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成的桎梏,无法逃脱的是那份浓情密密织就的大网。
太子的唇,带着颤抖,带着灼热,带着湿润,小心翼翼的,轻柔无比的印在莫言的唇上,如同蝴蝶温柔的翅膀,轻轻的扑翼而过,并未多做停留。
莫言面色微醺,目光朦胧,沉浸在汹涌而来却转瞬即逝的轻吻里,似乎还没有找回自己的清明神志。
待到瞥见太子眼中狭促又火辣辣的光芒后,终于明白时才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以辈子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医疗用品,溜烟的出太子的房间,没踪影。
房间里的太子,深深的喘口气,慢慢的垂下眼帘,眸中耀眼的光芒已被没落和忧郁取代。
莫言已嫁做他人妇,自己却仍情难自控,昔日云英未嫁尚且拒他于千里之外,如今……,太子明白自己要的东西最终也定是无法得到的。
他已经用尽全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欲望,既然他的身体比自己的心更加诚实,既然已经再也掩盖不住自己的情欲,所幸再不掩饰,淋漓尽致的做自己喜欢的自己吧。
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仿佛那柔柔软软,湿湿凉凉的触感还停留在自己的唇间,尽管只是轻轻瞬间的碰触,却让他忍不住次次的反复回味,时常还会勾起唇角,满脸幸福的笑上笑。可转眼,脸上的笑容又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双眉紧锁的忧心。
面对莫言,太子是忐忑不安的,也是束手无策的,他甚至是有些害怕莫言的,怕他冲动的唐突以后,会生他的气。其实若生气倒也不可怕,怕只怕,又用那种表情,那种冷冷的,漠然的,疏远的表情对他,好似他们之间远远的隔着千万重山,千万道河般,尽管他们其实近在咫尺。
明亮的月光,穿过窗幔,照在莫言的床前,洒下片银亮的光芒,如水的凉夜,却注定已无法成眠。
莫言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竟然,竟然会迷失在太子轻轻的吻里。太子是在戏弄玩吗?那狭促闪亮的眸光好像是在那样子表达的。可是自己却被他的行为严重的影响,几日以来,衣不解带的照顾太子的起居,事无巨细,亲为,喂饭,喂药,换药……。
他任何丝的疼痛也会让的心纠结的紧紧的,他所有的表情都会清清楚楚的印在脑海里,夜晚的时候,只要没睡着,就会轻易的想起全部。
莫言使劲的甩甩头,想把太子的脸和太子的眼睛全部从脑海里甩掉,那些微微翘起的唇角,那些灼灼燃烧的眸光,或是那些轻轻纠结的眉心,……统统都甩掉。可是,为何,越是驱赶,越是清晰呢……
夜晚里名黑衣人闪进太子的房间,未亮,又悄悄走掉,没有任何人发觉,当然,太子自是除外。
清晨的鸟儿叫得格外欢畅,好像在述着是新的美好的开端。
莫言如每日样端着早饭和汤药准时的出现在太子的房间里。与平日不同的是,太子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睁着那双恣意放电的桃花眼痞痞的笑着等进来,而是竟然还在熟睡当中。莫言当然不知道那个家伙昨夜和某黑衣人密谈整晚,正在补眠。
在他床边的木凳上坐下来,低头仔细的看他。个最初觉得薄情,后来觉着多情,现在感觉痴情的子,睡着的时候,竟然也可以像婴儿般恬静。莫言并不知到,脸上此刻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爱怜。
太子在那样温柔注视的目光中转醒,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莫言急急扭转过去的脸颊。
“该吃药。”莫言始终低着头,将药碗送至太子面前,并没有看向太子。太子不时偷偷瞄眼莫言,虽知并未冷漠相对,可对于将会如何待他内心还是片忐忑不安。
“很苦诶。”莫言果然望向太子,而太子的脸已经五官紧凑,皱得像团包子,不过那过分夸张的表情,哎,显然是表演技术欠佳,过于做作,眼便会被人识破。
莫言见他又是在戏弄,懊恼的转过头去,心里暗暗咒骂自己竟然吃百个豆不嫌腥,完全的不长记性,总是被他耍弄。而太子已经发现自己每次无论是何等拙劣的苦肉计都会顺利得逞,心知莫言对他也并非全然无情,竟然莫名奇妙的开心起来。
“快闷坏,整日的躺在屋子里,莫太医快,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出去走走呢?”太子的伤日渐痊愈,已经躺不住。
“嗯,可以是可以,但要小心,别撕裂伤口。”随着太子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莫言内心的某些尴尬也渐渐消退,恢复往日情态。
“想,需要些合适的衣物。”太子皱眉到。他的衣服早已被那些刀啊剑啊的毫不留情的割到无法再穿。
莫言先是愣,马上会意的笑下下,转身出房间。而太子似乎刚刚被莫言柔柔的笑意雷到,还在失神当中。
于是,太子躺在床上看着莫言为他取来的几本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旧书,而莫言则坐在桌边,为他改制衣裳。
几件衣裳都是粗布的,均有些褪色,是莫言从老婆婆那里要来的老伯穿过的旧衣裳。按照太子的身材,要改得再瘦些才行。
太子的眼睛似乎刻也没有停驻在书中,而是不时的在莫言的身上溜来溜去。那样的眼神,即使莫言不抬头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到,顿时只觉浑身不自在的转过身去,将背影留给他。
太子所幸也不用再用目光溜来溜去躲躲藏藏,干脆大大方方的,直接盯着莫言事。
对太子而言,无疑是幸福的时光。莫言静静的坐在那,就真真切切的坐在他的面前,为他改制衣裳,柔柔的发丝垂将下来,遮住小小的侧脸。屋子里静静的,静到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而彼此二人都很清楚,那两种心跳声中,或有力,或雀跃,却没有个是平静的。
“莫言还是为找些木块儿来吧。”太子忽然到。
“嗯?木块儿?”莫言不解,表情疑惑。
“就是想做些零散的小东西。”太子边,边用手比划着木块儿的大小要求。
莫言看太子比划的样子,觉得他似乎是想做某种棋类。于是按照他的要求,寻许多木块儿来。太子终于不再老是盯着莫言的后背,转而专心的削刻着他的小木块,而莫言也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专注改衣服。
时间在二人各自的努力工作中悄然消逝,太子时而会用那双深情的眼睛久久凝视着缝制衣裳的莫言,莫言也会三五不时的偷偷看几眼用刀刻着木块的太子。在老婆婆的眼里,对俊美俨然是对儿默契恩爱的小夫妻。
“试试吗?已经改好。”莫言将衣裳轻轻的递给床上的太子,然后转过身去。
“不是已经看过无数遍?干嘛还要转过身去呢?”太子边窸窸窣窣的穿着衣服,边还不闲嘴儿的逗弄莫言。
莫言背对着太子,窘得跺脚,就要冲到屋外去,却听太子在背后到:“好,好,真的穿好,转过来看看,合不合适。”
莫言站在原地,貌似想小会儿,其实是大脑片空白,然后慢慢的转过身来。
身着布衣的太子仍是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优雅。尤其是胸前衣襟处那串雪白的梨花,更是将太子的儒雅之气烘托到极致。
太子目光灼灼的望着莫言,指尖却流连在胸前那几朵淡淡的梨花之上,力道之轻柔,动作之柔和,仿佛静卧于他指尖之下的并非那几朵梨花,而是莫言姣好美丽的脸庞。
太子对着莫言大大的伸开手臂,似乎是在对莫言敞开怀抱般,口中却到,“好看吗?”
莫言就如同受到蛊惑和催眠般,轻轻的头。
“好看。”
莫言小脸红,因为只有自己清楚的好看指的是风神俊逸的太子,而非太子所穿之衣物。
太子眼睛转转,神秘笑。
“是很好看。”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胸前那几朵粉嫩可爱的梨花。
“本太子穿什么都般好看。”然后仿若全然看透莫言的心思般,朗朗大笑起来,笑得那般开心爽快,笑得莫言面若番茄无地自容。
“过来看看喜欢吗?”太子将那堆乱七八糟的木块儿推到床边,指给莫言看。
莫言走近,终于发现,那不够整齐圆滑的木块上依稀刻着“马”,“兵”、“卒”、“帅”等字样。
“是象棋?”莫言满眼疑惑的望向太子,眸中是全然的难以置信。
太子同样凝视着莫言,眼里却是片如水柔情,他对着充满疑问的莫言郑重的头。
莫言极度震惊。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太子不知道的,连平日耍玩的小小象棋他都如此解,那的生活,还有多少,是太子不知情的。
莫言的眉头皱到不能再皱,忽然发现,太子付出的情感,远非所以为的那般,而太子对的心思,也绝非可以想象。忽然想起逸风过的话,“莫言像大海……”
是啊,现在觉着,太子就像大海。像大海那样辽阔无际,穷其生也无法窥其全貌;像大海那样神秘莫测,极尽全力也无法看透其真实胸怀。
“闲来无事,闷得荒,随便做来玩玩的。”太子见莫言脸严肃,心中些许紧张,不由匆匆解释到。
莫言看着神情颇为紧张的太子,不置可否的淡淡笑。
“殿下定是会玩儿的。”
“自然会玩儿,不如……,们玩局?”太子眼带询问,目光颇为急切。
要知道,他得知徐千和李义他们日日与莫言切磋棋艺,自己却日日独自苦思冥想,是何等惆怅。他闲暇时每每琢磨棋局,却从未敢想象有朝日,自己也会有机会与心中的子起,对弈局。
“好。”莫言答应的倒是极为痛快。
头次看着太子吃瘪的表情,莫言竟觉得无比开心,原先胸内淤积的某些郁闷之气在大胜局之后发泄的畅快淋漓。
被莫言杀到片甲不留的太子,哭丧着脸,终于相信,理论脱离实践,只能是败涂地。终然十分清楚棋局的规则,终然曾经自己百般揣摩,可未经实际把玩,总是欠缺太多经验。
太子看着完全是猖狂得意的莫言的脸,竟是十分好奇,原来淡漠如水的莫言,沉静温柔的莫言,竟然还有样的面。
徐千的信总是让太子莫名震惊,徐千信中的子,是胸中雄兵百万的子,是运筹帷幄的子,是智谋过人的子,尽管那个形象鲜活跃然纸上的奇子实实在在的就是莫言,可太子却从来无法将与他心中的那个恬静淡漠的子合二为。
如此莫言,绝对是可以与他并肩共享下的那个子,也唯有莫言,可是……
“不信会输,明日再战。”太子脸不服的表情就像个刚刚学棋的小屁孩儿,就差没掀棋盘。
莫言摇头,笑容里有几分无奈,便有几分宠溺,那是自己不知道的表情。
于是乎,憋闷无聊的日子里,有象棋,也有二人嬉闹的情景。
莫言最开心的莫过于下棋时杀得太子丢盔卸甲,而莫言最难熬的莫过于给灰狼太子换药。
因为伤处很多,也因为早些时候他也是直只着亵裤的,所以即使眼下仅余几处较深的伤口,可是那个暴露狂灰灰狼同学还是喜欢在换药的时候脱得光光的,然后悠闲的欣赏莫言羞怯脸红的模样。
偶尔情至之时,某处还会高高的支起帐篷来,让莫言恨不得随身携带把锋利的小剪刀。
灰灰狼同学之所以高明,是因为他晓得拿捏“调戏”的火候,太子之所以聪明,是因为他明白,不能把莫言逼得太紧。
他也只是偶尔戏弄戏弄,让习惯他的身体,让明白他的情欲,却再没有冒失的亲吻或是拥抱。
如此,便可以找到借口安慰自己太子对只是戏弄好玩,而再无更多的其他,如此,才不会不安,如此,才不会愧疚,如此,才能心安理得的与他亲近默契的相处。
对太子而言,深入疫区,负伤修养的段时间或许是他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可是在他心里,段日子却也是他生命中至今为止最快乐幸福的时候。
他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他知道事情的发展方向,他也知道情势十分危急,可是贪心的他,却直以养伤为借口对闫钰派来的人反复托辞,迟迟不肯出去。
江山是他所欲,所以江山他得背负,那是他的义务,也是他的责任,可惜旁人不知,江山之重,每每压得他透不过气,那江山于他,于任何人都绝非只是权力欲望而已。
他不想欺骗自己,在过数日山野乡间的生活之后,他已经食髓知味,难以放弃。
现在,他知道幸福的滋味,不是位居九五至尊之后却孤单的独自体味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和寂寞。幸福的滋味,他体会过,所以他知道。那是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或笑,或怒,或羞,或急的生动表情的感受,那是穿着心爱的人为自己亲手缝制的衣衫的暖暖感觉,那是可以和心爱的起共同嬉戏玩闹无所顾忌的淋漓欢畅。
他曾不止次的想,就此放弃吧,放弃那令他筋疲力尽的江山社稷,放弃那令兄弟手足反目成仇的烫手皇权,从此隐居在荒野山林,与莫言起,躲得远远的,藏得深深的,就如此,安安稳稳的过那耕织的生活也好。
可每当他脑海里冒出种想法的时候,闫钰的人当晚便会出现,催他早日出去,催他出去力挽狂澜。
随着伤处的逐渐痊愈,太子的睡眠也开始越来越少。每个无眠的夜里,他总会将白日里的美好遍遍回味,他知道,样的日子,也可能再不会有,而他的心又开始像许久以前那样,从莫言出嫁以后便开始,并且从未停止过的,隐隐作痛。
出去以后,莫言自然变回逸风的妻子,那营帐外听见的爱欲呻吟每次想起来便会将他彻彻底底的凌迟番。
早些时候在信中得知与逸风恩爱有加已经让他心痛欲绝,那次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更是令他痛不欲生。如今,在经过数日亲密相处之后,在勾起自己熊熊欲火之后,在悄悄燃起自己的希望之后,他已经再没有办法忍受莫言与任何子,甚至是逸风之间的亲近。
可是,他能如何呢,他该怎么做呢,对待莫言,那个他始终无法把握的子,那个对皇室莫名抗拒的子,那个对爱情懵懵懂懂的子,那个即使爱着他也绝对会口拒绝的子,他能怎么办呢?
强迫不得,强迫只会令心中郁结,越行越远。
自然也放任不得,放任只会让随波逐流,早晚将他忘至脑后。
不敢握紧,握紧,就如同握紧手里的细沙,最终定将悄然流失。
不敢放松,放松,会像摆脱灰狼的小兔般,跑得无影无踪。
难题啊,难倒鱼与熊掌从来不能兼得吗?
可是,他是谁呢?他是射日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子殿下啊。偏要坐拥江山美人,能奈何?
方露出鱼白,拿定主意的太子殿下终于可以阖目而眠。
119 疏远
太子的伤已无大碍,白日里经常的会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甚至偶尔也会练几下,舒活舒活筋骨,莫言见他如此,心里思量着他对外面的事情应该是有计划的。
站在房檐下,看着院中伸展拳脚的太子,心里竟是莫名的片平静。忽然发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