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离开燕子矶,还久久沉浸在那宏伟工程的美景中,不由得感慨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句话璲儿说得真没夸张,没想到淮南偏颇之地被治理成这番样子,不白来啊力士,呵呵,看来总呆在长安妄自尊大朕都成井底之蛙喽”
“瞧陛下说的,陛下感受到的是磅礴气势,老奴感受到的就是两腿发软呢,哈哈,”高力士总是能在主子任何情绪中找到合适的点,来哄开心,同时也总能揣摩到李隆基的心意,所以趁着前半句的玩笑弄得气氛欢快之时,顺便替皇帝说出来:“咱主仆要想不做那井底之蛙也简单啊,以后常出来走走不就是了嘛”
李隆基眼睛放光,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力士说的有理,什么塞北、西域、南疆、东海之滨……哈哈,朕都要看看嗯,也能让天下的百姓都能见到他们的皇帝,朕不能厚此薄彼嘛”李隆基还真会找理由,听得背后吴兢之流直乍舌,忍了又忍还是别在这大好的喜庆中进谏了,毕竟宋璟亡故后也没人想当宋璟。
唐玄宗抹着李璘的胖脸,心疼的嘀咕着“好孩子难为你啊都瘦了”那个宠溺的父爱呀都肉麻,就好像这座大桥完全是李璘亲手一块砖又一块砖砌起来的似的,随口关怀着:“璘儿跟着你十二哥大有长进啊,造这座大桥花销不小吧?这两年你那个小小冷饮店的盈利是不是全搭进去了?”
李隆基这是真怜爱,因为是个正常人就会以为修路搭桥是利国利民的基础工程,那是做善事。要说我们的永亲王李璘你就顺嘴答音儿、点头称是不好么?顺便抹一把眼泪再哭穷,估计皇帝爸爸心一疼,不但夸你行善举,还得从大盈库里拨一大笔钱赏你你那么贪财的人怎么就算不过账来?
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可能是正沉浸在洋洋得意中犯傻,听到父皇的关心过于感动了,为了不让父皇担忧,直爽的安慰道:“父皇放心,儿臣又不傻,修桥花钱再多不就是一次性的嘛,哪儿比得了今后收过路费细水长流?那可是无穷无尽的赚头呢”
“啪”……“哎呦”
李隆基满满的父爱顿时化为虚无,一个大巴掌过去给这个混账开开窍,气得都骂不出话来了,高力士赶紧抢上前又是给皇上顺气又是劝慰:“十六郎打小儿就缺心眼儿,陛下您就别生气了……”还得抽功夫冲龇牙咧嘴的李璘叹气。
这一幕场景第二天传进颍王李璬的耳朵里时,李璬乐得都冒了鼻涕泡儿了。这会儿正是哄父亲消消气的好时机,李璬早饭都没吃,就跑到行宫里请安去了。
可是他来的早,有人比他还早……李璬兴冲冲的跨进殿门就喊出口:“父皇,父皇,儿臣有好玩的事物孝敬父皇……”一个不留神正撞在一个背影上。李璬哎呦一声这才抬头,揉着鼻子转到前面看,可眼前都是金色的小星星一时间没看真切。
就听大殿深处传来李隆基的声音:“朕看你这浑身冒着傻气,倒是挺好玩的哼,没点儿规矩,还不快给晁大人赔礼……”李璬这工夫揉完了鼻子揉眼睛,咦,人呢?再往地上看,赫然是秘监晁衡大人被自己撞翻在地狗吃屎呢
“原来是晁大人,多多得罪了,嘿嘿,”李璬赶紧不好意思的扶起来,但不好意思也就是一霎那,紧跟着就呈招财猫状,笑道:“诶?这不是既来得早又来得巧嘛晁大人有福了可以和父皇同行哦。”
合着你撞我一跟头是我的福气?我用不用谢谢你啊……晁衡竟然出奇的沉默了好几秒,周围还以为他伤的很严重呢,刚想传太医来看,晁衡叹口气类似自言自语道:“这也许是上天的指示吧,唉,陛下,微臣没什么事儿,就是想念陛下过来问安的。”
晁衡说完就退在一边,李隆基都被弄懵了。高高的御座上和高力士对视一眼,高力士和蔼的走下来拉着李璬说:“十六郎你这个急脾气该改改喽,没头没尾的话说了半天,到底什么好玩儿的去处?你还没给陛下说呢”高力士帮着整理颍王的衣衫,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是一样的。
“父皇,说出来就没劲啦,您就随我去看看呗”平时擅长冷嘲热讽的李璬难得使用撒娇的状态,李隆基浑身好一堆鸡皮疙瘩,赶紧让人备车,马不停蹄的遵照十三皇子的指引,东拐西绕可苦了护驾的仪仗,举着幡扛着伞各个都是重甲啊,怎么净走山路呢?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在一道山梁上车驾被勒住站稳,李璬扶着唐玄宗下车往远处空旷的山谷处一指,大喊“父皇万岁”接力一般的回声好似海浪,一层又一层的传递出去。那泥土的芬芳带着朝露的清新打在脸上,心脾都舒畅。
“咦?”不光李隆基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随行的仪仗队全都松散了队形聚拢到一侧,顺着李璬的指引看到了仙境般的画卷……那是稻田么?漫山遍野好宏伟的画卷,紫、青、翠、碧、赭、黄、白,各种雅致的颜色铺展,交织出好瑰丽的画卷,这一片山腰是万里江山图、那一片缓坡是天女散花图、还有谷底勾勒出了大明宫含元殿的影像等等,那是稻田啊
“真是鬼斧神工啊陛下”高力士都激动起来,扶着唐明皇一边对视笑着一边顺山梁快步往远处走,还有更多的画图在晨雾中看不清呢。唐明皇不管身后那些卫队已经乱糟糟的不像话,心情大好,甩开高力士提着衣襟带头儿跑起来,还哈哈笑着大喊大叫:“璬儿扶好你高伯伯去,朕先行一步喽……”
又是一阵回声涤荡,李隆基好似年轻了四十年,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的连蹦带跳,满脸徜徉着拥抱自然的喜悦,甚至跟周围碰到的侍卫随意打招呼:“看到没,那黑色的部分是种的黑豆,牲口就吃这个有力气当年先皇带着朕亲自照顾过马……嘿那些开小白花的才不是稻米呢,你们还不如朕啊哈哈,那是大葱哦……咦?那仙女图上丝带部分还闪光啊?哦,哈哈,朕知道了,穿梭在田间的水渠”
越过两道山梁了李隆基还不觉得累,更加在高处看得不过瘾,放开双腿就往田垄中俯冲了下去,李璬等人赶紧惊呼着追下山腰,等追到李隆基身边倒气儿的时候,却看见皇帝陛下站起腰来手里抓着一条挣扎甩尾的鱼。
这时候谁还在乎衣袍上滚满了泥水?脸上的泥点子都不擦喽晁衡跟过来感慨道:“用不同种类的植株在天地间作画,颍王殿下好气魄啊,下官心服口服”可唐玄宗却已经过了刚才的兴奋劲儿,开始沉思,忍不住疑惑道:“十三郎,费这么大心思就是为了作画么?”
“当然不是啦父皇”李璬指指远处移动的小黑点,那是零星的农民正在忙碌,李璬挠挠头道:“这淮南道里可没有一亩地是儿臣的哦,呵呵,这都是仪王学院的研究成果啦,他们试验把不同谷物混着种,有些互相做邻居就都枯萎了,而另一些却互相鼓劲儿似的长得更饱满、产量更高十二哥说这植株就跟人一样,你的根系深就帮我牢固,我的叶片大就帮你遮霜。”
“说得好,神妙的理论啊……”李隆基和高力士互相微笑,心照不宣,走神中手一松,‘啪啦’那条大草鱼就跃回了水渠,追过去看,鱼嘴竟然啄食着水稻根茎处的小虫子,众人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了。
只有一个人兴奋不起来,那就是晁衡,嘟囔一句“猪一样的队友活该被神一样的对手弄死”就逐渐把身形隐逸到人群中最后面,不是兴趣匮乏,实在是万念俱灰了。想想昨晚挚友来访告知的情况,多治比君能两手空空的活着回到日本就是万幸了,晁衡原本就犹豫要不要告仪王一状,现在看皇帝那种欣慰,明显是赞赏自己的儿子,我现在去破坏气氛岂非太不识趣?晁衡再看看升起的太阳,唉,遣唐使船队已经远航进了大洋,反正说什么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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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电灯泡欢送皇帝返京()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片自然风光里,没有人关心一个小小的秘监是跑肚了还是拉稀了。 w w wnbsp;。 。 c o m晁衡一个人艰难的走回车队,牵上自己的马散漫的溜达回城。
放空缰绳的同时也放空心灵,一个人脑海中啥都不想一片空白是最安逸的,让蓝天充斥脑海,让山野占据心胸,远离人群,忘记争斗,想起一首诗就纵声长啸,采摘一朵花就手舞足蹈,这种日子要是每天都过该多好,这才是晁衡想要的生活。
可惜这种日子才一个时辰就到了尽头,稻香消散的同时喧闹渐起,江宁城的街道替换了湿滑的泥土,晁衡不得不看到驿馆已经在前方不远处等候自己,叹口气下得马来,缰绳刚刚交给驿丞,没等步入二层院落,更有等候自己的挚友已经迎上来了。
“晁兄回来啦,你怎么跟陛下说的?”李白抖抖一身清爽的青袍紧张的问,却见晁衡看自己一眼就摇摇头一言不发,只顾拉着自己往客舍中走。李白本也知道自己这次是两头做蜡,作为仪王府的洗马主动透露情报出来,还怎么再容于仪王?更何况自己对自己的人都没法饶恕……
可是晁衡是自己的挚友啊,总不能看着吉备真备葬身鱼腹不管,所以昨晚还是来了,只求晁衡想个合适的说辞求皇帝救人,最好别牵扯出仪王才好。现在晁衡的表情明显是不成功,李白关切的问:“陛下不管?呃,你不会说漏嘴告了仪王的状了吧?天啊,那我可就和你拼了”
慢性子遇到急脾气,晁衡的唉声叹气让李白都快哭了。任凭李白揪起自己的衣领,晁衡还是靠自身重量落在椅子里,淡淡的说:“都不是啦,唉,我根本就没张嘴。”这才感觉到脖子处松快了,呼吸顺畅了,晁衡抄起茶壶自顾自的蓄水。
李白也是松了口气,这个回答虽然宣判了遣唐使生命的倒计时,但反正自己只和晁衡有交情跟多治比广成不熟,再说出卖了仪王殿下,自己这一夜都辗转反侧的早就后悔了,现在晁衡说事情没办,李白反而放下心,更何况稍微一估算就知道,本来也肯定来不及了。李白也瘫坐下去,抄起晁衡刚斟满的茶杯,先灌倒自己嘴里,舒服道:“都是命,算我从来没说过吧”
“你想得美”门外一声喝斥好似惊雷,突然的出现吓了屋内两人同时把茶杯‘哗啦’就失手碎在地上。猛抬头,只见屋门‘吱钮’破开,横着膀子立着眉、挑着嘴角瞪着眼的杜甫一脚踢了进来,冰冷的说:“太白哥哥自己要背叛也不失为英雄,何苦连累个无辜的女人?真是让我失望”
“女人?”李白一下子窜起来,惊恐道:“你说的是袭人姑娘她……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你说呢?”杜甫鼻孔朝天,对晁衡自然是视而不见的,对李白也怨怼不已,杜甫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咱们王府里每颗花草都是眼睛,每个眼睛都不揉沙子,你俩还真笨得可以啊,呵呵,袭人姐姐此刻跪在后殿外石阶上,你是回去认罪呢还是这就远走他乡啊?”
“你当我是个什么样人?既然我错了就该受惩罚”李白沉声道,没有更多的话,撩袍端带就往外走,总算换得杜甫一丝笑意,好男儿敢作敢当,依旧是自己心里那个高山仰止的诗仙哥哥。
旁边晁衡也听明白了,急道“晁某陪你同去向殿下解释” 就站起身也往外来,却被杜甫一伸胳膊拦住了,诧异间听杜甫又换成桀骜不驯的语气说话:“晁大人就算了吧,整个儿淮南每一寸土地上发生了什么,仪王殿下都知道,没啥可解释的,”看晁衡打着冷颤却还欲争辩,杜甫摆手道:“你也知道殿下对你没好感,去了只会让殿下更生气”
说完转身就走,晁衡立在当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似热锅上蚂蚁蹦跶,只好朝渐远的背影喊“还请子美贤弟多多求情啊”快要消失的枯瘦背影站住,转头不屑道:“用你告诉我?切,真有危险就不是我来传话而换成墨鹰卫的连弩阵了,笨蛋”
李白一路狂飞在楼台房舍的瓦脊上,脚不沾地冲进了节度使府,可这气氛怎么一点儿都不压抑啊?不但不压抑,好像还在庆祝什么似的……尤其是东边一套院落里张灯结彩,大红的帷帐都铺满屋顶了,难道是庆祝终于揪出了内奸?
李白在墙头纵跃,窜高伏低往这边探来,心道揪出内奸要庆祝也用不着敲锣打鼓这么隆重吧?这套院落里忙活的人群一个个满脸喜气,当看到从天而降一头雾水的李白顿时欢呼起来四下里突然抖出数丈长的红绸子带着劲风卷向李白身上。
诗仙只来得及想:怎么不是渔阵或者连弩阵?唉,我对不起殿下那就束手就擒吧……李白矗立原地不做反抗,瞬间就被红绸子裹了一身……鞭炮响起来了李白痴呆中看到前面确实有袭人跪在地上、跪在李璲和萧子琪的脚边,也被红绸子缠绕住紧紧的,可貌似并不疼的样子啊?
喧闹的欢呼声中,背后无数只手推搡着李白来到袭人旁边,李白叹口气,心甘情愿的跪倒,却听李璲开口道:“太白先生若非侠义耿直,就不会捶胸顿足几个时辰才去见阿倍仲麻吕了,呵呵,全了朋友情谊的同时又反复要求不可牵扯本王,看来本王没看错人,所以既不会怪先生当然也就不会怪罪袭人丫头喽,这一跪就算是拜过啦哈哈……”
说着李璲就把李白扶了起来,萧子琪也把袭人扶起,李白这才仔细观瞧,发现王妃等人都是着大礼服佩满身金玉的,袭人更是头戴了金凤冠,娇羞的看着自己……茗烟一声尖利的嗓子吼出“吉时到”的时候,李白终于明白过来,仪王正式把袭人赐给自己为妻了啊
这时候谁还会思考为何殿下对自己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只剩下激动的热泪……除了倚在院外门楣上冷眼旁观的杜甫,所有人都举起酒杯来……“新婚大喜”震天的喊叫声里,一场戏剧的婚礼突然降落,李白和袭人被起着哄送入了洞房,院子里的酒席上多少山珍海味都便宜了府中众人。
这时有全身铠甲的吴广不和谐的出现,不等挤过人群来就被李璲发现,安排王妃在此支应,李璲离席而去。出了院门才问吴广何事,吴广拱手禀报:“托殿下鸿福,张曦参军从栾川县回来了,看那驱赶的几十辆大车,想必大功告成啦”
“好”李璲没有多余的话,快步去后院寻找张曦,等到见了面,兄弟间的默契更是不需废话,一个拥抱一个眼神足以传递满肚子的信息了。张曦的浓眉大眼间还是满脸玩闹的样子,松开李璲的肩膀转身跳上一辆大车,‘喀喇’掀开一个大木箱的盖,不知往哪儿一拍,登时一朵明亮的乳白色光圈冲了出来
李璲走近观瞧,箱子顶上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球中仿佛蕴含了无穷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断的闪烁耀眼的白光……“成功了第一步成功了”李璲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再抬头看张曦,冲着自己笑着流起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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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关云长大战秦叔宝()
这就是最简易的电灯了啊,哪怕它能持续的时间超短暂、哪怕它耗费的材料很巨大、哪怕它提供的光亮特有限,但是,这毕竟是电力的灯啊张曦跳下车来再次扑在李璲身上抱得紧紧的笑起来,却哽咽着嗓子说:“太不容易了,这东西好金贵的呢”
“费多少钱都值别提钱,咱们不缺钱”李璲在他背脊上狠狠的拍着,眼睛却死盯着那车上的灯泡一眨都不敢眨,咬着耳朵叫嚷道:“张曦,快告诉我它的持续时间对,还有你们一共造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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