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啦噜,周宁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攀上这么一位贵人。”
“可不是嘛,跟云王爷搭上线,前途一片光明啊。”
“……”
‘云王爷’三个字像石块投进了井里,顿时惹得水花乱溅,众人都交头接耳的纷纷议论起来。
‘云王爷?’周宁的脚步顿了顿,身子当时一僵。周宁的命都差点断送在云王爷手里,‘云王爷’这三个字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的。
有些事可以随风而散,而有些事真的是锥心刻骨,只怕是生命不息记忆就不会死。一个想要自己的命的人,怎么敢轻易相忘?
周宁再次看向张全利,他会是云王府的什么人?
“阁下在云王府做事?”周宁满是疑问的语气,满是审视的眼神,很不礼貌也很不友好。
张全利是个粗线条,他刚拿到扇子正满心欢喜,根本没注意周宁的态度好不好,他满是自豪的挺直了腰板:“我是云王的舅哥,云王是我内弟。”
张全利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惹得许多人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他竟然是皇亲国戚,谁不想上前巴结?
这一下子粗人看起来也不粗了,这叫直爽。连络腮胡子都透着一股别样的艺术气息,这才是美男子的点范。
周宁又一次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他也不过就是个三十来岁,云王今年五十多了,他说他是云王的舅哥,他妹妹最多是云王的一个小妾而已。
云王府的小妾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不过他能跟秦锦一起出来,他的妹妹必定是比较得云王宠。爱的。
周宁嘴角斜挑暗暗的冷笑,早该想到的,秦锦那么势利的人,他带来的朋友哪个不是有点背景的?
莫说别人就连今天被放在砧板上的周宁,也不单单只是个七品县令那么简单,没点背景配做秦锦的对头冤家么?
周宁没有再说什么,静静的跟着张全利走到了他的桌子后面,跟他并肩坐下。坐好后他缓缓的转头看向还愣在船舱中央的秦锦。
刚好秦锦也在看他,两个人四目相对,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秦锦在想他和周宁走到今天这一步,对他来说是得还是失。
周宁在想他和秦锦走到这一步,对他来说是福不是祸。人就是人,鬼就是鬼,早一天看清比晚一天看清损失的要少。
秦锦嘴角也微微的斜挑了一下,也在心底暗暗的冷笑,真他。妈的自作多情,这时候还想什么得与失,对敌人就不能留情份。
秦锦转身走回正位,一个手势酒菜风车般的传了上来。丝竹再起,歌舞继续,什么猜拳行令全都随意。
周宁乐得该吃吃该喝喝,反正他已经睡的腰疼了。秦锦一句话暴露了张全利跟云王爷的关系,这些官老爷们全都过去给张全利敬酒,顺带的自然也要恭维周宁几句。
没办法啊,现在周宁很得张全利的心,他们并肩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谁去敬酒也不能抛开周宁。
抛开周宁一来太尴尬了些,二来针对周宁本就是秦锦授意的,他们并不想得罪人。更何况这个张全利对秦锦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谁知道他代表的是不是云王爷的态度?
官场做人的原则就是能结交的就结交,能不得罪的就不得罪,花花轿子众人抬,你吹捧我两句,我奉承你两句,这才热闹嘛。
秦锦窝了一肚子的火,根本就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进去。他摆这个场子是想让周宁郁闷的,结果郁闷的人倒是他自己。
看着周宁谈笑风生的跟人应酬,脸上还挂着不掺假的笑,他就气得胸闷,闷闷的发疼,这是给他扬名来了吗?
他是想让大家一起冷落周宁,现在被排挤出来的人倒是他。周宁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这边孤零零的,两下里对比真是令人难堪。
周宁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应酬,他巴不得像秦锦似的一个人清静清静。人生一场戏,拼的是演技。纵然再不喜欢也得装出热情的样子,周宁很少应酬但不等于他就不会应酬。
他正厌烦又无奈的时候,解救他的人恰恰又是那个秦锦。秦锦命人把歌舞妓给叫进了船舱,几乎每位大人身边都能分到两个美女。
这样一来就没人可以随便离开座位了,也就没人去给周宁敬酒了。秦锦自鸣得意的替自己的智商悄悄的点了个赞。
周宁这边也长出一口气,他又不是酒桶,每人敬酒他至少得抿一口示意一下吧?不知不觉的好几杯就抿没了。
再这么下去周宁可就要吃不消了,恰逢此时秦锦止住了大家敬酒的兴头。周宁真想好好作个揖谢谢秦大人了。
他正暗自想着,忽然眼前绿光一闪,娇滴滴的一声:“周大人。”
周宁抬头看时原来是水仙姑娘,只见她一袭绿色纱裙飘然若仙,对着他盈盈下拜,仪态万千有种说不出来的美。
一股暗香涌上鼻尖,周宁第一次看花看直了眼。刚才在外面跟她有过一次相遇,那时并没有觉得她有多美,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仙气十足了呢?
“水仙姑娘,免礼。”
第98章 玩到天亮()
第98章玩到天亮
“原来你们是老相识了。”
水仙姑娘刚迈进船舱时张全利就看到她了,一众姑娘像扑向花丛的蜜蜂似的涌进船舱,谁也来不及挑谁选谁。
张全利就盯着水仙姑娘希望她能走过来,没想到水仙真的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几乎要离案而起的去拽水仙姑娘了,水仙姑娘停住了脚步冲失神的不知在想什么的周宁轻轻一福。
盈盈一拜间令人神魂飘荡,周宁的一句‘水仙姑娘,免礼。’让张全利如梦初醒般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早就相识,难怪这个美人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
周宁跟水仙姑娘绝对算不上是老相识,不过也没必要跟张全利解释,他只是微微一笑似是默认了。
水仙姑娘也跟着莞尔一笑,便轻轻的绕过桌子走到周宁身边坐下。美景良宵又有佳人在侧,酒过三巡大家的兴致正好。
很多人官帽都歪了,官服半敞着,只顾着上下其手,哪里还顾得上衣帽正不正?
别人都是两个姑娘左拥右抱的,只有周宁和张全利一人身边只有一个姑娘,因为他们俩共坐一张桌子,所以挤不下更多的人了。
就这旁边的傻爷还把姑娘放到腿上坐着呢,可见地方不够用啊,或许是椅子不够用吧。
“周大人”水仙姑娘的声音甜的起腻,搞的周宁都不敢正眼看她。水仙姑娘说着提起酒壶缓缓的斟满一杯,放下酒壶端起酒杯送到周宁面前:“请。”
周宁从她的手中接过酒杯,浅浅一笑便轻轻的放下了:“我量窄,饮不了许多,早就头疼难耐了,酒还是先缓缓。”
周宁不是个酒色之徒,既不好。色也不贪杯,非必要不愿意往嘴里倒那令人迷醉的金波。
“既如此,我与大人奉茶醒酒。”水仙姑娘拿起茶盏发现里面有半杯凉茶,她晃了晃杯子想把残茶泼到河里。
他们坐的地方离河面有点远,水仙姑娘怕把水洒到船舱内,用力朝前一甩,不料手上一滑连杯子都甩了出去。
‘扑通’一声青绿色的茶盏掉到了河里,水仙姑娘吓了一跳,随即尴尬的笑了起来。
“无妨,我本不想喝茶的。”周宁也忍不住笑了:“看来姑娘不惯做杂事。”
水仙姑娘羞得面腾红云,这么点小事都没做好,真是够丢人的。她刚想张嘴说话,突然一队卫兵持刀持剑的闯了上来。
为首的身穿盔甲手持长刀,傻愣愣的盯着秦锦,只见秦锦紧咬钢牙气得脸色铁青。
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剑拔弩张,没有人敢乱说话,耳边只听得许多杯盏争相落地的碎裂声。
好好的吃着喝着玩着,突然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官兵,个个持刀弄杖的,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周宁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开心的拍着桌子放声大笑。
在场的官员、歌妓、侍者和刚闯进来的士兵全都跟看精神病似的看着周宁,有什么好笑的?
周宁笑得眼泪花子都出来了,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大笑。
他看着秦锦,满面笑容的说道:“难为秦大人想的周到,给大家献上这么一出别出心裁的戏码。知道大家都看腻了姑娘们的歌舞,以抛杯为号,特召武士们来给大家演武戏的,对吧?”
周宁的眼泪是笑出来的,秦锦的眼泪是气出来的。周宁的眼泪毫不顾忌的挂在眼角,他抬手便拭去了。秦锦的眼泪苦苦的倒流回心里,想擦都没法擦。
秦锦苦心布的局,被水仙姑娘一个手误给打乱了,最让人愤闷的是迷局乱象被周宁一眼就给看穿了。
秦锦的计划很简单,并没有多复杂。只不过想在大家都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以抛杯为号让这些士兵以抓刺客为由闯进来。
然后以搜捕刺客为由把局面弄个乱七八糟,有两三个人受到惊吓或者失足落水,都是周宁治下不严,在云江县出的事,他难辞其咎。
现在明显的时机不对,大家的酒才开个头,还没有一个人喝到醉的状态。刺客也没有应时出现,以抓谁为名横冲直撞?
这些士兵莫名其妙的闯上来,的确是惊吓到了不少人,但是这只能怪秦锦御下不严了,怎么也怪不着周宁。
“是啊。”秦锦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除了顺着周宁的话往下说,真的找不到话说了。
难道质问他们为什么闯上来?他们万一再说点什么出来就不好了。秦锦感觉自己脸上的肉都僵硬的:“召你们上来就是想让你们给跳段军中舞来看。”
跳舞有拿真刀真剑的吗?跳舞有四五十人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的吗?带队的首领脸上的表情直抽,让他们杀人行,让他们跳舞他们也得会啊。
秦锦知道他们不会跳舞,所以才特意咬重了‘军中舞’三个字,就把平时训练的动作做几个就行。
船舱很是宽阔,他们在首领的号令下速度列队,整齐的站好。然后一群硬汉朝左边一跺脚,齐声吼道:“哈!”
船板被震得微颤,整艘画舫朝左面略倾斜了一下,吓得好多人惊呼出声。
“哈!”又一声大吼,他们又跺了一下右脚,船又朝右侧斜了一下。
“下去!”秦锦实在是忍不了了,用力一挥手赶他们出去。
“是!”他们也不愿意跳啊,如遇大赦般跟下饺子似的跑了出去。
秦锦彻底的坐不住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运气实在是不怎么好,不如早些结束的好,他也不想再跟周宁明里暗里的斗下去了。
“众位同僚,秦某没有招待好大家,真是抱歉。天时已晚,我就不多留各位了,外面备有小船送各位各自回府,改天秦某必定重开筵宴再请大家重聚。”
周宁看秦锦开始下逐客令了,他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呢。他都睡精神了,现在回去也睡不着啊,深更半夜的也没什么事可做,玩就玩个痛快,咱整到天亮的呗。
“秦大人,此言谬矣。”周宁笑吟吟的站了起来:“皓月当空正是良辰美景时,红歌绿舞步正是欢愉时,酒菜未凉人岂能先散?”
第99章 收点芦席()
第99章收点芦席
好奇葩的盛宴,正常情况下都是客人主动提出要走,主人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假装挽留一下。
这次倒好主人主动提出了送客,这已经够出乎意料的了,谁能想到周宁这个客人居然提出了不走,这个举动简直是刷新了人们对‘做客’个概念的认识。
一个不留情面的主人遇上了一个死皮赖脸的客人,真是让人目瞪口呆。
“张爷”水仙姑娘从周宁身后绕到张全利身边,一只手搭着张全利的肩膀,一只手端起酒杯就往张全利的唇边送:“秦大人要散席了,我得抓紧敬您一杯,您一定要赏奴家这个脸哦。”
张全利腿上还坐着一位呢,他一下推掉了怀里的那位,急忙伸手去接水仙姑娘的酒盏。水仙姑娘不肯松手,硬是往他的嘴里灌。
他也不肯松手,就抓着水仙姑娘的手把酒送到嘴边,一仰脖全都喝了下去。
一杯酒灌下肚,水仙姑娘满是哀怨的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人家才进来不多一会儿,准备了好几支曲子都没用上,这就要回去了。”
“啪!”张全利狠狠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发出了声响。“散个鸟!玩就玩个痛快,缺酒钱还是差菜钱算老子账上!”
张全利一声怒喝,顿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周宁身上吸引了过来。说周宁不客气,他虽然不客气也还不离谱。
再看看这个张全利,不只是赖皮赖脸还粗鲁,说骂人就骂人。人家骂人有骂人的底气,秦锦纵然是御史中丞,也不过就是个区区四品小官。
张全利虽然只是个商人,但是人家后台硬,人家张嘴代表的皇亲国戚的声威。在座的几十号朝廷命官哪一个敢站出来跟人家叫板?
秦锦就差没气哭了,剧烈起伏的胸口已经没法掩盖他在生气的事实。张全利再怎么说也是他带出来的,现在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到了周宁一面。
中邪了么?张全利那种斗大的字都认不够一筐的白丁,就因为周宁题了一把破扇子送给他,就交上朋友了?
秦锦就纳闷了,这一路都是他在供养着张全利这个大爷,咋还供出仇来了?看来对谁都不能太恭敬了,你恭敬他他就不拿你当回事。
“来呀,张爷醉了,扶他下去休息。”秦锦的脸上连礼貌的微笑都维持不住了,今天是他摆的场子,不能让一个傻货给搅得面子全无。
“放肆!”张全利重重的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张全利也的确是喝了不少,他从心里就没瞧起秦锦,秦锦是走云王的门路拿到的状元,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其实秦锦是有真材实学的,进士是凭本事考来的,只是在点状元这件事上走了点门路而已,就被张全利误认为他是个草包。
大家都是草包,他偏偏玩文化的范儿,好像他这个头名状元有多了不起似的。张全利最讨厌有学问的人身上那股子酸味,因为他也想有,但是他真没有。
张全利指着秦锦一点情面不留的嚷道:“姓秦的,你毛还没长齐呢就敢跟老子叫板了,是不是?”
武士们站在船舱中央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就看看秦锦又看看张全利,不敢乱动。
“这些守卫都是云王派来的御林军,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张全利一脚把身前的桌子踹翻:“这画舫也是云王送我出来游玩的,这一路吃用包括今晚这顿宴席都是沿路各个衙门出的,你不只没花钱还赚得流油,你当我不知道吗?”
张全利一句话说的大家全都冒冷汗,有些事谁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啊。在场的官员除了周宁,哪有一个没给秦锦送过礼的?
“你到底想怎样?”秦锦今天够忍让的了,怎么就好像被倒霉给缠上了一样,绕都绕不过去。好端端的这个张全利还炸了,秦锦也没惹他啊。
张全利也不想怎样,就想多玩一会儿,好不容易水仙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了,他连抱都没抱着呢。
“你爱怎样怎样,想留就留下,不想留就滚,别耽误我们高兴。”张全利一点好脸也没给他。
秦锦拿他是一点辙没有,看来今天散都散不成了。秦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装的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怕影响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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