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时时让他情难自禁得一如初涉爱河的青涩少年。以至于他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向来就不迷信的人忍不住要感谢上天肯赐予他这样一位好妻子了,他简直不敢去想象如果没有遇见她自己将会是一副的模样?没有她,即便是从来就没有失明过,他的生活也只会是漆黑一片的。
视力的恢复亦意味着一种重生,一种从头再来,项毅在事业方面也是如此。
他重新参加了工作,但并没有回以前的律师事务所。而现在的风云事务所也名不符实了,随着林晓露和刘榆风婚姻的开始,风云事务所就发生了“政变”。在一场不见硝烟的明争暗斗之后,刘榆风成功的买下了所有的股份,终于“请”走了向来意见相左的傅云,风云律师事务所就变成林晓露和刘榆风两个人的夫妻店。项毅若是想再回去也不是不行,林晓露是不会不给他这个老同学人情的,也向他发出过邀请,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去,而是选择了去傅云所在的一家法律援助中心工作。
他就此事与宁可商量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你认为这样行吗?”
宁可笑了笑,“这是你的事情,重要的是你自己愿意,问我做什么?”
“在援助中心的收入就很有限了,你……”
“我,我怎么了?”她白了他一眼,“我是葛郎台吗?”
“你当然不是了,不过,不过……”
“你在担心什么呢?你知道,我是尊重你任何选择的。”她温柔地。
项毅感激地,“谢谢你!”
这样,项毅就在那家法律援助中心开始了工作。每天,他都是忙碌极了,累极了,顶多换来的也就是几句“谢谢”罢了,但就是这一两句“谢谢”却令他的心情很轻松,而且是出奇的好,并不似过去那样总会感到某种难以宣泄的郁闷。因为,那句“助人是快乐之本”的老话实在是蕴涵着简单而又隽永的哲理的。
更意外的是,他居然对何姗姗有了一些帮助。
事情巧得都有些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了,起初是援助中心的同事在那儿议论一件新近接手的非婚生子女讨要抚养费的案子,说是有一房产公司老板因其情妇生的是女儿就扔了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一点都不闻不问了,便另寻新欢去了,做母亲的在多次威胁、哀求无果的情况下就只有求助于法律了。如今这种纠纷并不少见,项毅也就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随便听听而已。可是,当他听到那个委托人的名字时却一下子就惊得呆住了,她竟然也叫何姗姗!再一看资料,这个何姗姗基本情况都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何姗姗是相吻合的,他就不能不起疑心了,难道就是她吗?而他真的与何姗姗在援助中心狭路相逢的时候就再没有半点可怀疑之处了。
何姗姗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整个人看上去既苍白又憔悴,一副很落魄的样子。看到他,她尴尬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好!”项毅只好先招呼她了,但这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有些不妥当,好象在故意讽刺她似的,她这个样子能算好吗?
何姗姗更尴尬了,默然了好半晌,才勉强笑了一下。“还行。”
冷场,但又不便就此掉头离开,他只好没话找话:
“你爸爸,他还好吧?”
何姗姗的眼圈红了。“他上个月过世了。”
怎么又是不合适宜的话题呢?同时,这个消息也令项毅有些心酸,沉默了下来。
又是冷场。
项毅暗暗叹气,曾经是那样关系密切的两个人到如今却成了相顾无言,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真诚地。
“我……”何姗姗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项毅对她现在的生活状况是有所了解的,她早没有工作了,除了那个武总偶尔施舍式给她们一点钱以外,她就再无其他的经济来源了。这对奢侈惯了的她来说已经是很难过的了,何况又拖着一个稚龄的孩子?那日子过得就更是艰难和辛苦了。她既不是宁可那种吃苦耐劳的人,也没有谁可以依靠,她母亲又是那样一种人,想来是不会真帮到她什么的,她本来是有几个所谓的朋友的,但无论是沈琪,还是彭飞艳都是那种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人,她落到了这般地步,“友谊”自然就中断了。个中具体的情形项毅虽然不是知之甚详,可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她也就不会来找他们这种援助机构了。看到她这样,他相当的同情。这倒并非是假仁假义,对何姗姗,他确实是没有那种幸灾乐祸的心态的,她是在他失明的时候弃他而去过,但也正因为她这样才使得他今天有了宁可这样的好妻子和美满的家庭,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也是缘于何姗姗的成全,他是应该感谢她的。所以,他是真的想对她是所帮助。
和宁可说起何姗姗的事情,她也很是惋惜。
“你还是要尽量的帮帮她。”宁可说:“你不知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就不介意她以前……”
她打断了他:“有什么好介意的?她又不是坏人,不过是性格就那样子罢了。”
看妻子是这种态度,项毅也就放心地、尽力地去帮助何姗姗了。他从同事的手里接过了案子,一次又一次找到那个武总,经过无数的谈判、交涉,并没有对簿公堂就迫使他承认了孩子的存在,终于肯在抚养协议上签了字,承诺每个月给何姗姗和孩子八百元钱的生活费。这钱虽然在何姗姗看来是少了一点,但多少还是解决了一些问题,让她的日子从容了许多。
“她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宁可对她还是有点担心。
“一个月有八百元,节俭点过日子还是够了的。”
“我并不是说八百元少了。”
“那是————”
“她这样可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人是不能光去靠别人的,得有自己的事业,不管其大小,只要是能实现那一份自我的价值才是。”
她的话让他赞同,也让他佩服。因为她不仅是如此说的,亦是如此去做的。她在支持他事业、照顾妥当家务的同时并没有荒废自己,终于实现了她那个梦想:开了一家酒吧!
宁可把酒吧取名为“星星屋”,并如她所设想的那样有看得见天空、月亮和星星的玻璃屋顶、有满架子书、有叫作春波碧草的酒、有清香的茶、有暖暖的蜡烛、甚至还有古筝表演,一切都是有模有样的。只是,这哪里像是酒吧呢?更像是一个文学俱乐部或艺术沙龙了。但也正因为了“星星屋”这一独特之处倒颇能吸引人,生意还是不坏的,顾客虽然不说是络绎不绝却也并不是那种门可罗雀。
这个酒吧的前身就是蓝梅的那个“蓝梅”酒吧,当时蓝梅因故要出让酒吧,宁可只考虑了一下就毅然决然地把它盘了下来,其果敢已经让项毅吃惊不已了,而文雅的她居然能把酒吧经营得有声有色就更是令他不敢相信了。可她用半年的时间就还清了她父亲给她的那笔本钱、每个月又多少有些利润的事实摆在眼前就不能不让他叹服了。
但宁可终究不是那种地道的生意人,是不会,也不屑去做那些克扣、掺假之类的勾当,所以就不可能有多大的赢利空间了,有很多时候也就只够保个本的,可她并不以为然,只是淡淡地说:
“钱哪里会有够的时候?适可而止就行了。”
因为她有这样的一种心态,便不是那么热切于功利,而更关注于生活本身的质量,不仅尽力地让平常的日子过得温馨而精致,隔三岔五的还会组织一次郊游或露营什么的,感受感受别样的情调。
这不,夏天刚开始不久一家人就在宁可的安排下住到乡下过周末来了。
在这之前,他们还去墓园看了看颜立国。看他安静地躺在那里,项毅的心里好受了许多,或许,真的就如宁可说的那样,逝去的人是会变作星星的,是永远都挂在天际、活在怀念他的人的心中的。
至于郝大庆和陆丽,项毅有时还是会遇到。他对他们尽管很是气愤,却也是无可奈何的。要知道,他们虽然是颜立国之死的始作俑者,但并没有触犯法律,是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的。他能够怎么办呢?这世界上原就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伸张正义的,唯一值得安慰的也许就是善恶终有报的时候吧。
入夜,玩了一天的两位老人已经去休息了,可金星和水星这两个小东西的精神却好得很,一点睡意也没有,还兴致勃勃地闹着要和他们一起看星星。
“老爸!老爸!”水星指着天空,“那是仙后座吗?”
项毅微笑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她们叫他老爸,但感觉还是那么新鲜而温暖。
自从两个孩子和他们住在一起,共同生活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再叫他项叔叔了,而是改口成了爸爸或老爸,亲热得不得了,常常让那些不知其中内情的人羡慕极了,而有了这样两个可爱的女儿,他自然也是自豪极了。至于张蓉,她一般是每个月都会来项家一次的,虽然总是大包小包的礼物不断,可两个孩子对她还是淡淡的,不怎么有感觉。这种情形在宁可慢慢的引导和说服下,渐渐地有了些改观,她们对张蓉这个亲身母亲没有那么排斥了,相信再大一些也就懂事了,会正确看待、甚至接受张蓉的。
“冷漠与仇恨对她们是没有益处的,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成长上都是一种缺陷。”宁可如是说道:“这人啊,即使是感情怎么淡如水,可那血却永远是浓于水的。”
这话让项毅点头。从认识宁可开始,她的言行又有哪一点不是让他认可的呢?
突然,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茶庐”的谈话,她曾说起过关于妥协的尺度问题,但是因故并没有讲完,不知道下文是什么,此时他便问了:
“你那次所说的妥协的尺度是什么呢?”
“哦?”她显然是忘了。“我说过吗?”
他把当时的情形大略地说了一下,她这才想了起来。
“我一直认为妥协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但也是无法避免得了的。”她回答:“只要能坚守一定的底线,把握住一定的尺度,妥协的后果也不尽就是坏的了。”
“什么样的底线和尺度?”
“我想,应该是善良吧!”她沉吟着,“人心的善良就像是这星星的光芒,虽然不是很耀眼,但一点一点的汇聚在一起就是灿烂一片,就完全能够照亮黑夜了。”
项毅细细地想着她的这一番话,不禁有些出神了。宁可也无语了,揽着金星和水星静静地依偎在他的肩头,脸上是浓浓的温柔和爱意。
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时刻,项毅只感到幸福在无声的蔓延、蔓延……
夜,更深了。
此刻,夜色更加的朦胧起来。仰头望去,月儿的容颜早已经隐在薄薄的云彩后面了,只有那些星星们还丝毫不知疲倦地在闪烁着,它们是那样的璀璨,那样的美丽,犹如宁可那清亮的眼睛,在深邃的、悠远的黑夜里如花一般绽放。
(完)
《星星》写到这就结束了,各位朋友觉得如何?枫林现在暂时没有新的题材继续写下去。希望等枫林有新的小说出炉时各位朋友能继续支持!真心地谢谢各位朋友长久以来的支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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