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一别,也有很久没见到宋大夫了。”言霄笑眯眯地说着。
“是啊,”宋承韬道:“也有大半年了。”
他看着两人:“还未向二位恭贺新婚之喜,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说着他拿上了两个纸包。
“这是我用药材和花卉配制的,放在贴身香囊之中,蛇虫鼠蚁不近身,若有个急难之时,里头的药能清淤活血,解一时之困。”
苏容意拿起来闻了闻。
这味道……
是茗荷吧?
她以前很喜欢这个味道,宋承韬每年都会配了让她放在香囊里,她就会给祖母、薛栖、宋叔,还有他各做一个,几乎成了每年的定例。
原来他还记得。
言霄倒是觉得这份礼物很用心,笑着谢过了他。
宋承韬面对两人还是有些不自在。
苏容意明白他的局促,便起身说,“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拿两碟子过来。”
她走后,两个男人才继续说话。
“父亲已经把言少爷的意思向我转达了,我们父子,如果您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们也会尽力,但是旁的……”
他皱着眉,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其实言霄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很少吧。
言霄摆摆手,“我费心费力找宋神医,并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所以你们也没有必要一再试探我,要说用得到,我手下的人还是有的。”
宋承韬听他这么说,神色就有些尴尬。
“何况。”言霄笑:“你师叔刘文昌就够了。”
宋承韬低了低头,“言少爷特意叫我来,不会是什么事都没有吧,您想交代什么?”
这点敏锐他还是有的。
言霄摸了摸下巴:“其实呢,我就是私心里想劝诫你们几句,近来,我是说接下来一段时间,你最好带着宋神医回到绥远去,这里,就要不太平了。”
宋承韬惊得差点茶杯都握不住。
言霄怎么敢张口就说这样的话!
西北乱不乱,不是他说了算的,难道是言家,有什么动作……
言霄锁着眉头,“绥远那里,如果有人继续找宋神医,你放心,有我应付,有什么不对劲的,你最好立刻和我联系。”
宋承韬有些明白了,“绥远那里……你不放心小栖?”
言霄叹了口气,自然也有这样的考量,可不完全是。
“现在说这些还是早的,总之一句话,我不指望你们帮我什么,但是请你们护好自己,朝廷的事,太乱太杂,我也不想多让无辜的人掺和。”
宋承韬沉吟:“您指有人会继续找我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四皇子……不,我是指太子的病,不是好了吗?”
言霄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宋陵,说来也是因为这个。他和宋陵都不知道,其实找宋陵的一直就不止他这一拨人。
谢邈一直没有放弃。
言霄用一种十分深不可测的眼神看了宋承韬一眼:“是啊,他的病好了,有人还是要寻当年的宋神医,因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很简单,有人病了,所以就医。”
宋承韬在脑中细细盘算了一遍,这才真是惊住了!
这人的身份只能比太子只高不低!
那就只有……
皇上,是皇上……
宋承韬有些结巴:“那、那一位的身体……有恙?”
言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年初的时候皇上身上有些不大好,他没有在意,可是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
“我的线报还没有厉害到宫里到处是我的眼线,我只能把事情往最不好的方向猜测。”他说着:“你不用担心,带着宋神医回绥远吧,那一位的身体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宋承韬定了定神,“我明白了。”他又看了一眼言霄:“接下来言少爷打算……怎么做……”
言霄好笑地看着他:“宋大夫问这个,是打算弃医从戎,跟着我大刀阔斧干一场?”
宋承韬被他一噎。
言霄施施然喝了口茶说着:“那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他讲话还是一直这么气人,哪怕是正事。
宋承韬也跟着喝了口香茶,只说:“西北这里,太平了这些年,虽然偶尔有盗匪流寇,可百姓还是相对安定的,尤其是榷场存在之后,如果乱起来,最后受累的,还是这些百姓……”
言霄笑看着他,苏容意以前说过宋承韬这人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淡,对许多人都见死不救,性格里很有两分冷漠,可如今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见死不救,大概是因为他深知,很多人,活着,会比死更难受,要救,就要完全地救,不然,还不如不救。
就像他这样盯着自己,想通过他,来改变改变西北的局势,救救那些可能会惨死在铁蹄下的百姓。
这人其实也有两分眼光,虽然不及那些从小浸润于朝堂的人,却还是能从言霄的话里听出点什么的。
言霄叹了口气:“我尽力。”
宋承韬站起身,向言霄作了一揖:“她从前,就很期盼和平。”
这个她,是薛姣。
言霄心里头不由嘀咕了一声,还没死心呢吧这是。
宋承韬走后,言霄自己坐着思索。
其实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宋陵送到京城去。
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也多半能有个数,可是他答应过苏容意了,宋陵是不能动的,不仅不能动,得让他们那几个全身而退。
言霄扶额,事情可别像他想象的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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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快乐宝宝们!两本书一起码真的不容易啊,今天起两更或三更不定,包子尽快组织一个完美的结局出来。
(未完待续。)
第402章 我们回家吧
朝局的事言霄插手有限,管云骢那老头是目前唯一能借的势,可他虽然对皇上很不满,却做人正直,坚决不会允许这种暗通款曲的事发生。
因此他现在能用的,只有刘文昌了。
刘文昌和太子……
言霄的手指无意识地扣了扣桌面。
如果真的像他猜的那样,皇上撑着想要尽快了结西北四州,是因为身体情况不允许的话,他们其实能够拖……
不行不行。
他又立刻否决掉这个念头,万一这是个局呢?来诱他和父亲入网?或者万一皇上势大,一鼓作气灭了他的心头大患,他们再等,到时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这里头还要好好思量,回云州和父亲再细细谈谈。
本来下一步言霄就要打算去云州的,他实在不放心把苏容意留在别的地方,哪里都不行,哪怕金陵有外祖母,还是只有云州,只有那里最安全,他要亲自把她送回去。
言霄揉了揉眉心,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些事。
苏容意已经开始为肚子里的孩子做针线了。
鉴秋小姑娘在这方面很不在行,而最擅长针线活的忍冬如今已经在金陵嫁做人妻了,好在还有个松枝,但是也只能帮苏容意打打下手,主要还是苏容意自己做。
她很喜欢亲手来做孩子的东西。
虽然她小时候没有机会穿母亲的针线,但是她的孩子可以。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也暖暖的。
言霄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几人这样的画面。
他笑了笑,坐到了桌边,鉴秋忙去给他倒茶。
“倒是很贤惠。”他侧头看了一眼苏容意手里的肚兜,感叹:“有人还没出生呢,待遇就比当爹的好。”
他都没机会穿上她做的衣服呢。
苏容意瞧了他一眼。
丫头们识趣地退下了。
言霄便坐到妻子身边去,“早知道让他晚点来,这样现在你就是帮我做衣裳了。”
“以后总有机会的。”
苏容意说着,看了他一眼道:
“你今天心里有事?”
言霄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和……宫里那几位有关?”
言霄不回答,靠在她肩头,过了半晌才道:“我们回家吧。”
回家……
他是指云州吗?
这里的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他们早晚是要走的。
只是他的反应让她觉得有点担心。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正好赶上了他们最烦扰困苦的时候。
皇上如果要有动作,言家父子要顾及的,不仅仅是金陵的太后,如今还多了一个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好。”她说着,“我们回家吧。”
从延州去云州的路虽然不远,却不好走,而且如今西北地界乱象丛生,一行人便准备充足了再上路,便是路上再遇到土匪流寇也不怕了。
这样又花了二十多天,才到了云州府城中庆,言奕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迎接他们。
苏容意到了怀孕近四个月才开始出现害喜症状,这一路上很不太平,脸色越愈加显得苍白,身形也更趋纤瘦,她还没怎么来得及欣赏云州风土人情,就被担忧的言霄送进了家门躺下。
请来的大夫有好几个,轮着给她把脉开药。
苏容意躺在榻上,觉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近来差了很多,她以往总是精力很好,也不太会生病,现在却……
难道真的和那位先祖有关?
她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渐渐消失,所以她就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
血咒解开了,她的天赋异禀也将随着一起消失吗?
她的血,也将不再是解毒治蛊的良药了吧……
这样也好。
她松了口气。
言奕却在书房里一直板着脸训斥儿子:
“这么大的事,她怀着身子,你怎么带她东奔西跑的?弄得这样憔悴,你母亲要是还在,非好好骂骂你不可。”
出于保险起见,他们在延州的事,都没有通知过言奕。
言霄表情也很沉重,“是我没有护好她。如今到了云州,父亲坐镇府里,自然就不一样了。”
言奕呸了一声,“你没本事,我还要费心照顾儿媳妇?我可不管啊!”
言霄叹了口气,“您也知道,我还得走的。”
言奕终于也把怒气冲冲的表情收了收。
“你决定了?”
言霄点点头,“我只不放心他们母子。”
言奕叹了口气,“我做镇边将领,是不能轻易离开云州的,确实也只有你能走这趟了。只是……霄儿,我怕你这一路上很危险。”
谢邈和皇上到底有多少人手在西北,他们到现在都摸不清楚。
更不要说,还有那个白家。
虽然白旭没有和谢邈明说过,但是渭王倒台后,他们家族就只死了他伯父一个,显然是皇上要把白家收为己用。
他们这种家族,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贪权者争相想握住的一把锋利的剑而已。
不能择主,也不能半途而废。
永远身不由己。
言奕在云州几十年,可依然不能说在西北西南地方的情报网胜过白家。
包括像宋陵这个人在西北,也是白旭先发现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上已经打算破釜沉舟,我们如果不行动,就是和西北四州的百姓一起陪葬,西北一破,西南也不保。无论如何,这时候我们都要试一试。”
言奕蹙眉,深深看了一眼儿子。
“霄儿,从前你做事,我就是觉得你太过肆意而无所顾忌,才会答应让你入京去,到你外祖母身边,看看她是如何地被虎狼环伺,让你尝尝个中滋味,可是我没想到,这两年,你长进的比我想象的要多。”
他顿了顿:
“但是。你如今,是顾及地太多,我怕你,终究为情感牵绊。”
多一分不能,少一分也不行。
成大事的人,心性必须坚忍沉稳恰到好处。
言霄苦笑。
他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
“父亲,如果母亲能够活到如今,我觉得您大概早就不止如此了。”
言奕被他说得一怔,终究却再说不出话来。
言霄笑笑,“我先去看看她,你休息吧。”
说着转身走了,毫不拖泥带水。(未完待续。)
第403章 重情
言奕望着儿子的背影,摇头叹气:“这臭小子啊……”
不过还真是他的儿子。
言霄知道言奕所指的是什么。
他成家以后,确实谁都能看出来,他的软肋不过就是苏容意和她腹中的孩子。
而且,恐怕不仅仅是软肋。
那是他的性命。
他和谢邈如今像是倒了个个儿,谢邈已经无所顾忌,苏容锦和整个镇国公府都毁了又能如何,人家也不痛不痒。
可是言霄不一样,如果皇帝和谢邈越过他向苏容意和孩子动手呢,他能怎么办?
所以,言奕才会说他,最终为情感所牵绊。
但是言奕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静穆大长公主死的时候,皇上还没有完全站稳脚,朝堂上是刘太后和老臣比较强势,言奕在云州也是军政一把抓,不用应付那些像苍蝇一样烦人的监军和督管,可若是到了如今,刘太后和静穆大长公主母女两个岌岌可危,言奕还能这样淡定地说这样的话吗?
所以,他们父子都是一样的。
重情,既是优点,又是致命之伤。
言霄去见苏容意的时候,她已经沉沉地睡着了。
她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稳觉了吧。
她的脸瘦了很多,小小尖尖的下巴,看着十分憔悴羸弱,整个人好似琉璃娃娃一样易碎。
言霄心中一痛。
她这些日子很辛苦。
他的手心攥了攥。
可他心里又很笃定,这个女人,他的妻子,她没有看起来这么柔弱。
他的妻子是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的牵绊的。
言奕不了解她很多事,可他确实知道的。
她的坚强忍耐,果决刚毅,就是男人也难及,她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负累。
所以,他为了要保护他们母子出去拼搏。
她在这里,也一定会保证自己安安全全不让他分心。
这一点默契,不需要说出来,他们彼此就很明白。
言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眉心,也觉得困倦袭来。
他脱了鞋躺到苏容意身边,轻轻把她搂到自己怀里,抱着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
在云州的言府很大,基本上是照着前朝时这里的藩王府邸建的。
言奕虽然封了抚南王,但是这是个虚衔,食的也是虚邑,和渭王这样的亲王是不同的,不过是听来好听些。
他做为云州节度使,实际上还是个武将。
这府很大,人却很少,苏容意醒来无事,就传了一两个管事来问话。
管事们都相当客气,毕竟未来她就是这府里唯一的一位女主人了,言奕甚至连个姨娘都没有,她连这礼也不用去送了。
她只要先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再清点清点他们院子里的人手和东西。
她很喜欢这里,第三天的清晨,她就发现,站在府里最高的楼上,就能看到远处的两座青山,云雾缭绕,十分漂亮。
这里连空气里都带着让人满意的花香芬芳。
鉴秋趁着事不多溜出了府外一趟,回来更是啧啧惊叹。
“都是云州是化外之地,我瞧着更像是方外之地呢,街上热闹,却又不乱,稀奇古怪的漂亮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你们看你们看,漂亮吧……”
她献宝似的拿给松枝和叙夏看。
“和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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