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顺势抬眼看向墙边,那人拉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周宁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微微颌首。
那人的心变得愈发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周宁是不是对这匹马不够中意。
主簿的兴奋和热情原本给了他很大的希望,他以为周宁一看到这匹马也必定会欢喜异常呢,没想到他只是淡淡的样子,微微的点了点头像是在说‘还行’。
连这匹马都看不上的话,那周宁出的一千两还真是不高。那人对自己手里的马还是很自信的,他担心的就是两件事。
一件是周宁没有眼光,那他的马就不好卖了。你的东西再好也没用,所谓货卖于识家,人家不识货,你光说好说破嘴也无济于事。
另一件事跟马没什么关系,他最怕周宁会问他一些跟马没关系的事,他怕自己说话会引出什么祸事来,所谓言多有失,说的话还是越少越好。
“今天来的人不多啊。”周宁并没有对那匹马显示出多高的满意度,而是随意的跟主簿聊起了天。
“是啊,大人,我看也没什么了,咱们县城的好马差不多也就这些了吧。”主簿有意的提醒周宁该定下来就赶快定下来,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主簿每天在院子记录这些也是实在的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院子里要忍着秋风还要顶着烈日。
“嗯,今天就定下来吧。”周宁拿起桌子上的记录册,假意的翻了翻,随便找了一匹,问主簿:“你看这匹如何?”
主簿连看都没看,他一指墙边处:“大人,您好好看看这匹,我看这匹真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主簿快成推销员了,他真是不明白周宁是瞎还是傻,放着这么好的马不看,看记录册子干什么?
“嗯,还凑和。”周宁就给了这么个评价,他继续翻看着记录册子,说道:“我记得前天有两匹挺不错的,一会儿把我这几天标记出来挺好的马都牵过来,放一起比较一下,趁早挑一匹出来算了,再拖下去我的银子都要发霉了。”
天底下还有这么奇葩的官,别人都捂着按着的装穷,有钱也不承认有钱,他倒好,发告示千两纹银购马,还声称自己的银子要发霉了。
主簿是真的觉得眼前的这匹马就是最好的马,但是既然周宁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别的。
“好,我马上让人去叫他们。”主簿看着周宁手里的记录册子,想要去叫人也得有册子才行,主簿可没那么好的记性,哪里知道周宁都标记了哪匹马。
周宁拿着记录册没有放下,他翻看够了把册子卷着筒状握在手里。“不用了,我早就派人去叫了,等他们到了你叫我一声就行。”
周宁拿着记录册子又回到了书房,猫耳朵胡同不算太远,陆清去叫宋国兴应该也快到了。
那人紧张得大。腿都出汗了,没想到县令大人连一个字都没有问他。他有些欣喜也有点失落。
欣喜的是县令大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更别提怀疑他什么。失落的是县令大人似乎对他的马并不感兴趣,如果马卖不出去的话,他不是白来了吗?
这可真应那句话‘人生处处是纠结’,县令大人关注他让他忐忑,县令大人不理会他又令他失落,话说县令大人到底怎么做才对呢?
周宁在书房也没有休息,一直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也在猜测,这匹马几乎符合宋国兴说的所有的特征,不知道是不是他家的马。
如果是那就最好了,如果不是恐怕就难找了。
陆清才不会走着去呢,他是坐车马大轿去的,回来的时候他让宋国兴跟马夫一起坐在外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县衙,宋国兴感觉跟做梦似的。他前几天告状被县令大人当堂给轰了出去,接着就看到县令大人发下告示要买马。
他又气又急,这几天就在家里躺着,连起床的心都没了。突然间一辆车马大轿停在他家门前,好几个衙役围着一个俊俏的后生走进他家的院子。
宋国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披上衣服就跑了出来。陆清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上来就是一句:“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吓得宋国兴魂不附体
奏上天子,为李白辨冤,且追叙其吓蛮书之功,荐其才可以大用,此乃施恩而得报也。正是:两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时杨国忠已死,高力士亦远贬他方,玄宗皇帝自蜀迎归为大上皇,亦对肃宗称李白奇才。肃宗乃徽白为左拾遗。白叹宦海沉迷,不得逍遥自在,辞而不受,别了郭子仪,送泛舟游侗庭岳阳,再过金陵,泊舟于千石江边。是夜,月明如昼。李自在江头畅饮,忽闻天际乐声味亮,渐近舟次,舟人都下闻,只有李白听得。忽然江中风浪大作,有鲸鱼数丈,奋孟而起,仙童二人,手持施节,到李白面前,口称:“上帝奉迎星主还位。”舟人都惊倒,须臾苏醒。只见李学士坐于鲸背,音乐前导,腾空而去。明日将此事告于当涂县令李阳冰,阳冰具表奏闻。天子敕建李滴仙词于千石山上,春秋二祭。
到宋太平兴国年问,有书生于月夜渡采石江,见锦帆西来,船头上有白牌一面,写“诗伯”二字。书生遂朗吟二句道:“谁人江上称诗伯?锦绣文章借一观!”舟中有人和云:“夜静不堪题绝句,恐惊星斗落江寒。”书生大惊,正欲傍舟相访,那船泊于千石之下。舟中人紫衣纱帽,飘然若仙,径投李谪仙伺中。书生随后求之词中,并无人迹,方知和诗者即李白也。至今人称“酒仙”、“诗伯”,皆推李白为第一云。
吓蛮书草见天才,天子调羹亲赐来。
一自骑鲸天上去,江流采石有余哀。
第195章 拙劣演技()
第195章拙劣演技
周宁走到院子里,陆清紧随其后,主簿急忙站了起来冲着周宁躬身施礼:“大人,还没有人带马过来。”
“那就先相相这匹马再说。”周宁没有坐下,只是手扶着桌子随意的站在桌旁。
主簿听周宁这么说,他赶紧的对那人说道:“把马牵过来。”
那人拽着缰绳笑嘻嘻的朝周宁这边走了过来,周宁让他牵着马绕着院子走一圈。陆清走到角门后面跟老头宋国兴一起偷看。
那人牵着马走到角门附近时,马头忽然朝角门的方向转了过去,那人双手用力的拉扯缰绳才勉强把它拉走。
“你这畜生平时都好好的,偏这会儿给爷们找不痛快。”那人小声的骂着马,他生怕县太爷会以为这匹马野性难驯,谁买马不想买匹温驯的?
烈性马好是好,但不好驯服,而且烈马买来也没用,烈性马很难易主,马认旧主,新主人想驯服它可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周宁的注意力全在马的身上,尤其马接近角门的时候,周宁微眯着眼连呼吸都停滞住了。
周宁虽然不擅骑术,但也是贵族公子哥出身,平时少不得要习马术,出门也无外乎就是骑马与坐轿,对马这种动物还是比较了解的。
马的视觉不怎么好,突然靠近它的话,即便你是它很熟悉的主人,它也看不清,凭视觉它根本认不出来你,所以马非常容易受惊,因为它看不清所以害怕。
但是马的嗅觉非常灵敏,马能迅速的分辨出不同的味道,所以马吃草的时候不会吃到有毒的草。
很多时候马都是凭嗅觉来认人的,周宁知道宋老头就在角门后面,如果马一点反应没有的话,那十有八。九是没啥希望了。
看到马头转向角门,迟迟的不肯跟着那人走,周宁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功夫不负苦心人啊,这几天的罪就算是没有白遭,看到这一幕周宁的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角门后的陆清心里却没底,他一再的问老宋头这马是不是他家的,老宋头一个劲的揉眼睛,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也像也不像。
那人牵着马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从角门后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老宋头看了两次居然还确定不下来是不是他家的马。
陆清把他拉到一边,气呼呼的问他:“你至于老眼昏花到这种程度吗?自己的马都不认得?到底是还是不是?”
宋国兴无奈的表情很是滑稽,他吭哧了半天说道:“马倒像是俺家的马,那铃铛不是俺家的,俺家的马也没有马鞍。俺怕马鞍丢喽,晚上就卸下来拿到屋里去了,光把马拴外头了,没想到马鞍没丢马丢咧。”
陆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是看他岁数大,真想一脚踹死他。问你马是不是你家的,你说是就完了呗,感情磨叽了半天不敢认就因为马铃铛和马鞍不是他家的。
“你那意思就是说应该把马牵屋去,把马鞍丢外面,对不?”陆清没好气的挖苦他,左右得丢一样还是马鞍便宜。
没想到老宋头并不是这样的选择法,他也把陆清的挖苦当回事儿,还接着他的话茬说道:“你傻咧?早知道我就搬外头跟马一块住,我就不信还能把我给偷喽?”
好吧,陆清服了,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还有这么奇葩的老头,偌大年纪就跟听不出来好赖话似的。
陆清从角门走进院子,周宁望他一眼,他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说老宋头已经认出马是他家的了。
果然所料不差,周宁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了,等陆清的消息就是想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拿下!”
周宁一声令下,衙役们蜂涌而上,那人根本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反应就被扭到了周宁的面前。
“跪下!”衙役一脚踹到了那人的腿弯处,当即把他按跪在地。
那人心鼓咚咚的敲,就好似吞钩鱼一般在惊恐与绝望中挣扎,他心慌胆怕的抬起头,眼神定不住的四处张望。这个时候想什么都没用了,逃跑是万无可能的。
他此时才后悔不该闯进这天罗地网中来,光想着一千两银子好花,就没想到这会是个圈套。
“此马是从何处偷来?还不从实招认?”周宁厉声喝问,那人就觉得头顶上有炸雷一阵阵的轰鸣,轰得他眼前直发黑。
心慌慌恨自己肋下没长出一对翅膀来,眼睁睁落到了这种有翅难腾的地步。他的眼珠子叽哩骨碌的乱转,呼吸也完全的乱了节奏。
马又没有记号你凭什么说是我偷的?他当下把心一横,决定要跟县太爷来个抵死相赖,赖得过去万事大吉,赖不过去大不了也就和现在一个结局。
坏到极点怎么走都没有更坏了,没有更多可失去他反而定下了心。他没有正面回答周宁的问话,倒是哈哈的大笑起来。
男人大笑有的时候和女人大哭是一个道理,都是情绪的一种发泄。
他想用笑声来掩盖他的心虚,也想用笑声来给自己壮壮胆气。他不知道的是周宁的心思有多细密,周宁最擅长从哭声和笑声中听出人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潘玉凤就是哭声泄露了‘天机’才给自己招来了牢狱之灾,这是她自作自受也是周宁足够机敏干练。
那人若是不笑,周宁还拿不准他是个什么想法。虽然周宁现在能断定这马是宋家的马,但周宁还断不准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盗马贼。
马在他的手里不等于马就是他偷的,说不定他也是花钱买来的,说不定的情况那就多了去了。
他这一笑,周宁断定马就算不是他偷的,他也知道是谁偷的。他的笑声里有惊有恐有慌张,而他的表情却满是不屑与愤恨,很显然他是在用笑声掩盖着心底的真实情绪。
敲碎他的脑壳他也想不到的是,恰恰是他拙劣的表演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情感。
“好!好个仗势欺人的官老爷!”他挣扎着想到站起来,奈何两个衙役死死的按住了他。
第196章 谎话难圆()
第196章谎话难圆
他挣扎换来的只能是衙役愈加用力的下压,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周宁嘴角噙着冷冷的冷笑,但将冷眼看贼人,看他能把戏演到什么程度。
他的动作神情连语言都很到位,唯一的破绽就是他自以为是的狂笑声。一般人肯定会被这笑迷惑,以为他真的满腹含冤,怒极而笑才会笑得那么狂放。
周宁的耳朵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字一音送到他的耳朵里,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人的情绪是怎样的。
眼前人若是良民,此时心里必定全是疑惑与怨气。好端端的前来卖马,无故的被人擒拿,任谁谁也是疑惑不解,任谁谁也是怨怒交加。
可是这人最真实的想法却是惊慌害怕,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做贼何故心虚?
周宁见多了做贼却不心虚的,倒还没见过不做贼反而心虚的。周宁断定这人就算不是盗马贼,身上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我道为何出银千两,原来是为了诓人献马。”那人满面怒容,字字句句震人心弦:“若无好马还则罢了,若有好马便诬良为盗。好个有心计的狠毒官,你天良何在?你为夺宝马陷害良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周宁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怒骂,骂的有理有据,连衙役听了都觉得脸上有些个挂不住。
若不是跟着周宁已经有几个月的光景了,对周宁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今天被人这样的怒骂,恐怕连他们都要相信周宁是贪图好马故意设的计了。
千两纹银买马本身就有些个不真实,事情起初就惹人生疑。招来满城的人到衙门来卖马,挑来选去好几天,今天才有一匹好马露面,县太爷立刻就翻了脸。
连一个字都没问,张嘴就断定人家是偷来的马,这让人如何信服?
周宁明知道他是在演戏,知道他是为了逃脱罪责故意把自己伪装成无辜的样子,但这不等于周宁就可以纵容他肆意的漫骂自己。
“掌嘴五板我且给你寄下,这是你骂我的下场。”周宁开口先判了他五板掌嘴的刑罚,却没有让人当即行刑,而是给他寄下容后再打。“你口口声声报屈喊冤,你给我说明白你这马是从何而来,你冤在哪里?”
马是不是偷来的都要拿出证据来才行,周宁有宋国兴做人证,但不知他有什么证人证物可提供。
那人铁了心的要赖到底,他说道:“这马是我家的母马所生,是我从小养大的。”
“你说这马是你从小养大的?”
“正是。”
“好,可有左邻右舍做证?”周宁微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
临时扯谎最是难圆,他哪里去找人证?这马已经四岁口了,难道就没一个亲朋好友见过吗?显然说没有人证等于承认自己撒了谎一样。
“自然有的。”那人先铁嘴钢牙的咬定有人证,然后话锋一转又说道:“我家远在千里之外,我孤身在此异乡之地,你让我哪里去找亲朋故交来做证?”
这话倒也不全是谎话,起码他的口音就证明了他不是本地人。周宁的确是还没有问过他的姓名和家乡住处。
周宁又不急于一时,这里也不是正堂,不是审案的好地方。这些流程类的问题,周宁便直接给忽略掉了。
一个人在外乡流浪就没有人证可以证明马是谁的了吗?周宁问道:“你来云江县几天了?”
宋国兴丢马都丢了三四天了,他至少在云江县内有三四天了,难道就没个住处?难道住处没有半个活人?
“半月有余。”那人情急之下没有多想,听着这个问题跟马无关,便实话实说了。
这回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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