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壮连宴席都没入,悄悄的就溜走了,走的很早。有四五个人看到他离开老牛家,至于他去了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如此一来孙大壮的嫌疑简直是无法洗脱了,他具备最符合的作案时间和逃跑时间,周宁下令马上搜捕孙大壮。
孙氏一听要抓她的孙子,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哭,什么都不管,就是个连哭带喊。
“你们凭什么抓我孙子啊?我孙子那么老实,他不会杀人的,你们谁看见他杀人了?”
孙有德上前扯也扯不起来她,哄不好也劝不住。周宁才不理会这种撒泼放刁的事,张保正赶紧的带两个人过来把孙氏给拉到了一边去。
林捕头带着仵作过来向周宁汇报尸检结果,张彩霞肩头有淤青,锁骨处发紫,很显然是被人大力的按压造成的。
嘴。巴合不拢,是生前被人用破布条塞住了嘴造成的。手一直握着剪刀,握得很紧。应该是她的手被人攥住了,通常情况下剪刀扎向自己的时候都会选择松手。
从身上伤口的形状和深度判断,至少扎了两下,扎入之后有一次加深。身上没有其他伤痕,综合来看凶手最初的目的应该不是杀人。
如果凶手是想杀了张彩霞的话,他有机会用破布塞住她的嘴,就完全有机会直接掐死她。
这些信息周宁早就掌握了,这次尸检没有查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尸检是个必走的流程,无论怎样都是必须要验一验的。
孙氏在村子里别的没学会,她就知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最管用的,不论什么事只要撒泼就能糊弄过去。
然而这一次半点作用都没起,她被拉到了角落地,还被人把嘴给捂住了半天,直到她不挣扎着喊叫了,才放开了她。
在县太爷面前如此放肆,那还了得?也就是周宁宽容,换个县太爷过来至少一顿大耳光是免不了的。
孙氏完全不领这个人情,她只知道周宁已经下令搜捕她的孙子了。周宁正在查看孙家的家谱,挨个的查问孙家的近支远支亲戚都在哪里。
乡亲们也悄悄的议论起来,有人相信这桩大案是孙大壮干的,也有人持怀疑态度。
孙氏忽然发现了张刘氏,她扑过去揪住张刘氏就开始撕打:“你个坏了良心的小。寡。妇,你故意陷害我孙子,谁看着我孙子杀人了?你凭什么告我孙子?”
张刘氏完全没有预料到老孙太太会突然冲她发起疯来,没有防备之下被她扑了个正着。
论力气张刘氏远远胜过年迈的孙氏,只是她还没反应过来,孙氏就已经被拉开了。
县太爷还在这里,岂容她胡来?张保证赶紧得让人把她们俩分开,然后一本正经的训斥了孙氏几句。
孙氏在村子里也是霸道惯了,因为孙有德是秀才,人人都高看孙家一眼,孙有德没怎么样,她倒是养成了目高于顶的习惯。
况且这么大岁数了,让人当面教训也是下不来台。孙氏放声嚷叫起来:“小。寡。妇没安好良心,就因为早上我们老孙没给她写状子,她就告我孙子的黑状。”
“闭嘴!”张保正简直的拿她没有办法,沉声低喝也吓唬不住她。“你知不知道县太爷是多大的官?你惊着大人,咱们整个村子都担待不起。”
“多大的官他也是昏官,王八蛋!”孙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以为把周宁骂恼了,最多打她的板子出出气,然后就不会管这档子事了,她孙子就安全了。
她抽疯不等于所有人都抽疯,她智商低不等于周宁智商也低。她再怎么闹,周宁也不可能跟一个毫无过犯的老太太计较,这点胸襟周大人还是有的。
再说查案无关情绪,是不是惹周宁不开心都不重要,周宁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而作出跟案子有关的决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周宁是那种容易被情绪牵着走的人,你也应该极力讨好周宁才对,那样才有可能放过你。
用激怒周宁办法来试图取消周宁对孙大壮的搜捕,这种无法用语言解释的抽疯也只有孙氏能抽得这么完美。
张保正让她给吓得头皮都发凉,这么大声的骂县太爷,县太爷离的不远,也没有人敢出声,夜还是很静的。
孙氏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周宁的耳朵里,起初孙氏的胡言乱语,周宁都没有走心,她大概是急疯了,周宁能理解老人袒护孙子的心情。
但是她那句‘就因为早上我们老孙没给她写状子,她就告我孙子的黑状。’,着实震到了周宁的某根神经。
这似乎又是一条证据,孙有德好好的为什么不替张刘氏写张状纸?他真的病了吗?周宁撇撇嘴,在陆清的手指头下装病,他就呵呵了。
周宁一直在院子里问话,在院子里查看各种册子。他忽然合上了孙家的家谱,抬腿向正房走去。
“带张刘氏。”周宁临窗而坐,吩咐道:“多提几盏灯笼进来,房前屋后不许闲人靠近。”
第37章 如何出村()
第37章如何出村
周宁就坐在窗户前面,室内四周都是提着灯笼的衙役,从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屋里的人影。
林捕头带着衙役在屋外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乡亲们的热情很高涨,宁愿远远的看个影儿,也不肯离去。
“你告状为何不准备状纸?”周宁听说她没有状纸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一个农妇不知道告状要写状纸都是正常的。
来告状却没有状纸的人多了去了,周宁以为张刘氏自己不会写或许也是没想到去求人写。
刚才听孙氏所言,张刘氏是有求过人写状的,只不过孙有德没给她写。按理说同在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这点情份应该是有的。
他不肯替张刘氏写状,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周宁眯起眼睛,孙大壮的嫌疑又加深了一层。
现在看来不只孙大壮有杀人逃跑的嫌疑,孙有德夫妇更有有意包庇并纵容逃跑的嫌疑。
“我,我不识字。”张刘氏站在周宁面前还有些忐忑不安,周宁知道她跪了多半天,现在膝盖上肯定是红肿成片,不在大堂上,周宁一般不摆官威,就让她站着回话了。
“就不知道求人写个状子吗?”
“我去求老孙头了,老孙太太说老孙头病得不轻,我人也没见着,就被老孙太太给打出来了。”
“哦?”周宁没想到内中还有一点小曲折,孙有德夫妇曾答应写状后又反悔,这就更加坐实了周宁的猜想。“到底怎么回事,详细的说说。”
张刘氏便将早上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周宁轻轻的叹道:“晚上还义愤激昂,早上就变了卦,这不合情理啊,看来孙大壮嫌疑不小。”
张刘氏听闻周宁如此说,她想起早上有很多人都劝过她别去告状,而且她也不相信孙大壮会杀张彩霞。
周宁没有问话,她大着胆子主动说了句话:“大老爷,我觉得不是大壮干的,早上很多人都劝我别去告状,都怕我告不下来,乡亲们也是为我着想的。”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有些时候人的直觉是很灵的,虽然没什么道理。周宁想听听她的想法,她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
“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无妨。”周宁知道张刘氏不敢乱说话,她心里或许有她怀疑的人,她只是不敢讲。
张刘氏开口说道:“我怀疑不是我们村的人干的,我们村的人都在一起住了半辈子了,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张刘氏比较认同大家的说法,她还是比较愿意相信张彩霞是被外人杀害的,这样的话心理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一个村子的人怎么下得去手?她们姑嫂两个在村子里人缘还算可以,虽然跟谁也没有太深的交往,但跟谁也没有过矛盾。
周宁可不认为是外人做的案,这桩案子线索不多,有点扑朔迷离,但从一开始周宁就认定了这是熟人做案,这一点周宁从来没有动摇过。
既然没有证据能够洗刷孙大壮的嫌疑,那就必须找到孙大壮,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
周宁简单的问了一下都有什么人劝阻她去告状,张刘氏罗列了几个人名,还紧张的补充了一句:“他们都是好心的。”
周宁想的不是他们好心与否,而是百姓对衙门、对官员的不信任。发生这么大的事,第一个念头就应该是报官。
应该是不死不休的打官司,一定要为死者讨个说法,这样才合常理,然而百姓们选择的却是忍气吞声。
百姓们越是这样,就越是助长恶势力的横行。因为拿准了百姓们不敢告状,他们自然越来越放肆。
为非做歹的人反而活得很嚣张,安善良民的生活反而没有保障,这难道不是为官者的失败与耻辱么?
一句话说的周宁心里沉甸甸的,别的地方再怎么乌烟瘴气他管不着,但是云江县他必须管,必须管好,最起码他在任的这几年要让百姓受屈时有个依靠。
走出正房,月上中空,距离张彩霞遇害大约正好十二个时辰了。从下午在街上遇到张刘氏,到现在周宁只在船上吃过一点点心。
围观的百姓有很多都跑回家去急急的吃口饭,然后又火烧火燎的跑回来看热闹。陆清拿出冰冷的糕点,周宁看了一眼便摆摆手示意他收起来。
周宁是有点饿了,但他没心思吃。
“公子,天到这般时候了,咱们先回衙吧。”陆清知道自己劝不动周宁,他冲着林捕头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林捕头会意,便也走过来劝道:“大人,回去歇息吧,您不走百姓们也得跟着熬夜不是?”
周宁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百姓要看热闹也不是周宁要求的,谁不让他们睡觉了?周宁唤过张保正:“现在要离开石西村的话,有几种方法?”
张保正一愣,这问的叫什么话?他微躬着身体,回道:“大人要走自然是坐官船。”
周宁面色很不好看,哪来这么个缺心眼的保正?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坐官船走吗?张保正见周宁面带不悦之色,小心翼翼的补充了句:“大人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好歹的吃口饭再走,宴席早已”
“够了!”周宁身边的人都在关心大人吃,关心大人喝,关心大人休息,就没人关心一下案情。“我问你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让你一个人出村去的话,你有几种方法?”
张保正恍然大悟般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大人问的是这个意思啊。昨天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张彩霞被人杀了,那么凶手能有几种方法逃出村子呢?
石西村三面环山一面水,要出村只有两种办法,一个是走山路,一个是走水路。通常情况下大多是走水路,走山路恐怕两三天走不出去,花几个铜板就可以坐渡船出村。
“夜半可有渡船?”周宁也没少坐渡船,一般渡船最早也是天蒙蒙亮才有,没听说哪里夜半会有渡船。
“当然没有,谁敢晚上行船啊?”
第38章 支个帐篷()
第38章支个帐篷
可以肯定的是晚上不会有渡船,石西村也没有船只。就是说凶手想要逃离石西村,基本上就只有走山路这一条路了。
“孙大壮水性如何?”周宁想人要是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孙大壮急于逃跑,很有可能会游到河对岸。
“大壮是个旱鸭子,不会水。”张保正毫不犹豫的回答,这件事他可以拍着胸。脯做保的。
石西村会水的人也不太多,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谁身上有几根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周宁暗暗的盘算了一下,既然孙大壮不会水,那他走的必然就是山路,这山路嘛,没个两三天是走不出去的。
也就是说他现在应该还在山里才对,周宁问清楚出村的山路一共有三条,即刻吩咐林捕头前去缉拿凶犯。
“每条路派十个人快速急追,案犯已经逃脱一整天了,有可能跑了很远,也有可能在什么地方藏着,不要光顾着向前跑,要小心仔细的搜寻。”
“是。”林捕头一提抓人就来精神,兴奋的脸上直冒红光。
周宁又对师爷说道:“你马上坐船回去,安排人从出口向内搜寻。”
“那大人你?”师爷知道周宁这是让他先回去休息,他回去只要通知衙门里的人去搜山就行了。
他只需要传句话,然后就可以回家睡觉了。周宁呢?他似乎是没有走的意思啊,难道他要在石西村守着?
“我在这儿等消息。”周宁说的很平常,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嗡嗡的在每个人的耳中不断的回响。
周宁完全可以坐官船回县衙,该查的查了,该审的审了,也派人搜捕逃犯了,县太爷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守着了。
但是周宁就是要在这里守着,他回去睡觉,差人就不会尽心尽力的去搜捕犯人,他在这里守着,人心就有凝聚力,就有强大的动力。
林捕头也想劝劝周宁,不过他只是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想了想什么也没说,直接带着人朝漆黑的山路跑去。
周宁上任时间不长,但周宁的脾气秉性他还是了解了一些。想劝周宁改变想法实在是太难了,要是真的想让他早点休息,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抓住逃跑的人。
孙氏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紧紧抓着孙有德的胳膊,不停的摇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有德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胡闹,更不要胡言乱语。言多有失,现在好歹的谁也没有证据。
如果真的要是因为自己乱说了什么,让人家抓住把柄,那才是把孙子往死路上推。现在什么也不能做,换而言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存在感。
周宁抬头仰望星空,今天晚上月色还好,满天的星斗闪烁着寒光。陆清拿起一件披风给周宁披上,免得他着凉。
抓人不是说抓就能抓得到的,周宁也不可能在张家的院子里过夜。张保正上前再次相邀:“大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到舍下歇息吧。”
周宁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回去吧。”
“大人,您总得”张保正才说了一半,忽然想到周宁说的是‘你先回去吧’,这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在赶他走啊,张保正眼珠一转,忽然间脑子开了窍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张刘氏的家啊,所有人都走了话,岂不是天赐良机?
刚才大人在正房审问张刘氏的时候,屋里全是灯笼,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周宁是坐在窗前问话的,张刘氏是站在地中央回话的。
按理民见官要跪,张刘氏又不是诰命夫人,又没有什么权贵的亲戚,她凭什么站着回话?
张刘氏除了脸蛋比较突出,哪还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她家无势也无财,连人都没有,就剩她一个人了。
县官大人凭什么赦免她下跪之礼?这里面没有说法?张保正心底暗暗的腹诽起周宁来了,他不信天底下还有不吃腥的猫。
所谓无利不起早,这桩案子对张家来说是塌天大事,但是拿到县衙里来说,这算是个什么事?一年到头被押下来的命案数也数不清。
周宁为什么这么积极的跑过来?为民伸冤么?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也只有鬼信,哪个人会信?
张保正恭恭敬敬的一个深鞠躬,说道:“小人谨遵大人吩咐。”说完弯着腰向后退了两步,才转过身去大步流星的走了。
周宁抬眼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笑‘这个保正是有病吗?’。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前半句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