪可怜见的,还望高将军多多帮衬着些。”

    “殿下天纵奇才,弄出好东西可从没忘了老奴,不瞒老相国说那新开设的镖局都有老奴的干股,又一口一个伯父喊得我心里热乎乎的,哪有不帮衬自家人的道理呢”高力士会意的一笑,到了这个身份的人早就不屑于说谎了,可以不说全,但说出来的,就肯定是真话。

    提到镖局有干股的事儿果然让萧嵩转而一副欣喜又踏实的样子,看来这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高力士话锋一转又说道:“好久没见到十二郎了,今儿个儿难得出来一趟就过来看看,顺便催促着各家王爷给高原的准备也该差不多出发了。”

    高力士自然早就猜到萧嵩来这里的原因,故意提起高原二字,也是在透露给萧嵩一个信息:皇帝很生气,您要小心些……萧嵩老人精岂会不明白因为自己的孙子战败了才需要和蛮夷议和呢,这时候催促礼的准备,那就不是赏赐了而是成了进贡这样的屈辱皇帝怎么可能不发怒?

    “多谢多谢”萧嵩真挚的拱手,更真挚的把袖中一块羊脂美玉滑入高力士的袖子。

    “您这是羞臊老奴喽”高力士一边说一边还是拢紧了袖子,扶着老相国上了车驾,告别道:“您老慢走,老奴还要看望十二郎。”

    萧嵩再次望一眼萧瑟的仪王府大门,摇摇头道:“高将军还是改日吧,十二郎恐怕已被老夫弄坏了心情,仪王府今日的玲珑糕都是苦的。”高力士想想也就明白,聪慧如仪王必然已经什么都琢磨清楚了,不用自己再去提示,也罢,高力士也走向自己的马车,直接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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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上坟愧对远征军(下)() 
仪王府后花园中被清理出一块儿空地来,不大,一丈见方,用帷幕遮了,中间一个大铜盆烧着炭火,随着热气上升飞起无数微末的黑灰,前仆后继的弥漫起来仿佛被看不到的无数双手搅动着。 纸灰化尽白蝴蝶,血泪染成杜鹃红。

    火盆旁边是半蹲着的李璲,堆了好几箱的纸钱正在通过李璲的指尖拥抱火焰,祭奠三千人,当然需要很多的纸钱,到了阴间总不能还像阳世这样不够上官层层克扣的。

    脚步声响,轻盈而有力,是吴广过来回话:“徐国公在门口碰上了高公公,聊了几句就一起走了。”侍卫就有侍卫的说话方式,简洁明了,只叙述事实不做评论,吴广非常的专业,回禀完就侍立一旁不再说话。

    李璲就像没听到一样,落寞的只顾着烧纸,机械般的动作亦如干涩的唇、僵硬的脸。倒是旁边站立的茗烟看着心疼,也就他敢打破沉寂,委婉道:“我的殿下啊不必如此悲伤的,夜深了可着了寒怎么是好?常言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又不是您领兵,谁也不能怪到咱们头上呀”

    有茗烟率先开口就好多了,把大氅披到李璲背上又紧了紧丝绦。李璲动作不停毫无知觉,另一侧高适叹口气道:“殿下只是想静静吧,还是在思考又将冒出来的一大波孤儿寡妇的安置问题?殿下啊,恕属下多句嘴,咱们的产业如今不太缺人手,何况……安置家属就是为了得到那些百战余生的老兵,这是咱们早就定好的方针这次三千人都覆没了,咱们没必要把那些家属再揽过来,咳咳,成大事者不可过于仁慈了”

    “仲武这话没错,但你这次可没猜对殿下的想法哦”老迈而中气十足的声音是道尊司马承祯发出的,恰在此刻从秘洞出来透气,看到眼前的画面就有了计较,无拘无束的人没那么多顾忌,捻着胡须淡然的说:“殿下主要是有些挫败感罢了,以前纵论兵法时认为武器的优越可以决定结果,所谓一力降十会此次却被一群野人推翻了……殿下莫要难受,诸葛连弩倾注了贫道那么多心血,贫道都没有失落呢,殿下不必如此。”

    听老道士的开解,李璲烧纸的动作才有了一丝的停顿,但随后又继续着烧纸的程序,让司马承祯也是一愣,脱口而出道:“看来咱们三个都没猜对啊,呵呵,殿下的心思深沉,何人可解之?”老道士环视一周,此处就这么几个最核心的人,也不用避讳什么了。

    只剩下听到信儿特意跑来守卫的郭子仪没开口了,看到老道士的意思心领神会,挥手令几名侍卫退下,这才跨上一步抱拳低头说道:“那就容卑职也大胆揣测一番……殿下是恨敏感的身份所限,不能亲自上阵指挥一展胸中才华吧?”

    “你们呐,唉,都是从自己的领域来揣度本王吗?”李璲突然开了口,抬头看看几人,苦笑着摇摇头。纸钱已经烧光了,掸掸手咳嗽了几下,按着膝盖站起身,立时有茗烟凑过来扶着,李璲做个深呼吸道:“和尚念经都是超度的活人啊……呵呵,腿还真是麻了呢”

    此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哪里还像是刚刚那种苍白的哀伤?可关于超度的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诡异了在几人面面相觑中,李璲挥手让茗烟把火盆灭了抬下去,突然恨恨的仰天怒吼:“本王有劈山裂海的道术,为一己之私不舍得造出来,才让蛮夷猖狂、将士受累啊”

    这一声吼,司马承祯头一个瞪大了双眸,郭子仪更是心中滔天骇浪,而高适却看到仪王殿下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道尊猜到仪王口中的道术指的是什么,但还没来得及细问,李璲就悲恸过度昏厥了过去,众人大骇赶忙把人扛入房中,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银针,直到脉搏稳固下来,几人都是一身的汗。

    “殿下忧愁过度,让他歇歇吧”司马承祯临出屋吩咐道。房内有资格瘫坐床边彻夜不眠的也只有茗烟带着晴雯了,两个奴才相对落泪,情绪是会传染的,深夜的哭声让府中下人全都慌了手脚,不知道天亮后是否要安排白事

    红日喷薄,紫气东来,阳气上升之时茗烟少不了还要给殿下再掖一掖被角,红肿的眼睛里滚烫的水珠准确的滴落在李璲干涩的嘴唇上,这一席生之气直灌胸腹,李璲幽幽睁开双眸,就刚好看到憔悴的大总管苍白面颊竟一夜间瘦削了下去。

    李璲伸出手抚上茗烟的眼角,这才嗤嗤一笑道:“我不过是累了,怎么就弄这么大阵仗?听听,外面哭声一片还以为本王薨了呢当着大总管却总是拿不起事儿来可不行哦。”见李璲醒来倒吓人一跳,茗烟拍掉李璲的脏手这才破涕为笑。

    听得声音晴雯条件反射般的一窜三尺高,也跑上前观瞧,瞧李璲已经自己坐起来这才放了心,喊一声道:“殿下可吓死奴婢了快把衣服披上别着凉奴婢这就给您打热水去”

    叮咣乱响,是晴雯往外跑碰倒了衣架又踢了脚椅子,李璲摇头苦笑道:“伺候几年了还毛手毛脚的?没了王府的威仪本王没那么娇气,打冷水来提提精神”

    “您就随她去吧”茗烟伺候着李璲下床,熟练的往李璲身上披挂锦袍玉带。三丈外呼啦拽开房门声,晴雯在阳光洒满面颊的一瞬间就换了副傲娇的表情,端着主子的架势朝外面怒吼:“都跪在这儿诅咒殿下不成?不用干活儿啦赶紧着滚起来,还不准备热水香皂帕子和早膳去,哎呦喂,别忘了新改良的牙刷”

    一大串命令发出,稀里哗啦的院里乱成一片,但乱也是一种美好,因为那是一种蒸蒸日上的生气。

    侍女、婆子、小厮全都揉着眼睛往外跑,却有吴广神情刚毅的往里来,听那甲叶摩擦就知道是疾步,李璲拉开窗棱就直接问话又出什么事儿了,吴广规矩的单膝下拜才回话:“宫中执事传话,华妃娘娘请殿下进宫,另有裴氏小姐来府中拜望,已在偏殿奉茶……请示殿下先顾哪一个?”

    说到后面吴广那么冷峻的人都忍不住使劲抬眼皮偷瞄李璲,破天荒的眨了眨竟是一副调皮的卖萌状。李璲顿时会意,不理吴广反而扭头对茗烟笑道:“你看看,浸染在这心机重重的圈子里连他都学油滑了,你这生在宫廷里的反而总是没心没肺”

    “再聪明也聪明不过殿下呀,哼,咱们府里有您一个就顶一万个了,哪儿用得着奴婢我费心呢?”茗烟拉下又来刮自己鼻子的李璲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扭身去收拾床榻。李璲这才离开窗边,绕门走出来。

    站在桃花掩映的小径上舒服的伸个懒腰,拽吴广起身陪着自己一起深呼吸这满园的花香,这比什么早膳都更舒筋活络。然后才道:“裴家人是来搅浑水的,本王大婚之期近在咫尺,母妃那里少不了一顿教训,却也没有给美人计避让的道理去端了早膳咱们车上用,先进宫,让那个裴慕然就在偏殿多喝几壶茶吧”

    “诺”吴广难得的扑哧一笑,跟着李璲往外走,碧玉车早就洒扫好了,后面排列的几辆车上整齐的码放着装七彩瓷器的锦盒、顶级香皂的檀木盒、不同口味佳酿的玉罐,都是准备送进宫给刘华妃清点的彩礼样,丝丝缕缕的各种香气混在一起把修真坊都给晕染满了。更别说还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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