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接茬儿。而他的话似乎也还没说完。他只是仍在考虑该如何用词比较妥当。
“纳布勒的心思似乎不完全在生意上,小姐……”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于是打断他,
“阿昌”我长出口气,
“我整日关在屋里不曾外出,而且还经常卧床,我觉得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很是憋闷,若再不见些生人,那还不如直接让我死了算了。”我抬眼看他,眼里全是楚楚可怜的神色。
阿昌关心我,照顾我,但凡事情不分大小均是从我的角度考虑,他对我的好,好过父亲,好过宋将军,好过我自己,甚至好过他的生命。一年里的点点滴滴,我已铭记在心,我要做的事,需要他允许,这是我给他这样的权利。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也不想让他生气。
“你在胡说什么。”他最不愿听我说死啊死的。
“纳布勒一定是得罪了咱们家阿昌,要不阿昌怎的就不许我见他了?”我有些讨好他的说着。
“他送了你不喜欢的东西?”我几乎可以想象阿昌黑着脸把纳布勒的东西摔回去的画面。我家阿昌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收买的,呵呵。
“谁要他送的鬼东西。”果然阿昌黑了脸。
“我啊,我要了,还要了不少呢。我最喜欢那个小手炉了,阿昌不也说那是个好东西吗,有了它,我就不怕冻手了。”我几乎是在老虎脸上拨弄着胡须。
“哼,算那小子送了一个像点样的。”说着,摔了帘子往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去吃木瓜了,把它都吃光,让他送。”我想,他应该是允许我见那布勒了。
阿昌,对我而言是什么呢,是保护神吧。因为我知道,阿昌永远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我为前提,都是为了我好,阿昌给我的感觉是安稳的,像坐大山,我可以住在那里,躲风躲雨。
只是,此事无关风与月。
我对阿昌而言又是什么呢?我是蜗牛,懒惰的蜗牛,懒惰的不想思考,而蜗牛又不敢思考。我什么也给不了阿昌,除了信任。
纳布勒vs阿昌
“若若,你快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什么了。”纳布勒风风火火的大步进来,兴致冲冲的抓了我的手就往屋外走。不知何时他开始叫我若若,而我也没有反对,只是个称呼而已,随他高兴。
院中间多了一架漂亮的马车。那绝对是纳布勒风格的马车,奢侈,华丽,舒适,很是拉风的感觉。我留意到车轮上似乎做了不小的改动,与平常的普通马车不太一样,应该是为了行驶时减少震动而做的改装。
“外面天气暖和起来了,你成天闷在屋子里,气色一点也不好,总也不出去走走,那怎么行。过几天,我带你到我们胡国的都城去玩玩,那里风光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到时候包管你这没血色的脸上也会玩的通红的。”他也不看看那阿昌的脸色,还一个劲不停的说着。
“这马车我找工匠做了改装,不会太颠簸,你看,”他指着车轮子,献宝一样的看着我。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繁星,亮晶晶的,灼热的让我不敢直视。
“你看这车里,”他撩开了车帘子,让我看里面的装置,的确,坐上去一定会舒服的让人不想起身。“不比你那座椅差吧,很舒服的。”他得意的炫耀着他的作品。
还没等我说出些什么赞美的话,黑脸的阿昌就马上泼了他一瓢凉水。
“我家小姐不能出远门,也用不上这马车,我们留着没用,那么好的东西您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气氛好尴尬,大家都闭着嘴,一声不吱的站在院子里,春儿的眼睛还骨碌骨碌的一会瞄瞄阿昌,一会瞄瞄纳布勒,最后就盯着我看。
纳布勒拧着眉,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一个天子骄子,呼风唤雨的主儿,竟被一个奴才抢白了,怎么可能,更何况奴才的主子还什么也没说呢。
“嗯~,”我清了清嗓,想说话。
“小姐,您最好考虑好了,要是您出门的话,家里的生意您就找别人给您管着。”阿昌竟然犯了倔。
纳布勒终于发飙了。“你是哪门子的奴才,若若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到你说话,主子要出门,还得你同意吗?” 纳布勒瞪起双眼,语气严厉又带着一百分的蔑视,那份凌厉的气势几乎无人招架得住。
阿昌在那样的气势之下马上生出了一股强烈的自卑感,他的确只是个奴才而已,尽管主子给了他无上的权利。
纳布勒的蔑视似乎刺激了我的神经,那是我见惯了却依旧讨厌的眼神,而阿昌的自卑又让我的心阵阵刺痛。
“阿昌不是奴才。不仅是我出门,就连我收不收别人送的东西,包括纳布勒的马车,就连我要见什么人,可不可以见,包括您纳布勒大人在内,都要经过他的允许。”我眼神冷冷,语气冷冷,如同我的人一样没有一丝温度的说着那些对他残酷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尽管听起来完全是护着阿昌,尽管听起来似乎很过分。毕竟,人家好心好意送我东西,毕竟他也只是希望我开心点,希望我的身体好起来,毕竟他都是真心的,他甚至是带着讨好意味的献宝,希望得到我的夸奖,就像答了一百分的孩子想要得到家长的表扬一样。而我,我不仅没有表扬,还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给了一个别人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一个天子骄子一个天大的难堪。
看来,我的这个大客户要泡汤了。哀悼中……。
阿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闪动着流光溢彩的光芒。我对着他微微的点头,用我的维护给他最大的安慰。
纳布勒也不敢相信那些话是从我的口中说出,他的神情很受伤。往日溢满光彩的眼睛闪动着我从没见过的伤心和失落,那是从前那个快乐直爽的眼睛里不曾有过的东西,还有更多的是愤怒。我觉得只有愤怒才是此刻他最该有的表情。
他用尽全力,几下子用随手捡的什么工具把马车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冷冷的看着我说“不稀罕就砸了。”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我也转身想回屋子,我真的很累。
谁知道那冤家并没有就此出院子,而是站在院子门口说了一些令我难以置信的伤心生气的话。
“我还以为如此有名的若姑娘是个如何特别的人,我还以为你如何清高神秘,原来只是个要奴才养着的小婊子,难怪不敢出门,竟然是奴才不许。”背对着我说完,然后甩袖离开。
纳布勒这辈子的克星
又到了月底的时候,纳布勒没有来。虽然我并没有觉得如何怎样,可是春儿和阿昌却总是不自觉的会看向门口。好像那样看着,不一定什么时候,那个太阳一样一身温暖又充满活力的小伙子就会出现在门口,拿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哈哈笑着,叫着若若,然后逗得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他说了那样的话,怎么还敢来。虽然我有些伤心,不过却并没有生他的气,因为我知道,我也伤了他,重重的,所以,他也许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没多久,那个大孩子一样的漂亮男人还会再来的,他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或者是一些借口,可以再次到这院子里来。
可我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在月底来。于是,在我痛得神识不清,几乎昏迷的时候,他竟然站在了我的床前。春儿是好不容易盼来了他,所以默许了他进来,而阿昌,出于某种愧疚,竟也没拦他。
他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半跪在床前,满眼震惊的看着被疼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我,听春儿站在床头轻轻的,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的说着我所有她知道的事情。
“小姐每月都是这样,每天都要吃药,所以她不出门,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让她出门,并不是纳布勒你想的那样。小姐之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护着我们,她从来没有把我们当奴才,自然也不许别人把我们当奴才。”春儿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的话,转身离开。
怪不得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怪不得她的头发是淡淡的栗棕,怪不得她的嘴唇浅浅淡粉,怪不得她那么瘦弱,怪不得她总是疲惫的连说话都会不知不觉的睡着,怪不得她的手总是那么冰冷,怪不得大热天的还要躲在屋里盖上毯子。
“疼……”我睁开了眼睛,蹙着眉毛,瘪着嘴,“你捏得我手疼。”
“若若,”他满眼柔情的握着我的手,在他的脸上来回磨蹭。
“若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是个混球,是个坏蛋,你打我好了。”说着拿我的手使劲的往他的脸上打着。我无力挣扎,任由他拉着我的手不停的打着自己。
“就是不许不理我,不许生我的气。”那双可爱的大眼睛里闪着委屈,闪着期盼原谅的火花。
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这种能力,可以让他的眸子因我而呈现出不同。它们为我悲伤,为我快乐,为我生气,为我心疼。这个干净的像白开水一样清透的男人,生气的时候就砸东西,开心的时候就大笑,喜欢就写在脸上刻在眼睛里,让我有了被真真正正的珍视的感觉,我似乎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为了让我开心,他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我喜欢若若你。”他凝视着我,眼里满溢的柔情就要盛载不下。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像个鬼。”我虚弱的说。
“我喜欢鬼。”他咧嘴傻笑。
我翻了翻白眼,他知不知道他等于在说“若若你是个鬼。”
“我身体不好,也许活不了几年。”我继续挑明。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即使最最贵重的药材我也可以为你弄来。”他的确是有这样的财力,也有这样的自信。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接受多少。
“我曾长期服用过大量的虎狼药,所以再不能生育。”
“我可以让别人为我生啊,不用你那么辛苦。”他的嘴角坏坏的笑着,然后用他的脸轻轻的,温柔的蹭着我的脸,“我有你就足够了。我有个哥哥,传宗接代的事他一向做的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个。”
“我不是完璧。”是个男人都会格外的在乎。
“这我知道,要不吃那些药做什么,又不是神经有问题。”他板着脸,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我曾经卖给了别人做奴隶,卖身契还在那人的手里,连我自己都不是我自己的。”丢出这最重的一记炸弹,我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他会有的反应。
“是那个买了你的人让你吃那些药,是他把你仍在雪地里,是他让你再不能做母亲,是他让你每每痛得生不如死,让你要这样痛苦的活着吗?”他脸色肃穆,像个雕像,拳头紧紧的攥着,胸口似乎憋着一口无法宣泄的怒气。
是他说的那个样子吗?那个受了伤躺在雪地上,穿着我亲手缝制的披风的的男人;那个会经常为我买回生活用品的男人;那个因为我不让拉手就负气而走的男人,真的有像纳布说的那样伤害过我吗?
事实好像的确是那样,但却没有一件是他故意的,甚至于这些事他根本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我,因为他,我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是那样的,他,应该不是故意的。”我极轻声的说着。
这个小小的身体里究竟住着怎样的灵魂啊,让我一次次的被她所震撼。她就好像在轻描淡写的说着完全不相干的别人的事,那些只要任意摊上一件就足以让一个女人伤心欲绝、痛不欲生的事。
她那样痛着,她孤身一人,她无依无靠,可她却活的很好,甚至还要用她弱弱小小的羽翼给她身边的人遮风挡雨。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她,受伤如此,竟然,不懂得怔恨。
“若若嫁给我吧。”我郑重其事对她说。我要一生一世保护她。
“我说了,我已经被卖给了别人。”她如此说着。
“若没了那一纸契约呢?”
“嗯,还要再考虑。”
她,若若,是我这辈子的克星。
你也离我而去
从此,纳布就经常来,再不局限于每月的月底。在我疼痛的时候他总会一言不发的陪在我身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看他的表情,仿佛,比我还痛。
我也很痛苦,因为那之后,他只要一来,便会带来不知哪请的名医和数不清的名贵药材,我不仅要被强迫施针,还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药罐子。
对于他追问那人的事,我只是说不知道,如果不是偶然听到父亲的谈话,我的确是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纳布要如何才能从国王那里要回卖身契呢,我既不愿宋佐以身犯险,又怎会让纳布陷入到可能的危险里面。我被纳布宠爱着,即使没有嫁他,即使不能天长地久,可是能在我记忆中留有幸福,已是足够。我也想给纳布幸福,在我还可以给的时候。
那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抱住了我,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道让我陶然。
“又在出神的想什么呢?”他低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而且还在用嘴唇磨蹭着我的颈项。弄得我有些意乱情迷。
“你弄得我的院子,我的屋子,到处都是药味儿。”我的语气有些小女人。
他把我转过来,面对着他,轻轻的就吻上了我的唇。
“我尝尝。”他笑的有些贼。“没有啊,哪里有药味儿啊,只有女人味儿。”
说着,竟又吻了起来,深深的,慢慢的,轻柔的,就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般。我的心涌起酸酸的疼痛,不知何时,我也可以被这样爱着,被这样宠着,这样在乎着,这样珍视着,那是我的纳布。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并开始夹带着粗喘,我感到下腹处的硬物正抵着我。我并不是无知的少女,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继续纠缠下去会发生什么,而我,并不想阻止。
当我们真的裸诚相见的时候,我们相互拥抱着彼此,那种肌肤相亲的感受,于我,竟是第一次。他的肌肤热的好像会烫伤我一般,我不住的颤抖着。对于那种进入,我一直很抵触,可是,他是那样的温柔,他亲吻我的嘴唇,我的下巴,我的脖子,我的胸口,一直往下。还是很疼,不过却很幸福。当他在我体内一下一下的运动时,我觉得,我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
“弄疼你了吗?”他忽然停下来,额头有隐忍的汗珠,“怎么哭了?”他吻去我的眼泪。
“我爱你,纳布”我的双手终于搂上他的腰,紧紧的圈住他,同时,也献上了我的心。
纳布低头激烈的吻着我的唇,开始了疯狂的冲刺。过了好久。
“纳布,我的腰,要断了。”我求饶。
“再一会就好。”他还在努力的进进出出。又过了好久。
“纳布,那里好痛。”我几乎是带着哭腔。
“马上就好,你再忍一忍,就一下,好不好。”可他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于是我陷入了黑暗里。哎,好后悔,后悔不该说爱你。
“若若,若若……”我在他的呼唤中醒来。
睁眼便看到他正在放光的脸庞,还有写满快意和满足的晶晶亮的眸子。
那一刻,就算疼痛,就算辛苦,就算下一刻没了命,我也会很高兴,很高兴我可以给他幸福,很高兴我可以在他的怀里死去。
“若若,跟我回家,见见我的家人,然后,嫁给我。”他认真的说。
“我不是说了……”
他打断我的话,“若有一天,那个人,他来寻你,他也无可奈何,因为那时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