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小舟即将靠至莲花舞台,往回缩了缩身子,点燃了第二根引火线。
随着引火线的燃起,莲花舞台最边上的一圈莲花烛台相续点燃,让整个舞台变得清晰起来。
我与觅兰躲在‘湖心亭’的角落,有石柱与厚厚的纱幔做掩护,与莲花舞台相隔颇远,又未点灯照烛,故而很是隐秘,难以被人察觉。
阮暨岑已经在小顺子的搀扶下上了莲花舞台,嘴角微扬,面带浅笑,眸中含情的将视线放在翠儿身上,好似再也无法移开一般。
翠儿不语亦不动,依旧微垂着俏脸。
阮暨岑一步步的向翠儿走近,小顺子则留在舞台边缘不再跟随。
我与觅兰见着阮暨岑向翠儿靠近而感到呼吸越来越紧,竟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轻轻将纱幔撩起一条小缝,看阮暨岑接下来将会怎样。
阮暨岑在翠儿身前停下了脚步,在烛光的映照下,却见他俊美如玉的脸上竟微微有些泛红。平日里见惯了他面白胜雪的模样,忽然见他这般有“水色”,不禁有些诧异。竟有些分不清阮暨岑是因害羞而涨红了脸,还是照了红烛的原因——光线折射?(请原谅女猪那点儿烂得可以的物理知识)
却见阮暨岑眸中带笑的看了翠儿片刻,伸出左手(因为右手被包扎固定着),轻而缓的抬起了翠儿微微低垂的俏脸。
“王爷……”翠儿羞涩的轻声唤道。
笑容在翠儿抬起头的那一刻凝聚,柔情在翠儿抬起头的那一刻散去……
“怎么会是你?”声音冷得丝毫不亚于今晚的温度。
阮暨岑脸上的变化即使是躲在角落的我也能看得清楚,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翠儿?羞涩柔情荡然无存,一张小脸吓得卡白,急忙双脚跪地应道:“奴婢……奴婢……是福晋要奴婢在……在此献舞的……”
“你说是芸儿让你来的?”阮暨岑蹙着眉问。
阮暨岑向来待人温和,何时如现在这般生冷过?翠儿哪里还敢抬头看他,捣头如蒜。“福晋让奴婢来给王爷献舞解闷……”
“方才跳舞之人是你?”阮暨岑的眉蹙得更紧了些,死死盯着翠儿。
“是……是…。。奴婢……”翠儿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应了。
阮暨岑肃冷着俊美的脸孔,面无表情的扫视了‘湖心亭’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我与觅兰的藏身之处。
我不知道阮暨岑的态度为何会忽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方才不是好好的么?男人心,真是海底针!不过聪明如我自然不能现在出去,免得火山爆发还不得把我活活烧死?咽了沫口水,缩了缩脖子,移开视线,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在我念得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隐形人的时候,却闻阮暨岑忽然笑起来。
“芸儿如此费劲心思,不遗余力的编排设宴,岑又岂能毫不领情呢?你说是么?”阮暨岑伸手将翠儿扶起,半揽入怀,眼神依旧停留在我身前的纱幔之上,嘴角微微扬起,温柔的问着。却不知究竟是问的我,还是问的翠儿……
“王……王爷……?”翠儿显然不能适应阮暨岑如此快节奏的变化。
“今夜,翠儿便随本王回‘福泽阁’可好?”阮暨岑收回视线,温柔的问翠儿。
翠儿微微垂下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
“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我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看着满脸焦急的觅兰。“我怎么了?我没有怎么啊!”
觅兰拧着眉朝我摇头,一语不发的用手替我擦脸。
我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润润的,才发现竟然哭了……
卷一 第三十六章 我被冷落了(上)
‘淢湖’献舞的第二天,我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觅兰替我请了大夫会诊,得出的结论是风寒入体引发体内隐疾,加之抑郁攻心导致气血不畅。所以这场病可谓是来势汹汹,
我虽是感到身体软弱,四肢乏力,但这脑子还算清醒,大夫的诊断一字一句听在耳里,甚是不予认同的。风寒侵体引发体内隐疾倒还说得过去,毕竟这赵芸儿的身体才接手几月时日,原本有啥隐疾咱还不甚清楚。但要说这抑郁攻心导致气血不畅,咱身为当事人,咋没感觉出来咧?若是非要将昨夜的那几滴眼泪强加到抑郁的行列之中,咱是坚决不肯的。因为经过咱左脑和右脑的共同思考,分别鉴定之后,一致认定为那便是传说中的喜极而泣!
昨夜险些掉进‘淢湖’,湿了纱裙又未及时换去,夜冷风寒,回到“望月轩”时双腿已经冻得发紫,随即又来了这么一场病,现下越是觉得双腿时痛时痒,让人难受得紧。大夫又替我检查了两条腿棒子,原是被冻伤了,又是敷药又是包扎的,想来这半把个月是甭想下床了。
大夫为我开了煎服的药汤方子,又留了些外敷的药膏,领了银子便被觅兰打发着回了医馆。我则是躺在床上喷嚏、鼻涕的连绵不绝,等着觅兰煎好药汤让我服用。
“福晋,快趁热喝了这药汤,一会儿便没有这般难受了。”床榻上已经丢满了被我擦了鼻涕的锦帕,我拿起枕边一张干净的锦帕,捏着鼻子用力呼了呼,在正式宣布这张锦帕阵亡之际,总算盼着觅兰将药汤煎好送来了。
好在我现在伤风得严重,鼻子塞得把呼吸的工作都丢给了嘴巴代劳,而嘴里又没味道,这碗汤药倒是喝得轻松,尚未觉苦便已下了肚。喝了药汤,打了个嗝,随便捡了张床上丢着用过的锦帕擦了嘴角的药渍,将空了的镶金骨瓷碗递给觅兰。
觅兰接过碗,拿起枕边干净的锦帕为我重新擦了擦嘴角,便端了一个嵌金小碟在我面前。我抬眼一看,原是装了梅子。嘴里虽没味道,但灌了这么大碗的汤药下肚,总是觉得好像有些不舒服,遂捻起一颗梅子放进口中。
“福晋喝了汤药,好生修养些时日,很快便会痊愈了。”觅兰搁下手中的碗碟,帮我收拾着丢了满床榻糊了鼻涕的锦帕。
我躺下,用被褥半捂着脸有些不太好意思,总算承认了这随手乱丢垃圾的习惯不是太好……
“熏笼有些凉了,奴婢去添些炭火,福晋安心休息吧。”觅兰朝我温柔一笑,又帮我理了理身上的被褥便转了身准备去拿炭火。
我虽觉得有些头重,但心里有事儿自然是睡不着的,便开口问觅兰:“今日尚未见着翠儿,她还留在‘福泽阁’未曾回来?”其实我也不清楚自个儿为啥会关心这事儿,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不过心念一转,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咱身为此次‘献舞’事件的幕后主脑,关心关心他两的进展也尽在情理之中,故而顿时觉得理直气壮。
觅兰见我有此一问,面犯难色拧着秀眉的瞅了我一眼,遂点点头应道:“回福晋,翠儿还……尚未归来……”
“哦,现在也该快至午时(北京时间11时至13时)了吧?倒是留得挺久的!”我估摸着时间轻声自语,丝毫没有察觉出里边暗藏的一些别样的味道。
“奴婢去吩咐厨房弄些清淡点的午膳……”觅兰僵硬的转移着话题。
我本没什么食欲,亦想独自静静,不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诺了。
却哪知觅兰还尚未转身,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是翠儿回来了……
有道脑筋急转弯是怎么说来着?问:世界上谁跑的最快?答:曹操。问:为何?答:因为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典型的现实版。
觅兰开了门,却见翠儿已经换了装束,穿着一件上好面料的衫裙,袖边镶白缎阔栏干,裙上加有二十条粉色飘带,每条带尾系上银铃,步行时有响声,甚为风趣。外披一件貂皮御寒长衣,手拿球形镂空雕花熏笼,略施粉黛,朱唇轻点,全然已是一副主子的模样了。小顺子则手持遮雪伞尾随在她身后。
见了小顺子,我漠然心喜,微微探了探头,双眼禁不住朝翠儿身后望去。却,再无他人。阮暨岑并未前来……心中竟有些失落。
“福晋,身子可好些了?从‘福泽阁’过来的一路上都有下人道你病了。都怪翠儿,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至于受凉的。”翠儿坐到我的床榻边儿上,抽出腰间的锦帕拭着眼角的泪水。
原来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我病了……那么,阮暨岑自然也该晓得的。平日里有个伤风感冒的,他跑得比谁都快,如今他却是连问都懒得问了。
“亏得你还有良心,晓得来探望福晋,也不看看现在几时了。”觅兰臭着一张小脸蛋,嗔责翠儿。
翠儿看了觅兰一眼,脸上浮起了两抹红晕。“其实翠儿也想早些时辰来的,只是王爷……要翠儿多陪陪他,才延误了。”
方才吃了梅子,嘴里分泌了不少唾液,正准备吞下喉去,冷不丁的听翠儿这么一说,竟被呛了口水咳嗽起来。
觅兰见我咳嗽得厉害,以为我是听看翠儿的话动了气而引发咳嗽,也来了气,开口便道:“既然这么忙,你又何必过来?”
“福晋为了我而受寒,我过来看看自然是应该的,何况今日我过来还为一事儿。”翠儿起了身,将一旁矮几上搁着的蜂蜜清花露端了给我。
我饮了些许蜂蜜清花露,止了咳嗽便问她:“翠儿还为何事?”
翠儿跪地朝我磕了一头,遂起身而道:“王爷要翠儿今日搬去‘福泽阁’同住,翠儿是专程来向福晋辞行的,今后翠儿恐怕不能再伺候福晋了。”
卷一 第三十七章 我被冷落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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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生了这场病,不知是服了药汤的缘故还是怎的,我便整日的感到困倦,倒也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几日。
翠儿自‘淢湖’献舞的第二日便搬去了‘福泽阁’与阮暨岑同住,每日近午时便会来我这‘望月轩’走一趟,身边总是带着小顺子。阮暨岑倒也疼她,小顺子是甚少离身的,竟给了翠儿。至于阮暨岑,‘淢湖’一别便再未与他见过,便是翠儿每日前来看我也未见他捎句问候的话儿,该是将我全然给忘了吧!这也甚好,想来过不了多久便可与他结束这契约夫妻的关系,还我自由了罢!
连续服了这么几天的汤药,今日一早醒来,精神好了不少,伤风的症状也不见得再有,这风寒该是已经好了八九分了。老天爷也终于开了眼,看见了我这个茫茫人海中的倒霉蛋,发了善心,刮了几日的大雪今个儿竟见停了……
难得的风和日丽,又在床上躺了这么些日子,甚是想出去走走的。但这两条腿棒子却不争气得很,包了几服药也不见得大好,真真有些可惜了这做日光浴的机会……
“福晋,今儿个精神看起来好多了,待这服药喝完,想必这身子也该好得差不多了吧!”觅兰端了药汤进来,见我傻愣愣的朝着窗外瞧,笑嘻嘻的帮我收了魂。
这些日子喝药着实让我喝得有些犯呕,便耍着赖道:“你瞧我这病不是已经大好了么?还喝这汤药作甚,不喝也罢!”
“这可不行,福晋身子尚且虚弱,不将这服药喝完治了病根儿,觅兰会受责罚的。”觅兰听我不愿喝药,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忙摇着头。
我扑哧一笑,这丫头,想是翠儿走了便忙晕了头。“你是我的丫头,除了我,谁还有资格责罚你?”
觅兰听了,则是一脸紧张的应道:“您不知道,曾大夫可凶了,上次您喝剩的那些儿个药汤,被他见了,便狠狠的责骂了我一通呢。您就行行好,将这药汤给喝了吧!”
“这事儿怎的没听你提起过?照你这么说,那曾大夫的确挺凶的。平日里见他倒也和善,竟没想到还会骂人!”我一边说一边接过觅兰手中的药碗。
“这……不过挨了几句说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身子又有恙,便没在您跟前儿提起。您还是赶紧的将这药喝了吧……”
我见觅兰紧张的模样,定是上次被曾大夫责骂得不轻。想不到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竟也会怕个人,甚是觉得好笑。耐不住她这么催促着,便捏了鼻子将这满满的一碗药汤灌下了肚。含了一颗梅子在嘴里,打趣道:“你这丫头倒是挺怕那曾大夫的……”
觅兰接过药碗,转身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嘴里叽哩咕咕着什么。因为说得小声,又背对着我,我没怎么听得清楚。
“叽哩咕咕的在叨叨些什么呢?”我问。
觅兰听了我的问,赶紧转过身来,两只手在面前晃晃不停,急忙应道:“没……没说些什么呢!奴婢……奴婢是想说,今儿个天气好,福晋要不要出去转转?”
“我倒是想出去转转,也要这两条腿棒子争气啊!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一提起这事儿,我便没了兴致。
“木乃伊?奴婢不知道木乃伊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奴婢有办法帮福晋出去转转。”觅兰看起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我的好觅兰,莫要在这里卖关子,有什么好办法,快点说来听听。”听她这么一说,我便马上来了精神。
觅兰神秘兮兮的叫我把眼睛闭上,不许我偷看,遂出了门去。不消片刻便领着两个下人搬了什么东西进屋。
“福晋,您可以睁开眼睛了!”觅兰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我之前本想偷看的,哪晓得觅兰这丫头居然还在我眼前蒙了纱,这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将我吓得不轻。眼前摆着的竟然是一个全手工制作的香木……轮椅!
“这……这……这……”我真的被吓到了!莫非这里还有前辈……
“福晋,这个叫做‘代步椅’,是曾大夫叫人做了送给福晋的。”觅兰笑眯眯的给我做着介绍。
我总算缓过一口气,又好生看了看轮椅。“曾大夫……?”心中不禁起了疑问。难不成,他也是穿过来的同行?
觅兰帮我梳洗了一番,又穿了一件夹了棉的锦绣袄衣,本还准备帮我上些脂粉,却被我拦下了。“女为悦己者容,今儿个便免了吧。”
“福晋即使不着脂粉已是天生丽质,不过这些脂粉搁着不用却也浪费了。福晋不是常说,浪费有罪么?便少用些吧!”
“你这张嘴被我惯得越发的厉害了,便是我也说不过你了。”我笑嗔觅兰,由着她在我脸上擦脂抹粉。
觅兰笑而不答,帮我着完了妆,才扶着我坐上轮椅,出了房门。
连续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地上早已经积了些的雪,轮椅刚退出门没多少路程,便陷入积雪中动不了了。
“如今王爷甚少来咱们这‘望月轩’,竟连门前的积雪也没人扫了。”觅兰气得直跺脚,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我往日里也没怎么留意,今日抬眼望去,整个‘望月轩’四处的确是积了一层雪没人打扫。
“觅兰何必动气?可知‘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情世故便是这般,因他们动气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岂不是很不划算么?许是他们忘了也说不定啊,瞧这积雪也不是太厚,咱们自个儿清清便好。”人情薄如纸这道理我早就懂的,一个不受宠的福晋别人又怎会肯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便是没有苛刻我的饮食,炭木便已经很不错了。
“福晋,您便是这般处处不与人计较,所以这些个马屁精子才能生出这么大的胆子……”觅兰一边骂,一边清出了一条道来。
我笑了笑,知道觅兰是在替我怄气。也不答话,就这么由着她抱怨着。
觅兰推着轮椅陪我逛着园子,逛着逛着竟到了‘淢湖’。我瞧觅兰推着我也走得有些累了,心道走不了多远便能到‘听雨小筑’,也好让觅兰歇歇,便支了话儿。
尚未走近‘听雨小筑’,便听着有人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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