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庆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他是多么的想挽留她啊。只要她愿意为他留下,他什么事都愿意为她做。
然而罗氏不稀罕了,不稀罕他再为自己做任何一点事。罗氏只是平淡的微笑着:“谢谢你的忘恩负义让我洒脱的离去。”
“你?”吴庆没有想到罗氏会这么说,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一刀断了吗?
再说他并没有负情,他之所以放弃她完全是出于无奈啊,如果她真的都听到了,更应该理解他的苦衷,不是吗?
就算要分离,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绝吧?
只要她还愿意给他一点点机会,他都愿意拼命的去争取。吴庆刚要对她说句挽留的话,突然一下被拽了个咧趄。
他稳住身形发现拽着自己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老娘。他刚想问问老娘有什么事,吴氏老太婆已经蹿到了他的身前指着罗氏骂了起来。
“贱人,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败坏吴家的门风还胆敢如此的理直气壮。”
罗氏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转了身。陈福禄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对吴老太婆说道:“罗珍是我媳妇,轮不到你来说骂。”
“啪!”周宁一拍惊堂木,说道:“休得争吵,还有事听本官说来。”
第77章 当堂施针()
第77章当堂施针
官司断到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两家都拿了具结文书,罗氏跟着陈福禄走就是了,周宁还有什么事要说?
按照流程也就差县官大人宣读个判词了,这也不过就是个流程而已,读判词也不算是什么事情。
果然周宁很正规的读了一遍判词,正式宣布罗氏被判给了陈福禄,从此后跟吴庆再没有关系。
读完判词,周宁没有直接退堂,而是继续说道:“罗氏并非死而复生,而是被药物麻醉后出现了短暂的尸僵,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其实她还是清醒的,虽然不能动却能听到声音。”
本来周宁没打算向公众解释这个事,刚才他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的议论声,好像都在说什么‘死人又活了’之类的话。
周宁才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老百姓本来就信鬼信神的,这要是传扬开来,更会助长歪风邪气。
周宁不信鬼神,也不希望百姓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虚无飘渺的鬼神身上。
“药物不可轻用,给罗氏用药之前本官特意请郎中给她把过脉。”周宁淡淡的向下方扫视了一眼:“罗氏有体寒之症所以一直未曾怀上身孕,这次用药又要加重她的寒症。”
陈福禄拉着罗氏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无声的给了她莫大的力量。罗氏有体寒之症,陈福禄是早就知道的。
罗氏是在继母身边长大的,小时候常被赶去河边洗衣服,不分冬夏的跟河水打交道,身体怎么能好?
吴老太婆白了罗氏一眼,冷哼一声,小声的讥讽道:“就是个不能下蛋的鸡。”
周宁坐在公堂之上,自然是听不到吴老太婆小声嘀咕的。罗氏就在她的身边,听得真也看得真。
虽然罗氏脸上没有带出一点不悦的神色,心里却被堵的没有一丝的缝儿。就这么一句话,她都翻来覆去的骂了十年了。
不能生养一直是罗氏的心病,就因为这个吴老太婆强逼着吴庆娶了二房。不管她心里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没有发言权。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生养还有什么资格不让人家纳妾?吴庆也是无奈得很,若不是深爱着罗氏,早就娶二房了,他也是顶着压力硬是拖了七年。
如今这亲情关系都一刀两断了,这份讥讽嘲笑依然存在。
吴庆也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这句话,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的站出来维护罗氏,没有跟他娘辩理,甚至没有转过头看他娘一眼。
吴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双目无神的垂着眼睑,静静的听着周宁说话。
“本官请的郎中恰好治得了她的病症。”周宁一摆手,陆清拿出一个锦盒交给罗氏。
陆清又对陈福禄嘱咐道:“里面有配好的药丸和服药之方,你回去好好看看。”
“谢大人。”罗氏朝公堂上方轻轻一福。
“谢谢,谢谢了。”陈福禄拱手冲着陆清作揖。
“不必客气。”陆清转身走回公案旁站好。
听说罗氏的病能治得好,陈福禄喜不自胜,眼角都流出泪来。吴老太婆则不屑的勾了一下唇角:“做梦去吧,治了十年都没治好,说好就好了?”
陆清虽然听不到吴老太婆说的话,但从神色上也看得出来她的想法。她脸上明显挂着不相信罗氏能治得好的表情。
周宁抓起惊堂木刚要拍下去,见陆清扭头望了他一眼,他又轻轻的放下了,直接问道:“有事吗?”
周宁拍惊堂木就是要退堂了的意思,陆清扭头肯定是有话要说啊,于是他就停住了。
“我想当堂给罗氏施针。”陆清倒不是急于治好罗氏,他虽然医术惊人,却没有周宁那么喜欢救人。
陆清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就是想证明给吴老太婆看。你不是不相信我能治好罗氏吗?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能不能治得好。
他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的医术,他一定要当堂打她的脸。陆清就是喜欢争这口气,周宁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清的银针从不离身,什么时候想用都方便得很。他又一次走到罗氏面前却没有跟她说话,而是面向吴家的人开了口。
“罗氏面色苍白,体寒如冰,手脚四季发凉。”陆清拿出一根银针:“我为她当堂施针一次,体温若有上升便是有效。”
大堂上人很多,陆清让衙役们维持秩序,众人向后退了两步左右,把中间的地方给腾了出来。
陆清抬手就是一针扎到了罗氏的身上,紧挨着大家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针扎了上去,银光又一闪,又一针扎了上去。
也数不清到底扎了多少针,银光闪来闪去,陆清围着罗氏转来转去,银针要扎到不同的穴位上,不一会儿的工夫,罗氏身上就到处都是银针了。
没有人知道陆清身上到底有多少银针,也不知道他的银针是怎么发出来的。罗氏连衣服都没有脱,银针是透着衣服扎上去的,这尺寸的拿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罗氏没有怎样,陈福禄在一边看着倒是直擦汗。从来也没见过有这样施针的郎中啊,这个小郎中看起来年纪很小,想不到医术是如此的高明。
光是这么帅的施针,就已经引起来不小的骚动了。人们恨不得把眼珠瞪得从眼眶里掉出来,不眨眼的盯着陆清。
大约一刻钟过后,只见罗氏的脑袋上冒出了白色的气体,开始的时候很淡,许多人都看见了,却怀疑是自己眼花。
后来渐渐浓得有点像雾,顿时大家的热情就像炸了锅一样。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简单是太神奇了。
“这就是她体内的寒气被逼出来了。”陆清昂着头,扬着高贵的下巴,不无得意的向众人解释。
过了好一阵子,陆清撤去银针。罗氏脸色泛起了红晕,陈福禄上前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嚷道:“热的,真的很热,都出汗了。”
吴老太婆有些尴尬的撇了撇嘴,没有什么话可说。
第78章 街头吵闹()
第78章街头吵闹
陆清的医术是周家的真传,周宁都没有学会多少,他倒是全部继承下来了。周家并不希望周宁从医,周宁也只是略通岐黄之术。
周宁为人低调,陆清却很张扬。周宁从不在人前炫耀什么,陆清则不然,他喜欢摆谱,喜欢显摆。
平时周宁对他拘管的很严,今天周宁是有意纵容他在公堂上炫耀他的针灸之法。这样更利于让人们相信罗氏只是被药物麻醉之后又清醒过来了,并不是什么死而复生。
周宁不希望这件事被传得跟鬼神扯上关系,他一向不主张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鬼神身上。
另外他也希望事情会更美满一些,陆清出手会让罗氏的病早点好起来,这也算是积德的好事。
在吴家这些年说实话,在给罗氏治病这方面真的没少下工夫,莫说云江县内,就是附近比较知名的医馆也都跑遍了。
罗氏的病一直在治,一直也没有什么改善。一次次抱着希望就医,换来一次次伤心失望。
失望积攒的多了,自己也就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现在她都不指望能治好了,也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立杆见影的良药神医。
陆清只给她针灸了这么一次,她就明显的感受到了体温上升的效果。体寒的人血液流动速度偏慢,气血虚弱极难调理。
早已死心的她一下子看到了希望,欣喜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快,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激动的紧紧抓着陈福禄的手,高兴的眼中闪起一层雾气,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兴奋。
陈福禄的嘴角都咧到耳朵后面了,他知道罗氏体寒不能生育,他都认命了,没想到得陇望蜀还能有这意外之喜。
吴庆也微微的笑着,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就笑微微的看罗氏,罗氏则目不斜视的看着陈福禄。
不管她还在不在意自己,她能过的好就是好。她跟陈福禄在一起,吴庆没什么可担心的,陈福禄对她的爱比自己对她的爱要多。
她的病有康复的希望,这是天大的好事,只不过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了。吴庆笑着笑着就觉得心底一片迷茫。
“退堂。”周宁也没什么别的好说了,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这桩争妻案就算彻底画上句号了。
“谢大人。”
“谢大人,谢谢大人。”
陈福禄和罗氏双双跪下,冲着周宁叩头,这不是礼制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虽然经生历死都是假的,但唯有这样才能测出真感情。
是真金是黄铜就是要用烈火检查,试金石上验真情,谁差那么一步就是一切两断。
陈福禄拉起罗氏,罗氏手中抱着陆清送她的锦盒,两个人相扶相搀的走出公堂。街边的百姓还迟迟没有散去,很多人还保持着一段距离的盯着他们看。
陈福禄扶着罗氏想要快速离去,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谁也不想被人围观。他们才走了没几步,眼前的路就被人给挡住了。
罗氏依偎在陈福禄身边一直低着头走路,陈福禄突然顿住脚步,她惊的一抬头,见是吴老太婆带着人挡住了她的前路。
“小贱人”吴老太婆指着罗氏就破口大骂:“你败坏我吴门的家风,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看不出来啊,你装死还装的挺像的。”吴庆的小妾妖里妖气的向前一步:“勾搭野汉子都闹得满城风雨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陈福禄扯着罗氏想把她藏到自己身后,罗氏用力的拂开了他的手,昂首挺胸的向前一步。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死活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吗?”罗氏坦然的平视着前方的人,她并不觉得她欠谁的,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从前她要在吴家生活,能忍的不能忍的都要忍,该忍的不该忍的也都忍了。如今她跟吴家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了,她为什么还要忍?
“哟嗬,昨天姓吴今天姓陈的人还这么横,这可真是”
“啪!”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罗氏狠狠的一个耳光打了过去。
那小妾被打的一个趔趄,吴老太婆顿时炸了,今天在公堂上她的女儿被吴庆打了一个耳光,现在这个小妾又被罗氏打了一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虽然是打在别人的脸上,却疼在她的心上,她的脸上火。辣辣的,这跟打她的脸也没什么区别。
“给我打!”吴老太婆用手一指罗氏,咬牙切齿的指挥身边罗氏家族的人动手。
“谁敢?”陈福禄把罗氏拽到身后,怒目圆睁的盯着他们。
“哈哈哈哈~”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吴庆就站在不远处仰天大笑,笑得那么狂妄、那么忘我。这边的人都忘了自己正在吵架,全都迷茫不解的望着吴庆。
吴庆笑了个痛快,然后转身朝后走去。见他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吴老太婆高声喊道:“庆儿!庆儿,你给我回来。”
“哈哈哈哈~”吴庆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停下笑声,他笑得泪流满面却懒得擦一下。
他的老婆判给了别人,不管怎么说他的心里都是很难过的。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安慰他一句,他的娘仍然在找罗氏的麻烦。
忽然间好厌倦,这人世间有什么可留恋的?他爱罗珍,又顶不住母亲这边的压力。如果不是他的母亲用‘假寻死’的套路骗了他,现在和罗珍牵手回家的人就是他了。
“你要去哪儿?”吴老太婆厉声吼问:“罗珍多嚣张你看不见?她欺负你娘,你瞎了吗?”
吴庆闭上眼,两大颗眼泪滚落,缓了一会儿,他转过身来望着他娘:“你满意了吗?终于把罗珍赶出家门了,你得意了吧?”
吴老太婆没想到吴庆竟然敢当街这样跟她说话,她气得浑身发抖。吴庆继续说道:“你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鸡,现在怎么样?她的病是治得好的吧?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不是她不能生,是你没德,你不配有她生的孙子。”
第79章 道观出家()
第79章道观出家
吴庆一向孝顺,不管母亲说的对不对,他都不敢反驳。现在他一反常态,在大街上公然顶撞母亲。
这不只偏离孝道,这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忤逆了。吴氏老太婆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今天在公堂上吴庆已经把她气得够呛了。
没想到现在他跟罗氏都没关系了,还是这么的护着她,还因为她对自己恶语相向,这让吴老夫人真的没法忍了。
“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牲!”吴老太婆气得直跺脚:“你竟然敢当街辱骂亲娘,你不怕遭雷劈吗?”
“我是该遭雷劈的,背信弃义有始无终的人理该遭雷劈。”吴庆淡然的看着他娘:“你好手段好智谋,你的目的都达到了,你怎么还不知足?不赶紧回去庆祝你的大获全胜,还在街上闹什么?你就不怕多说两句话,万一她反悔了,再跟我回吴家吗?”
“你、你、你”吴老太婆让他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大骂起来:“你个自私自利没有长进的东西,你就不为吴家颜面想想吗?她败坏吴门家风,岂能轻易饶她?今天放她走了,明天咱们还拿什么脸见人?”
吴老夫人做的一切全都是从家族利益出发的,开始上大堂的时候她口口声声说罗珍是吴家的媳妇,必须要回吴家。
因为罗珍若是判给了别人,丢的是吴家的脸。吴家的媳妇不能被外人抢走,所以不管她喜不喜欢罗珍,都要尽全力的争取把罗珍判给吴家。
后来听说罗珍已死,她立马就变了脸。争个活人回家还有用处,争个死人回家有什么用?
还要以正妻之礼安葬,人都死了还占个正妻的位置,这对吴家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就算不把小妾扶正,另娶一个正妻也好。
可恨的是吴庆就不能理解她的苦心,非钻牛角尖,大概是读书读傻了。她用尽心机终于力挽狂澜,没想到罗珍居然没死。
她气的肺都要炸了,只是在公堂上不敢发作。罗珍为什么没死?她要是死了该有多好?
她咽不下这口气,一出县衙她马上带人追赶罗珍,堵住她的去路。她就是要狠狠地羞辱罗珍一顿,最好把她刺激的上吊、跳河、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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