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丹青则正色道:“夫人放心,绝对不会只是摆设的。要知道侯爷如今树敌越来越多,各党各派都视侯爷为眼中钉。后院属下又来往不便,以前只有一个花影,如今有夫人在,以夫人的身手,属下倒放心不少。”竟是一副安心将宫吟飞托付于她的表情。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上次派夫人来暗杀侯爷的雇主是谁?”
“我不知道。”许娡撇了撇嘴,摊手道:“我没骗你们,我接任务只认钱,雇主既没有调查我的身份,我自然也不会去调查他的身份,反正有钱就赚喽。”
杀手这一行当里确实有这样不成文的规定,丹青对此倒是没有怀疑,不过他跟宫吟飞有着同样的疑惑,又见许娡慌张的样子,不禁问道:“莫非许老爷不知夫人会武?”
许娡一听,笑容立时僵在脸上,答案显而易见。
丹青便问:“既然许老爷不知道,那你是如何学的武?又是跟谁学的?”
许娡就有些不耐烦,再问下去,非得把她上辈子的事情也抖搂出来,噌地起身,掐腰道:“不就是要保护他吗?问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宫吟飞想她一个女儿家,有堂堂首富千金不做,反而偷偷学武,又去做杀手,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我们可以不问,但你要保证从今以后不能对我们有隐瞒,不然……我不保证许家会出什么事情。”
许娡凤眼一眯,这家伙果然以许家做要挟。
不过事已至此,她的身份都暴露了,能保全许家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反正她明面上还是堂堂的侯夫人,怕什么。
“好,我答应你。”许娡道。
宫吟飞摇摇食指:“光答应没有用,你得发个誓才行。”
“发誓这东西你也信?有用吗?”许娡斜眼看他,男人就喜欢发誓。
“这你就不用管了。”宫吟飞做了个请的手势,“发誓吧。”
许娡皱着眉头,搞不懂这个男人什么意思,环顾四周,就只有灯最亮了。
于是走到灯柱前,跪在地上,伸出三根手指道:“我许娡,对灯发誓,从今以后不得对宫吟飞有半句隐瞒,若有违誓,便如此灯。”说着,掌风一劈,灯柱上的蜡烛立时断了两截。
奇的是,蜡烛虽断,但烛光未灭,原封不动又落回到灯柱之上,只是断了的下半截不知何时已经被许娡拿在了手中。
她将那半截的蜡烛拿在宫吟飞面前晃晃:“这样总可以了吧?”
宫吟飞诧异之下,笑着点头:“可以是可以,不过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丹青那边已经拿了一张似皮非皮,似纸非纸的东西过来。
许娡拿在手里摸了摸,还是摸不出是什么材质,翻过来一看,那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上去的,而内容,正是她刚刚对灯发誓的话,不由大惊失色。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娡不可思议地看着丹青,眼中流露出的羡慕与崇拜是掩也掩不住的。
丹青谦虚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主要还是这张油布和朱砂的效果。”
许娡闻言,用指尖在油布上擦了擦,竟然擦不掉,感觉那字就像是烫印在布上似的。
“这是什么布?这么神奇。”许娡问。
丹青回道:“这是皮,用尸油泡制而成的,朱砂也参了封存的血浆,这样写上去不仅擦不掉,时间久了还不掉色。”
许娡自认杀人无数,听了丹青的话,仍觉汗毛直竖,却见丹青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这……该不会是人皮和人血吧?”
“夫人猜得不错。”丹青一脸赞许,“正是人皮和人血。”
“妈呀!”许娡吓得将油布丢开,拍着胸脯直念佛。
宫吟飞就在一旁笑:“想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竟然害怕这个。”
许娡被人揭了短处,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两声掩饰道:“这有什么奇怪?杀人是杀人,扒皮是扒皮,谁像你们这样残忍。”她脑中闪现一些将人大卸八块,活剥人皮的惨烈画面,不禁又是一抖。
宫吟飞便大笑起来:“我们哪里就残忍了?难不成你以为这是从活人身上扒下来的皮?抽的血不成?”
许娡侧目:“难道不是?”
丹青莞尔:“自然不是,我们都是从犯了死罪的囚犯,或是弃尸荒野的死人身上得来的,绝非夫人想象那般。”
许娡将信将疑:“就算如此,扒皮这样的行为也缺德。”
宫吟飞却道:“你我半斤八两,就不要提缺不缺德的事了,赶紧画押吧。”重新将话题拐到了正题上。
“画押就画押。”许娡也跟着严肃起来,将油布上的字迹仔细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接过丹青手里的笔,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咬破大拇指,在名字上按了个手印。
许娡含着手指道:“我已经发了誓,所以也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宫吟飞再次伸出手来:“请讲。”
许娡便道:“在我没违背誓言以前,你必需要保全许家。”
宫吟飞嘴角含笑,眼神却是极其认真:“这个自然,请你放心。”
许娡没东西让宫吟飞画押,只希望他可以说话算话,不然她拼了性命也一定会让他全家给许家陪葬。
☆、057:圆房
她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十六年,除了小白只知道些片面,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如今,因酒醉,知道她会功夫的人又多了两个,且还是她意料之外的人物,她不知是福还是祸。
可是她心中不知怎的,不但没有被人揭穿的担心和害怕,反而豁达开来。
这就像是把国王的耳朵是一对驴耳朵的秘密说出来是一个道理的。
几天后,许娡泪别许明。
许明回津州后,从景汇钱庄京城分号里支出一大笔钱给宫吟飞,用处不详。
许娡很后悔画押那晚为什么没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之后每每再问,宫吟飞就是有办法绕到别的话题上。
不过他对许娡的态度却发生了跨越性的转变——每次看到许娡,都一副要笑不笑,耐人寻味的表情。
看得她好想打人。
“喂!你看够了没?”许娡终于受不了了,将倒了一半的茶壶往桌上一顿,“看了这么多天,你还没看够啊。”
宫吟飞笑着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只到了一半的茶水,然后扬眉看向许娡:“你是我的妻子,我不看你看谁?”
“少来!”又没圆房,谁是你妻子啊。
许娡是这样想的,但是后半句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
宫吟飞见她双颊无故染红,了然而笑,随手从茶盘里翻了个茶杯,提起茶壶给许娡斟上,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肩上的伤可好了?”
许娡乐得被人伺候,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端茶小啜:“小伤而已,不劳侯爷挂心。”
贯穿伤也叫小伤?
宫吟飞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复原能力还挺强的。”
许娡撇了他一眼:“多谢侯爷夸奖。”说着又啜了一口。
“既然如此……”宫吟飞也端起茶杯,“咱们什么时候把房圆了?”
“噗!”许娡不期而然地喷了宫吟飞一脸,茶水顺着他流线型的轮廓,最后汇聚在尖而饱满的下巴处,一滴接着一滴,滴在他的银色丝缎袍子上,晕湿了胸前一片。
许娡睁大双眼,捂嘴惊呼一声:“我不是故意喷你的。”
宫吟飞心平气和地抹了把下巴,甩手道:“无妨。”
许娡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掏出手绢为他擦脸:“这都怪你,没事提什么……”
“我可是为你考虑。”宫吟飞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神情认真道:“不然你这侯夫人名不正言不顺的,怕是在府里难以立足。”
这话倒是真的。
小白这些日子一直昏迷不醒人事,幸好丹青时常来后院为她医治,因为伤得比较重——弩箭射断了肋骨,肋骨又刺破了心脏。所以昏迷这些天也是正常的。
而宫吟飞因为头皮破了点皮,被太夫人“强行”挪回了正院,这些天都是睡在正房“养伤”。
许娡虽与他同住一间房,却是睡在他对面的大炕上,并且以各种理由各种借口来推迟圆房这件事。已经惹得太夫人不高兴,前天又断然拒绝太夫人抬小白做姨娘,便是彻底与太夫人结下了梁子,所以宫吟飞才着急圆房的事情,因为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
老太太那边虽装聋作哑,却是经常把“等着抱重孙子”的话挂在嘴边。
宫吟飞不得已,这才开了口。
想他俊美非凡,竟然为了圆房的事情犯愁,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可是……”许娡知道他一番好意,但他的口气听着像是一桩交易,她接受不了。
许娡虽不是视贞操如命的女子,但起码要给自己喜欢的人吧?
她不由偷偷打量着宫吟飞,虽然各方面都没得说,但心里对他还没到那种想要同床共枕的程度,毕竟相识才个把月。
宫吟飞便道:“你我已是名分上的夫妻,圆房是迟早的事,早点结束早点安心,你说呢?”
“话虽这么说……”许娡犹豫了。
“这样吧。”宫吟飞给她机会,“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想通了,明晚咱们就……你懂的。”说完,他便起身离开,留许娡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下午。
宫吟飞从外书房出来时,已是明月当空。
丹青已经习惯送宫吟飞到二门口,见他眉头紧拧,便问:“侯爷是在担心与夫人……的事?”
宫吟飞与丹青相处多年,什么事情都不瞒他。也只有在丹青面前,他才敢表露出内心里的真情实感。
闻言便笑:“也不知道她考虑得怎么样了。”
丹青知道此计卑劣,但为了姜国,为了宫家的仕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仔细斟酌了一番,说道:“无论夫人考虑得结果如何,侯爷总要走这一步的。不过侯爷可有想过,若夫人拒绝,此计要如何进行下去?”
宫吟飞闻言自嘲一笑:“大不了用强的,你给她下点药便是。”
丹青表情一僵,拱手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宫吟飞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自认这点魅力还是有的。”言外之意,许娡不会拒绝。
丹青知道宫吟飞一向不打没有准备的仗,既出击,必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便也放心不少。
花影已在二门处等候多时,与丹青交接之后,便在宫吟飞身后随行。
宫吟飞先到厢房看了眼小白,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然后才进了正房。
在东次间,见值夜的珍珠和珊瑚已经在小炕上睡熟,便没让花影叫醒她们。只让紫烟和她两个进房服侍。
待他撩帘进来时,只着雪白丝绸中衣的许娡已经下了炕,蹲身行礼道:“侯爷回来了。”
宫吟飞淡淡“嗯”了一声,张开手臂,紫烟和花影便上前为他宽衣。
待宫吟飞沐浴更衣完毕,从盥洗间出来时,许娡已单手支颐在炕几上睡着了。
宫吟飞歪着头,看着她乖巧恬静的睡颜,实难想像她是杀人不眨眼的女杀手。
他忽然想起中午与她的那番对话,想起她面颊染红的娇羞模样,一阵莫名情愫涌上心头,脚步竟不自觉地向她走了过去。
才迈出去一步,许娡立时惊醒,见宫吟飞一身月白色中衣,用下巴对着对面的拔步床扬了扬:“床都铺好了,侯爷去睡吧。”
宫吟飞这几天已见识过许娡的警觉,虽然还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去做杀手,但相比这个问题,他更担心许娡的睡眠问题——一有动静就醒,如何睡得安稳。
但眼下见她说话的神情竟是比自己还要淡定,不禁怀疑中午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那番让她考虑的话。
于是点了点头,又向床边走去。
快到床边时,许娡便在他身后开了口:“关于你中午说的事情,我想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就实行吧。”反正她是当定这个一品夫人了,既然不打算跟他合离,那圆房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宫吟飞听了大跌眼镜,险些跌倒。
幸好许娡反应快,伸手扶了他一把:“怎么了?走路都走不好。”
宫吟飞看着手臂上她的手,一向处事不惊的他竟然也慌乱起来,侧身避开她的手道:“我累了,你也去歇着吧,圆房的事改日在说。”
许娡闻言呆愣当场,有没有搞错,自己一个姑娘家都肯献身了,他居然要改日?
她就像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甚至不知道宫吟飞是何时上的床,直到听到一阵绵长的呼吸声,方才回过神来。
好你个宫吟飞,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许娡握紧了拳头,气得咬牙切齿,不就是圆个房嘛,哪用得着他愿意不愿意!
“我自己来!”说着,如饿狼扑羊一般扑向了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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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烦乱
这虽然是宫吟飞想要的结果,但他绝对没有想到许娡会对他用强,更没有想到她的力气会这样大。
好在许娡不重,不然这么一扑,他非骨折不可。
双手本能的向上一推,竟不小心触碰到许娡胸前的柔软。
二人瞬间僵住。
许娡率先反应过来,手臂用力一撑,旋身下床,慌手慌脚整理自己的衣襟:“今天先饶了你,明天再找你算账。”说完径自回到临窗的大炕上,蒙头就睡。
实际哪里睡得着!
心跳了半天还没有减速,许娡索性翻了个身,依旧没能缓解。
她揪着胸前的衣料,回忆刚刚那种感觉,就好像触电了一般。
许娡暗自纳闷,自己不是会本能反击吗?不是警觉性很高吗?怎么在他面前统统失效了呢!
她不禁将被子揭开一角,从被窝里偷窥对面的拔步床。
见宫吟飞面朝里躺在床上,并没有像她一样翻来覆去,也没有过来看她的笑话,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而宫吟飞从许娡下床那一刻起,便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双手。
竟然……竟然碰到了!
柔软的触感让他难以忘怀,只是动了动手指,便觉口干舌燥。
第二天许娡醒来的时候,宫吟飞已经上朝了。
许娡这才知道原来宫吟飞在家是休的婚假。
婚假过后,他便要按部就班的生活了。
虽然平时也不怎么见宫吟飞,但忽然得知他不在府中,心里还是觉得空落落的。
吃过早饭,许娡把自己关在房内,在临窗的大炕上倚着引枕看《古姜轶志》。
这是她平日最喜欢的读物,可今天却不知怎的,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心都是那个叫宫吟飞的家伙,以及昨晚令人羞窘的画面。
许娡烦躁地把书扣在炕几上,轻揉着太阳穴,想要定定心神。
紫烟在一旁伺候着,见许娡如此,以为她是看书看累了,便奉了杯茶给她:“夫人,请喝茶。”
许娡蹙眉“嗯”了一声,端茶要喝时,却见茶汤中倒映着宫吟飞如玉的脸庞,登时吓得丢开。
茶杯歪倒在炕几上,茶汤洒了一桌。
紫烟吓得赶紧上前安抚:“夫人您怎么了?”
许娡只觉头痛欲裂,抱头道:“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怎么了?夫人,您别吓我。”紫烟从没见过许娡如此失控的样子,忙转身向外喊道:“珍珠!快去找大夫!”
“珍珠别去!我没事。”许娡急忙叫住了珍珠。
珍珠不知里面到底怎么了,撩帘进来一瞧,见许娡眼圈发黑,龇牙咧嘴的,吓得脸都白了:“夫人觉得哪里不舒服?”
许娡做了个深呼吸,镇定下来:“我真的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珍珠还是有些担心:“要不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万一把病耽搁了,太太知道怪罪下来,她和珊瑚两个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紫烟在一旁收拾,也劝道:“是啊,不然侯爷回来知道了,会责怪我们服侍不周的。”
许娡心里清楚,她这根本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