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淘气,是要杀人啊。”胡桂扬小声怒斥,恍然间,神玉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娃娃变成了风情万种的绝色美女,他再恼怒,也舍不得放弃。
“今天一定要找个地方。”胡桂扬暗暗发誓,他已经了有一个选择,有点冒险,但是值得一试。
吃过饭,他刚要出门,就有人来拜访。
闻不语一个人来的,胡桂扬看到人才想起两人有约,互相行礼,房内落座。
闻家庄灭亡已久,闻不语仍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打量一眼屋里简陋的陈设,淡淡地说:“教主就住在这种地方?”
“本教中人若是都有闻先生这份心就好了,你有好地方让我住吗?”
闻不语摇头,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接下来直奔主题,“何三尘即将进京,教主做何打算?”
“静观其变,东厂肯定在盯着这件事,民不与官斗,身为教主,我不会带领教众与官府对抗。”
“教主所言甚是,何况教主的另一身份乃是锦衣校尉,更不可与官斗。”
“闻先生理解就好。”胡桂扬客气地请茶,心里却对闻不语的变化感到好笑。
“我有一个想法,与教中几位长老谈过,大家都认可,因此特来请教主示下。”
“我是挂名教主,只要长老们同意,你们做就是了,不用请示我。东厂势大,宫里又有李孜省、梁芳等人相助,天下已无人可与之相争,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支持本教识时务,也支持闻先生和长老们当俊杰。闻先生若想学些拍马屁的招数,我倒是可指点一二。”
闻不语真的“不语”,脸色也有些阴沉,良久之后才说:“教主已经猜到了,很好。”
“不用猜,明摆着的事情,你说自己回京之后先去见了一些人,想必就是东厂。唉,何五疯子太厉害,照此推论,何三尘与闻空寅只会更厉害。闻家人不是对手,五行教里没有值得一提的武功高手,怎么办?只能投靠官府、投靠东厂。”
胡桂扬眨眨眼睛,笑道:“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去吧,狠狠地拍厂公马屁,争取他的信任,至少分一杯羹,如果期间能遇到机会,立刻夺玉抢功法,逃之夭夭,等闻先生成为半神,什么都不用怕,坐等天机船回来接你。”
闻不语的脸色更加阴沉,胡桂扬说得亲切,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吐出的话却怎么听都是讥讽。
“教主算是同意了?”
“同意,完全同意,需要我在五神面前发誓吗?本教什么都好,就是各坛分散,既然合一,神位也该放在一起,方便祭拜,闻先生以为呢?”
“嗯,应该。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不会独享神力。既然入教,我就为全教着想,本教人多,在朝堂、在江湖上却没有太高地位,这是事实。”
“地位太高也不好,高了就得负责、就得做事,累死累活不说,还容易遭人嫉妒,惹祸上身……”
“教主淡泊名利,可是也得顾及一下其他人的想法。”
“你是怎么想的?”胡桂扬笑问道。
“就算不能夺回神玉,也要分享其中的神力,不需太多,本教只需出现十位以上的高手,就能在江湖上扬名,三十位以上,就能让朝廷高看一眼,受到重用。”
“在江湖上扬名,不会招来挑战者吗?让朝廷高看,不会被当叛贼剿灭吗?”
“那是以后的事情,本教并无反心,真心待人,总能取得信任。”
“呵呵,行,我没意见,闻先生与长老们定夺就是,需要我拍尚铭的马屁吗?我肯定拍拍得他舒舒服服。”
闻不语早见识过胡桂扬的奉承功夫,心里十分清楚,教主不惹麻烦就是对自己的最大帮助,拱手道:“教主有这个心就够了,暂时还不需要教主亲自出马。”
“需要的话,随时吱声,咱们是一家人。”胡桂扬又眨一下眼睛,“动口就是比动手好,闻先生以为呢?”
“当然,昨晚是我太急躁。”
胡桂扬拱手,“那就这么说定了,闻先生来得太早,家里也乱,就不请你吃饭了,改天一醉方休。闻家还剩多少人?”
“入教二十四人,其他不知。”
胡桂扬点头,端起茶杯,要学人家“端茶送客”的意思。
闻不语坐在那里不动。
“闻先生还有事吗?”胡桂扬问道。
“嗯。”
“那就说啊,我还以为就是来请示呢。”
“请示是一桩,还有一桩,既然教主同意与东厂联手,希望教主也能出点力。”
胡桂扬放下茶杯,“尚铭有座外宅,还有假妻,当年还曾迷恋过‘子孙汤’,说明他很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咱们一块去认干爹吧,肯定能让老太监兴高采烈。”
闻不语强忍怒意,“用不着,本教与东厂互有所需,谁也不用拍谁的马屁。”
“哦,那我能出什么力?”
“教主明知故问。”
“还以为神玉在我手里?你带东厂的人来搜吧,把房子全拆了也行,正好一块盖新的。”
“我相信神玉不在教主这里。”
“那只剩下一件事了,拿我当诱饵,引何三尘入彀?”
闻不语终于点头。
“哈哈。好吧,我再怎么说何三尘不会上当,你们也不信,那就试试吧,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教主照常成亲,重中之重,别坏事就行。”
“我连你们想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坏事?”
闻不语露出一丝微笑,“我还有两个请求,望教主恩准。”
“你不用说,我先准了。”
“还是说一下为好。明年三月何家小姐进京与教主成亲,照我估计,很可能会提前,赵宅庭院眼下还没完工,我希望亲自带一批人入府,将房子尽快盖起来。”
“这不是你的请求,分明是我的请求,不过冬天比较冷,不会冻着闻先生吧?”
“不会。房子怎么盖由我决定,教主无需过问。”
“不过问,最后我能住进去吗?”
“事成之后,屋子随便你用。”
“这个准了,第二个呢?”
“请教主最近不要出门,待在家中。”
“看你们盖房子?”
“躲避危险,同时也为防塞流言,教主连门都不出,自然不会有人以为你拿取神玉。”
胡桂扬笑道:“本教五坛和铳药局,是不是刚被搜过一遍。”
闻不语面无表情,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总之教主在成亲之前不要出门,有什么需要,本教与东厂都能满足。”
“囚禁?”
“奉养。”闻不语纠正道。
“奉养……我需要好酒好肉,每天都要。”
“一日三餐,教主随便点菜。”
“嗯……我不出门可以,但是如果有亲友登门,你们不能阻拦。”
“绝不阻拦。”闻不语要拿教主当诱饵,当然不会阻止“鱼儿”游来。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条件。对了,真有一桩,今天若非你来,我就出门去西厂了。”
“西厂能办的事情,东厂也能,还会办得更好。”
“呵呵,我发现有些事情真是不用学,比如打官腔,闻先生昨天才与东厂联手,今天就打得一嘴好官腔,佩服佩服。”
“胡桂扬……”
“千万别误解,我没有嘲笑的意思,真心佩服,这就算我的‘教主腔’吧,闻先生要是受不了,我努力改改。”
“受得了。”闻不语不想现在撕破脸,“教主要去西厂做什么?”
“哦,我想请西厂重开铳药局。”
“教主昨晚与邓长老去过的那个地方?”
“对。铳药局原本是我几年前提议设立的,有些进展,朝廷不太满意,又赶上厂公汪直出京监军,这一摊就没人管了。我觉得十分可惜,希望重设。而且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天机船是器械,神铳也是器械,同为器械,威力却是一强一弱,没准能够改进神铳,让它能与天机船抗衡。”
闻不语沉默,像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闻先生的神情与邓长老一样。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是至少试一试。我还想,天机术没准也能用在铳上,正好你来,如果能有一两位闻家人去铳药局帮忙,那就再好不过。”
“好……吧。”闻不语就当是面对一名心智尚未成熟、好奇心却过重的孩童,“我会向东厂转达,厂公应该会同意,我也会指派一名闻家人过去帮忙。”
“感激不尽,我的条件就这些,没有啦。”
闻不语起身打算告辞,实在没忍住,问道:“教主当天机船是敌人吗?”
“我当它是外国人。”
“嗯?”
“比如从远方来了一队贡使,礼拜我天朝上国,所见所闻尽是情报,若以为大明富饶强盛,必然心存畏惧,回国之后力劝国王多纳贡少惹事,若以为大明贫弱无力,必然心存骄傲,没准就要鼓动本国发兵进攻。你明白了?”
“明白……一点儿。”
“天机船太强,而凡人太弱,强者难免会有凌弱之心,所以弱者要早做准备,至少能反抗一下,让强者别太得意。”
“教主总之不相信天机船是神船。”
“它若真是神船,也不怕凡人这点小花招,就让我折腾一下吧。”
“教主随意,东西给你备好就是。”闻不语拱手告辞。
人走以后,胡桂扬关上房门,拿出神玉,悄悄道:“更没地方藏你了,只好再等等。铳药局这回能维持多久,就看你与何三姐儿何时落网啦。”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再求亲()
胡桂扬出不得大门,更加无处隐藏神玉,一连几天过去,倒也没人怀疑到他——准确地说,是没人怀疑宫里的怀太监。
怀恩位高权重,深受皇帝宠信,谁也想不到他拿到神玉之后竟会转交给一名外人。
神玉越来越热,随着深冬到来,胡桂扬也越来越舍不得将它放在别处,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带在身上,时不时还要摸上一把,才感觉心里踏实。
大批工匠入住赵宅,多数是真工匠,冒着严寒修建房屋,令胡同里的邻居议论纷纷,以为胡校尉真有钱,或者是真有权,竟然能在冬天动工。
还有一些人并非工匠,闻不语领头的五名闻家人、东厂的十名校尉充当监工,也住在宅内,日夜不离,发号施令,向工匠提出诸多要求。
前院狭小,胡桂扬有时会去后院散步,眼看着房屋成形,每次想要走近些时,都会被闻家人或是东厂校尉客气地拦下,“房子还没盖好,梁柱不稳,砖瓦又多,胡校尉还是不要靠近吧。”
这天下午,胡桂扬正在前院房屋的墙根下来回踱步,看着远处的工匠忙忙碌碌,有人走到身边,哈着气说:“三六舅真是不怕冷,我冻得脚趾发麻,你还跟没事人一样。”
胡桂扬一惊,他的确不怎么怕冷,为了掩饰异常,特意穿上厚厚的棉衣,可脸上并无寒意,尤其是在走神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周围的冷热变化。
“跟我一样天天练拳,你也不怕冷。”
花小哥连连摇头,“练拳还不如喝杯热酒,省事,更暖和。真快啊,三六舅,你家的房子这就要盖起来啦,可是为什么挡起来啊,怕人看吗?”
新房前后各树立一排高高的木栅,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房顶。
胡桂扬笑道:“房子怕冷,也得穿件外衣,走,咱们到前院说话,我也得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嘿,刚刚还说自己不怕冷。”花小哥一听有酒喝,立刻笑逐颜开。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胡桂扬也不拿花小哥当外人,让老马热一小壶酒,端来一盘子花生。
“咦,三六舅从哪弄来这么袖珍的酒壶?总听人说‘够你喝一壶的’,那是没见过世面啊。”
胡桂扬给花小哥倒满一盅,笑道:“就这一壶也不是全给你的,一盅足矣。”
花小哥端起酒杯,送到眼前,“三六舅还当我是孩子吧?”
“你就是个孩子。”胡桂扬将酒壶放在自己手边。
“你见过哪个孩子亲事已定,即将袭承父职?”花小哥抿口酒,发出满意的啧啧声。
“今天给你酒喝,明天你娘就得找上门来。少废话,你来干嘛?”
“还能是啥事?三六舅,我娘对你的亲事比对我的还上心,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何家那边又来信了,说是二月就进京,能走水路就走水路,不能就走陆路。总之,何家小姐真是急着嫁过来啊。”
“怕我被别家小姐横刀夺爱吧。”
花小哥大笑,一口将剩下的酒喝光,伸手去够酒壶,却没能瞒过胡桂扬,只得收回手,把玩空杯,“谁家小姐瞎眼?三六舅,我没有别的意思,京城女子爱财,你又没钱,空守一座大宅,还是有名的凶宅,除了远在江南的何家小姐,谁愿意嫁过来啊?”
“难说,有人爱财,也有人爱貌,我虽然不算有钱,但是长得比你英俊啊。”
花小哥又笑,“你也就是个头比我高点儿,我还能再长呢,过两年咱们再比。”
“过去三四年里你都没怎么长个儿,还想以后蹿一下?别做梦了。”
花小哥的脸腾地红了,“未必,后长个儿的人多得是”
胡桂扬笑道:“你怕什么?反正媳妇儿已经有了,矮点没事儿。”
“矮个儿进卫所受欺负啊,上战场更是危险。”
“你娘不会让你上战场。”
“不上战场怎么建功?不建功怎么立业?不立业怎么养家?不养家怎么”
花小哥正为自己辩解,外面有人进来,跟他一样,不需要仆人通报。
袁茂与樊大坚一进屋就同时拱手道:“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胡桂扬起身笑道。
“我可没办法同喜,袁茂还差不多。”樊大坚笑道,看到桌上的酒壶,瞪眼道:“你俩在玩过家家吗?”
花小哥与这两人很熟,起身道:“三六舅给何家小姐省钱呢。”
“哈哈,该省,所以今天我请客!”樊大坚甚是豪爽,转身向外面叫道:“进来吧,就在这里了。”
几名酒馆伙计笑呵呵地进来,放下手上的食盒,将美味佳肴一盘盘端出来,整齐地摆在桌上。
花小哥高兴得直跳,“今天来着了,今天来着了”
“你回家去吧,大人说话,没你的事。”胡桂扬撵人。
花小哥坚决不走,“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再说是老道请客,老道,我能不能吃你一顿?”
“嘿,吃我的酒菜,嘴上也不客气些?”
“朋友嘛,太客气显得生分。”
“去厨房找老马热酒,算你做点事情。”樊大坚催道。
花小哥抱起酒坛就走,“等我啊,别先吃。”
伙计们告退。
胡桂扬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道喜的日子。”樊大坚摆椅子,请胡桂扬和袁茂落座,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袁茂道:“的确是有喜事。”
“锦衣卫缺堂上官了?”
樊大坚笑道:“缺官也轮不到你,更轮不到我俩来通知,实话说吧,又有人向你求亲”
胡桂扬一愣,正好花小哥从外面进屋,吃惊地说:“真有人家要抢三六舅啊,这个世道真是变了。”
“酒呢?”樊大坚问。
“老马在热,他可挺不高兴。”
“咦,不用他动火,他还不高兴?”
“他是胡家的厨子,不动火就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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