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浑浑噩噩的在大院儿门口站定,还来不及回神,手上就被人塞了一张纸条。
“阿姨,让我传信的叔叔说,你会给我糖吃。”
送信的小孩眼巴巴的看着林文岚,还不时吸溜一下流到嘴边的大鼻涕。
林文岚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她只穿着件薄棉袄就跑出来了,好在裤子口袋里有昨天刚领的工资,从里面抽出两毛钱打发了小孩,这才急急的摊开字条:
“明日中午十二点前结束城南区戒严!”
后面还画着一副大人拿着砍刀剁小孩手臂的图画。
林文岚一下就白了脸,警告意味如此明显的一幅画,她又如何看不懂。
对方这是在告诉她,这次事情要是办砸了,她的小七会失去一条胳膊……
马路对面三百米处的小巷子里,有人探出头观察林文岚的反应,见她看完纸条整个身子都抖的要站不稳了,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身后的小个子同伙赶紧迎过去小声问,“老拐,怎么样?那女人能听话吗?”
“放心,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不敢不听话。”先前探头观察林文岚的人回了一句。
“那就好!他娘的,明天再干一票大的,完事咱就离开临阳,让头儿把咱也弄到国外去!”
“别高兴的太早,林文岚看不透,不代表白宴诚也看不透,明天先看看情况再说。”
“咱只是让白宴诚结束南区的戒严,又没有让他结束整个临阳市的戒严,有那么难么?再说南区只有一个汽车站,咱让白宴诚结束南区的戒严,他只会认为咱们要逃跑,要么增加人手死守南区,要么结束南区戒严,放咱们离开,只有这两个选择,还能看透啥?”
小个子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见老拐没有回话,瞳孔猛地一缩,反手把老拐压在墙上,再次开口问道:
“老拐,你老实交代,明天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老拐沉默了一下,伸手拨开小个子的手,抚平自己的衣领,压低了声音,慢悠悠的回了一句,“我也是听小干部的安排,有没有别的计划,等明天事情了了你就知道了。”
小个子眉头一下就竖起来了,再次扯住老拐,“等等!你和小干部有计划为啥不告诉我?你们……你们是不是想把我和吴疯子推出去背黑锅?老拐!你他娘的要是敢坑我,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老拐左右看了看,扯着小个子钻进身后倒塌的柴门里,然后扯开衣襟给小个子看了一眼,在对方惊惧的眼神中,咧着嘴角笑了。
“怕了?我告诉你,明儿事情要是办不成,咱们所有人都得死!你要是想让上头把你弄出去,最好乖乖的配合我和小干部,否则,不等白宴诚动手,我就得先下手弄死你!”
小个子额头瞬间渗出一层冷汗,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老拐再次咧着嘴角无声的笑了,伸手整理好衣服,拍了拍小个子的肩膀,“走吧,趁着天还没黑,咱们想办法混到火车站去。”
“那……小,小干部也去火车站吗?”
“他去电厂!”
小个子腿一软,差点就坐在地上,“去,去电厂?”
疯了!
这俩人真的疯了!
什么炸掉城南的汽车站,什么摆白宴诚一道,全是幌子!
这俩疯子是想把公安和军方的视线引到城南汽车站,好去炸掉火车站和电厂!
见老拐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去,小个子连抱带拉的把人又扯了回来,低声怒道:
“你们疯了吗!把火车站炸了,咱们怎么离开临阳?你俩疯了想找死也别拉着我陪葬……”
第75章 挨打了()
“上头安排好了,做完这一次,会有人送你离开……”
两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很快闪身出门,消失在小巷中。
天色暗下来时,空中又飘起了雪花,即便矿上拉起了黄色的大灯,但晚上骤然降低的温度,以及昏黄的光线依旧给救援增添了不少难度。
在熙熙攘攘的救援人群中,云裳一遍又一遍的探出精神力,帮忙搜索被掩埋的矿工,直到把最近的几个矿洞都转了一遍后,这才捧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拖着两条酸胀难忍的小短腿往帐篷区走去。
陈梅早就跟随送伤员的卡车换班回医院了,云裳在帐篷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眼熟的护士,只好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趁着夜色把顾时年从空间里挪了出来。
“顾二哥,我们回不去市区了。”
顾时年正在整理云裳一下午丢进空间里的煤块,出来时,手上还握着铲煤的铁锹。
见自己突然换了环境,又见云裳腆着小脸就站在自己面前,顾时年直接丢下铲子,拉过云裳压在膝盖上,抬手就揍。
云裳整个人疲累到了极点,头又疼,这会儿被顾时年压着揍屁股,除了身上疼痛外,脸也忍不住跟着火辣辣的发烫了。
虽说她这个身子才五岁,可心理年龄都十七了,是大姑娘啦,被人压着揍屁股,能不难为情么?
即便揍她的人是顾时年也不行!
顾时年只揍了几下就觉得不对劲了,拉起云裳一看,只见她小脸涨的通红,脸上沾满了泪水,心里一下就慌了,内心滔天怒火也被云裳的眼泪给浇灭了。
云裳偷偷瞄了顾时年一眼,见他满脸的心疼自责,赶紧抽抽搭搭的安慰他,“顾二哥,我不疼的,你要是还不生气,那就……那就再打我几下好了。”
顾时年叹了口气,拉过云裳揉了揉她的小屁股蛋子,嘴里问道:
“阿裳,告诉二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刚才说回不去市区是怎么回事?”
之前云裳怕挨骂,打上车起就没敢跟顾时年说话,之后往空间里丢煤块时,更是没敢让顾时年知道她在动用空间救人。
这会儿回不去市区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瞒不过顾时年,云裳赶紧讨好的趴在顾时年怀里,把回不去市区的原因说了一遍,然后又瘪着小嘴,一脸委屈的贴着顾时年的耳朵道:
“顾二哥,我下午偷偷救了十三个人呢,捡煤块捡的我头都疼了,还有脚,也都跑肿了……”
云裳说着还脱了鞋子,把肿得圆嘟嘟的脚丫子伸到顾时年面前,力证她没有撒谎。
顾时年心疼极了,捧着云裳的脚丫子搓了半天,又替她穿好鞋子,开口问道:
“阿裳,告诉二哥你是怎么救人的?”
“就是把他们身边的碎煤块和土搬到别的地方,又搬一些大一点的石头过去,留下空气流通的缝隙……”
“所以空间里的煤块都是你救人时搬进去的?”
想到空间里堆的跟小山一样的煤块,顾时年再次黑了脸。
那么多煤炭,这丫头一下午到底使用了多少次精神力,而且还要搬运大块的石头、煤块,她就不怕精神力太过枯竭,以后恢复不了变成傻子吗?
见顾时年又黑脸了,云裳赶紧把自己惨白惨白的小脸凑到他眼前,嘴里软软的撒着娇,“顾二哥,我头疼,想睡觉了,脚也软,都走不动路了……”
顾时年哪还不知道她在使苦肉计,只是见她确实东倒西歪的都要站不稳了,一张脸也没有一点血色,终究还是没忍心再责骂她。
伸手把云裳从地上抱起,语气平淡,却警告意味十分浓重的说了一句:
“阿裳,没有下次了。”
云裳赶紧点头应下,伸手环住顾时年的脖子,趴在他肩头就昏昏睡了过去。
顾时年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在地上抹了点煤灰,在自己脸上脖子上抹了几把,又在云裳脸上抹了几下,这才抱紧她往市医院所在的帐篷走去。
………………
周明娟站在挑着大灯的柱子下面,看到顾怀庆过来了,赶紧迎了上去。
“庆哥,我这边要回去换班了,你还要忙到几点?”
“没那么快。”顾怀庆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矿区,皱着眉头道,“你晚上回去早点休息,我这边可能要熬通宵。”
周明娟愣了一下,马上又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我见白司令和刘参谋都坐车回去了,晚上你一个人守在这边吗?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了?”
知道周明娟是心疼他,顾怀庆再开口时声音也软了下来,“现在救人要紧。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熬通宵,下午矿上抓到几个嫌疑人,白司令和老刘回去得连夜突击审问,也有的熬。”
“那行,晚上你穿好军大衣,不要冻着了,我回去后给你炖点汤,明天早上再给你带过来……”
周明娟很是不舍的扯住顾怀庆的衣袖,一边轻轻晃悠,一边细细叮嘱,最后又看着顾怀庆进了军区帐篷,这才扭着小腰回医院的帐篷安排晚上换班的医护人员。
顾时年站在阴影处,看着两人姿态亲密的低声交谈,再看着周明娟跟个二八少女似的扯着顾怀庆的衣袖来回晃悠,无语了好半晌。
就周明娟这幅小意温柔的身姿做派,难怪铁娘子张春妮不是她的对手……
顾时年抱着云裳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有担架抬着刚刨出来的工人,一边喊着医生救命,一边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顾时年才抬脚跟进了帐篷。
“病人需要马上送医院救治,身份确认了没?有没有家属跟过来?”医生一边做急救,一边问抬担架过来的工人。
“医生,他叫梁子,家里只有一个瞎眼的老娘跟一个十来岁的妹子,没法儿照顾他,你们就先送医院,回头医药费……”
“放心吧,同志。医药费我们医院会跟矿上结,只要身份确认了,能对上号就行!”
两名工人听了医生的话,道了一声谢就再次冲了出去。
第76章 回招待所()
顾时年抱着云裳站在梁子病床旁边,等医生给梁子做完急救,才赶紧开口问道,“医生,梁子哥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你是病人家属?”
医生眼底满是疑问,之前明明听到病人家里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娘,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妹子,这小孩对不上号啊。
“不是,梁子哥跟我大哥是工友,我们之前在矿上见过几次。”
顾时年神情焦灼,怎么看怎么像是为自家大哥和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梁子担忧。
医生眼底的疑色褪了些,一边安排人马上送病人去医院,一边回道,“放心,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们会尽全力抢救病人……”
也就是说,梁子能不能挺过去,医生也没有把握。
顾时年听懂了医生的潜台词,虽说躺在床上的病人他并不认识,但遇上这样的事情,心里也会格外的沉重。
几分钟后,顾时年抱着云裳,跟着梁子的担架上了卡车,又在随车护士开口前道:
“护士,我大哥之前也送去市医院了,家里腾不开手,我得过去看着我大哥。”
护士还记得顾时年之前在帐篷里说过他大哥跟躺在车上的病人是工友,倒是没有起疑心,又见顾时年只是搭乘顺风车去医院照顾在大爆炸中受伤的家人,便赶紧招呼他到卡车里面坐好。
从大爆炸发生到现在,市医院和军区医院先后接收了一百多号被房屋压到,或者是从矿洞里扒出来的重伤员,医院的护士早就忙不过来了,要是病患家属能跟过去照顾病人,无疑会减轻医护人员的负担,护士自然不会反对顾时年跟过去。
夜色中,军绿色的大卡车往市区疾驰而去,路上正在戒严的军人看到卡车前醒目的红十字,远远的让出道路,丝毫不敢耽误重伤员的抢救时间。
雪越下越大了,车子停在医院后,地上竟铺了厚厚一层积雪。
顾时年抱着云裳跳下车,低头把她护在怀里,跑进了灯火通明的门诊部。
门诊大厅里闹哄哄的,挤满了灰头土脸的矿工家属,顾时年在里面转了一圈,很快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去,摸了摸云裳的头,小声把她叫了起来。
“……顾二哥?”
云裳精力不济,被叫醒后还有些犯迷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想趴下去继续睡。
“阿裳,先别睡了,缓缓精神,我们准备回去了。”
外面还在下雪,即便云裳罩衫里是羽绒服,这种天气在外面睡着了也很容易感冒。
云裳晃了晃脑袋,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回了医院,赶紧从顾时年身上爬起,搓了搓脸,强打精神道:
“顾二哥,我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都没有想过在医院将就一晚上,一是医院今天接收了太多在大爆炸中受伤的病人,病房一时爆满,就连走廊里都临时安置了病床,两人就算在医院将就一晚上,也找不到绝对安全且安静的地方。
二是云裳今天精神力透支太厉害,与其呆在医院吵吵闹闹的将就一晚上,还不如回招待所,关起门来进空间好好休息几天。
顾时年替云裳搓了搓手脚,直到微微发热了,这才抱紧云裳朝医院外走去。
这会儿天气越发恶劣了,西北风呼呼作响,吹得大片大片的雪花打着旋的落在地上。
行人一脚踩下去,积雪轻轻松松没过了脚背。
顾时年一路走着小道,避开巡逻队和戒严的几条主街道。快到目的地时,两人找机会进了空间,换下满是煤灰的衣服,又洗了把脸,这才快速朝招待所走去。
这次坐在柜台后面值班的换了一位中年大妈,看到两人进来,神情很是严肃的盘问了几句。
好在顾时年准备充分,之前在空间里临时填写了一张空白的诊断书,这会儿带着介绍信一起拿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
大妈见云裳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一张小脸也没有一点血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着头说了声造孽,又提醒两人道:
“小同志,这两天街上查的严,你们没事就不要出门。”
顾时年赶紧道谢,拿回介绍信和诊断书,正准备上楼时,大妈又问了一句:
“小同志,你们刚从医院回来,有没有听人说煤矿大爆炸的事情?听说爆炸的范围很大,下矿的工人怎么样?伤的人多不多?”
顾时年又退了回来,隔着柜台低声道,“同志,我也是在医院帮忙照顾受伤的矿工才回来晚了。矿上受伤的人不少,我回来前,医院病房住满了,就连走廊都睡了病人,听说矿上还有工人没有救出来……”
“这帮挨枪子儿的敌特!”大妈红着眼圈怒骂道。
大爆炸发生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了,现在外面又下着大雪,就算被埋在矿下的工人还有呼吸,碰上这么恶劣的天气,估计也要冻坏了。
大妈气得呼哧呼哧的,跟顾时年吐槽。:
“现在这日子多好!不用打仗,也不用受资本家压迫,咱只要好好干活,就有饭吃,还有工资拿,这么安稳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搞破坏,你说说这帮坏分子到底想干啥?”
顾时年沉默了一下,开口劝慰气得直喘粗气的大妈,“同志,我在医院听矿上的人说,爆炸前,一号矿的工人闹矛盾了,然后都跑去公会解决问题了,当时该下矿的工人还没来得及下去……据说被埋的都是晚上值班的工人,几个矿洞加起来大概有一百三十多个人。”
这些事情,也是顾时年在回医院的路上听几个护士说得。
当时大家都在感叹,要是工人们没有闹矛盾,没有跑到公会解决问题耽搁了时间,那么大爆炸发生时,几个矿洞里上工的工人加上交班的工人,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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