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海面上风高浪急,凭这艘帆船……别怪姐姐多嘴,恐怕很难到达。”
单婉晶脸色一暗,无奈说道:“妹妹也知道其中的困难,但此际正是我东溟派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只要挺过这一关,必叫那些行凶的恶人知道我们的手段,哼!”
瞥见东溟公主眼中闪过的寒芒以及那话语中隐隐透露出的杀意,就连早就习惯了杀人的云玉真都不禁为她突然间散发出的煞气所摄,心中突然产生一丝惊疑,也许,自己也打错主意了,为自己竖立一个这样的敌人,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措下。
心底暗叹,把这丝刚刚冒起的意念掐灭,走到今天这一步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以后得罪了她东溟派也是在所不惜了,而且,这个美丽的小公主能够安然度过今天还是一个未知之数呀。
想到这个美丽的女子若是落在独孤策手中,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虽知道自己也是间接的帮凶,但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跟在独孤阀这条船上向着无底的深渊越划越远,当年那个纯真的少女早就死掉了,如今这副躯壳中留下的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挣扎扭曲的堕落灵魂。
暗叹一口气,掸去心间的思绪,云玉真脸上再次露出了一种真挚的感情,沉声说道:“妹妹,若是不嫌弃,姐姐可以帮你,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船小。”
单婉晶心头一沉,却一脸慌张的推脱道:“这怎么可以,先不说这一来一回到琉球需要耗去许多时间,就是姐姐愿意,也不能平白让姐姐帮忙。”
云玉真闻言故意俏脸一板,说道:“难道是妹妹不相信姐姐吗?还是担心我云玉真会对你东溟派不利,若是如此,那恕玉真告辞了。”
单婉晶毕竟经验浅薄,哪能看出此女蛇蝎之心,这种以退为进的招术虽然没有新意,但很多时候却是屡有奇效,果然,正待云玉真作势要拂袖而去,单婉晶一脸慌张的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小妹绝无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江湖争端日频,若是姐姐这时候出海远航,到时候自家地盘岂不是要受到威胁?”
云玉真闻言一愣,旋即娇笑道:“就凭妹妹这句话,玉真就陪你走这一遭,自来雪上加霜者甚重,锦上添花亦是多已,但雪中送炭者无己,姐姐在这江湖上也度过了这么多年,除了妹妹却再也没有一个贴心的知己姐妹,如今,看到妹妹窘态,自然义不容辞,再多谢这份感情就显得生分了,而且,不是姐姐自夸,我巨鲲帮的地盘可不是那么好下嘴的,这点,你尽可放心就是了,都说琉球是这世间最美丽的乐土,姐姐可是早就想去见识一番了。”
“嘻嘻,再说,素闻东溟派最重恩怨,本帮主这次帮忙,也算是给自己结个善缘,到时说不定还有用到你们的地方,所以,妹妹不用过意不去的。”
好一个红粉帮主,秦一在一旁听得暗自叫好,虚虚实实,欲擒故纵,巧舌如簧,再加上感情攻势不怕单纯的东溟公主不中招,若不是心中早有定见恐怕还真得被这个女子骗过去,难怪她巨鲲帮可以纵横东南沿海十数年,盖因此女之功呀。
剩下的事情就更简单了,秦一的心思本就是夺船‘借兵’,事前早让东溟夫人跟手底的几个心腹交代过具体行动的细节,所以,大家一个你情、一个我愿,这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终于完成。
船桨划动,水流迅速的推动船舰向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驶去,身后只留下一艘空空如也的帆船。
东溟派的所有弟子都依次登上了八艘海船,怀着各异的心思,两方人马都在暗地里磨拭着手中的利刃,等待着,等待着……
‘巨鲲号’的主舱内,一行人分宾主坐在两旁,大量的食品、酒水陆续有下人送了上来,因为东溟夫人一向很少跟外人见面,所以,这场名为‘压惊’的午宴她并没有出席,反是秦一硬要跟在单婉晶身边美其名曰观察敌我行事,到是把一旁的尚明气的脸色发青,却又不好阻止,毕竟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个饭,若是反对不但显得自己小气,更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
对于尚明如此明显的敌意早就留心观察的云玉真自然看在眼中,望着坐在公主身后没有丝毫过彩之处的秦一,终于忍不住心头的疑惑,貌似随意的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怎么以前从未看过呢。”
单婉晶闻言一愕,竟有些不知如何答复,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词,反是秦一大方,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边自斟自饮,一边随口诌道:“云帮主贵人事忙,怎会认得我这种小人物,承蒙夫人厚爱,在下现在不过是在东溟派中混口饭吃罢了,到是美人帮主的大名在下可是闻名已久,所以,才会厚颜讨的一个席位,今日一见……滋滋,果然是人间绝色呀。”
众人闻言顿时色变。
第二卷
→第十二章 … 破奸藏,恼羞成怒←
舱中众人本在畅饮,但秦一却不修口德,当众调戏‘红粉帮主’云玉真,惹得众人侧目,巨鲲帮一众人员更是大怒,觉得简直就是不给他巨鲲帮面子,无不忿恨。
别忘记,这可是巨鲲帮的船上,难不成这厮真是活腻了?
单婉晶暗自叫苦,果然没错,就知道让这个家伙参加午宴绝对会出事,以她对秦一的短暂了解,这人不但性格狂傲不羁,根本就不在乎这世间的一切律条,更是弃之如弊履。
现在似乎应该再加上一条:这人不但是个大色狼,酒品也是极差,这才刚喝了两口猫尿,就给自己捅出篓子了。
扭头狠狠的瞪了秦一一眼,单婉晶一脸尴尬的解释道:“姐姐勿怪,秦公子乃是我派中新聘的客卿,他平时挺好的就是一饮酒就喜欢说胡话。”
云玉真眼中寒光一闪,望着秦一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杀意,直到听得单婉晶的解释才心生诧异,她可从未听说过这东溟派有过客卿一职,且观这人似乎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不禁疑惑的追问起来。
“原来是客卿长老,公子真是年少有为呢,不知公子师承何派,有何绝技?”
云玉真自小修炼家传武学,自创轻身功夫更是江湖一绝,武学修为可见一斑,以她的眼光也完全看不出秦一的底细。
突然,心头闪过一道霹雳,她终于知道哪里出问题了,盖因从上船开始自己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此人,当然,这是个模糊的说话,以她现下的修为灵识,却完全忽略掉了这人存在的痕迹,就是说从一开始秦一在自己的眼睛中就完全是‘隐形’的,如果不是他突然开口说话,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注意此人。
心生骇然,东溟派什么时候有了这种高手,难道说她们已经识破了己方的阴谋?不,决不可能,想到如此,赶紧平伏下心头的波动,脸上的娇容更加媚人心魄了。
秦一抬头望着坐在自己上首的云玉真,眼眸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那是侵略性的邪光,就像是一把有若实质的神光,一下就穿透了对方的衣衫,一分一寸、仔仔细细的审视着这具赤裸丰满的娇躯,透视着她的灵魂。
只是一个照面云玉真就彻底败下阵来,竟然不敢再跟秦一的眼眸对视,心中惊惧,好可怕的眸子,似乎就在一瞬间就把自己的魂灵吸了进去,那种深邃的黑暗简直就是夜幕中恶梦的源头。
在秦一的注视下,云玉真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邪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然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那种没有丝毫隐私的屈辱让她差点疯狂,一股强烈的杀意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
舱中猛然一冷,众人全都诧异的望向两人,这些外人根本就看不出其中的玄妙,只是一直谨记秦一先前嘱咐暗自观察云玉真的单婉晶心生疑窦:
难道……果如那个讨厌鬼说的那般,这云玉真方才所说言语只是在跟自己演戏?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别怪我东溟派反脸无情了。
“师承?云帮主说笑了,鄙人只是一山野粗人哪来什么师承,不过是从小跟着村中的老铁匠学了几手不入流的把式,恐怕这点能耐还入不得各位的法眼,比之帮主身后的那位高人更是没法比呢。”
秦一挥了挥手中的酒杯,望着里边正不断晃动的液体,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难明的光芒。
云玉真娇躯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续而娇声嗔道:“公子真爱开玩笑哩,玉真身边都是一些苦哈哈,哪来的什么高人低人。”
这时所有人都察觉到两人的不正常,似乎云玉真对那个醉酒胡言的男子颇为忌惮的样子,而东溟派这次赴宴的两大护法仙子以及护派四将包括尚明在内都紧张的注视着舱中的情势,一副若有变故立刻动手的模样。
“哦?是吗?原来如此那就是秦某搞错了。”
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秦一吐出一口酒气,突然醉眼迷离的说道。
“没想到现在的世道真的是变化太大了,连堂堂四大门阀的独孤世家也穷的要给人家手底下当打手了,想来还真是可怜呢。”
云玉真这次脸色终于剧变,再也难以保持那种伪善的假笑,眼底闪过一道厉芒,狠狠的盯着秦一说道:“公子若是没有丝毫的证据就瞎说污陷毁人清誉,那可别怪玉真不顾情面把你拿下了,这天下谁人不知我巨鲲帮完全不用依靠任何人的势力。”
秦一仍旧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着急的恼人样子,眯着双眸懒洋洋的说道:“证据呀,这可难为我了,总不能下此你们两人床上做爱的时候某跑过去来个捉奸在床吧?是否确有其事,只要看看你手下那些人的表情答案就不言自明了。”
“你!好……好……”云玉真戳指点着秦一,她已经被之人粗莽鄙俗的污言秽语气的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跟独孤策在一起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大家不过是彼此利用,但这就像是一层墙纸,一旦捅破就显得有些不是滋味了,就连身后本帮的那些大将都觉得被人当众揭破面上无光,个个垂头低脑,好不自在。
单婉晶毕竟是云英未嫁的小女儿家,乍听秦一说得如此露骨,整个小耳朵都羞得红了起来,想要喝斥他积点口德,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却又不敢开口了,唯有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如鸵鸟一般把那颗小脑袋死死的按在胸前。
对秦一,她已经完全放弃了,任他怎么闹腾去吧,反正心烦的不是本公主。
这边她不说话并不代表别人也这样,这次赴宴的东溟派众人早就得到提点知道将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现在经秦一点破,哪还不知道这巨鲲帮原来早就跟独孤阀蛇鼠一窝,自然看向对方的眼神中深带鄙视、不屑。
“哼!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躲在女人后边算什么东西,难道是吃软饭的?有种就别遮掩,报上名来。”
尚明早就按耐不住,冷脸嘲讽道。
也不愿他无礼,先是被人海沙帮那些混帐偷袭,如今连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有了,想他平日一向骄傲自负哪曾受过这般委屈,后秦一横空出世,救东溟于危难之间,在那一晚他展现出的那种魔神般的强绝战力已经深入人心,观现在派中弟子无不对他敬若天神,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光辉彻底抢占,就连自己未来的夫人看样子都快要被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家伙哄骗去芳心,这让他如何不心急如焚。
虽然心中恨不得杀死这个可恶的男子,但那晚秦一残忍暴虐的杀伐作风也如在场的所有人般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是来自心灵深处的颤栗,那是对上位者的惊惧。
他不敢公然跟秦一叫板,现在这隐匿身份图谋不轨的独孤策自然就成了他发泄心中忿恨的最佳出气筒。
若这话是对秦一说的那也就算了,以他的个性最多当时疯狗乱吠继续喝自己的酒,但独孤策却绝不会忍耐,身为四大门阀中独孤家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他的自尊不容任何人轻言辱骂,既然原本准备的阴谋暗算已经被人识破,那就没必要再遮掩了,一切只因为他姓——独孤!
大家索性硬干一场,拳头大的是老大!
第二卷
→第十三章 … 谈不拢,那就干一架←
“轰”
身前的矮几顿时被一股巨力震成碎片,一个年约二十五六,长相英俊,气度沉凝的男子蓦然站起身来,原本刻意佝偻的身躯猛然一挺,全身骨节发出一阵咯啪声。
“好小子,竟然如此侮辱我独孤阀,这笔帐我记下了,有种报上名来,我独孤策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鼠辈,说得倒也冠冕堂皇,还不是想要对我我东溟派不利,哪来这么多废话,直接废了你就是。”
尚明也不示弱,他也不是没脑筋的白痴,论武功虽然远不是秦一那魔王变态的对手,但他相信对上这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酒色过渡的独孤策还是没问题的,若是此战获胜,还能在公主面前再次竖立起自己的形象,证明他一点都不比这人差。
“啪”
东溟公主单婉晶美丽娇艳的脸上笑容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谁人都无法忽视的阴霾,清美的秀眸中冷光闪烁,死死的盯着对面高坐的云玉真,寒声问道:“云帮主,能够给小妹解释一下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巨鲲帮的船上,难道真如秦……长老说的那样,你们也想图谋算计我东溟派?”
云玉真有些头大,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到这一步,原本计划好的全都没有派上用场,对于东溟派的实力她自然那些外人更加清楚,单凭巨鲲帮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虽然如今多了独孤阀的高手支援,但即便获胜这场硬仗打下来也不知道双方究竟要死去多少人?
都是此人捣乱,想到秦一,云玉真就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此人在一开始就搅局,哪会陷入不死不休的僵局,最该死的人就是他,可惜秦一现在正兴致盎然的等着看热闹,哪里注意到一旁还有个大美人对自己‘念念不忘’正‘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呢!
怒哼一声,云玉真暗自发誓待擒住东溟派众人后一定要好好的招呼这个无耻粗陋、贪杯好酒的混蛋。
“妹妹,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那姐姐索性把话挑明了,也免得伤了我两姐妹之间的感情,没错,我巨鲲帮确实投靠了独孤阀,但我们的目的却不是想要杀人越货,这种事我们还做不来的。”
单婉晶满脸鄙视不屑之色,冷冷的讥讽道:“哦?原来姐姐还是这么好心的人呢,那是不是小妹还要说上两声感激不尽的话呢?”
云玉真闻言顿时一脸尴尬,毕竟两人以前关系不错,算起来东溟派还对其有恩,自己如今这一手做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尚明兀自在一旁冷笑道:“哼,左右都是算计我东溟派,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云玉真似乎还在试图劝解:“妹妹,我们真的没有打算对东溟不利,在这里姐姐以我巨鲲帮的声誉担保,只要……只要你们把武器交易的帐册交出来,大家各走各路,但还是会把你们送往琉球,妹妹以为意下如何,反正,那帐册留在你们身边也只能徒惹祸端。”
“啪啪”
清脆的掌音传来,但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却显得尤为刺耳,众人击掌之人,这时候除了秦一没有人会愿意再惹麻烦。
不过,他本来目的就存心不良,这架是必须要打起来的,再说,若是独孤策那小狗能够把尚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杀死,那计划就更完美了,少了一个情敌,这东溟公主还有谁够胆跟他抢。
“好一个徒惹祸端,没想到美人帮主的这张小嘴除了能迷倒男人外,还有如此功效,却是不凡呀,你们的目的乃是帐册,而你独孤家则认为有了这玩意就能板倒他宇文阀和李阀,不得不说有这种想法的人太过幼稚,因为你们都低估了政治的丑陋和黑暗,但这也不怪你们,毕竟世家门阀累世经营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