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可是替帝王家把关的那个人,文武百官是升是降都在相爷反手之间。周宁也不想靠攀附关系升官,就只有抖抖精神,卖弄才华了。
在相爷这里留个好印象,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至于遭人嫉妒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教人妒是庸才。
在褒贬不一的议论声中,周宁笔下的字越来越多。他从高处写到低处,陆清从站着到跪着总能保证周宁在最舒适的位置蘸墨。
周宁字写的好也写的快,下面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对照着念了起来。先前只道周宁双手齐书乃是奇才,如今才知周宁腹内更蕴有内秀如锦。
周宁认认真真的写着这幅对联,到最后一笔他双手齐收大作至此彻底完成。周宁把两支毛笔并着放到砚台上,转过身来对着林明德深深一揖。
“下官写好了,请相爷掌眼。”
林明德早就随着他写完便看完了,光是他的字就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万没想到他的联更是飘逸脱俗。
林明德清了清嗓子,站在高台之上,亲自念了起来。
“常如作客,何问康宁;但使囊有余钱,瓮有余酿,釜有余粮;取数页赏心旧纸,放浪吟哦;兴要阔,皮要顽,五官灵动胜千官,活到六旬犹少。”
“定欲成仙,空生烦恼;只令耳无俗声,眼无俗物,胸无俗事;将几枝随意新花,纵横穿插;睡的迟,起的早,一日清闲似两日,算来百岁已多。”
相爷念罢,底下叫好声成片。这联写得轻松明快又豁达洒脱,更是十分的贴合皇帝的御画。
周宁是看着御画写的对联,当然要把画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描写出来。皇帝的画里有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站在庄园门口,拐杖上有酒葫芦,老头腰上有个钱袋子。
院子里有鸡有狗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在玩耍,书房里有的是笔墨纸砚还有个花瓶插着鲜花。
远处有个道观,道观前面有鹤在飞,天上还有一道彩虹。
众人对比着画纷纷的议论起来,这老头站在大门口想必是去人家作客,也或许是作客归来,不骑马不坐轿足见老者康健。
“钱袋、酒葫芦画中都有,那两个顽童想是应在‘兴要阔、皮要顽’上了。”
“鸡、狗却不曾提到。”
“鸡狗提它作甚?”
“你们看不到下联里‘睡的迟、起的早’吗?可不正应在鸡狗身上?”
“哦,你的意思是说相爷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
看来情商低的人哪都有,也不是所有做官的人都聪明啊,好在人又多又乱,有几句胡言语也未必就传到相爷耳朵里。
“远处有个道观,是指‘定欲成仙,空生烦恼’,妙啊,真是神来之笔。”
“这是从何处想来?真是奇哉妙哉。”
林明德面带笑容凝视着这幅对联,许久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慢慢的开口,问道:“这仙鹤当是点睛之笔,缘何没有提到哇?”
林明德这就有点鸡蛋里挑骨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相国是特意找周宁的茬。
知道林明德心思的人早已明白,林明德这是一副做家长的范儿,别人可以把周宁夸到天上去,他必须装出个谦虚的样儿来。
周宁却不知细底,他微微一笑:“相爷只赐了对联的纸,没赐横批的纸,故而点睛之笔无处可落了。”
“哈哈哈”林明德放声大笑起来,相府难不成还差一张横批的纸不成?好一个机灵的小周宁。
他写联落下了景物,不说自己没有把画意写全,反而倒打一耙说相爷没赐横批的纸。
管家急忙命人拿来一副大小适中的卷轴,周宁再次提笔双手同书,这次是在同一个卷轴上写字,他是第一个字和第二个字同时往下写。
八个字的横批只用了别人写四个字的时间,写罢顿时又引起一片赞誉声。
第261章 迷画两幅()
第261章迷画两幅
“虹升百尺,鹤舞千年。”
林明德大声的念出周宁写下的横批,真是心欢气畅得无法形容。这八个大字果然是点睛之笔,点得人那叫一个爽。
整幅对联虽然写的好,但未免够过于恬淡了。这个横批才真正的跟相府门弟相配匹。
贺寿可不就是说吉祥话嘛,虹升百尺是指官高爵显,鹤舞千年是指福寿绵绵。这横批甚是中林明德的意,他合不拢笑口也收不住笑容。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大人开怀大笑,这份寿礼太称心了。一来在皇帝面前能交差了,二来在群臣显尽了风光,三来这个准女婿也认定了。
周宁就没有他那么兴奋了,周宁悄悄的长出一口气,好歹把这个题词的任务完成了,总算是不辱使命,暗自庆幸自己寒窗之下没有荒废时光。
他开始的时候真的没有好好的看过皇帝的这幅大作。
上了台才发现这画让天子他老人家画的真是够全面,天子就可以这么任性吗?画画之前有没有想过要画什么?东一下子西一下子的什么都往上画。
若不是学问做得透,功底足够扎实,今天就算扔到台上了。
为了林莺莺他真是拼了,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低调,结果却是使尽全力的高调才换来了可以赎出相府一个丫环的机会。
周宁不求别的,能先把林莺莺赎来就知足了。不管家里老爷子什么意见,起码不用提心吊胆的害怕她被当成陪嫁嫁到别人家了。
跟老爷子商量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相府择婿就在眼前,这边是急如星火等不得。
周宁见相爷笑意盈面,知道他对这幅对联很是满意。他满意就好,他满意了就该兑现他的诺言了。
周宁心里火急火急的惦记着要把林莺莺赎出来,相爷心里却几乎忘了周宁上来题词之前是提过要求的。
话说周宁提的要求对相爷来说根本都算不上是要求,周宁要赎相府小姐的一个丫环,连小姐都是他的了,小姐所有的丫环还不都任由他处置?他要销谁的奴籍就是一句话的事。
因为事太小所以当时就忘了,压根没有放在心上。而这件事对周宁来说比天都大,他当然没个忘。
周宁正要开口跟相爷提这个事,打铁要趁热,趁着现在相爷当着百官的面绝对没有可能反悔,他要赶紧把这个事办妥当了。
林明德也正要开口提小姐已经选出‘最佳评语’的事,然后他要宣布周宁是他林家的准女婿了。
是的,他要直接宣布而不是跟周宁商量,因为这件事他老早就跟周老爷子提过了,周老爷子早就答应了。
相爷跟周老爷子约定今年春闱之后把他们的亲事定下来,没料到春闱周宁惹了大祸。
林明德不是嫌周宁丢了状元,而是当时的情形真的顾不上提结亲的事了,毕竟先把周宁从危机中解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那时候他要是把女儿和周宁的亲事定下来,皇帝会怎么想?任谁也怀疑林明德替周宁说话是出于私情,无奈才没有提及到结亲的事。
现在风平浪静没什么事了,他就想在这次寿宴上当众宣布他们结亲的事,这样对周宁的前程也是有好处的。
不管谁想动周宁都得先掂量一下,周宁是相府的准姑爷,满朝上下谁敢不给三分薄面?
林明德不想靠联姻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从没想过给女儿找个高官或者嫁入皇家,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富贵荣华没有尽头。
嫁入皇家对相府来说轻而易举,相反想要不嫁入皇家才费了好多的力气。林明德不愿意让女儿困锁宫墙,他只希望女儿过的好。
林明德刚要开口说话,周宁也刚要开口说话,然而他俩都晚了那么一点点,三殿下哈哈大笑的指着御作先开了口。
“父皇的贺寿图,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意思,这幅寿联一出真使我茅塞顿开。”
这位三皇子颇有些与众不同之处,他最喜欢在市井中游荡,不像个皇子殿下倒像个游手好闲的官二代。
能得到三皇子的夸赞怎么说都是莫大的荣耀,林明德心里高兴,嘴上却说:“这寿联么,倒还工整。”
寿联是最难出彩的,从古到今也没有几个流传下来的好联。都是些什么‘福如东海水’、‘寿比南山松’一类的。
这幅寿联堪称奇绝之作,然而林明德总不好当面夸赞周宁,他心里已经把周宁当成自己家的人了,他若是夸赞岂不是有自夸之嫌?
三皇子要说的可不是寿联的事,他只是想借着寿联说事,他笑道:“何只工整?”
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要夸赞周宁文采斐然,夸赞周宁对仗精韵,万没想到他夸赞的却是另一方面。
“父皇的画好似一个迷面,这寿联好似一个迷底,越看越有意思。”
三皇子说的有道理,皇帝的画确实像个迷面似的,让人越看越糊涂,根本不知道他画的是什么。
但是这话他说可以,他是皇帝的亲儿子,他说什么都没事,别人敢说吗?谁敢说皇帝的画画的太乱了?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些话可以明说,有些话只敢偷着说,有些话就是烂到肚子里都不能说,还有些话就是说梦话都不能说出来。
三皇子的话让人没法接茬,说什么都不对。林明德只是笑微微的看着三皇子,什么话也不说,一个字都不说。
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顺情说好话的,三皇子这话茬谁要是顺着他说,就是对皇帝的大不敬,谁要是逆着他说又肯定会得罪他。
没有人傻到去接这个话茬,都静静的等着三皇子的下文,三皇子慢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以画为迷颇有意趣,我这里倒也有两幅迷画,不如拿出来让大家解解,权当给相爷助兴。”
皇家的人都喜欢以画为迷么?大家都朝着三皇子投去了疑惑的目光,不知道他要拿出什么样的迷画来让大家猜。
第262章 无人能解()
第262章无人能解
周宁对什么迷画没有兴趣,他只想早点把林莺莺赎出来,但是三皇子开了口,他也不能中途打断人家的话茬。
现在三皇子要展示他的迷画,看来周宁的事一时半会是没机会提的了,站在高台之上倍受瞩目也挺不自在的,周宁冲着林明德轻轻一揖,便悄悄的走了下去。
周宁刚刚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有坐下,就见三皇子带着那个扇子铺的掌柜候晓风走上了高台。
周宁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这个掌柜的竟然跟着三皇子,他要是有这么大的后台没必要受别人的欺负啊。
周宁也猜不透这其中的机关,他轻轻的坐下,只当自己从未见过候晓风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消消停停的比什么都好。
这京城里四处都刮怪风,周宁从来不想招惹谁,他只希望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不管别人做什么,只要跟他没关系就好。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点要求总是不能得偿所愿,从三皇子拿出画图来的一瞬间周宁就知道他这个小小的愿望又破灭了。
高台之上候晓风恭恭敬敬的呈给三皇子两幅画图,三皇子命人把画图展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周宁也扫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得明明白白,原来竟是候晓风的父亲留下的那两幅画,这算什么迷面?
这两幅画周宁昨天用了一刻钟左右破解出来的,今天就不用再破解一遍了,周宁对已经知道答案的迷面没有兴趣。
既然画没什么可看的,不如好好的休息一下,周宁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慢慢的饮了起来。
“大家可看得出这画中之意么?”三皇子指着那两幅画,笑盈盈的看着在场的文武百官。
好多人还站在高台前面都没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还有些人是刚刚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又被三皇子这一句话给召回去了。
你看不出来不要紧,不管你是瞎还是傻都是值得原谅的,你不过去看就是你的不对了。
看不出来是能力问题,这个没有办法责怪,能力这东西能做到就是能做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拿刀逼着也没用。
不过去看就是态度问题,这个简直就是没有办法原谅,态度这个事情,该捧场的就必须要捧场,该捧场不去捧场那就是在较劲了。
做人,尤其是做官的人,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较劲,跟别人较劲没必要,跟自己较劲也犯不上。
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高台前面,围着那两张勉强可以算得上是画的画。如果说皇帝的画太乱了,那么这两幅画最好是扯下来烧火,不然真的没什么用处了。
皇帝的画好歹是幅画,是幅真真正正的画,人家水平不高是真的,但人家有点水平也是真的,虽然技法不精但总还有些技法可言。
这两幅画就随意到让人想夸夸它都找不着词儿的地步了,线条说粗就粗说细就细,粗细不均也就忍了,线条还会断掉,这能算是画吗?这就是涂抹,随意到这种程度真是从来没有见过。
这种没开蒙的小孩儿画的涂鸦之作挂在这大厅里有什么意义?大家看一眼画看一眼三皇子,你这是玩什么呢?
也有人很多人认真的盯着这两幅画看,只是看也看不明白啊。乱就一个字,乱七八糟可是四个字,这都乱出新境界了。
三皇子知道大伙看不明白,今天早上他也没悟出来。他自己扭头看了看画,若不是心里早知道了答案,现在他也看不出来这画里表达的东西是什么。
“给你们提个醒,这两幅画是有人记的账,你们用心的看看,谁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宫有赏。”
这个三皇子也真是的,你想玩也得分个场合啊。今天是相爷的寿宴,你弄这么两张破东西挂上去让大伙猜?
还猜对了有赏,谁稀罕你的赏?关键是这么煞风景的画,又是记得账,这有什么猜头?
没有人猜得出来,大家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渐渐的就没了兴趣。只不过不敢驳三皇子的面子,心里有些个不高兴也不敢明说出来罢了。
林明德盯着这两幅画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账,他琢磨着三皇子应该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让大伙猜这破画有什么意思?他必是有话要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事,还不如直接问他算了。
林明德话没出口先扬起笑容:“三殿下,我实在是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之处,烦请指点一二。”
你想说啥就赶紧痛痛快快的说吧,可别在这儿磨叽了。我们猜不出来你这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你自己倒出来算了。
三皇子笑微微的看着众人,这在场的人可不少,满朝的文武真的只有周宁这么一个大才子?
“真的没人能看得出来吗?”三皇子笑呵呵的说道:“这就是一个掌柜的记的账,他把钱借给了别人,不会写字就用画画的办法记的账,你们再好好看看。”
三皇子不死心的又给了大伙一个机会,大伙感觉提示的又详细了点,又一次揉揉眼睛,认真的盯着画又看了半天。
大家伙开始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说法都有,就是没有一种靠谱的。
三皇子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的,这都猜成什么了,大家的想像力真是无边无际。
“你们真的看不出来,本宫可要揭晓答案了。”三皇子不想听他们胡说八道了,这不是猜,这是疯了。
“还请三殿下明示。”林明德早就着急了,这个三殿下像是来砸场子似的,寿宴都快被他给带跑题了。
三皇子不紧不慢开始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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