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唐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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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唐曲-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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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还在把那些铁管子抡圆了轰砸在石壁上,看来是真的在发泄怒火,李璲隔着十米就停下脚步,生怕那些火星子溅到脸上,开口朗声道:“太白先生安好,脾气这么急可不符合道家的修行哦?”

    “修行个屁……呃,殿下来了啊”李白转头就骂,骂出口才看到是仪王,一个激灵赶紧收口,感受李璲带来的清新之气,心灵也清澈了许多,李白叹口气道:“搞精细的研究是不是真的不适合我?唉,几十上百次就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笨瓜,任谁都会疯掉吧”

    “先生把这当作是磨练性情的方法吧,总比在蒲团上枯坐有趣些呢”李璲这才敢近身几步,呵呵笑道:“若是按照他们佛门的说法,每经历一劫就升华一步,先生失败一次就距离成功更近了些,一条路再远总有走到头儿的时候啦”

    李白点点头,心情已经好了许多,随手扔掉那些扭曲的铁管说:“多谢殿下宽慰,只是耗费这么久了又有殿下细画的图纸在,还是造不出能不炸镗的毛瑟枪,实在有负殿下啊”

    “炸镗?”李璲听闻这个词儿顿时恍然大悟,急走几步上前捡起那些破管子仔细抚摸,上面还带着火药的余温和呛鼻的气息,果然,是用厚铁板弯曲闭合成筒的看来浪费时间都是自己的错啊,忘记了这个关键点,造枪筒需要的浇铸工艺一次成型才行,否则愣靠锻打的话,接缝处无论怎么牢固终究不是一体的。

    李璲把这个事儿不好意思的讲出来,没想到李白不但没气死,反倒开怀大笑起来,捧着炸烂的枪筒就往工坊跑,临走说:“原来如此啊,我真是榆木脑袋不知变通研究方向,多谢殿下啦今后我就把精力转移到浇铸问题上去,五年十年,不弄出来不罢休……”

    李璲背着手站在瀑布下,心里只能为自己默哀片刻,一是不知要抹杀多少传世名篇将不再出现,二是这次征伐东北又要多牺牲数不清的大唐将士了。

    自从开元十二年契丹王李郁于卒,弟李吐于继位后,就与大臣互相猜忌导致投奔唐朝不敢返回。唐玄宗为全力对付吐蕃,只好封李邵固为契丹王。开元十八年,契丹王李邵固率其部众并胁迫奚部众人背叛唐朝投降突厥 。

    唐玄宗闻讯即令幽州长史赵含章率部征讨,又命中舍人裴宽、给事中薛侃等于关内、河东、河南、河北等分道招募勇士。去年以单于大都护忠王李玙领河北道行军元帅,御史大夫李朝隐、京兆尹裴伷先为副元帅,率十八路总管讨伐奚与契丹叛乱部众,结果竟然打了半年弄个不胜不败这也是现在忠王李玙那么老实隐忍、不敢冒头的原因。

    李璲能想到战争中牺牲的将士,朝堂上现在可没人想这事儿。

    皇甫惟明出使吐蕃有功,刚刚加封了开府仪同三司,风光正盛呢,此刻在朝堂上侃侃而谈:“微臣保举太子殿下率军出征,一来振奋军心使将士用命,二来使殿下直面战场、接触民间能够成长为合格的储君。另外,文有鄂王瑶足智多谋,武有光王琚英勇无敌,必可一战功成”

    要不怎么说人不能得意忘形呢,皇甫惟明丝毫没发现一个问题,若是他真的那么受宠,皇帝一开始就该准予他的请求,岂会一直默不作声?何况光是默不作声那就好了,他这话等于揭发太子、光王、鄂王是一党虽然大家心知肚明,那你也不能说出来啊……在他身后朝堂上瞬间哗然,集贤院大学士张说狠狠的拽了把他的官袍后襟。

    他缺心眼儿,不等于别人不清醒。太仆卿长孙览一直观察着皇帝的表情,从不屑到不耐,顿时意识到机会来了,出班驳斥道:“皇甫大人此言差矣太子乃储君是国之根基,万一有个闪失谁能负责?”这话冠冕堂皇挑不出毛病,长孙览厉喝之后转身向上叩拜道:“臣启陛下,可令寿王遥领行军道大总管不必亲自出征,臣推举驸马薛绣将门虎子、家学渊源……”

    “长孙大人非要置我大唐勇士死伤无数不成?”斜刺里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来自刑部给事中郑泰,冷嘲热讽道:“你这是为去年战败的薛家将鸣不平么,薛绣还不如他兄长薛讷呢薛讷常年作战经验丰富都战败了,何况薛绣纸上谈兵?”

    “话不能这么说,薛讷不过先锋,论战败的责任也该主帅负责”长孙览无名火起,明知郑泰是忠王一系,还是直指去年战败是主帅李玙的责任,说得郑泰怒目相向也顾不得了,向上奏陈道:“陛下,哀兵必胜,让薛家人戴罪立功岂不获胜把握更大?”

    说完再看,李隆基表情毫无变化,长孙览的心就凉了,更加清醒的意识到自己不比皇甫惟明强多少尴尬的退在一旁隐入人群。

    他清醒了皇甫惟明还没有呢,抓住话绊儿就不依不饶道:“刚刚你说亲王挂帅可以遥领,倒是说到点子上了,那太子殿下也可以遥领嘛,皇上您说是不是?”最后一句竟然直接问李隆基表态,简直有些放肆了

    李隆基忍着怒用茶杯掩盖面颊,看到这晶莹剔透如薄薄冰玉片般的茶杯顿时有了期待……再等等,利用这帮人的吵闹正好拖延时间再等等谁做主帅根本不重要,你们想为各自的主子搏一个虚名,朕可以给你们,朕只要把仗打赢就对了

    刚刚坐上侍中高位的韩休此刻一脸刚毅的突然开了口:“忠王玙去岁败兵确系有责,这一年来闭门读、获益良多,请陛下准予忠王知耻而后勇”他也算正得宠的,他这一说可就让人浮想联翩了……这个敢犯颜直谏的家伙难道也有立场?

    尤其是提拔他的中令萧嵩心下一惊:自己难道老糊涂了竟然看错了人?我提拔你上来是让你帮扶忠王势力的么?平时沉默寡言的你竟然关键时刻真敢冒头儿啊……萧嵩刚想怎么驳斥,就见骚乱的大殿安静下来,一个中年人从殿外匆匆进来,正是刚从淮南赶回交旨的裴耀卿……萧嵩迈出的脚又退回来,心里霎那安详了,看裴耀卿容光焕发就知道有好消息。

    果然,万众瞩目中,裴耀卿跪在金阶朗声陈奏:“臣殿中监裴耀卿传旨淮南幸不辱命,并淮南道节度使李璲已征调淮南存粮五十万担直赴冀州储备,李璲表奏托臣带回,推举信安郡王挂帅出征……”说着双手上捧,高力士好似从睡梦中醒来,疾步下玉阶去接过奏折,回到龙案前,李隆基终于有了笑容。

    粗略的翻看几眼,唐明皇暗自点头,扫视殿中众臣一个个犹疑不定中噤若寒蝉,唐明皇打破沉闷轻语道:“你们吵完了?那好……”突然一拍龙案站了起来,冕旒冠前十二串珍珠哗啦啦乱颤,高声宣布道:“传朕旨意,令信安郡王李祎为河东河北行军大总管,殿中监裴耀卿为副总管率神策军进击奚、契丹幽州刺史赵含章为左路军,并州都督郭英杰为右路军,云州司马程伯献为中路先锋,冀州长史宋之悌押运粮草,二月初一日誓师开拔”

    李隆基一甩袍袖就退朝了,大殿上众臣面面相觑:合着您心里早就都安排好了啊,那还让我们讨论个啥,这不涮人玩儿吗?

    开元二十年刚刚过了正月,长安城的百姓在欢庆中还没过够呢,时不时大白天就有财大气粗的点燃烟花,哪怕在纷飞的雪花中略显暗淡,那又怎样,让一坊的穷苦人乐呵乐呵顺便给自己唱唱喜歌就好,图个热闹嘛

    但这一日的爆竹声响有点儿不对了,震天的轰鸣把全城房檐上的冰凌都颤碎了,许多人朝天空望去,却望不见什么新式礼花绽放出的华彩,再说,这日子也不在节上啊……“不对,这是号炮响神策军营那边,我的天,难道长安遭敌袭了不成?”终于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惊呼着奔走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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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祭天地信安王出征(下)() 
好事者涌向神策军营,长安城宏伟宽阔的街道竟然发生了拥堵,乌泱泱的人潮在汇聚着,好像那里是个有巨大吸引力的黑洞。 但就在奔跑中大家已经明白过来,只闻号炮而城墙上没起狼烟,鼎盛的大唐是没有任何势力有胆量、有能力攻击到长安的要是这点儿自信都没有,也不配做大唐人

    最早传闲话的人受到各种白眼,好心的长辈在奔跑中语重心长的教训他:“憨货你小子记住,我大唐只有出征,示警是别国的事儿哼,猜都不会猜,净说丧气的话活该你家穷一辈子”哪儿有劝导啊分明就是诅咒。

    神策军营门口都是来送行的百姓,就算是瞧热闹也都怀着振奋的心高呼“大唐必胜”、“神策军威武”营门外倒比营门里人多呢,气势也更盛……一个个踮着脚尖扒着眼儿张望,生怕错过精彩细节。

    只见那高搭的点将台上披红挂彩,信安郡王李祎如金甲天神般傲然站立挥舞着令旗,胸前飘洒五缕雪白的长须威风凛凛,另一手中高举的唐刀在半空中烁烁冷芒。往台下看,二十八个方阵踏着一样的步伐,持戟的都是锃光瓦亮,配弩的各个精神焕发,只有四个方阵没有明显特征,殊不知那才是最厉害的,他们怀中有震天雷那种大杀器。

    一百零八声号炮响毕,众将拜天,三军祭地,每人一碗烈酒下肚,随着李祎的仪刀利落的挥下,神策军营门嘎啦啦打开,百姓们急速往两边闪躲自动列成队,那二十八个千人队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逐次冲出,在百姓们的欢呼声里目不斜视,以坚定的步伐踏出隆隆的轰鸣。

    昨日像那东流水大军出征不可挡,今日震我心捷报收……三月二十日的清晨,长安城刚刚在第一缕曙光中开启城门,就迎来了东北前线疾驰回的骏马,信使的嗓子都喊哑了,还是不停的在飞驰中嘶嚎着“东北大捷营州解围阵斩三千契丹遁逃”撕裂着长安早春的迷雾,百姓们在欢欣中惊醒,不顾寒露打湿衣襟就都跑上街来,只为听清楚些。

    其实比百姓们更激动、急切的是官员们,兴庆宫的大门还没落锁呢,门前广场上一水儿的紫袍金带鹤翅冠,已经弃了车驾聚在一起互相说着“同喜同喜”开怀大笑。没有人注意到,真正主事的宰相、大将军、六部的尚都没在场。

    唐玄宗并非没起床,正相反,皇帝陛下彻夜就没睡中令萧嵩、门下侍中韩休、平章事张九龄、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等等都陪在左右。唐玄宗案上摊开的战报可和外面嚷嚷的不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或者说,清晨开城门疾驰进来的那个信使,是昨夜皇帝故意派出去的。

    就在半月前,平卢先锋将乌承玼对右路军都督赵含章进言:契丹是很厉害的敌人,前日一击而退并非不堪一击而是要引诱我军,应该按兵不动以观其变……但赵含章却执意不纳仍率部追赶,遂与契丹众在抱白山展开激战。人困马乏之时果然有伏兵杀出,山谷四面皆闻战鼓,高山上箭如雨下,任凭唐军铠甲坚固可抗击一时,终究寡不敌众是眼瞅着要在所难免了。

    抱白山连绵十里都是三尺厚的积雪,三月的空气在长城之北毫无早春的生动,在西北和中原驰骋惯了的战马都流露着怯懦,不是对敌人,而是对环境……环境就是最大的敌人这里不但有躲不开的严寒,还有放眼望处处晶莹雪白的颜色,除了雾气中的灰白就是阳光下的亮白……后世有专有名词叫雪盲症

    幸好此刻进入了短兵相接的搏杀

    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的口鼻、汩汩鲜红不断在每个人的四周飙起、狰狞的敌人眼神距离那么近还有刀剑摩擦的铿锵声入耳……从嗅觉、视觉、听觉上终于令人感受到自己还在具体的世界里,而非幻梦的虚空中。

    愚蠢的赵含章——冰天雪地中怎么能让士兵们穿着沉重的铠甲?哪怕这是唐军的标准配置但你作为将军不懂变通吗?哪有契丹武士紧身的兽皮方便?尺厚的积雪已经很难行军了,突袭不够快、追剿不够快、逃生更不够快何况冰冷和冻结啊,英勇的大唐健儿挥刀都很难自如,加上铠甲内不断结霜再不断融浸在肌肤上,多少人全身块块冻疮

    幸运的赵含章——在这个埋伏圈中马匹不再灵动、唐刀不再锋利、力气不断的随着血和汗消融、连诸葛弩的射程都被呼啸的北风吹散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全军覆没唯一的仪仗,戏剧性的恰恰是结了一层坚冰的、原本就坚韧的大唐制式铠甲契丹的烂铁箭根本不能在上面撞出哪怕一个划痕……哈哈,要是可能,赵含章想亲吻自己一口。

    “弟兄们,顶住援军就快到了……”赵含章挥刀砍死身侧一个契丹武士,就着那颅腔内喷出的鲜血暖暖手,在寒风里声嘶力竭的喊叫,也不知能有几人听到,不管了,积雪中想撤退是冲不出去了,赵含章举目四顾,敌人毕竟越来越多,自己的将士毕竟越来越少。

    罢了,悔不听乌承呲之言,只怪自己立功心切,断送了这些英勇的生命不说,身后还要留下个败军之将的名声……凌烟阁是上不去了,唉,赵含章跪倒雪地,向西南方仰天长叹:“陛下啊,看在罪臣力战不退马革裹尸的份儿上,请不要迁怒在罪臣堂姐身上啊”

    赵含章老泪纵横,近乎失去了生的希望,甚至不管头上的刀剑纵横,只顾行最后的叩拜大礼。当此时,一把巨斧盘旋着从人缝中飞来,带起的呼呼风声能压盖住飞雪……噗一条臂膀挡在了巨斧前进的路上,紧跟着这条臂膀就离开他的主人正崩在赵含章头上。

    瞬间清醒过来,回身看,却是明威将军薛楚玉以身躯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那巨斧惯性不减,旋转中只是改变了方向,就在赵含章眼瞅着来不及中,切割进了薛楚玉的胸腹……“啊杀”薛家将没有孬种,在上下半身即将分离的霎那,薛楚玉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已经忘记了疼痛、克服了全身关节的冰冻,毅然将战剑甩了出去

    无独有偶,正是以那巨斧盘旋而来的相同方式、逆袭着相同的轨迹、切削下半拉巨斧主人的头颅……“哈哈,足矣”薛楚玉最后的豪情直冲云霄,震散了茫茫风雪,给战场带来短暂的清明。

    赵含章悲愤交加,疾呼着“薛将军啊”胸中的闷气澎湃吐出,一扫刚刚的放弃之心,一个纵跃扑到那血泊中抱紧了残尸,甚至一瞬间还能感受到这条英灵的煞气赵含章再次拄着唐刀站起身,挺直了胸膛,没有眼泪,嘴里喃喃道:“楚玉你无愧于姓薛,都是本督的错,待我再赚几颗人头就下去陪你……”

    赵含章咬咬牙,浑身爆发出巨大潜藏的力量,仿佛冰冻的唐刀都变得轻如鸿毛,大步流星的再次冲入人群,纵横捭阖间,一颗又一颗人头滚落,竟不是劈断的而是生生砸断的赵含章心中最后的执念就是,不能丢了已死的堂姐赵丽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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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遭嫌弃徐国公罢相() 
是的,别人可以逃,哪怕回长安下天牢,使些钱财总能保住命的,但赵含章不能逃,因为他是已故赵丽妃的堂弟,是当今太子的表舅只能落一个力战身亡的评语算是功过相抵,才能不影响到表外甥太子殿下的地位,也就保全了赵家的富贵。

    长安城的兴庆殿里李隆基手中攥着的第一封战报,就是幽州刺史冒进中伏、兵困抱白山谷的情况……李隆基阴沉着脸,心中诅咒着姓赵的已经死了一百次,你最好是真的死了,要是敢逃跑导致御史们弹劾太子、动摇朝堂的话,朕非得把你赵家满门抄斩不可。

    李隆基四指在桌案上不耐烦的轮弹着,说:“皇甫惟明,前两月朕记得就在这里,你还鼓噪唇舌请太子领兵呢吧?哼哼,要是依了你,现在马革裹尸的就是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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