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会成为白家的主事者。
苏容意只道:“既然你都查到了,凭借表哥的能耐,想必揪出此人也不用很久。”
白旭说:“可是我却没有表妹的本事,可以救他们。”
苏容意反问:“你想救他们?”
白旭苦笑,她以为他是个什么人呢?
他没有那么伟大,但是也没有那么卑鄙。
相反地,他并不是像她以为的那样受了渭王的命令。
原先因为苏容意,白旭对此事留了心。出了小王爷侧妃之事后,渭王却叮嘱他无需查实,这便太过反常。白旭立刻回了江阴,在他伯父的密室里翻阅卷宗。
但是他伯父白衢事后却又将他打了一顿鞭子。
白旭哪里又还会不懂。
二十多年前,虺家的事,必然与他们白家也有关。
伯父必然知情,且参与了。
他不想让自己知情,是不想再让他步入自己的后尘。
也说明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他隐隐觉得,二十年前埋藏的秘密,一定关系到今时今日的局势。
世上的事多有无奈,可是亦有因果报应。
找到施蛊之人是必然,能为白家和自己的伯父赎些罪,也是应当。
“难道表妹不是这样的初衷?”
他负手,反而问她。
苏容意微微偏过头。
“我一直是个很自私的人啊。”
没想到白旭却说:“这很好。无缘由的大发慈悲岂不是菩萨在世,初衷何为并不紧要,我只知表妹你,做了的事,便不会放弃,亦不会问心有愧。”
苏容意微微讶异,心中大动。
他确实很了解她。
她突然心头有些松快了。
“表哥竟编排起佛家菩萨来。”
白旭道:“若表妹得些宽解,想必菩萨亦会宽恕我口业罢。”
苏容意心里一叹。
她如何当得起这般呢。
她是个自身难保,且处处带累别人的人啊。
“起风了。”
白旭抬头看了看簌簌的芭蕉叶。
“我派人送你回去。”
一直隐去气息的高大女仆现身,朝苏容意福了福。
“这是我的亲信,姓杨,以后,你再要出门或者办事,交给她吧。”
他顿了一顿,“无需再麻烦别人了。”
这个别人,自然是指梅承耀。
苏容意眉尖一动。
对这个适才将自己半掳而来的阔耳方面的女子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白旭继续:“安排她做粗役即可,放心,以后,她便再不是我的人,你不想要她知道的事,她也绝不会打听。”
他所求,只是给自己一个心安罢了。
她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可是她做事一旦认定,便是破釜沉舟,便是一意孤行,便是万死不回头。
他不能时时在她身边,他只想在她不顾一切的时候,能够力所能及地,多保护她一点。
他或许阻止不了她,或许也帮不了她,他能做的,只有这个。
苏容意想了想,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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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不外如是
言霄踏着疾步进了琼华殿。
刘太后却仿佛已经等了他许久。
言霄白皙俊秀的脸上很少出现这样的神色,他总是看什么都带着几分调笑的神情,很少有这般认真的时候。
“外祖母,是你!”
他一手掀开珠帘。
这不是问句。
刘太后蹙了蹙眉:
“是哀家平时太放纵你了。”
玉姑姑在旁道:“少爷怎么忘了先向娘娘行礼?”
言霄犟着身子朝刘太后行了个礼,嘴里却依然不驯。
“外祖母必然知道我要来找您的,你我祖孙,还有什么需要卖关子的?”
“霄儿。”刘太后沉眉,“你就是这么来对哀家兴师问罪的?”
言霄只道:“姚之安呢?那小子在哪里,今天为什么不是他护卫薛小姐?”
玉姑姑接口:“他有别的差事要办。”
言霄冷笑,“别的差事?是啊,他要忙着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刘太后依然面色不动,承认地十分果断:“你从小就很聪明,哀家知道这瞒不过你,所以呢,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子对你的外祖母这样大喊大叫吗?”
玉姑姑看情况不对,立刻去掩了槅扇,低声对言霄劝了一句:“少爷,娘娘也有她的苦衷,您也谅解一些吧。”
说罢走得远些,将地方留给祖孙两人。
刘太后缓了缓气,道:“霄儿,你也知道,从前那个孩子,是为了牵绊住皇帝的脚步,可是现在,局势既便,这便已经不能够了,哀家顾不得别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是能够让你和哀家愚弄一次又一次的人吗?他不是你外祖父在世时忍气吞声的嗣子了!他如今是九五之尊!你知道,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哀家和你,都经不起一点点折腾了。无论苏家三小姐会不会进宫,能不能给你和四皇子治病,这个薛家小姐,已经成了过去的一个累赘,薛家……”
她顿了顿。
“已经结束了。”
远走的远走,去世的去世。
不论是真的,还是假的,薛姣,已经彻底消失。薛家,伴随着皇家的秘密,全都随风而去了。
这件事,本来就应该如此结束。
谁都不再提及。
言霄脸色有点白。
他甚至无法否认外祖母在判断大事上的准确性。
他凭着胸中一口热气,只觉得心中不甘。可是他不能断定,自己到了刘太后这个年纪,是否也会这般思量。
刘太后叹了口气,“你以为那孩子……不知情吗?”
言霄有些吃惊:“她……知道?”
知道自己会死?
刘太后点点头,“那孩子虽然经义不通,疏于教化,但是却十分聪慧懂事。谢邈手里的那个大夫,便是这孩子唯一的想望,也是她最后的心愿。”
她很通透,生于荒野的薛小姐很懂得虎狼生存之道。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同刘太后谈条件,她也没有妄想她和宋承韬两个人都能全身而退。
既然入局,便不可能毫发不伤。
她跪在这堂前,只求了这一件事。
刘太后允诺她,宋承韬必然安稳无事,离开金陵,依旧飘然江湖。
“哀家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
薛小姐没有问过一句刘太后的具体安排。
其实她也怕死吧,谁不怕呢,她把自己交给了刘太后,换取刘太后的承诺,庇佑宋承韬。
若是保下她,谢邈必然不可能放过宋承韬。
她果真很聪明。
言霄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也不外如是。
他哪里是什么皇孙贵胄,天之骄子。他也一样,受这世俗束缚,为自己的人生一步步踏着别人的肩骨。
刘太后见他这模样,话锋陡然转厉,“言霄,你这是什么样子?莫非你与她还生出些感情来不成?你父亲就是这般教你的?教得你畏首畏尾!你该知道如今是什么境况,你身上背负的难道只是哀家这个老太婆吗,你若不顶用,日后大军踏平云州,你父母亲一辈子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
“江山易主事小,生灵涂炭事大!这些年难道哀家是非要你去争那高位吗?哀家撑着不死,尚且能牵制皇帝几分,可是哀家一死呢?依照皇帝的性子,你们父子,还有你外祖父留下的老臣心腹,你们又怎么活?朝廷内外势必血洗,而你,你拿什么脸面见我大周朝列祖列宗!”
言霄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活着不容易,尤其生于皇家。
他从五岁起就知道,哪怕他是个外姓,就凭着他是太祖皇帝唯一血脉,他就不可能过平安无虞的日子。
皇帝是绝对不可能放过他的。
刘太后说着竟淌下泪来:“都是年轻时哀家没有用,不能为先帝生得一个皇子,你若有个亲舅舅,又何至于此……”
言霄无奈,“好好地怎么又哭起来?您刚才还说要多活几年,瞧瞧,这样怎么多活几年?”
刘太后捶了他两把,“混账!能不能说些好话?”
“句句都是好话。”
踏出琼华殿,看着碧澄如洗的天空,言霄叹了口气。
苏容意会怎么想他们呢?
果真是毫无血性的皇家啊。
他吩咐了身边的人,好好安葬薛小姐。
他眯了眯眼,眼中厉光闪过。
“阿寿,谢邈在做什么?”
阿寿回道:“适才有宫人回报,镇国公带着一人进了宫。”
言霄冷笑,“他倒懂得物尽其用。”
他把宋承韬带进宫来,说不定是知道他就是帮薛小姐易容改面之人,或者是,他知道宋承韬是个很厉害的大夫。
连苏容意都十分仰仗的大夫……
他有点懊丧,他可答应过要把人完完整整带出来的。
“阿寿,你说要是现在本少爷去崇安殿抢人,胜算有几分?”
阿寿无奈,“少爷的前提是金翎卫死几个人呢?”
身后站着的几个金翎卫侍卫不由自主晃了晃身形。
言霄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要是姚之安也死了算完。”
行,阿寿也知道了,他这是迁怒。
“那您胜算还是很大的。”
言霄勾了勾唇,心中有了计量。
(未完待续。)
第236章 神医
金翎卫将军姚之安正躲躲藏藏地不敢见人。
要说出了宫他也是响当当一号人物,金陵多少大人想把闺女嫁给他姚将军啊。
就是进宫当值的时候,有时也有胆大的宫女朝他抛两个媚眼。
哪里有这么藏头露尾的窝囊时候?
他躺在草丛里叹口气。
其实对今日发生的事情他也相当膈应。
他们金翎卫虽然有时也充作暗卫,替主子打听些秘事,抓两个人,可到底不是那等专做杀手情报的组织。
最主要的还是护卫主子安全。
他今日却受命去杀了一个无力反抗的女孩子。
还是一个无辜无罪的女孩子。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做这么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姚将军又叹了一口气。
还没叹完,就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少、少爷……”
清俊的脸立刻黑了一半。
躲来躲去,也躲不开这个魔王。
言霄笑意森然,露出白牙,“姚将军好兴致啊,还记得前天是怎么跟我拍胸脯保证的?”
保证薛小姐毫发无伤,全须全尾地回来。
姚之安冷汗涟涟,一向冷静的脸上也有点尴尬,“少爷,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请别为难属下。”
言霄一把放开他,姚之安跌回草丛里。
真是要命,他总不能对这位大少爷出手,只能盼着他赶紧撒些气赶紧放过自己就是。
“阿寿,你去提着他。”
言霄不客气地吩咐。
阿寿只能无奈地和姚之安交换个眼神,伸手把他提起来一些,姚之安也不反抗。
反抗也没有用。
言霄凑到姚之安耳边。
“你十五岁以后有几年不在金陵是不是?听说是前任金翎卫将军亲自提拔你的?想必一些暗卫秘杀的功夫学得确实到家。”
“呃……”
姚之安不知作何答复。
“那么应该听墙角的本事也不错。”言霄笃定,“现在你去将功折罪,镇国公还没出宫,你去听听,他和皇上说什么。”
姚之安瞠目结舌。
他要让自己去听皇帝的壁脚?
“少爷,您就不要开玩笑了,皇上身边有多少人您也不是不清楚……”
要是有那么容易,刘太后还忌惮皇帝干什么,直接插一拨人天天听着皇帝的动向,那不是运筹帷幄了吗?
他当初去学这套功夫,当然也是为了防卫琼华殿绝无半个人踏进半步。
“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言霄说:“就这一次,日后我定不找你麻烦。若姚将军连试都不试的话……那么,就莫怪我****来找你‘闲聊’了。”
闲聊两个格外沉重。
姚之安心里一沉。
看着眼前这个芝兰玉树,生得无双俊美的少年。
他最有资格说一句,他闹起来简直堪比一千只乌鸦。
他还要领俸禄做事的,哪里敢和这位大少爷比耐心。
“那……属下,勉力一试。”
他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言霄拍拍他的肩膀,“不错。”
姚之安颓丧道:“请容属下准备一下。”
“快一点,”言霄不满,“万一谢邈出宫了怎么办?”
他还和阿寿嘀咕,“他还要准备什么,又不是去私会……”
阿寿冷静道:“乔装打扮不可少。”
姚之安忍住心情纷乱,位高而责任大,金翎卫一众孔雀郎中,总有一个要牺牲的。
******
皇帝和谢邈在崇安殿的偏殿说话,偌大的厅堂里微有回响,鲜有人影。
宋承韬不在此处。
皇帝大概听谢邈讲了半晌的话,也有些不耐烦了。
“他便真是替那薛姣改头换面之人又如何?”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朕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薛家了。”
皇帝的眼睛盯在谢邈身上。
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谢邈当然知道这一点。
“太后已经给朕展示了诚意,既然已无药……爱卿你家中……”
谢邈浑身一悚,立刻跪到地上。
“皇上恕罪,微臣并非纠结于真假薛姣一事,只是从这宋承韬入手,微臣查到了一些事,定然对四皇子的病情有所帮助。”
皇帝冷笑一声,“谢卿,你确实对朕的事情上心。”
谢邈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职责。”
皇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谢邈整了整脸色,“这宋承韬原为西北边陲一个籍籍无名的大夫,但是臣得到线报,他恐怕……与曾经名扬江南的宋陵公子有关。”
皇帝一蹙眉:“宋陵?神医宋陵?”
皇帝果然立刻显露出了兴趣。
这宋陵要算是大周一个传奇人物,琴棋书画,天文地理,算术武艺,八卦周易,无一不通,无一不会,更有一身能叫鬼神让路的医术,传闻此人十岁便得尽天山老人真传,二十岁名满江湖,是一个俊秀无双,绝代风华的人物。
甚至当年一度在江南掀起不小的风波,皇帝召见而不入,权贵送财皆不纳,终日在妓坊饮酒放歌,快意人生。
人言这宋陵有如半仙,已不沾凡尘半点烟火。
且经他治病的人都能痊愈,还分文不收,只是这人给人看病也没有规矩,就凭两个字,机缘。
但是这等谪仙人,又岂会有寻常人的寿数,传言他不满三十就过世,如今已在江湖绝迹十几年了。
“他不是死了?”
皇帝显然不信谢邈之言。
他当年为儿子寻遍天下名医,这宋陵便是头一个,但几乎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这个人,想来确实是死了。
“皇上,您有一事恐怕不知,宋承韬此等技艺,怕就是那宋陵传授,这人在改易容貌方面十分有能耐,并非人尽皆知的易容术,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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