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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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嫁当福晋-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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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接过,对她道:“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说罢旋身而去。

雪子纷纷,连绵无尽的下着,好似永远也停不下来,漫下无穷无禁的寒冷与萧凉。小羊羔皮的暖靴踏在雪地上发出轻微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路遗下的脚印很快便被簌簌飘落的雪子遮住,消失在漫天素色的冰雪中。

雪路难行,我撑着小伞一步一步沿着淢湖缓缓走着,小羊羔皮暖靴好似抵不住雪地里的寒气,脚上一阵阵抽搐的疼。我步履略显蹒跚起来,小伞上积了一层雪子,稍稍一动,便纷纷落下。元宵节时在淢湖两畔的石栏系上的各色风灯犹自挂着,上面覆的积雪遮了原本的颜色,只是一色的白,偶尔一阵风过,发出稀落的叮铃声,似哀鸣般尤叫人心凉伤感。

蓦然想起春日里曾与阮暨岑在这淢湖畔上共曲《广寒相思》。他眼含深情,温柔对我说:“《广寒相思》蕴含着先帝的浓浓深情,岑亦效仿先帝,早已为心中唯一作了一曲。”

皇后曾在我面前那样隐晦提起淑妃入宫之前与阮暨岑有些交道,然而这交道的深浅又究竟如何?《同心》,这首为心中唯一作的曲子,淑妃却也知道。她在弹奏《同心》之时那样哀怨伤感的神情犹如大石狠击在心,只觉得心里头的疑惑越来越多。

气力似一下子被泄尽,只觉得身心皆是疲惫,手中的小伞好似也拿不稳般颓然落地,只身站在雪中望着风灯怔怔出神,任由雪子落下,染白了我的衣裳,润湿了我的脸庞。身子渐渐转凉,竟有些辨不清究竟是雪凉些还是心凉些。记忆在眼前碎裂成一片片,混乱交错,两年的光景好似只一瞬间,却又像过了一生那么长久。

本以为借着寒烈的冷风可以吹散思绪的愁云,未料心境越发凄然。

身后传来积雪松动的声音,有遮雪小伞替我挡下了纷纷扬扬飘落的雪子,片刻的静默,身子已经覆上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身子还这么虚弱就这样站着吹风,你就这么不顾惜着自己么?”

我转过身子,魏锦正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着我,神色复杂,眼中蕴含着脉脉温情、慌乱与怜惜。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上他,收敛了心下悲怀,歉意一笑,方道:“成日呆在房中自怜自艾,倒不如出来走走的好。”

他凝视我,道:“你身子的伤病我可以替你医治,但心病却只能靠你自己,切莫要太过劳心。”

我心中凄苦难言,他曾劝过我多次,要我放宽心些,否则五内积郁,伤心伤身。我却总总不肯去听,用心太多,若不然也不会只站了不足半个时辰便小月了去!

细细想来,魏锦开的安胎的方子我总按时服用,况且当时我已经有四月身孕,便是胎象不稳,也不至于这般轻易滑胎。似有一个线头忽然被抓住,整理了痛悔的心思,道出自己心中疑问:“自我怀孕之后胎象总是不稳,除了用心过多之外,是否还有其它缘由?”我顿一顿,再道:“当初我中藏花红的毒可是会对身子有损伤,体内会否留有残毒?”

魏锦眉头微蹙,仔细思量半晌,道:“当时你摄入的分量并不太多,我替你调养多日,之后也无异常或不适,留有残毒一说,大致是无可能的。”

心境苍凉,默默不言。忽然想起他的披风正系在我身上,连忙伸手去解领系欲褪下还他。魏锦轻轻按下我的手,重新将领系替我系好,道:“披着吧,想必身子都通凉了,遇上像你这样的病人,最是让人头疼。”

我微微一笑,抛开心下思绪,道:“既然已经遇上了,不如再陪我走走。”

我与魏锦并肩而走,中间保持着一步的距离,遮雪小伞只够得住一人,几乎全数都替我挡了。走了一会子,魏锦身上已经覆了薄薄的一层雪。我停下脚间步子,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我并不回头,只背对魏锦低声问道:“若有机会,魏大哥可愿意回宫任职?”身后静默无声,那样静,仿佛悠悠天地间,唯有那素白雪子纷纷扬扬,自开自落。

卷二 第一百零二章心意决

第一百零二章心意决

回到望月轩,觅兰连忙过来服侍我脱下身上的披风,触手之际微微有一瞬间的停滞,眼底亦有一丝惊异划过。我将她的举动一并收入眼底,心底默默叹息,她终究放不下。觅兰不语,低头轻轻拍去披风上残留的雪子,虽有遮雪小伞为我遮挡,但肩头仍然覆上了一层银白。我与魏锦静默无言半晌立于风雪之中,他心意我已了然于心。他离去时那清浅一笑,眼底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沉重。皇宫……于我,于他,何等不是深入骨髓的沉重

我本不想做解释,又忧觅兰多心,只对她道:“方才在路上遇见了魏大哥,隔日待他来的时候再将披风归还他吧。”

觅兰明白我语中所指,勉强一笑,方道:“也不知可是年岁大了,记性总是有些不济,奴婢过会子再知会翠儿一声,让她帮忖记着。”

我轻轻叹一口气,“倒是真不记得了也是好的,只怕你越是想忘却越忘不掉。”

觅兰双目瞬也不瞬,只看着我静静道:“总有一天会忘得干净的。”

偶尔想起,也在思虑自己的决定可是真的正确。当初极力反对亦是以为魏锦与赵妤茹两情相悦,心底必定再容不下觅兰,我一心想替觅兰寻一户好人家,不求富贵,只求一心人,终究是舍不得她去做妾。事后得知魏锦心意,觅兰亦是隐约知道一些,然而我却只得小心翼翼,不敢轻易碰及,只怕伤了大家情分。本想试探觅兰如何作想,却见她心意如此坚决,也只得由着她去,再不做深劝。

天色向晚,暖阁外连绵的雪依旧簌簌的下,只让翠儿在殿里点了几只烛火照明,偶尔发出“噼啪”响声,越发显得殿内深远寂静。这样太过宁静的夜晚,心中反而生起愁绪。忽然记起昔日百般无聊之际阮暨岑专程命人打制了一支羊脂白玉笛替我解闷所用,便命翠儿取了来。

我自病中很少再有这样的心思,念头一起,觅兰翠儿她们自是不敢有半点怠慢。执笛于唇边,却终究半晌无音。犹自记起淢湖湖畔阮暨岑以叶吹奏的《同心》悠扬婉转,情思旖旎。而下殿阁孤寂,却无半分当日的情怀。我不禁怀想,与其这样强抑心底惆怅,倒不如随了自己的心意,曲由心生,调起曲成。春去春来,流年似水,如此的萧索落寞流露的却是自己隐藏的心事。

心思低迷,唇下吹奏的笛音却是越发的微凉凄涩,续续间已是咽咽隐隐调不成曲。正欲收调停曲,殿外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翠儿急忙过去,只见小顺子扑了一身的雪在门边恭谨候着。翠儿忙让他进来,他却推辞不肯,朝我躬了身,道:“奴才来给福晋传个话,今儿个王爷兴许晚些才能过来,请福晋早些歇着,不必等了。王爷命厨子给福晋煲了滋补的汤,过会子便送来,让奴才嘱咐福晋千万喝了再睡。”

我点点头,吩咐小顺子带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给阮暨岑,便让他去了。

觅兰拢了手炉过来,在我耳畔轻声说道:“王爷这些时日来得倒晚,昨个儿夜里书房的灯便是燃了半宿才灭的。”

鎏金的珐琅手炉雕刻精美,腕上的玉镯不经意与手炉触碰发出清脆的“叮铃”响声。我连日里甚少出门,只叫觅兰多留心些。阮暨岑日日虽来,却越发不能定时,时有来时已是深夜。

我晓得觅兰的意思,阮暨岑向来对朝事不置于心,然而近日往来王府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稳健之风,绝非一般市井人士。思及此,我自己也是大为疑惑。于是起身往软榻边去,觅兰过来伺候我坐下。便听得门外有下人送来补汤。

觅兰移了一盏熏笼在我脚下,不觉含笑道:“王爷便是再忙,心思始终还是在福晋身上的。”

我顺势在汤盅上拂手一摸,温度恰好正适入口,心念一转,亲自端过汤盅,让翠儿替我准备了斗篷便往书房去。我不欲太多人跟在身边,只带了觅兰同行。

陡然走出暖阁,夜里合着雪子的空气此刻闻起来越发的寒冷刺鼻。我双手护着汤盅一味朝书房去,觅兰一手撑伞一手掌灯紧紧随在我身侧。

才至书房外,便见小贤子一路小跑着趋上前来,向我叩了安,道:“这么大冷的天,福晋怎么来了?奴才这就去向王爷通传一声。”我见小贤子面色虽是如常,但眼睛里却透着慌忙。然而书房外除了小贤子,还有几个下人守着,显然是不许有人私下靠近的。

我将手中的汤盅微微抬高了几分,和颜悦色道:“方才小顺子来传了话,说王爷还忙着,便心念着过来看看。眼下王爷正忙着议事,我也不便过去打扰,你替我把汤盅送进去便好。”我作势朝书房看了一眼,看似无心问道:“可知王爷书房里都来了些什么人呢?”

小贤子微有难色,迟疑片刻才道:“是内阁学士郑道卿。”

我心中遽然一紧,嫌恶感自心底而生,手里的汤盅几乎要拿不稳。我虽然心有准备,却如何也没猜到竟会是郑道卿。觅兰急忙接过汤盅交给小贤子,含笑对我道:“福晋身子尚未大好,出来有些时辰,也该回了。”

我凛了心神,点点头,对小贤子道:“只对王爷说我来过便好。”小贤子面色似也轻松几分,朝我躬了身便去了。

脚下虚浮无力,只由着觅兰领着麻木的走着,已不知是如何回到自己殿里的。骤然失子,虽无真凭实据,与淑妃却如何也脱不得干系。我尚在病中,沉溺在切切的思子情怀里不可自拔,然而孩子的父亲却如同无事一般与郑道卿往来频繁。双手一阵阵的发凉,心搜肠抖肺的疼,空落落的难受。

翠儿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见觅兰一脸的苦色,心中着急,却也不敢多问。手碰到我的手有令人颤抖的凉,忙拢了手炉在我怀中。手炉的温热自掌心延入全身,然而痛心与失望犹如万年寒冰如何能被这点温度融掉。

夜里迷迷糊糊,似梦似醒,隐约仿佛听见有孩童嬉笑的声音,一边笑,一边唤我娘亲。我自梦中惊醒,才发现厚实的锦褥已被润湿了一片。再没有半分睡意,起身立于窗棂旁,殿外茫茫只是一色萧条的白,心底亦是这样的颜色。这样凄寂的景象,顿然心生微凉,然而徘徊不定的心意却已是决然。

卷二 第一百零三章语殇

第一百零三章语殇

次日,便让觅兰找出了魏锦前些时日替我开的滋身补气的方子来。之前的方子我总不肯好好吃,加之失子的抑郁和病痛,虽然已经勉强能下床走动,但身子却是消瘦不堪。赵芸儿这副身子本就无几两肉,如此一来更是形销骨立犹如秋风中枝头上摇曳的残花。

对镜自照,心底不由也是一阵惊骇。两颊微微下陷,上颌越发的尖了,双眸再无一丝灵动之气,只余下深重的愁苦灰暗,面色萎黄犹如将死之人。怕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何况当有朝一日,心未老,色却衰,而爱辞。以色视人的悲哀不是不懂,只是以为觅得良人,却忘记女子容貌是何等重要了。我用手轻轻拂上自己的脸,静静注视自己,这样的我,兴许激不起他人的一丝怜悯之情,反而只会心生厌恶之感吧

自失子后,那些华丽贵重的颜色衣裳合着各样精致的朱钗银环便被一并收入了箱底,终日只是一素的白,也算是为我尚不及来到人世的孩子尽一尽为娘的心意。觅兰与翠儿总说我这样太过于清素了,也挑了些浅色的衣裳来,被我一一丢在了旁侧。然而身上一色白的衣裳如今看起来也越发的宽大了些,便是束紧了腰身也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样子。于是让觅兰取了新进的薄棉锦来,亲自挑了几匹留了下来。

觅兰见我肯为自己添置新装,面上也带着喜色,与翠儿一同替我挑选式样。总觉得现成的式样太过复杂华贵,衣服上的饰物也多是金丝银线各色珠宝,倒也违了自己的心意,犹自提起笔来,画了几个简单的式样要师傅照着做,一袭上下也只有腰身的束带用银丝和滴水状粉玉稍稍做了点缀。

翠儿皱了皱眉头,觑着我的神色轻声道:“福晋既然肯为自己裁制新衣,何不选了现有的式样?奴婢瞧着这几件衣裳好看是好看,终究还是素了些。”

我摇头,“如今这样的心境,那些华贵鲜艳的颜色穿在身上也只是觉得不自在,倒不如素雅一点好。”

翠儿轻轻叹气,将小几上的衣裳式样一一收好,低着头道:“福晋原就不喜欢太过艳丽的颜色,如今却是越发的清素了。”她微微停顿,试探着再道:“福晋虽然伤心,却也该多顾及一下王爷的感受。有几次奴婢瞧见王爷背着您默默叹气,福晋视那孩子如心头肉,王爷又何尝不珍惜呢?”

我轻轻一哂,举目看着窗外,有几分动容,然而忆起昨夜之事,难免如梗在喉,心中怨怪终究要多些。

我无言,片刻道:“他若真心珍惜孩子,便不该私下处置了春香。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希望他事事对我坦诚,不要骗我。”

翠儿有一瞬间的沉思,许久才道:“也许王爷有苦衷呢?”

我只静静看着窗外淅淅沥沥飘落着的雪花,雪势似乎小了,然而正是无雪的天日才会越发的寒冷。阮暨岑,当他告诉我失去孩子时眼神里的痛苦与哀伤我怎么能体会不到?他私下里处置春香我也相信他有自己的用意,相信他终究是会向我坦诚。然而如今,叫我如何再说服自己,去理解他的苦衷?

这样想着,心底是有些凄然的,竟然连阮暨岑是何时进来的也没有察觉。他轻轻自身后将我揽入怀中,身上独有的薄荷香气幽幽传入鼻间。他用带着浅浅胡渣的下颌轻轻磨蹭着我的耳垂,道:“昨夜来时见你睡得正熟,今日气色看起来似乎好些了。”

我并不回头,一时之间亦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他昨夜来时我是知道的,只是祥装了睡,心里装了怨怪,心境也再不能像往常那样平和,只怕一时制不住情绪,说的话也未免会尖酸些。既知如此,倒不如避开两日,平复一下心绪也是好的。

然而我这样的心思他并不晓得,语气中兀自多了几分温柔,“这些日子都没能仔细陪陪你,昨夜小贤子送了汤盅进书房,说是你来过了。我瞧那些补汤你几乎没有动过,你这么瘦,应该多喝些才是。”

我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六凌雪花,心里沉沉的,于是淡淡道:“近日里你总是忙,何况前朝上的事我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我心下微微一动,转过身去与他对视,曼曼道:“昨夜过去书房,虽隔得远,隐约也听见有其他男子的声音。”我仔细看着他的神色,调匀有些急促的呼吸,凝神静气道:“都有些什么人呢?”

他微眯了眼,凝视着我,好似要透过我的双眼自我心底看出些什么,然而我的眼中除了疑惑,再没有丝毫其他的情愫。“是盐运使司运同王启昌,近日里各地私盐案件猖獗,尤其以湖南一省最为突出,皇上下旨让我与王启昌同办此案,杀鸡儆猴,以正朝纲。”他略一迟疑,半带轻笑又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心像被一双手狠狠的抓住,揉搓着,拧捏着。我告诉自己,他若坦诚昨夜在书房的人是郑道卿,我便再不疑他。深深凝视着他,那样清澈真挚的眼神,然而自嘴里说出的却全都是假话。曾经的欢乐历历如在眼前,我几乎辨不出究竟真有多少,假又有几分。心底的那一点期盼与念想终究被这一席话泯灭得干净彻底。

我无声的笑起来,本就已经定了心意,如此不过是让我更加坚定决心罢了。于是轻轻推开他,道:“只是声音听着耳熟,以为是相识的人,想来是听岔了。”我走到小几边,拿着画好的衣裳式样看,他跟过来,陪在我身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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