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植物系宠物的主人被会里冠以了光荣的菜田团成员称号。
“你们说,驻地取叫什么名字好呢?”浅蓝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公会频道响起,瞬间,他的声音就被众人嘈杂的提议淹没。
我揉了揉太阳穴,决定无视那些鸭子。
两分钟后,系统公告终于响起。
'系统公告:“华夏之魂”排除万难,终于成功完成守城任务,从怪物手里夺到了城镇的所有权。'
所有人屏气,都在等待浅蓝上交的驻地名称,气氛一时有些严肃。
'系统公告:“九州城”建立成功,位置红色沙漠东部,驻守工会:华夏之魂。'
听到新城名字,立刻有人表示不满。
“老大啊~你不是说会用我取的那个嘛?”会员A。
“会长!难道万龙殿不好听嘛!?”会员C。
“小蓝蓝~为什么不是群狼城啊?”这个我听得很清楚,火星人。
之后又有若干人抱怨,不过我都忽视,毕竟和他们的名字相比起来,还是浅蓝起的好听那么一点点。
系统公告一响起,世界频道就沸腾了。
看着那些祝贺中带着羡慕的语言,我突然感觉很失落。
成功在别人看来,是多么简单,只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么不易。
43。一步之遥
在华夏之魂守城成功的当晚,沧海迎来了开服后为时两天的第一次维护和更新。
简单的庆祝后,会里的兄弟都觉得意犹未尽,经过众人强烈要求,浅蓝最后终于拍板,明天大家在S市聚会,以庆祝九州城的成功建立。
系统关闭,下线后,我仍然有些亢奋,不仅因为这么久的努力得到了回报,更因为明天的聚会——明天,就可以真正的见到现实中的Ably,尽管已经在电话里见过他的模样,但那只是片面,我想了解他的全部。
这么想着,隐隐有些期待。
点着烟靠在窗台上,突然发怔。
我并不是初次接触游戏的菜鸟,对于网络上的交际规律也烂熟于心。所谓的好友,有时仅限于那时那地,如果换个地方,或者换个时间,感觉就不对了。平时再怎么称兄道弟,等真正地见面交谈,就会发现,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对方,那完全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现在心里涌起的这股激动,自从成熟后,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因为我隐隐感觉到,那个人是不同的……Ably,他与众不同。
特意起了个大早,认真打扮了一番。说是打扮,其实没那么隆重,我平时是很注意服饰搭配的,而且家里还有个专修服装设计的小妹,外表总的来说还过得去,但我仍然想修饰下,希望初次见面能给那个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将小破孩交托给萧睿的奶奶后,开着车向聚会地点驶去。
浅蓝将聚会地点定在S市,我想他有两个考虑,首先S市是世界上有名的商业城市之一,交通十分发达,再则是因为华夏之魂的主要会员都在S市活动,这次的聚会也许并不只是沧海里玩家的聚会,还会有许多别的游戏里华夏之魂的成员。
这是浅蓝的好心,毕竟我们这些新加入的成员多和老会员接触,有利于自身的发展。
我就住在S市,家里和聚会的地点距离很近,开车10来分钟就能到达。
在停车场停车时,发现了那辆拉风的黑色跑车,我暗叹,还以为我来得够早,没想到浅蓝早就到了。不过转念一想便释然,他要布置下场地,还要处理一些必须的事务,当然要来早一点。
“来了来了,又来一个!”跟着服务生走到预定的房间,我刚推开门,里面的人都转头看向我,随后爆发出一阵尖叫。
“先别说名字!让我来猜猜。”坐在最前面一个沙发上的青年抬手摸着下巴,一脸神秘高深的样子。下一刻,他旁边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对着他的头就是一个爆栗。
“还用猜嘛!”她恶狠狠地说着,转头对我露出微笑。
一看见她的正脸我就知道她是谁了,那种诡异的气场无人能拟。
“火星人……”
她笑眯眯地绕过众人,跳到我旁边。
“这位呢,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我们最可爱最高贵最圣洁最伟大的牧师哥哥——沧海!!大家鼓掌欢迎!”
“喔喔~~”响应瑞雪的是一群狼嚎,我不禁笑了出来,火星人的带动能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强。
其实对于他们能够轻易地认出我来,我并不惊讶,当初创建人物时我并没有多加修饰,虽然系统也会为了保护玩家的利益稍微修改一下,不过游戏中的我和现实里还是很容易联系起来的。
和几个熟人寒暄了下,我逃一样的躲开了火星人的爪子,坐到了可爱的双胞胎旁边。
“沧海哥,你戴眼镜啊?”冬虫的笑容有些腼腆,我知道他是怕我闷和我找话题。
推了推眼镜,我笑眯眯地回答。
“不觉得戴眼镜显得很有学问吗?”
他呵呵地笑。
“沧海哥的头发很长呢,都到腰这里了,比我姐的还长。”夏草也好奇地凑上来。
冬虫和夏草果然还是高中生,羞涩的笑脸年青充满了活力。我的视线在房间扫视一圈,却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身影。
“沧海哥,你在找Ably吗?”夏草转动着他灵活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
“他刚才打电话给会长,说他有事不能来了呢……”
“哦……”
听到夏草的话,首先涌上来的,竟是无比的失望。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Ably他不来了,只是通知了浅蓝,甚至没有和我联系……想着这里,莫名地失落。
随着时间的流逝,聚会终于开始,虽然在现实里只是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热情。互相笑闹着、推搡着,这样的气氛,也只有家才能带来。
其实,当我们真心融入华夏之魂的那一刻起,它便成为了我们的家。
聚会上,我虽然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有几分失落,浅蓝想必看出来了,在旁人都在狂欢时,他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我朝他微笑,示意自己没事,他勾起嘴角。
“不要勉强。”
“我知道。”
看见他微不可见的摇头,我使劲揍了他一拳。
“去忙吧你。”
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之后他们转战去一个著名的酒吧,我拒绝了。
“不要这么扫兴嘛~小海海~一起去啦……”
火星人还在锲而不舍地磨我,我只好寻求浅蓝的帮助。
当浅蓝那冰冷的视线扫过她身上时,瑞雪终于住嘴,不过离开时仍旧一步一回头地看我,眼中的恋恋不舍让我有些好笑。
我知道,她绝不是爱上我了,而是觉得我符合她心目中的幻想,至于是什么幻想……算了,我打了个寒蝉,还是不知道为妙。
将车子开出停车场,看着蔚蓝的天空,我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我一向是个被动的人,可这次,我不想只是等待。
听着电话里轻快的音乐,我紧张,但很坚决。
“海?”
当屏幕上终于出现Ably俊美的脸时,我松了一口气。
“是我。”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低沉而温柔。
“怎么不来聚会呢,大家都很想见见你。”
兴许是我的语气很好,他轻笑着开玩笑。
“那你呢?不想?”
我深吸一口气,“当然想。”他楞了,似乎没有想过我会这么回答。
我注视着他,重复。
“我想见你。”
他突然移开了视线,望着那俊美的侧脸,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沉默着,就在我以为空气快静止时,他开口了。
“你确定?”
他声音极低,像是经过许久的挣扎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没有犹豫。
“我确定。”
“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扬起那抹他所熟悉的笑,“我希望是现在。”几次的通话都没有显示是长途,这证明,Ably他也住在S市,想立刻见到他不是不可能。
他抬头,视线与我相对。
“好吧,”他勾起嘴角,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绝望。
“如你所愿。”
44。魔法消失后
天空是蔚蓝色的,晴朗无云。广场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喷水池的池水被高高冲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然后落进池中,溅起一阵雪白的水花。
我还没有走上广场,就在来往的人群里发现了Ably。
他和我想像中的一样。一样柔软漆黑的短发,一样刚毅的眼神,甚至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独特吸引力也相去不远。
唯一不同的是,他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
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我的表情是多么愚蠢。我立刻深呼吸,稳了稳心神。也许,他只是暂时受伤,暂时行动不便而已。
几秒钟后,他终于发现了我。明亮的眼神越过众人,直直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
瞬间,我就被那双墨色眼眸所吸引。他的眼睛仿若深潭,让人不自觉被吸引、沉沦。
有种错觉,仿佛我和他已对视了许久,可事实上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扬起笑脸,向我招手。
绚烂,像阳光一样耀眼。我突然有一个认知,坚定无比的认知——不论将来如何,不论我是否会在很远的未来忘却Ably,但我穷极一生,也不可能忘记这个明朗的笑容。
只因他为我绽放。
我噙着笑走近前仔细看他。
他是Ably,相似的眉目相似的眼神相似的笑相似的气息。
他又不是Ably,没有Ably的神采飞扬玩世不恭不可一世。
我以前不懂,现在却终于明白。
侧身站在他身后,双手搭在轮椅后背,我轻轻推动。本来以为会驾轻就熟,但触到冰冷的金属那一瞬,心头涌上一股陌生感。
“去哪?”我微倾头,望着他。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咖啡馆,我点头,慢慢推着他越过马路,走进咖啡馆。
点完咖啡,服务生离开后,我突然有些茫然。他此刻就在眼前,我想问他很多事,关于他的名字、他的喜好、他的腿,他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可我无从开口。
“我叫林烽。”像是察觉我的不安,他笑着开口,露出皓白的牙齿。
我顿时轻松很多。“邢海。”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很正式地握手,只是坐在相距一米的桌子两边向对方微笑。
“没想到你会突然来找我。”他抬手撑在桌上托住下巴,歪着脑袋。
“有些受宠若惊啊。”
熟悉的痞子一样的语气让我心情完全放松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和游戏中的Ably开始重合。
空气突然变得清新,似乎又回到了游戏里互相说笑打闹的时候。
“的确是你的荣幸。”我想了想,赞同地点头。
这么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说话是很失礼,但经过刚才,我已经将他两个不同的形象糅在了一起。
他就是Ably,我不该面对着他有什么不自然。
他愣了一下,随后快速反应过来。
“你怎么还是这么自大?”
“你怎么还是一样毒舌?”
我反唇相讥,他看着我,突然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左脸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和游戏里一样。也许,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的他都一样——只除了一件事。
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了那辆银白的轮椅上。
似乎是我的眼神太过专注,他察觉到了。
“很惊讶?”
我回过神来,但毫不掩饰。
“是的,我很惊讶,”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惋惜,“军伤?”
他点头,语气淡然,“任务时不小心。”
“多久了?”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发寒,“三年。”
三年?他就这么在轮椅上坐了三年?可Ably,不,林烽,他说过他是一个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只能让自己像个废人一样不能动弹整整三年……他是多么痛苦?
我清了清喉咙,犹豫着,还是开口问了,“有治吗?”
他转动着勺子,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50%吧。”
我楞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手术成功,我的腿就能好,”他顿了一下,“如果失败,我就会死。”
那句“我就会死”语气极淡,仿佛他只是在和我谈论天气。
“对不起……”我不该问,我不该再去揭他的伤疤。
他眯着眼,笑得很温和,嘴角微微上翘。
“不会是在同情我吧?”
我听出了他调侃的话语中的那抹痛苦。
“不,”我正色,“我不同情你。”
最初看到他的第一眼,除了震惊、惋惜,我甚至微微心痛。
“你很荣幸。”我想他应该懂我的意思。作为军人,能为国家奉献自己确实是一种光荣。
但是,我还是很后悔。
如果夜晚十二点过后,王子没有弄丢灰姑娘,而是跟在她后面,却看到了骏马变成灰褐的老鼠,美丽的南瓜马车变成了蔬菜,漂亮迷人的公主变成了肮脏的女仆……即使王子还是一样爱她,可姑娘恐怕会更加自卑、蜷缩在自己的防备外壳里吧。
当然,我不是王子,他也不是灰姑娘。
可我知道,我的好奇和执着勉强着他不得不来见我,然后揭开自己的伤疤。
我还是伤害了他,即使我是无心的。
45。我送你回去吧
因为我的道歉,气氛一时变得僵硬。
“是的。”
他慢慢勾起嘴角,低沉的嗓音有股安抚的味道。
“虽然刚开始是很难接受,不过习惯后也就无所谓了。”
明知他在安慰我,我却更加难受。“习惯”两个字听起来异常刺耳。
我想了想,刚张口,话就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堵了回来。
Ably朝我抱歉地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妈,”他抬手将耳麦戴在左耳,语气温柔带着一丝无奈。“怎么了?”
Ably的妈妈?我十分好奇,目光飘到手机上,可惜手机背面对着我,我根本没有机会看到屏幕上的人。
“嗯,见到了。”不知那头说了什么,他微皱眉头,但最后还是扬起了笑脸。
“好,我马上回来。”
挂上电话,他用略带歉意的眼神看着我。
“不好意思,家里突然……”
“没关系,”我摆手,“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
他礼貌地点头,向服务生招手。我立刻掏出钱包。
“我约的你,当然是我请。”不由分说就交钱塞给了服务生,他眼神轻轻扫过我,随后点头。我起身推着他走出了咖啡馆。
“那就先这样吧。”咖啡馆门前,他双手按在轮椅的控制器上,仰着头看我。
“好,”我微微失望,但巧妙地隐藏了起来。“再见。”
“再见。”他说,控制着轮椅转身。
我立在原地,望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莫名的气闷。
今天的见面有些糟糕……先是无意中触碰到他的伤疤,随后是尴尬的气氛,最令人失落的,是他妈突然打来的电话。前前后后全部加起来,我和Ably竟只相处了两个小时不到。
目光不自觉追随着他的背影。
他的肩很宽,背脊挺拔,可不知怎么,我看着却有一股孤寂脆弱的感觉。
眼看着那银白的轮椅越行越远,马上就要淹没在人潮中。心中突然涌起无法言喻的失落,仿佛需要做些什么才能恢复正常。
来不及思索,身体已经做出动作。我大步向前追去,手轻轻按在轮椅靠背上。
对上他疑惑带着惊喜的眼,我只能轻笑,带着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温柔。
“我送你回去吧。”
他楞了一下,随后低笑,了然地点头。
其实我不只是担心他,这么做还因为我想更了解他,甚至还有一丝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意味。
Ably家距离我们约定的广场不远,当他指着那栋白色别墅说他就住在那里时,我突然想笑。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见到,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Ably他的家和我住的地方竟然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原来在谁都不知道的时候,我们就曾如此靠近。
送他进了小区,站在楼下,我停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