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安国候今天派厉大勇过去送状纸,就已经做出很大的退步了。昨天他是那么气势如虹的过去欺压周宁,被周宁当街给怼了个面红耳赤。
今天他都没有过去报复周宁,而是按照周宁的说法老老实实的派人过去送状。这在他来说已经是做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的让步了。
谁想得到你退一步并没有换来海阔天空,反倒换来了人家逼近一丈。安国候气得心都发抖,这个周宁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安国候实在是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当时点起人马直奔大理寺。人如虎、马如龙,倾刻之间便来到大理寺门前。
在候府的时候安国候气焰醺天的嚣张,真正到了大理寺门口,却又莫名的心慌起来。
他虽然手握重兵,但是这一次他师出无名啊。厉大勇被打了不候,但是人家能没有理由吗?
安国候不是很懂律法,但他懂人情。如果周宁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话,绝对不敢随便的动刑。
不管怎么说厉大勇都是六品官,没有足够的凭据谁敢随便的当街笞打朝廷命官?
在这件事上安国候知道自己是绝对讲不出理的,拿除这件事安国候连从哪件事上下手跟周宁理论都不知道了。
直接动武?安国候还真没那个胆量。周宁是大理寺正卿,堂堂正正的正四品官员,虽然在安国候面前不值一提,但周宁代表的也是大靖朝廷的尊严。
别说四品官就是七品官也不是谁随便就可以毫无理由的欺负的,不得不承认欺负人其实也是个技术活。
人马都停在了大理寺门前,安国候现在真有点骑虎难下了。进一步不知该怎么进,退一步又无法承受灰溜溜回府的尴尬。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但又不得不去做。安国候在两军阵前进退自如,一肚子文韬武略,回到京城对朝堂上的一切都很陌生,人情世故根本就不懂,为人处世一窍不通。
他不是不想跟别人交朋友,而是不会交朋友。所以他干脆就不交朋友,不管跟谁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
习惯了用鼻孔看人,习惯了目高于顶,失去了跟人正常沟通的能力,说话便是命令。
这样一长也就没人愿意靠近他了,好在他地位够高、实力够强,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不恭敬。
他也就收获了些冰冷的表面恭敬,实际交心的朋友是半个也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他一个人到处折腾,连个帮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现在更是找不到个能商量一下的人,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找周宁算账。他怒气冲冲的吩咐:“前去叫门。”
“是。”下人应了一声急忙上前去叫门,朝台阶上走了两步,双手叉腰昂着头,没好气的喝道:“赶紧告诉姓周的滚出来!若是慢了些,小心打折他的狗腿!”
守门的衙役心知是怎么回事,奈何他们有什么权力?人家让通报他们就得给通报。
当然原话去回他们是不敢的,他们要是把原话跟周宁学一遍,恐怕周宁得先打断他们的腿。
周宁知道安国候必定会来找茬的,他坐在书房里静静的等着,等他找上门来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周宁知道这根本是躲也躲不过的,既然敢对厉大勇动板子,就做好了面对安国候刁难的准备。
“报。”衙役在书房门外高声的报道:“安国候率人马包围了大理寺,嚷着让大人您出迎呢。”
出迎?周宁冷冷的嗤笑一声,只怕人家说的没有这么客气吧,他们必定是一副叫阵的架势。
第312章 谁要造反()
第312章谁要造反
周宁不用出去,他闭上眼睛都能想像得到外面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人家都把大理寺给包围了,这火药味该浓到什么程度?
安国候架势拉的越大,就越证明他心虚。他要是真的有胆,怎么不直接闯进来?
说出花来周宁也不信大理寺门口的那几个豆芽菜似的衙役能拦得住如狼似虎的铁军。
周宁也并不是愿意跟安国候作对,事情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这一步,世事如棋,虽然这棋是人在下,但棋的走势从来都不由人控。
安国候昨天来大理寺时的那个态度,让周宁忍无可忍,一见面他就想利用他候爷的身份死死的压住周宁,周宁从来是个不受人欺的性格,别说他安国候就是当今天子也休想欺压周宁。
今天厉大勇当街辱骂周宁,还公然踹大理寺的大门。于公于私周宁都没办法忍让下去,如此嚣张的气焰不给他打消下去,大理寺的威严何在?
周宁要维护大理寺的威严,安国候也要维护候府的威严,矛盾就这样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当周宁这个小小的四品官遇上人家堂堂一品候爷的时候,周宁无论如何都得成为先低头的那个。
因为谁都得遵从律法礼制,按照礼制周宁就必须得动乐相迎。
“动乐相迎。”周宁绝不会疏忽这一点的,让人家在这方面抓住毛病,实实的犯不上。
周宁又一次带上大理寺里所有的骨干,在鼓乐声中走出大理寺。
“下官周宁恭迎安国候,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周宁跟昨天一样的深深一揖,不只动作一模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昨天周宁这个样出现在安国候面前的时候,安国候心里对周宁的感觉是不屑的。他把周宁的礼貌完全当成了‘奴颜婢膝’,一个刻意讨好别人的人怎么能够赢得别人的尊重?
今天周宁这个样出现在安国候面前的时候,安国候心里的不屑早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肚子的怒火。
周宁的这番模样着实是让人恨得牙根都疼,不卑不亢不软不硬,让人恨的要死,还挑不出他的毛病。
“哼!”安国候横眉立目的哼了一声,怒气冲天的问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且问你为何重责我府的厉校尉?”
周宁缓慢的站直了身体,他知道他若是不自己站起来,恐怕腰弯到折了都不会有人让他起来的。
“候爷你这话问的真蹊跷,周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您的话了。”周宁淡淡的神情,脸上完全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然厉校尉是您府上的人,您应该问他才是啊。”
周宁今天的态度比昨天还不如,昨天好歹的还正常的回话。今天完全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把个安国候气得牙齿直发抖。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才打得厉大勇,周宁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因为什么你自己回家去问好了。
厉大勇总不至于连自己是因为挨的揍都不知道吧?那真是打死他都不冤了,因为啥挨的打都不知道那不是傻吗?
周宁这么说话纯粹是为了气安国候的,想用这么一句话就把安国候打发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大胆周宁!”安国候身边的副官跳了出来,指着周宁大嚷道:“你居然对候爷不敬,莫不是有造反之心?”
这个副官还挺聪明的,吵架能有什么正事?周宁没说原因不假,但即使他认真的解释,后果不也还是这样的吗?
安国候会因为周宁态度好而放过他吗?安国候是诚心来找茬的,或者说是来找回场子的。
周宁打了候府的人,让候府颜面扫地,安国候来就是想找回尊严,这才是矛盾所在。
副将很清楚在这里跟周宁讲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因为没有谁是奔着道理来的。
安国候是想找周宁的茬,但是他不是个会找茬的人。他还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乱扣帽子。
副将则不同,他一上便扯了一顶‘造反’的帽子往周宁的头上扣。他也心知这顶帽子是砸不住人的,他就先扯一顶过来试试水。
吵架嘛,也不需要讲什么理,主要就是看谁能把谁给震慑住。一般的人肯定会被他们的气势给吓倒,可惜周宁不是没见世面的一般人。
相府里周宁坚决的退过婚,还不是一次两次,他自己都数不清到底退了多少次,相爷的面子是左一次右一次让他肆无忌惮的往地下摔。
在相府里折腾的够了,又跑到金銮殿上胡闹。若说在相府辞亲还有点情有可原的话,在金銮殿上拒绝升官就太匪夷所思了。
拒绝结亲还可以说他有心上人,拒绝升官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事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周宁根本不是个能被强权给震慑住的人。
“造反?”周宁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罢他说道:“原来你们心里时刻想着的是这个词儿。”
周宁左右看看,说道:“睁开你的狗眼仔细的瞧瞧,是谁兵围大理寺?可知大理寺是什么所在么?”
大理寺,相当于现代的最高人民法院,谁敢派兵把这个地方围上?周宁小官不大,可人家代表着的是朝廷。
周宁若是带兵包围了安国候的候府,那最多是包围了一个民宅而已,以周宁的身份完全可以说怀疑有个贼跑进了候府……
周宁就算是故意去包围的,在律法上也行得通,因为他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脱罪。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恰恰相反,安国候把大理寺给包围了,这要是闹到金銮殿上去,他可是一点理都不占。
兵围大理寺跟造反有什么区别?安国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都没有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没有砸坏任何一样东西,没有跟任何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这就不会有事了。
哪里知道这大理寺门前,若是寻常百姓连站也不能站得太近。
第313章 来者何人()
第313章来者何人
周宁一句话把副将给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大理寺是非常重要的权力机构,谁敢随便亵渎?
安国候好在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军士们把大理寺给围了起来。周宁这句话可以算是给安国候提了个醒但绝对的吓不到安国候。
安国候面色极其难看的说道:“少拿皇兄来压我,你敢当众羞辱我府校尉,我绝不与你干休。”
安国候特意咬重了‘皇兄’二字,提醒周宁自己的身份,人家不只是一个候爷,还是皇太后的干儿子。
周宁管他是谁的亲儿子干儿子,在大理寺门前抖威风就是不行。他冷笑道:“候爷何曾与我和气过?”
“你?”安国候被他气得指尖发颤,安国候自来不擅长与人吵架,加上周宁又是个牙尖嘴利之徒,斗嘴他哪里是周宁的对手?
“你待怎样?”周宁负手昂头,双目寒光如剑,别看他只是一介书生,气势上丝毫不亚于戎马倥(音kǒng)偬(音zǒng)的安国候。
两个人四目相对各不相让,周宁是个宁死不受人欺的主,安国候也不是个能向人低头的主。
气氛一刹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安国候刚刚还真的没想把周宁怎样。毕竟周宁是大理寺正卿,他虽是边疆大吏尊享候爵也不能随便地把朝廷命官怎么样。
但是现在安国候完全顾不得他是什么大理寺的正卿了,莫说他区区一个四品官,就是一品官也没用。
安国候被周宁给气得理智都升天了,哪里还有什么顾虑?安国候大手一挥,军士们‘呛啷’一声个个钢刀出鞘。
周宁也被这肃杀之气给逼出了火气,话才说不到三句就把刀亮出来了。凭武力周宁是拼不过安国候的,小小大理寺只有几十衙役,哪里比得了人家带来的三百精兵?
安国候素以威猛著称于世,周宁也是个不知深浅从不屈服的个性,周宁从来不考虑能不能对抗得过,但凡欺压于他的,他就拼命也不会退缩。
周宁微眯双眼寒光更甚,他就不信安国候敢一刀剁了他。
“来呀!”安国候怒气冲天的唤了一声,下面军汉齐唰唰的应了一声:“有!”
“给我打掉他的乌纱,扒去他的官袍,绑在街前,待老夫进宫请旨斩了他的狗头。”
“是!”军汉们不管许多,候爷怎样放话他们就怎样执行,把天捅个窟窿也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李庆云!”周宁怒指安国候一声大喝,冷冷的说道:“我劝你三思而行,祸到临头只怕你追悔不及。”
安国候可有些个年头没有听到过谁叫他的大名了,这个周宁胆子真是比天都大。
安国候也冷冷的说道:“便杀了你这无耻之徒,又有何祸事?”
“仗势欺人的人才无耻,我清清白白何罪之有?你妄动朝廷命官,只怕你逃不过王法如山。”
“清清白白?”安国候不屑的嗤笑道:“你若不是吹牛拍马、阿谀奉承、欺上压下、瞒心昧己,焉能青云直上连升四级做上这大理寺的正卿?”
“哈哈哈哈”周宁被安国候气得放声大笑,这特么地是什么道理?我升个官就升得不清白了?
“按候爷所说,凡升官者皆是吹牛拍马、阿谀奉承之流,欺上压下、瞒心昧己之辈,呵呵呵呵”周宁抬手拨开面前架着的钢刀,向前一步道:“候爷你官居一品,世享候爵,看来也是靠这些高人一等的了。”
“放屁!”安国候怒发冲冠,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的冲撞他,周宁寸步不让把他给逼到了死角。“谁人不知老夫东挡西杀,凭的是赫赫战功才挣来这一身荣耀。”
“哪个不晓下官十年寒窗、两榜进士、为官清廉、兢兢业业才有今日升迁。”
“好一张利口。”
“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
安国候嘴唇颤了又颤,他实在的说不过周宁,便一挥手对军士们喝道:“还不动手?”
“是!”军汉们答应一声,只听‘唰啦’一声,四五把钢刀架到了周宁的肩头。
周宁气得脸都涨成了紫色,早知道安国候暴戾,却没想到他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看来他真是拿人命不当回事。
为人谁不知道生命可贵?好像不管做下多么不应该的事,如果前面加上一个理由‘为了活着’,似乎就能得到原谅和理解。
周宁比很多人都更渴望活着,他出身于官宦之家,长大后进京赶考又是一举成名。
从小就是个公子,候门绣户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接下来就是乌纱在头、朝靴在脚,这样的日子谁不想多过几年?
脖子上的钢刀冒着丝丝凉气,提醒他再不低头就要掉头了。
“哼!”周宁冷哼一声,梗了梗脖子,吓得压刀的军汉把刀往后撤了一寸。
没有候爷的命令他可不敢让周宁见红,候爷若是放下话来,便是真的剁了周宁,他也会不眨眼的手起刀落。
但是候爷没放话,他就不能真的伤到周宁一丝一毫,否则他的脑袋就要长不牢了。
钢刀架颈依然不能让周宁低头,安国候见他桀骜不驯的样子越发的生气,伸手抢过身边军士手中的长。枪。
安国候双手攥着长。枪,也没看清他是怎样一动,周宁只觉得眼前枪花一闪,头皮发凉。
安国候一枪扫飞了周宁头上的乌纱帽,枪花一旋在空中接住了乌纱帽。周宁头上三魂都惊飞,待他回过魂来只见乌纱帽在枪尖上打旋儿。
“好一个藐视国法的安国候!”
一声低沉有力的暴喝从旁边传来,周宁和安国候双双转过头去,只见一顶枣红色八抬大轿已经到近前。
枣红色是二品以上官员才能坐的轿子,安国候才从边疆回来不久,朝里的人他认识的也不多,便问身边的校尉:“来者何人?”
“小的不知,待小的上前问问。”随行的校尉也没看出来是谁的大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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