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掩饰刚刚的失态,他忙不迭转移话题:“倾宇,那个人鱼亲王该不会对倾宇不安好心吧?”
肖参谋长淡淡打量了方君乾一眼,哼了句:“乌鸦嘴。”
他自是不信仁裕敢对自己下手。
肖倾宇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百姓,他是华夏国学生联合会联盟主席,更是国统军总参谋长,素有人望,权重一时。
即使仁裕心存不轨,也该自己掂量着看看。
“倾宇,别说本帅没提醒过你呀。不知怎的,我一见那人鱼就有点心惊肉跳。小心驶得万年船,倾宇还是离那人鱼亲王远一点吧!真不知那倭桑王室是怎么想的,居然派了这么个猥琐男
全权负责和谈,莫非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肖倾宇冷眼看着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辞。
“不过呢——”方小宝一掌拍上白衣少年略显单薄的肩,玩笑般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心脏忍不住微微一颤。
很轻,很微
但毕竟,还是感动了。
大概是从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肖倾宇默然发现,
其实,被人维护的感觉,真的很好……
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多愁善感了?
只一刹那,肖倾宇已收拾好了情绪。
波澜不惊道:“少帅平时如果能稍稍安分守己一点,肖某就感激不尽了。”
那一瞬的感动,已是烟消云散,水过无痕。
和谈进行得很顺利。
仁裕亲王提出的条件出人意料地宽松,宽松到让段大总统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亲王阁下如此宅心仁厚,我国上下必会牢记亲王阁下的大恩大德。要是没有什么问题,阁下还是签了这份和约吧。”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
早上还在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话,转个背大家就嘻嘻哈哈握手言和,然后普天同庆世界和平。
仁裕亲王执起钢笔,却在签上最后一个字时故意顿住了。
直把段大总统急得额头冒汗:“这……不知亲王阁下还有什么问题?”
仁裕亲王支开众人。
“实不相瞒,本王想跟段总统要一个人。”
看他那急色模样,段齐玉心中有数:早就听闻过仁裕的花名,想必这回又看上哪个美貌男子了。
“不知亲王看中了谁?”
仁裕回道:“肖倾宇。”
段齐玉吓得脸色都变了,愤然拒绝:“肖倾宇是我国统军总参谋长,素有威望,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国统军颜面何存!?更何况,他虽不被萧老头承认,但他毕竟是萧老头的亲孙子,是
萧家人!”
万一萧家为此事跟自己扯破脸皮,自己这大总统还坐得稳吗?
“那就不要让别人知道嘛!只要段大总统能说动萧老爷子,让本王一亲芳泽,这和谈不就……”仁裕油肥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段齐玉为难地看着桌上的合约,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仁裕软硬兼施:“段大总统,你不觉得和两国长久和平比起一个人来,这分量孰轻孰重,嗯?”
当天下午,不知什么原因,段大总统前往萧府拜访萧老爷子。
两人在客厅聊了很久,所有人都不知道国统府两个处于权力顶峰的老人关上门私下谈论了些什么。
只知道,段大总统离开萧府时就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
笑容满面,
步履轻松。
“爷爷!”小弈扑向面如沉水的萧老爷子。
一见到自己乖巧的小孙子,萧古左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
安夫人跟在孩子后头喊:“小弈,跑慢点!急什么?!”
孩子抬起头:“爷爷,小弈求你件事……”
“乖孙子,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月亮,爷爷也把它摘下来给你。”
“小弈不要月亮——
“爷爷,我想哥哥了……”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咬着肥嘟嘟的手指,眼闪亮光,“咱们把哥哥叫来吧。”
老爷子本来笑得慈蔼的古铜脸慢慢凝固,化为不可违逆的家主威严:“小娃娃懂什么。你哥哥姓肖,他不是萧家人。”
“可哥哥就是哥哥呀!他是小弈的哥哥,就是萧家人!”孩子不懂为什么大人这样说。
老人铁青着脸,愤然用拐杖击地!“他不是,他是萧家的灾星。”
“哥哥才不是灾星!”孩子大声反驳,不可思议,“上次爷爷闹哮喘,还是哥哥好不容易找了药托人带给爷爷的。哥哥这么关心你们,你们居然还说哥哥的坏话!”
安夫人惊异地轻捂**:上次老爷子闹哮喘,全家都束手无策。恰巧那时,老爷子的一个朋友送来了国外最近研制的新药,这才救了老爷子一命,此后那朋友月月送药来——难道是倾宇
这孩子?
萧老爷子愕然一惊。
阴沉着脸,字字绝情,句句诛心:“嘿嘿,好深的心机……他不要以为自己这样做,我就会让他认祖归宗。”
“你胡说!”气急之下孩子早就把什么尊敬长辈丢掉九霄云外去了,“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许你这么说哥哥!”
老人一把推开怀里的孩子。
要不是被安夫人慌忙接住,小小的孩子早就摔伤了。
萧弈“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安淑美吓得花容失色:“老爷子——!?”
小弈从母亲怀里挣起,一张小脸上布满泪痕,愤怒叫道:“你们不要哥哥,我也不要你们!”
说完便抹着眼泪冲出了屋子。
“小弈!”安夫人追上去阻拦。
“走!”老爷子咆哮,“让他走!!不许追!萧家没有这个人,叫他永远别回来!!”
第二十一章
“还请肖参谋长稍等片刻,大总统等处理完事马上就来。”警卫奉上香茶。
白衣少年静然端坐,玉雕般的手抬起白瓷茶盏。
玉手与白瓷混淆,同样晶莹剔透,细腻柔润,一时间竟不辨颜色。
优雅轻抿了口盏中茶水。肖倾宇淡漠道:“段总统深夜召肖某来总统府商议,想来有十万火急的事吧。”
“这个,小的不知……”警卫员拘谨地回答,一脸为难。
有人目光冷竣,有人语气冰凉,而这冷,似乎是无双天生的气质。
无双沉默了一下:“那萧老爷子呢,段总统不是说萧老爷子也会到场吗?”如果段齐玉不是搬出了肖倾宇的爷爷,这夜深人静的,无双还真不一定会卖他面子。
依旧冷淡的语调。
不,与其说是冷,不如说是淡漠。
游离繁华的淡,遗世独立的漠。
“这个……属下不知。”典型的一问三不知,警卫的声音似乎有点紧张。
客厅外人影匆匆,戒备森严。
压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惶恐气氛。
无双忽觉头有点晕。
纤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晕厥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甚。
无双心中蓦地升起不安。
茶水有问题!
警卫假意关切道:“肖参谋长,你看起来很难受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少年强撑着站起来,“肖某忽然记起今晚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
正要告辞,只觉得身子一软,全身骨骼都似化了一般。
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一队凶神恶煞的人马冲进大厅,将中间那个白衣少年团团围住。
肖倾宇撑着椅背勉强站立。虽骨软筋酥,动弹不得,但他的眼神依旧清冷,带着刀锋似的利,与寒。
“你们敢动我,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是普通的威胁警告,完全是久居高位杀伐予夺所积压的无上威严。
森寒的语气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卫兵心里打了个突。
“肖参谋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
肖倾宇一时竟摸不透段齐玉的用心。
他究竟想做什么?
这么做究竟对他有什么好处?
摇摇欲坠间,有人用手帕掩住他的口鼻。
刺鼻的化学药剂冲入鼻腔,肖倾宇只觉两眼一黑,仿佛轻飘飘跌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陷阱,梦魇。
“接下来该怎么办?”
“快把人送到倭桑领事馆,仁裕亲王还等着呢。别走正门,往后院走,从小院那条道下山,千万不要惊动山脚下的南统军!”
洛迦山小道上,一行彪形大汉带着一个人事不知的少年匆匆赶路。
他们边走边笑。
殊不知自己的一切皆已落在一个孩子的眼中。
看着一行人经过。
听着他们的对话。
躲在丛中的小弈阵阵发颤,不知所措。
孩子本来是想偷偷躲在路边给哥哥一个惊喜。
谁知竟目睹了这一幕。
小孩子碰上这种事情,头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家人。
“对,找爷爷,爷爷一定有办法救哥哥的!”
他抹干眼泪不再害怕,疯狂地蹬着脚踏车朝萧家大宅骑去!
就这么一犹豫,耽误了一点救肖倾宇的时机。
小弈拼命拍打着萧府大门:“爷爷!……妈妈快开门!快开门呀!!”
一双白白胖胖的小手已敲得通红。
萧老爷子冷冷道:“不许开门!他不是说自己不是萧家人嘛!”
孩子就在门口整整哭叫了二十分钟。
“哥哥出事啦!爷爷,快开门呀!哥哥真的出事啦!”
安夫人大惊失色:“老爷子,倾宇他?!……我们把小弈叫进来问问吧!”
萧老爷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
冷森森道:“那就更不能开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黑漆铁门依旧巍然不动。
毫无一丝打开的痕迹。
“怎么办……怎么办?”从小到大都没碰上过这类事。
求天无路告地无门。
小娃娃一下子六神无主起来。
有谁?有谁可以救哥哥?
小娃娃拼命在脑瓜里搜索——
对了!还有君乾哥哥!君乾哥哥一定会帮哥哥的!
再不迟疑,小弈迅速调转脚踏车车头,用尽吃奶的力气朝洛迦山脚下蹬去!
方少帅随意披着一件上衣走出营帐,睡意未消。
从美梦中生生被拉起,任何人都没有好脾气,方君乾也不例外:“小鬼,如果你说不出个好理由你就死定了。”
小弈接下来的一句话宛如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
“君乾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哥哥被人抓走了!”
方君乾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谁敢动国统府的总参谋长?当真活腻了吗?
连珠炮似的问题射向孩子:“时间、地点、被谁抓走的、捉到哪儿去?”
小娃娃哭丧着脸:“我我我……我不知道!我只认得一个是段叔叔手下的保镖,他们说要把哥哥送到什么桑什么馆……君乾哥哥,怎么办?”
忽然——“少帅,刚才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说是跟肖参谋长有关的,十万火急!”
方君乾急忙拆信。
段齐玉与仁裕的密谋,大总统跟萧家的交易,事情原委始末,在这封匿名的信件上交代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刚好弥补了小弈不清不楚的叙述。
倭桑领事馆!
那个人鱼亲王!
方少帅重重一拍桌子!
“都**的给本帅爬起来!有人想找你们肖参谋长的麻烦了!”
巨大的声响惊天动地。
大营里先是一静,
旋即从营帐中传出吵吵嚷嚷的声音——
“敢找我们肖参谋长的麻烦,谁活得不耐烦了!”
“老子打爆他的卵蛋!”
“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南统军驻营地宛如被捅了的马蜂窝——哄得一声沸腾了!
方少帅掏出锃亮的手枪,仔细看看了枪膛中的子弹。
微微一笑:“小弈你在这里等着。放心,君乾哥哥一定会把你哥哥平安带回来的。”
孩子伸出手指,拉钩钩:“一定?”
少年洒然一笑,蹲下身。
勾住了孩子的手指
郑重保证:“一定。”
肖倾宇渐渐恢复了知觉。
吃力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华贵的天花板。
一面白底红日的倭桑旗帜挂在雪白的墙壁上。
肖倾宇只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儿是倭桑领事馆。
自己陷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中间,宛如刀砧上的鱼肉。
忽然记起那个传闻:仁裕最大的爱好就是**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年。
是的,不用矫情掩饰,就是**裸的**!
肖倾宇试图用力使自己坐起来,
却发现自己全身酥软,不得不再度跌回软床。
“肖总参谋长?”仁裕亲王得意地招呼。
床上的白衣少年只这么冰冷地盯着他,没发出半点声音。
没有怒叱,没有疑问,没有哀求。
只不过,那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此刻竟如严冬冰棱,冷酷无比。
剑刃般的利芒,割得仁裕体无完肤。
即使此时此刻,那个少年看着他的目光依旧凝结着鄙薄与不屑。
仁裕亲王有点受不了他的眼神:“都已经在本王床上了,还不好好讨好本王?”
无双不属于尘世的清雅容颜上没有一丝表情。
仁裕痴肥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残忍亵猥的笑。
“你以为本王没准备就敢对你下手?
“你是国统军总参谋长又怎么样,本王一开口那个段齐玉还不是巴巴将你献给本王?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还不知道……
“萧家老爷子,就是你的亲爷爷,早把你卖给本王了!”
无双只觉得“轰”的一声。
巨响在耳边环绕。
如果说段齐玉的出卖他还能一笑置之。
那么萧家的作为如一柄锋利的小刀,生生将他的心剐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他再也控制不住脸上波澜不惊的淡漠表情。
肖倾宇一双手死死抠进掌心,青筋浮现。
微微颤抖的浓密睫毛下,如同水晶般的眸子盛满了绝望与伤痛。
垂下眼睫,不让自己的脆弱暴露于别人的面前。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在苍茫岁月的磋磨中,渐渐变得强大起来,不复幼时的稚嫩脆弱。
没想到,在面对这样一场亲人背叛家人出卖的事实的时候,自己竟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溃不成军。
哀莫大于心死。
仁裕发出了一阵淫秽刺耳的狂笑。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笑声尖锐而刻薄。
油肥的身子覆上躺在床上,骨软筋酥浑身乏力的肖倾宇。扯住他上襟的纽扣,细白的春光从敞开的衣领流泻出来。
无双绝望地阖上眼。
倏地!
下流的笑声戛然而止,
一支冰冷的枪口抵住他肥胖的后脑勺。
仁裕肥肉一抖,浑身僵直。
方君乾冰冷霸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敢再碰他一根手指,本帅就活剐了你。”
第二十二章
在自己后脑勺被枪顶住时还能谈笑自若的人实在太少了。
就算有,也轮不到色厉内荏的仁裕亲王。
仁裕两腿抖如筛糠,从脊椎骨里冒起一股寒气。
“你这……咳……你这是什么意思?”仁裕亲王一想到自己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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