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会画伞和糊灯笼,她成天不出门,王青也不出去卖,谁要谁就上他家来买。”曹元杰看着这些伞和灯笼,心里也是说不尽的感慨。
潘氏有手艺又一心跟王青好好过日子,王青如果不那么自暴自弃,日子应该过得比别人家都略好点才对。
天灾那是没办法,人祸绝对是可以预防的。不管王青是被潘氏杀死的,还是急病而亡,都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他不对潘氏那么残虐,潘氏怎么会杀死他?如果他不那么成天大醉,也不会年轻轻的就得上要命的急病。
周宁在偏房转了一圈,翻动了几下糊灯笼的纸。除了图案看起来很新颖,其余的也没有什么发现。
很快林捕头和陆清就带着仵作赶了过来,周宁和秦锦谁也没有过去看尸首,就他们三个人和几个衙役负责验尸。
验了有半个时辰,陆清拿着仵作写好的检验结果向周宁汇报:“公子,验尸已毕,你看。”
周宁接过纸张只是匆匆扫了一遍就递给了秦锦,上面写的都是些检查出来的症状,并没有结论。
仵作只负责把检查到的结果向上汇报,并不负责推断还原死者的死亡过程。比如死者是被锤子敲死的,仵作也只说头部有明显打击伤,伤口多大多深,绝不会说死者是被敲死的。
秦锦看了一遍也没看明白,于是他把纸又递给了陆清,问道:“到底验出什么来了?这些能说明什么?”
陆清照着纸念了一遍:“死者眼睑有出血点,颜面略青紫,嘴唇发绀,明显玫瑰齿,尸冷略缓,五脏无毒。”
陆清念罢抬头见周宁和秦锦两个人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他,他们俩都是看不懂才问他的,他念一遍管什么用?难道他们不识字吗?
“从尸体上看,死因有两种可能。”陆清给他们解释道:“第一种就是窒息而死,这具尸首符合窒息死亡的所有特征。第二种就是死于剧烈心绞痛,这种病发病急死的快,发病时呼吸困难其实也是死于窒息。”
“着啊。”秦锦一拍大。腿:“林捕头刚刚也曾讲过,据潘氏所说王青是死前大呼心痛,依我看他必是死于急病无疑的了。”
周宁的眉头深皱,他就是觉得王青的死没那么简单。他若是急病身亡,那潘氏为何不早早的出门来找邻居们帮忙?为何不哭不嚷?
周宁凭她的哭声也判断得出她才哭不久,而她却说林捕头进屋时王青咽气有快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能做的事就太多了,什么痕迹都足以抹得干干净净。周宁的疑心没那么容易消散,要证明是潘氏杀的人需要证据,同样要证明她没有杀人也得有证据。
从验尸结果上不能直接判断出王青是病死还是他杀,只能证明他是死于窒息。而窒息既有可能是被人杀害导致的,也有可能是病势又急又凶造成的。
周宁让他们再仔细的看一看,重点检查一下脖子前后有没有勒痕,舌。头有没有外突的现象。
陆清和仵作又去看了一番,回来报告道:“公子,死者颈部无伤,前后均光滑。”
“嗯”周宁真的有点意外,他满怀信心的以为验尸就能验出点端倪,没成想验了也是白验。
尸首验完了,潘氏现在被关在县衙,周宁把王青家的左右邻居叫了过来,简单的询问了他们一些问题。
“你们几个今天有没有听到潘氏在家中大哭?”
几个邻居都有点害怕,不知为什么会被大人叫进来,他们在外面一直在窃窃私语,他们也想知道王青是怎么死的。
“有,有听到。”
“听见了,听见了。”
邻居们纷纷点头表示这个确实是听到了,潘氏哭的鬼哭狼嚎的没有可能听不到。
“你们既然听到了潘氏大哭,为何全都无动于衷?”周宁十分的不理解,他们要是说没听到还好点,明明都听到了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前去劝阻呢?
“我以为王青又打老婆了,所以没当回事。”
王青打老婆实在是习。以。为。常了,也没有哪个邻居会过去相劝的。
第131章 豪华夜宴()
第131章豪华夜宴
周宁为了陪秦锦巡视河堤让人把潘氏抓到县衙关押起来了,现在该搜集的证据也搜集个差不多了,该回县衙提审潘氏了。
“大人还要继续查看河堤么?”周宁想回去也得先跟秦锦打个招呼才行,如果他不愿意走,还真就走不成。
秦锦根本没有查看的心,他只是听说清河村环境不错,真的是过来散散心的。碰上这么一桩案子,他也没了玩乐的心。
“你可是要回衙?”秦锦向外看了一眼,天色已近黄昏。
周宁‘嗯’了一声,说道:“我要回去录潘氏的口供。”
秦锦以为周宁要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他还要提审潘氏,他笑道:“夜审小。寡。妇?”
周宁撩起眼皮盯着秦锦,这种话从别人嘴里冒出来不足为奇,秦锦好歹也是个四品官,说话竟然这么村。
什么叫夜审小。寡。妇啊?明明是一桩沉重的命案,愣是让他给抹上了一层香。艳的味道。
潘氏不只是个新鲜出炉的小。寡。妇,还是在窑子里有过十年生活经验的人,这双重身份足以令许多男人浮想联翩了。
夜审对周宁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连夜审到天亮的情况也不是偶尔发生,至于被审的人是不是寡。妇有什么关系?
难道因为她是寡。妇,周宁还得避嫌吗?真是笑话,自古道三堂不避,公堂之上讲什么男女老少?
“你要是有兴趣,不妨同审。”周宁没想甩开他,而且他要是真的有兴趣的话,根本也甩不开。
秦锦笑嘻嘻的点点头:“当然有兴趣。”
周宁也笑了,他知道秦锦绝不是一个迷恋女色的人,更何况潘氏纵然能有几分姿色,也是徐娘半老的人了。
周宁吩咐林捕头把王青的尸体拉到义庄,在这里停着也不是个事,而且到义庄还可以做进一步的检查。
他们一行人呼啦啦的走到街上,上轿的上轿,骑马的骑马,列队整齐刚要出发,保正曹元杰突然跑到前面拦住了仪仗。
他才反应过来御史和县令两位大人这是要离开清河村了,他赶紧的跑到轿子边上跪倒:“两位大人好歹用过晚饭再走啊,清河村离县城几十里路呢。”
周宁还以为他有什么线索可提供呢,原来就说这么一句废话。周宁连轿帘都没掀,直接一句:“起轿。”
曹元杰直到轿子都走出去很远了才慢慢的站起来,两位大人悄无声息的就来了,连顿饭都没吃就走了。
现在的官员都这么清正了吗?以前县里有大人物要来都提前好几天就打招呼,该准备什么就趁早准备吧。
来了以后连吃带玩祸害得村子里鸡犬不宁,走的时候必保要带些个‘土特产’回去。不吃不喝空着手回去,好像只有周宁这么一个怪胎。
今天周宁还带着个四品御史中丞大人呢,居然也是这样,曹元杰在心里暗暗的冲周宁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人清廉不算清廉,在上司面前不巴结,敢让上司饿着肚子赶路,这才是真的清廉。
一股崇敬之情在曹元杰的心底慢慢的滋生,与此同时一份隐忧也慢慢的爬上心头,周宁如此的刚正不阿,对上面一点不献媚的态度不会给他惹祸么?
御史大人虽然表面上笑呵呵的,但背后不会给他捅刀子吗?
周宁回到县衙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县衙门口高悬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
“大人,请。”周宁伸手请秦锦先走,秦锦也伸手请周宁先走:“贤弟,请。”
两个人并肩的走进衙门,也不知道秦锦中午来的时候吃饭了没,反正周宁是饿了。陆清半路上就命人快马回衙备宴,周宁带着秦锦直接走向后衙。
刚迈过后衙的门口就见餐厅里灯火通明,还有丝竹之声传来,里面竟然有歌舞。秦锦扭头看了一眼周宁,他以为周宁会对他冷待到底呢,没想到周宁也知道款待他。
秦锦这一路所到之处无不如此,整天的欢歌艳舞。只有周宁连盏茶都没给他喝,跟着他走了一下午,饿着肚子回来的。
周宁微微有些怔愣,这可不是他吩咐的,难道是陆清擅作主张?陆清是极好摆谱的,或许是画舫夜宴刺激了他,他也要摆一桌超豪华的盛宴让秦锦看看。
陆清做得出这种事,周宁倒也不是心疼银子,只是他严令禁止在衙门里侑酒清歌,现在这个例由他自己破了,以后怎么管别人?
“陆清!”周宁沉下脸来一声怒喝,吓得陆清一激灵。
陆清根本不知道周宁为什么事发了火,急忙深深一揖:“公子。”
周宁指着餐厅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这么安排的?”
宴席备得丰盛些没什么问题,周宁也不是小气的人,不会怪陆清花钱多了,但是请歌女过来吹拉弹唱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里是衙门不是寻。欢的所在。
陆清扭头看了一眼餐厅,心里这个憋屈,无缘无故的被公子训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事,这个事跟他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公子,这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不知情。”
周宁彻底懵了,这还是云江县衙吗?没有他和陆清的话就有人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后衙设宴?
难道是卢鸣?卢鸣是周宁刚任命的师爷,他虽然有这个权力,但是周宁还没正式把他介绍给别人呢,没人认识他啊。
陆清缓了缓,说道:“公子,我去问个清楚。”
“不必了。”周宁就站在院子里,离餐厅也没多远,何必让陆清跑一趟?
周宁抬腿就朝餐厅方向走了过去,秦锦耸了耸肩跟了上去,白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周宁特意为他安排的歌舞呢,原来周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周宁和秦锦还没有走到门口,一个丫头推门出来见周宁回来了,急忙跑了过来,冲着周宁深深一福:“大人。”
“什么人请来的歌者?”
“是张大人的主意。”丫头吓得头也不敢抬,她深知周宁是个重规矩的人。
原来是张全利搞的,周宁‘嗯’了一声,说道:“你去忙吧。”
第132章 跟我走吧()
第132章跟我走吧
张全利不是县衙的人,他现在是县衙的贵客,没有人敢招惹他,周宁、陆清、林捕头全都不在,只剩下几个下人自然只能对他唯命是从了。
他在衙门里闷了一天,一天就已经快把他给闷疯了。睡了一上午,吃了一中午,下午竟然连个人都找不着了,周宁出去迎接一下秦锦就没回来,竟然带着秦锦走了。
他可不知道周宁带着秦锦做什么去了,他就以为他们是出去潇洒的,把他一个人扔到县衙没人管了。
他有的是钱,才不会让自己憋屈着呢,撒银子买乐谁不会?派人出去请个戏班回来,吹拉弹唱哄他一下午了。
陆清派人回来知会一声说大人就快回来了,让赶紧准备晚宴。张全利马上让人备了一桌豪华盛宴,等着周宁回衙。
“这个张爷还真是豪爽,拿我这后衙当他自己家了。”周宁笑的很无奈,位低权小实在没办法,若是他说了算,他一准把张全利抓起来审。
现在想查个芦席的去向还得委屈卢鸣一路跟随,好在遇上了卢鸣,不然周宁都不知道怎么能跟得住那些芦席。
“难得你们投缘,不如就让他长住吧。”秦锦笑的很开心,甩掉张全利简直是太爽了。若是他说了算,他一准把张全利剁了,从心里不愿意答理他。
“我这小庙,人家哪能看得上眼?”
陆清上前打开门,掀起门帘,周宁和秦锦互道一声‘请’,还是周宁迈步先进了餐厅。
“张爷,你好生快活啊。”周宁笑着跟张全利打了个招呼。
张全利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眯着眼睛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听到周宁说话才知道他回来了。
抬眼看时发现不光周宁回来了,还把秦锦带来了。他把姑娘往里紧了紧,屁。股也没抬,说道:“你们怎么才到啊?我肠子都快饿折了。”
周宁出去接秦锦的时候,张全利可是正在吃饭中,现在他们三个人里应该就数他饿的轻,更何况他这一下午不可能不吃东西,周宁和秦锦可是连口凉水都没打牙。
“大人,请。”周宁请秦锦坐主位,秦锦笑着推辞道:“贤弟,请。”
周宁也没跟他客气,这是他的后衙,他坐主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张全利坐他的左手边,秦锦就坐在他的右手边。
“饿了还不赶快传菜?”周宁一摆手,门口的丫头赶紧的跑出去吩咐厨房传菜。
“不是等你呢吗?”张全利完全忽视了秦锦的存在,他今天早上就是被秦锦的人给暗算了,摔得他七荤八素,他怎能不记恨?
不过他不傻,他知道证据不足,话不能乱讲,他当着周宁发狠说要找秦锦算账,见了秦锦他根本连提都不提。
秦锦满面春风的看着张全利:“你可算是醒酒了,昨夜让你闹的差点砸了画舫,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冤家对头呢。”
“嘿嘿嘿”张全利一手搂着妖娆的姑娘,一手挠着大脑袋:“俺是个粗人,脾气上来管他天王老子呢。”
“你那不叫脾气,你纯是酒品不好,叫你少喝你偏不听。”
“休要教训我,有酒不喝不是白活了?”张全利抬手指了两个正在弹琵琶的姑娘:“别弹了,过来给两位大人倒酒。”
周宁和秦锦都是官宦子弟出身,又都是朝廷命官,说洁身自好好像是有点装,但要说眼界都还是很高的。
他们都会应酬,也都不拒绝逢场作戏,但是这种随随便便从窑子铺里拉出来的歌舞妓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他们可不是什么庸脂俗粉都能将就的,秦锦眉头微皱,一摆手对走向他的姑娘说了句:“你还是回去弹琴吧。”
人还没走到近前,一股子脂粉气就扑面而来,秦锦没好意思说‘你在我身边我还吃得下饭吗?’。
周宁也是苦笑一声,对那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说道:“不劳玉手殷勤,你们只管弹曲就好。”
张全利昨夜晚也见过周宁跟水仙姑娘应酬,虽然没有很过分的动作,离的也够近,水仙还紧贴着周宁靠进他怀里端着杯喂他饮酒了呢。
秦锦就更不用说,他这一路天天看秦锦左拥右抱,今天这两人怎么突然就正经起来了呢?
“啥意思?你俩瞧不起我啊?”张全利点的人他们都不肯正眼瞧,这是在鄙视谁?
“莫要多心,我就是又累又饿。”周宁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到面前的碟子里:“我除了吃,别的什么想法都没有,我就不照顾你们了。”
秦锦也有样学样的夹起了菜:“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饿,原来人饿了的时候有吃的就行,根本不挑食。”
张全利傻愣愣的看着他们俩就这么动了筷子,敢情这两位大人都是吃货啊。不是说当官的都挺讲究的吗?谁家宴席不是先动酒杯?他们就跟没吃过饭似的抡开旋风筷子了。
周宁这个主人是真的不招呼他们,就低着头吃。秦锦这个客人也真的不用招呼,就挑抗饿的食物往嘴里塞,他真的是饿坏了。张全利一个人搂着姑娘,一个人喝着酒,这饭越品越没滋味。
周宁和秦锦很快就吃完了,张全利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他真是不饿。
“去提潘氏,准备夜审。”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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