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满地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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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满地不开门-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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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看看太子,见他似乎不会再戏弄她了,便走过来,拿起那几本书翻了翻,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对太子说到:“太子殿下要是希望家庭和睦的话,最好是懂得雨露均沾的道理。”
  
  太子眯起眼睛仔细的研究着莫言,“我连喜欢在哪个房里睡都做不了自己的主,那我这太子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其实太子已经很郁闷了,他没法选自己喜欢的,现在连想要睡哪个也不能随心所欲了。
  
  “正因为您是太子,所以您才不能如此随意,因为您以后是射日国的皇帝,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莫言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点道理太子怎会不懂,他只是不愿接受。“因为是太子便要委屈自己的心吗?”皇权赋予他的不但没有无上的自由和权力,相反全都是束缚和压力。
  
  “想要自由便要甘于平凡,选择了辉煌那就注定要与痛苦相伴,若您还想活动快乐,那就要想办法过的简单。”非凡的身份与地位注定了太子不可能有平凡人的自由和快乐,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正是因为太子的身份所限才一定要独宠正妃,我甚至不能让白月比她早有身孕。反正女人于我从来都是无可无不可,宠幸谁又有什么关系,雨露均沾实在不是难事,难的是向我本无意的女子刻意给予爱意和温柔。我需要左丞相,所以需要宠他的女儿,甚至需要他的女儿生下我的长子。”太子的声音压抑而又无奈。
  
  可是莫言只觉得他可怕。也觉得他可怜。他为了江山,连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子嗣都要算计进去。莫言用那样陌生又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太子。
  
  “觉得我很可怕吗?还是觉得我可怜?”太子看着莫言的眼睛,苦笑着说。
  
  “莫言说得很对,我选择了辉煌,就注定要与痛苦相伴,因为无法甘于平凡也学不会简单,所以注定了与快乐无缘。”太子的声音竟是十分的疲惫。
  
  “可是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欲望,你或许不是一个快乐的人,却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皇帝。”莫言说的是真话,她早就觉得这个心里只有江山的男子,或许不是天下女子的良人,或许给不了他妻妾侍宠幸福,却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是个不错的皇帝?”他挑着眉毛。
  
  “恩,是个相当不错的好皇帝。”莫言重重的点着头。
  
  莫言那如此简单的一句肯定让太子重新树立了强大的信心,也再次明确了太子生命中的目标。
  
  太子永远都不会是平凡的人,所以他要忍受凡人无须忍受的痛苦,他也要抛弃凡人可以拥有的简单自由和快乐,凡人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的东西,他却穷尽全身力气也没有办法得到。
  
  但是他是太子,他就要任命。他的心中最主要的地方装着江山,装着黎民百姓,那么便不能装更多的儿女私情。
  
  他以前觉得是他比较懂莫言,现在看来,是莫言更懂他。她懂他的痛苦,懂他的无奈,懂他的悲哀,更懂他所有光鲜华丽背后的苍白。
  
                  89与柯什日重逢
  皇帝的身体一日强过一日,终于在月底的时候会见了柯什日和纳布勒二人。纳布勒正如传言那般向射日国的皇帝求亲,欲娶当朝五公主为妻。
  
  可是老皇帝却没有十分痛快的答应。毕竟射日国国力强盛,较之胡国已经不知到要富足强大多少倍,完全不须将公主嫁于苦寒之地以求两国的和平。这老皇帝当然也没有断然的回绝,一来是直接折了柯什日的面子的确不太友好,二来也是见纳布勒的确是人中之龙,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故此答应让纳布勒留在射日一段时间与公主多相接触,若三月之后二人情投意合,则允纳布勒娶五公主回国成亲。
  
  如此,纳布勒将在射日再逗留三个月,而柯什日则不日将启程回国。
  
  莫言在太子府中成了特别的存在,貌似官居当朝四品太医,可实质上与太子不像君臣倒更像是朋友,而且还是地位极高的那种。在太子府里,没有人不知道莫言莫太医的特别,自然也没有人敢给莫言气受。
  可是刚进府来的新人,左丞相大人的女儿,太子最宠爱的正妃却不是府中的一般人。
  
  “莫言参见太子妃。”莫言只是安分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可还是会碰到太子妃大人,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住的是人家的院子呢。
  
  那个让莫言惊艳并印象深刻的女子,此刻正仰着头,好似完全没有听见莫言的请安,自然也没有让莫言平身。
  
  “莫言参见太子妃。”莫言又重复了一次,这次声音较上一次大了几度。这次太子妃显然是听见了,只不过不止听见还被吓了一大跳。莫言觉得她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因为她的表情是那么告诉她的。
  
  “大胆奴才,敢惊扰太子妃。”是太子妃身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不过她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
  
  我不是傻瓜,我怎会看不出来这主仆二人是特意来此,故意想要被我惊扰的。
  “臣惊扰太子妃,罪该万死,还请太子妃恕罪。”我仍然是屈着身子没有站直的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并且卑微的低着头。
  
  “你便是那日为父皇看病的女太医。”太子妃那副表情真是令人不敢恭维,她似乎极为蔑视我,眼睛里放出的都是不屑的光芒。原来没有太子在身边的时候,太子妃也可以是这样倨傲,飞扬跋扈的样子。真是百变美女啊。可是我到底哪里有惹到她了呢?
  
  “正是在下。”我如实回答,不卑不亢。
  
  “莫太医是哪里人?”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让我平身,我的腰很酸,可是她这到底是在说什么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呢。
  
  “西川人。”我想快些结束对话。
  
  “在京城没有家?”我终于听出些端倪。
  
  “微臣的住所正在修缮之中,不过近日已然完工,微臣会尽快搬出去的。”我的确是该搬出去了,而且我还要谢谢这太子妃,给我了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来说服太子。
  
  “莫太医怎么说的好像我在赶你出府一般?”她的表情几多不满,而且眼神里的讨厌和不耐烦清晰可见。
  
  既然讨厌我,又不耐烦跟我说话,赶紧回你的东院就好了,来这里干什么。我只敢在心里想想,嘴里可不敢说。
  我无语了,真是不知道跟她这样的人要怎样说话才能不惹她不高兴。我偷偷的直了直已经快要僵硬的身子。
  
  “大胆奴才,主子没让你起,你敢偷着起来?”看来那丫头不但是声音尖,眼睛也很尖。
  
  “微臣不敢。”我于是给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行了跪礼,我想就算是用跪的也比半屈半站的姿势要舒服多了。其实我也许初见她便该行跪礼的,只是我被太子惯的已经就快要忘记了应有的礼数了,太子妃这是来提醒我的。
  
  任谁都看得出这二人是来找茬的。
  
  “莫太医怎么行此大礼,快快请起,我如何能担当得起呢。”说着竟上前来扶我。我奇怪她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亲热起来。
  
  我终于站直了身子,这才发现,小院的门外竟然是匆匆而回的太子殿下。难怪。
  
  太子几步走到太子妃跟前,柔情满溢的用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到:“怎么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床上歇着吗,身子好了?”那声音极为疼惜也极为暧昧,竟让太子妃羞得满脸通红,连傻子也猜到他们说的是什么。
  
  太子连看也没看我,伸出手臂温柔的揽着太子妃的腰身,一起往东院的方向去了。
  
  我傻愣愣的看着远去的那两个人,心里竟然铺天盖地了涌起了一片失落。那是一种我不该有的情绪。我用力的甩甩头,把那些失落丢到一边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我想,也许晚些时候太子会来的。
  
  太子就那样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而我也猜不出来他都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我想我明天便搬去小筑吧。”原因自然不肖多说,他应该明白的。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化为一句“也好,明日我派人送你过去。”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久留,只坐了一会便离开了,那个背影看起来竟是十分的疲惫。
  
  那个萧瑟的背影让我的心忽地沉重了一下,可是一想到我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去自己的新家开始全新的生活,我的心情便一扫前时的阴霾。
  
  小福和小禄跟着我去了雪梨小筑,她们都成了我的人。太子给我的人除了小福小禄还有十来个小厮,和一个叫徐千的得力管家。我其实并不想要那么多的人,因为我担心自己养不起他们。可是当太子告诉我四品太医的俸禄有多少时,我才发现,原来在射日国,医生竟是一种收入极高的职业。
  
  我事先曾得到太子的允许,在以后的日子当中遇有宫中的传唤便去应职,平日只需在家里,如此我便有了许多闲暇的时间为普通百姓看病,也可以不用受宫中诸多规矩的束缚了。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自由飞翔的小鸟,愉快的,自在的,无所顾忌的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翱翔。我甚至希望,日子可以就这样一直过下去。
  
  京城不是水梨镇,在那里梨花随处可见,并不稀奇。在大都梨树虽然可以生长的很好,但却是较为稀有,所以我这院里的高出院墙好多倍的梨树便常常会吸引一些对它有特殊情怀的人。就好像当初买下这院子的时候,也是因为闫钰和逸风看到了这些梨树,他们认为我一定会喜欢梨树喜欢梨花的。
  
  对梨树有特殊情怀的人除了我,除了认为我喜欢梨花的闫钰、逸风和太子以外,还有的便是柯什日和纳布勒。
  
  夏日里,天气逐渐炎热起来,我穿了薄衫,到院子里那片梨树下乘凉。惬意的坐在秋千上,轻轻的自在的悠荡着,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阳光从茂盛的树叶间偶尔透过几片斑驳落在我的脸上,有丝温暖,轻轻的微风扶乱我柔软的发丝,痒痒的搔在脸上,像情人温柔的手。
  
  我就那样悠然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和惬意,却觉得突来的阴影遮住了那几缕阳光,不仅如此,还有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息弥散在周遭,使得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如果闭上眼睛能让我看到的情景全部消失,那么我愿意马上闭起眼睛,而且我也真的鸵鸟一般的那么做了。
  
  我的心慌乱无比,甚至夹杂着几丝恐惧,不会的,我睁开眼睛他们就会消失的,一切不过是我的噩梦而已。
  
  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柯什日,还有纳布勒,他们还是那样雕像般的站在我的面前,没有消失。我知道,眼前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发生着,它不是梦境。
  
  我从秋千上跳下来,对着纳布勒轻轻俯身,说到:“参加宣王殿下。”继而转向柯什日面带疑惑,问到:“不知这位是?”我询问着纳布勒,希望他可以给我答案。
  
  纳布勒如梦初醒,对着柯什日说到:“王兄,这位是射日国的太医莫言。”
  
  柯什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对纳布勒的话闻所未闻。他就那样一直盯着莫言看,幽深的目光里是难以置信,是痛苦,是绝望,是难以名状的悲伤。
  
  “莫言?太医莫言?”他喃喃的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
  
  柯什日忽然仰起头,对着那片遮天蔽日的梨树闭起了眼睛,没有人知道他眼里已然聚起的水滴在片刻的休整之后改变了方向般,流进了痛苦不堪的心里。那咸咸的眼泪让满是伤口的心阵阵蛰痛,痛得他已经忘了呼吸。
  
  他的若梨,他为之不惜性命的若梨,他为之痛不欲生的若梨,他一直不停寻找的若梨,如今就站在他面前的若梨对他说“不知这位是?”
  
  当他寻着梨树远远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看到梨树下有位身着单衣的荡着秋千的女孩。当他发现那闭着眼睛神态悠然的女子竟真的是无数次走进他梦里又在醒来后消失无踪的女人时,他不敢相信的几次闭上了眼睛又睁开,甚至不惜拧痛自己的手臂,才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的走到她的身边,他甚至害怕任何的声音都会害她瞬间在他眼前消失掉。
  
  可是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却又如同根本没见到他们一样马上闭了起来。然后再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变成了太医莫言,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柯什日苦笑了一下。“莫言?”他一下子把莫言抱起来放在了秋千上,然后蹲下来,撩起了莫言的裙角。在那雪白雪白的右踝之上赫然的留着一圈暗红色的疤痕。他的大手整个握住了莫言的脚踝,大拇指在那昔日的疤痕之上反复的极为轻柔的抚摸着,好像是怕弄痛莫言一般,完全忘记了那疤痕已然愈合。
  
  “怎么弄的?”他的声音压抑着莫名的痛苦,仿佛他这样问,是在要他的命一样。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弄的,怎么可能会忘记。
  
  莫言抽出了脚,急急的站在地上,却什么也没说。
  
  “王兄,你答应过我的不能食言。”纳布勒袖中的双拳握的死紧,全然不觉指甲已经刺进了掌间的皮肤。
  
  柯什日回头看看纳布勒,轻轻站起身,眼神中是一片凄然的落寞。纳布勒不禁一愣,哥哥那样的眼神,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让他的心也跟着疼痛起来。
  
  是莫言也好,是若梨也罢,她一直都是开在他心底的梨花。可她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真真让他痛彻心扉,即使是在他心底豁出巨大伤口,再在那上面撒盐也不及那痛的千万分之一。
  
  他想过若梨会恨他,会不理他,他希望她可以打他,骂他,给他脸色,甚至撵他出门口,他甚至可以忍受若梨一辈子都不原谅他,那样他还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赎罪不是吗。可是他从来不曾想过若梨会不认他。
  
  那些深深镌刻于他心中和脑海的往事和曾经,因为她的不相认而被全然的抹杀。她可以全都忘记了吧,在她的心里再也没有柯什日的一星半点的位置了吧,连回忆都要抹去吧。
  
  是啊,他柯什日算什么呢,他又给了若梨什么呢。他害她身体羸弱,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害她再也不能做母亲,他软禁纳布勒不惜拆散真正有情的二人,他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还给她一身伤痕,他甚至又卑鄙的束缚纳布勒甚至逼他另娶,为的就是让她再也不可能有和纳布勒在一起的机会。
  
  如此,只是让若梨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现在她已经不想再认识他了,她后悔认识他。
  
  如果他那时没有给她吃那些药该有多好,是不是现在她会是他孩子的娘,是不是她就会一直的呆在他身边。如果那时他们和好以后,他没有那样对她发脾气该多好,如果他看到他想离开的信就当作完全没看见该有多好,如果他不曾扭断她的手,不曾锁住她的脚,是不是现在她至少还呆在他的身边。
  
  就算她心里想着纳布勒又如何,她还是会呆在那同样也是种满梨花的院子里,春天风起的黄昏,他就不会再是一个人,凄然看着飘落满地的梨花,而那昔日有她嫣然身影的庭院已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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