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杜宝中的说法,秦川很是认同。
杜宝中的这个三百多人超大的骑兵连毕竟不是正规骑兵,秦川也压根就没想过战场上要他们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跃马扬刀冲锋,他要的是骑兵来去如风机动力强的这个优势。所以虽然杜宝中的骑兵连人人都配有马刀,可秦川在训练之初就强调,骑兵连要马战步战并重。
秦川的这个要求很合杜宝中胃口,东北的绺子就是如此,杜宝中带队训练的也十分起劲。
和东北的绺子唯一不同的,就是绺子们并不讲究骑战,他们的骑战不过就是马上射击,而骑兵连也有骑战挥刀肉搏的训练科目,教官是武备学堂请来的教官。
这小半年来,骑兵连在杜宝中的调教下,马上地下,射击格斗样样出众,马上射击更是有模有样。骑术就不用说了,就是步战,除了徐桐的侦察连和石峰的警卫连,其它部队都和骑兵连比不了这让秦川非常高兴,对于杜宝中的能力也更加刮目相看。
如果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让秦川多少有些不满意的是,杜宝中那一身匪气也让骑兵连这些小伙子们学了个七七八八。
“近墨者黑。”
每次秦川看到那些桀骜的骑兵们,就免不得在心里嘀咕。
在得到秦川首肯后,杜宝中昨晚就带骑兵连连夜拉练去了,说好了今天回来。却不想,骑兵连在回来的路上出了问题。
杜宝中骑兵连的训练,除了秦川要求的科目外,他还自己加进去不少东西,因为秦川私底下暗示过他,这支骑兵部队,日后就是要在白山黑水间,犹如山间裹挟着如粉如沙冰冷刺骨雪粒的旋风一般,不仅要忽东忽西,来去无踪,又要无孔不入。
秦川没有明说的,杜宝中也是明白的,说白了,就是要他日后像在绺子事那样作战。虽然杜宝中不是很清楚秦川这个很有前途的候补官为何如此,可这倒是很是顺了他的心思,做起事来比之秦川交代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杜宝中可是本就对当今朝廷没有半分好感的前绺子,对于秦川的心思更不需要多想,只要这个他万分佩服的东主有要求,他可不管秦川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因此,杜宝中骑兵连的训练,除了必不可少的正规骑兵训练,杜宝中在训练中更重视骑兵忽散忽聚的灵动。每次行军中,杜宝中都会告诉手下目的的后,就时而以班、时而以排为单位,要各部分散行进。有时,甚至这些班排还要自行分成几组人马,以更小的单位行进。
这次回来途中,仍然是如此,却不想骑兵连一排三班的三个战士在路过马厂镇外时,被想是赌输了钱急红了眼的十几个盛军吕本元马队的人碰上。盛军的人见对方衣着光鲜,战马又都是膘肥体壮价值七八百两银子的口外良马,还是身单力孤的区区三人,为首的哨官就动起了心思,仗着人多,胡乱寻个借口就要抢夺马匹。
盛军分步营和马营,马营共五营,驻地就在马厂,由吕本元统带。
盛军的军纪在周盛波、周盛传兄弟时,还是很严整的,可到了卫汝贵和贾起胜时,在卫汝贵有意无意的纵容下就开始走下坡路,等到贾起胜调任北洋营务处,军纪就更加不堪。
这倒不是说卫汝贵如何无能,这卫汝贵督率部队训练倒是极严,唯独对于部队军纪不是很在意,加上卫汝贵为人又极是护短,这就更助长了盛军的骄横习气。尤其是马厂的马队五营,离着卫汝贵远些,在更加懒散的吕本元统带下,尤为不如,甚至日常训练都极为懈怠。
虽然人数较对方人少,可骑兵连的人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不仅骑术精湛,更让杜宝中带得匪气十足,他们不欺负别人也就罢了,那里容得下有人欺负他们,当时就拔出马刀,用刀背一阵乱砍。吕本元的人因为不是出来训练,所以除了那个哨官带着马刀,其它人都没带家伙,以至于十几个盛军马队的人连人带马被三个骑兵连的小伙子追得在镇外野地里乱跑。
一排的人随后又跟上来几波,见自家的人和盛军打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哄而上,纵马加入战团就开始群殴。
骑兵连的人,差不多都是杜宝中从关外找来的东北人,这些人不仅性情刚烈,平素又多有骑马的底子,经过这半年训练,骑术更不是盛军这些人能比的,被这些人左兜右截圈做一处,一顿冷冰冰硬邦邦的刀背下去,这十几个盛军的人不是被打的头破血流就是手臂骨折。
只不过,虽然骑兵连的这些小伙子们动起手来毫不犹豫,可也知道毕竟不是两军对垒,也都没有下死手,这就给了盛军的机会,让两个机灵的拼死寻隙冲出战团跑回马厂镇里报信。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哨官这一哨人,当先冲出镇子来救人,又被三排随后赶上来骑术娴熟的五十多人的一个超大排一冲而散,吃了大亏。
听闻自家马队的人在镇外和盐团的人打起来,盛军马队其它几营的人也都纷纷跑出来助阵,眼看着对方人越来越多,盐团这一排人才呼啸一声打马飞奔去。
得到消息的杜宝中一边收拢人马急着赶回来,一边派人去马厂探寻盛军的动静,结果得知,盛怒的吕本元已经集结队伍追来了。据探报消息,盛军虽然没有携带枪械,可却人手一柄马刀。
杜宝中虽然平时有些桀骜不驯,可人却很聪明,知道这次是惹了麻烦,他这个有着“前科”又不入品级的团练小头目是绝对顶不住的,急忙带着他那一连人马快马加鞭一阵风似地跑回东街。
杜宝中回来没找到秦川,急忙把周大经、楚云飞、徐桐这些连营军官们喊到一起,把事情的头尾匆匆向大家说了。
楚云飞和徐桐这两个一听打架就兴奋的人,听说吕本元带着几营的马队追来,不由眼睛就放起光来,撸胳膊挽袖子地就咋呼着吹号喊人抄家伙。其它几个营连长也不肯示弱,扭头就要跑出去集合队伍。
还是石峰和周大经稳重一些,急忙喊住众人,一面派人去西局来找秦川;一面分派任务,做好应对准备。
虽然这两人年纪都不大,可前些年打长毛,再近些的还有平捻,甚至就是各地剿灭土匪时,只要官兵一到都会把各地闹得乌烟瘴气,更不要说今天是打上门来的这群乱兵了,保不准伤人不说,说不好就会有人借机浑水摸鱼,大肆打砸一番,顺便偷抢些财物银钱。
要说什么地方最有钱,不用说,傻子都知道银行、钱庄里那堆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按照周大经的安排,盐团的各部首先以连为单位分散到震旦集团的各个工厂、学校还有震旦集团的住宅区里,石峰的警卫连负责染厂院内的警卫,楚云飞的一营和杜宝中的骑兵们作为主力负责应对打上门来的盛军。徐桐的侦察连进入震旦银行,负责银行的守卫。另外,贺汝怀、方维峻的三营、四营各分出一个连做好准备,一旦打起来就堵住东街的南北两个街口。
石峰和周大经再三强调,所有部队,步枪都要压满子弹,但子弹都不可以上膛,要关上保险,没有秦川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开枪。但是,所有部队都必须上刺刀,必要时可以使用刺刀,只要不扎死人就行。
听完参谋的报告,一直骑在马上的秦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自己这个成立不久的盐团和李鸿章最嫡系的部队起纠纷倒还好说,最多也不过就是赔些银子罢了。可现在吕本元带着马队追来,这搞不好双方就会大打出手,若是死了人,他这个盐团头获罪到不说,搞不好他辛辛苦苦给予无数希望的盐团就会被遣散,甚至砍了他秦川的脑袋都不好说。
秦川一指那个参谋:“你不必回东街,马上去找周大人和盛大人,向他们通报咱们的情形。”
秦川一句话没说完,双腿用力一磕大黑马的马腹,大黑马早已嘶鸣一声,四蹄奋力,“嗖”地窜了出去,风驰电掣般向东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听得心旌摇曳的高英急忙呼喝一声,带着四个卫士拼命打马狂奔,紧紧跟在秦川马后。。。。。。(。)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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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昔日繁华热闹的场面早已荡然无存,寻常百姓早都躲得不见踪影,宽阔整洁的街道上挤满了穿着五云褂、喝得醉醺醺的盛军马队的兵丁和他们的马匹,足足有六七百人,这些人此时都提着出鞘的马刀聚在染厂和震旦银行间的空地上,大声叫骂着。
果不出所料,气急败坏的吕本元一门心思想打上门来讨说法,找场子。可他手下的那些人和他的心思就不同了,一听说要去东街找场子打群架,立刻都来了精神,东街那可是秦财神的地方,街面繁华的很不说,但是秦财神的那些工厂店铺里好东西就不会少,如果顺手捞一把回来那可就是个肥年。更有那过年这些天赌输了钱的人,早就抱着来借机砸抢一番的心思。
所以,这些人一进东街,就有人闯进附近店铺开始砸抢,跟着吕本元的大队见此情景自然也不肯落后,一到染厂门前就乱了队形,有的冲进销售部抢东西,有的冲进各个工厂经理们办公的那一侧专门去打砸各个账房,更有机灵的,直接就撞进银行,想着在银行里大捞一票。
乱哄哄的乱兵们一窝蜂似地一冲,染厂门两侧的震旦集团销售部和办公楼一楼大厅的大门,以及震旦银行大厅的大玻璃门顿时都被打破。
银行还好些,有徐桐的侦察连早候在里面,乱兵一冲进来,早就忍不住怒火的徐桐一声令下,侦察连的二百多人立刻从大厅的各个侧门以及柜台后冲出来,在密麻麻雪亮刺刀逼迫下,惊得呆住的乱兵们被一阵枪托劈头盖脸地打出门,除了那个大玻璃门,震旦银行倒也没受多少损失。
对面销售部销售部和办公楼里面的景象可就惨多了,因为周大经没想到盛军的人一到东街,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所以并没有在染厂外面两侧的销售部和办公楼里布置警戒兵力,只是和楚云飞、杜宝中带着部分人提刀端枪堵在大门口,一见盛军的人一到就开始打砸,不由后悔不迭。
好在杜宝中反应得快,见销售部和办公楼的大门都被争抢着冲进去的乱兵堵住,跑回院子里一声唿哨,一直在院子里待命的骑兵连立时架上人梯,打破销售部和办公楼对着染厂院子里的窗户,从后面爬进去,一阵打斗之后,上百名盛军乱兵几乎人人挂彩狼狈地逃了出去,骑兵连的人也顺势从销售部和办公楼里冲出去,提着雪亮的马刀在两处大门外列队,这些人里许多人的刀上还留着血迹,看着更让乱兵胆寒。
杜宝中的人从后面冲进销售部和办公楼,楚云飞更不会闲着,回身怒喝一声,早就憋足了劲的一营的战士们奋力拉开两扇大门,呼啦一声从里面冲出六百多个身高体壮各个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战士,这些气的脸色通红的战士迅速在大门前的一小块空地上排成整齐的队列后,在楚云飞带领下,挺着如林的白晃晃刺刀,对着跃跃欲试想要冲进染厂的盛军就是一阵乱刺,这一阵刺刀,顿时扎得堵在染厂门前乱哄哄各自为战的盛军乱兵们鬼哭狼嚎连连后退。
不知为什么,清末清军虽然耗费巨资大量进口各式西洋快枪,可却都不同时购买枪支配用的刺刀,对使用刺刀格斗自然都很外行,面对密密匝匝顶在身前不断逼过来的闪着寒光的刺刀,提着马刀的盛军乱兵一时手足无措,都不知如何应对。个别胆大斗狠的盛军,挥着马刀刚刚拨开面前的刺刀,没等挥刀砍过去,两侧就“唰唰”地刺来几把明晃晃的刺刀,退得及时倒还好说,稍晚一点点,胳膊腿就立马被扎出几个血窟窿。
虽然早有交待,不得刺对方要害部位,可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现在可不是在训练刺草靶,而是在和活生生的对手厮打搏斗,下手那会那么有准,急的周大经在人群后连声呼喊,才把挥舞着军刀刀背砍得正兴起的楚云飞喊住。
楚云飞虽然好勇斗狠,也不是不知深浅的人,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决不能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这才大声命令一营的人退回来,就在染厂大门外挺着刺刀排成几列横队,和销售部、办公楼门前的骑兵连的人街起手来,严阵以待。
染厂、银行这边双方一动手,各处埋伏的盐团官兵马上都冲了出来,原本用来封堵街口的那两个连的士兵,端着刺刀把闯进街边商铺里抢东西的乱兵一个个都打了出来。多数乱兵本就是抱着浑水摸鱼的心思来的,一见盐团的人端着刺刀胳膊腿乱捅,吓得纷纷向己方大队就跑。
不过即使这样,还是有许多乱兵宁可被人在胳膊腿上扎上一刀也舍不得把刚刚抢得的财物扔下。有的扛着成匹的绸缎,有的夹着抢来的皮袍,甚至还有人穿着抢来的簇新的马褂、手里提着腊肉火腿的,乱哄哄跑到染厂大门外的大队乱兵群里。清除了这些乱兵,街口的两个连,也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成严整的队列在染厂两侧的街道上严阵以待。
盛军马队统领吕本元,本是一怒之下才带着队伍追来,在来的路上,被奔驰的马背一颠,再加上冷风裹着雪粒一吹,头脑清醒了不少,倒是有些后悔起来。
纵兵闹事,这可不是小事情,搞不好这头上的顶戴都有可能保不住。可看着身边那名红着眼睛、头上裹着的白布还在渗血的哨官,还有周遭群情激奋纵马狂奔的部下,吕本元又不好回头,只得在心里暗暗懊悔。
及至进了东街,见到有人下马开始抢劫店铺,吕本元更是懊丧,本想喝止,看看那些跟在身遭的部下跃跃欲试**辣的眼神,却知已经无法约束。转念一想,事已至此,也只好先和盐团做过一场,打得越是热闹越好,这样也好把纵兵劫掠这个罪名遮掩住。就是李鸿章追究起来,还有卫汝贵在头上顶着,李鸿章也不能把罪责都安在盛军头上,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搞好了,不仅因为李鸿章私底下庇护,这些抢得大把好处的马队官兵也免不得孝敬自己。如此一来,即得了好处,又在盛军里树起威望,说不准自己日后还兴许抢了卫汝贵这个不通世事,得罪了许多人的盛军总统的位置呢,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让吕本元心中有些不托底的是,他很害怕这个盐团头秦川并不和他动手,只是一味好言道歉,在赔些白花花的银子,那可就有些不美了。
正是抱了这个心思,盛军大股人马奔到染厂门外,一句场面话都不交代就开始大肆砸抢,吕本元也不制止,只是骑在马上冷眼旁观,及至见了自己的部下狼狈不堪地从震旦银行和销售部、办公楼里连滚带爬地退出来,还有染厂里面端着上了刺刀冲出来的大队盐团兵丁没头没脑地一阵乱扎,冲在前面的部下差不多人人挂彩,不由心中惊惧,他可没想到盐团的人竟然如此凶狠,竟然毫不把盛军这块响当当的牌子放在眼里。
吕本元再看四面端着都上了刺刀列队围过来的盐团士兵,心里更是惊讶。
这些盐团的人各个都是二十来岁体格健壮的年轻人不说,还一水的都是身高一米八以上,明显就比自己那些狼狈不堪的部下高出半头,不要说对方队列严整,只有马刀的部下想打都无处下口,就是单凭对方这些高大健壮的兵丁,单打独斗自己的人都一定不是对手,不由心里更加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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