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带着棉帽子,脖子上再系着一条厚围巾,跟在顾时年身后,蹑手蹑脚的从大门口溜了出去。
夜色浓郁的像是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出了黑漆漆的巷子,避开大街上仅有的几盏路灯,很快出了县城,踏上新修的,回杏林村的柏油路。
“阿裳,把车子放出来。”顾时年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裳快速放出越野车,不等顾时年开口,自动跑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迈着小腿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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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
从省城到清河县的火车晚点了,两人一猫下车时,已是晚上九点钟。
从火车站出来,张春妮已经等在外面了,接过两人手上的行李,又招呼顾时年用围巾把云裳包裹严实,一行人才顶着呼呼嘶吼的西北风回了家。
“张姨,今儿天气不好,你搁家等着我和顾二哥就行,干啥要出去吹风?冻到了可咋办?”
云裳洗好脸,抬着小下巴,一边任张春妮给她涂香喷喷的面霜,一边拉着张春妮的手,跟她闲聊着。
张春妮被云裳这句小大人的话逗乐了,眉眼微微弯曲,嘴角也略显僵硬的向上翘起。
“没事儿,我一个人搁家也坐不住,还不如坐火车站等你呢。”
见顾时年进了厨房,张春妮又提高声音道,“老三,锅里有小米粥,还有一盆烩菜,你都端进来,跟裳囡就搁炉子边吃饭。”
在火车上呆了十多个小时,云裳着实饿了,就连她一贯最讨厌吃的白菜,也觉着无比鲜甜。
张春妮一大早还要上班,给两人烧好炕,又叮嘱了顾时年几句,就打着哈欠回房睡觉了。
云裳小口小口的喝着小米粥,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问顾时年,“顾二哥,咱啥时候回村里?”
“先在县里呆两天再说,明天去老韩家一趟,看看韩爷爷韩奶奶,再去张海洋家转一圈,后天去魏建军家,帮他把房子打扫一下,大后天再回村里。”
云裳点了点头,小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二哥,空间里的粮食……咋给村里人?”
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苦逼的人了。
给人救命的粮食,都得偷偷摸摸,不能暴露自己。
要是搁后世那些明星,做点慈善,恨不得让媒体把他们吹捧无私奉献,爱心泛滥的圣父圣母,哪能偷偷的做好事不留名啊。
唉,这个操蛋的时代。
活生生把她逼成圣母了。
顾时年可不知道云裳给她自个儿扣了顶‘圣母’的帽子,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也不回答云裳的问题,起身关上门,催促她赶紧进空间休息。
云裳闻言,眼睛一亮,心里立时有数了。
顾二哥晚上又要带她干大事儿了,要不然也不会让她进空间休息。
这么想着,云裳连翻带滚的钻进被窝,拉着顾时年,闪身进了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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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西北风越刮越大,干枯的桐树枝条被风吹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云裳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上带着棉帽子,脖子上再系着一条厚围巾,跟在顾时年身后,蹑手蹑脚的从大门口溜了出去。
夜色浓郁的像是泼了一层墨,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出了黑漆漆的巷子,避开大街上仅有的几盏路灯,很快出了县城,踏上新修的,回杏林村的柏油路。
“阿裳,把车子放出来。”顾时年压低了声音说道。
云裳快速放出越野车,不等顾时年开口,就跑过去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迈着小腿爬了上去。
第415章 祖宗显灵()
天刚擦亮,老村长就准点儿睁开了眼睛,听着窗外呼呼嘶吼的风声,以及窗纸拍在窗棱上的噼啪声,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又紧紧拧在了一起。
眼下这天儿一日冷过一日,村里好多户人家都快要断炊了,要是上面再不拨救济粮,估计不少人要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唉……”老村长披起老棉袄,长长叹了一声,挪到炕沿,点起了旱烟袋子。
村长媳妇正在叠被子,闻到呛人的烟味,不高兴的嘟囔,“这咋一大早上的又抽上了?也不听听你那喉咙都成啥样儿啦,咳嗽都能劈叉,咋就不知道抻着点儿抽?对了,你昨儿去镇上,那领导是咋说的,上头啥时候给救济粮?”
村长举着旱烟袋子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老伴儿一眼,下炕跻上鞋子,佝偻着腰背的往外面走去。
“这烟叶味儿大,我出去抽去。”
“你这老头子!到底给不给粮你好歹吱一声啊,昨儿老多人跑来问我呢。哎~!一大早的,那外头不冷啊……”
听着老伴儿的追问,村长步子迈得更急了些,只是一进堂屋,村长视线就被正门口雪白的纸张吸引了。
“受人所托,无偿赠送村民五万斤玉米棒子,一万斤麦穗,七万斤白菜,东西放在戏台子后面,尽快给村民分发下去,万勿走漏风声。”
看清楚纸张上面的内容后,村长手里的旱烟袋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捧着纸张的手开始发抖,眼角也慢慢染上了湿意。
担心自己看错,老村长又揉了揉眼角,仔细看了一遍纸张上的内容,抬头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叠好纸张,塞进衣服里面的口袋,抬腿就往大队部跑。
五万斤玉米!一万斤麦穗!该不会是谁哄他玩的吧?
这么多粮食,可是好年景六七十亩地的收成,哪有人一出手就把六七十亩的收成送人的?还全都是细粮。
就算真要送,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搞到这么多粮食送人?
这得多少钱啊!
那封信该不会是谁哄他玩的吧……
村长一路胡思乱想,很快跑进大队部,直接从戏台子边上的小门跑了进去。
在拐进后台的第一眼,村长几乎傻眼了!
宽阔平坦的青石地板上,映入眼帘的,是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粮食和白菜,黄澄澄的麦穗,金灿灿的玉米棒子,还有绿油油,鲜嫩水灵的大白菜。
村长使劲揉了揉眼睛,又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粮食!
真的有人给村里送了粮食!
村里人终于能活下去啦!
就算他现在合上眼,也不怕没脸见祖宗。
村长嘴唇抖得不成样子,不断擦着湿漉漉的眼角,抓了一把麦穗,放在手掌心搓了搓,吹掉空壳子,捡起两粒干燥饱满的麦粒放在嘴里,细细嚼了起来。
这麦子种的可真好,麦香味儿可真浓啊。
只是这老多粮食到底是哪个好心人送的?
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惊动村里两千口人,不声不响的把几万斤粮食运到村里?
这老多粮食,又没有麻包袋子,到底咋搬到戏台子后面的?
哎呀!该不会是……祖宗显灵了吧!
村长抹着眼角,几步绕到戏台子正中间,朝着后村儿被损坏的土地庙的方向跪了下来,咣当咣当磕了五个响头。
这肯定祖宗显灵了!
要不然咋解释这粮食的事儿?
这会儿快到上工时间了,天色非但没有亮起,反而愈发阴沉昏暗,空中不时落下零星的雪子,夹杂在肆意咆哮的风中,打的人脸上生疼。
被凛冽的寒风一吹,村长很快冷静了下来,瞅着快到上工时间了,赶紧找麻绳把进戏台子的木门捆上,从旁面小门绕出去,往老会计家走去。
留信的人说了,要他尽快把粮食给村里人分了,还不让他走漏风声,他得找老会计好好合计合计,看看这事儿该咋办。
路过老云家的时候,村长脚下一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些粮食,是不是白首长看在裳囡的面子上送过来的?
他们村儿这些年也就出了三个工人,还有一个大学生云水莲,这这些人再厉害再能干,也弄不来几万斤细粮。
算来算去,只就白首长给粮的可能性最大。
他是军区司令,手底下管着那么多兵,一声令下,解放军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粮食送进来。
只是这事儿也玄乎,白首长再是司令,估计也弄不到这么多粮食,白给村里人。
再说人白首长好好的凭啥给他们村这么多粮食啊?
就算看在小裳囡的面子上,人私底下照顾老云家就好了,连带整个村子的人一起照顾算啥啊……
云裳可不知道村长差点怀疑到白宴诚身上了,这会儿正拎着礼物,跟着顾时年进了老韩家。
院子里,张明阳正仰着脑袋,张着嘴接空中飘下来的雪子,看到两人进门,怪叫一声,笑着朝顾时年扑了过来。
“时年哥,你不是去省城了吗,啥时候回来的?云裳妹妹也一起回来啦?我韩阳哥上回来信,还说在省城跟你玩了呢!”
“长个儿了!”顾时年笑着拍了拍张明阳的脑袋,接着道,“昨儿晚上十点多回来的,韩爷爷韩奶奶在不在家?”
“我姥爷出去遛弯了,我姥姥在家。”张明阳围着顾时年绕来绕去,又冲屋里大喊,“姥姥!时年哥跟云裳妹妹来啦!”
话音未落,韩老太太已经擦着手上的水珠子从屋里出来了,看到顾时年和云裳,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赶紧把两人拉近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好吃的待客。
云裳喝了一口甜滋滋,热乎乎的糖水,掏出包里的槽子糕,还有暄软的火烧递给张明阳,问韩老太太,“韩奶奶,你和我韩爷爷搁家好不好?”
韩老太太把找出来的柿子饼和红枣放在云裳手边,笑呵呵的道,“好!我跟你韩爷爷最近没事儿就去街道上帮忙,每天可忙啦!”
第416章 严峻()
老太太往云裳嘴里塞了个柿子饼,回过头问顾时年,“时年娃子,我咋听说,你们家要搬去省城啦?你妈那工作不要啦?”
张春妮是县里有名的铁娘子,还当过一回劳模,这可是实打实的荣誉,县里各个厂里的工人,还有妇女们,就没有不知道张春妮这个人的。更新最快
张春妮刚露出要搬家的口风,只短短几天时间,半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张春妮那个不是人的前夫就在省城,还是部队上的大官,又知道张春妮要搬到省城去,私底下免不了要嘀咕几句。
有人觉着是顾怀庆抢了顾光宗,张春妮气不过,又担心顾光宗被后娘苛待,就准备搬到省城,就近护着顾光宗。
有人觉得,张春妮是大儿子被顾怀庆接回去了,小儿子又跑去省城念书,担心小的又被顾怀庆抢走,就准备去省城看着小儿子。
但更多的人认为,张春妮因为当年大着肚子被顾怀庆赶出家门,十多年后儿子又被顾怀庆抢走,心里气不过,这回搬回省城是准备跟顾怀庆死磕到底。
韩老太太还不知道顾怀庆被开除军籍的事情,从街道上听说了张春妮要搬家的事情,心里免不了会替她担忧。
顾时年没想到连韩老太太都知道一家人要搬去省城的事儿了,放下手里的茶缸子,回答道:
“我妈这两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干活一猛,她那腰就疼的直不起来。正好省城那边有个好茬口,活儿比现在轻省,再加上盼归又在省城鞋厂上班,我妈就想着把工作调过去,一家子在省城安定下来。”
最重要的,是张春妮想就近围观顾怀庆和周明娟鸡飞狗跳的悲惨生活!
韩老太太闻言,长长叹了一声,“这样好。你妈那人太要强了,干起活儿来比精壮的小伙子都利索,她那身子骨就是自个儿把自个儿逼垮的,换个轻省的工作也好。”最起码能多活几年。
云裳抿了一口糖水,在心里暗暗接话:张春妮倒是不想逼自个儿,可她要是不把自己当精壮小伙子使,拿啥养活三个孩子?
张明扬一脸好奇的凑过来,“时年哥,那你以后就是省城人啦,不回清河县啦?”
“咋能不回来,韩爷爷韩奶奶,还有云爷爷云奶奶都在清河县,以后逢年过年,我也得陪阿裳回来看看。”
云裳也在旁边跟着点头,“就是哩,以后顾二哥得陪着我回来看我爷我奶,还有韩爷爷韩奶奶……”
“还有我!”张明扬赶紧举手,“你和时年哥也得回来看我。”
“好吧,回来看你,还要看韩姑姑跟张叔。”云裳斜了张明扬一眼,附和着他的话道。
见两个小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玩开了,韩老太太笑着下了炕,准备做点儿好吃的待客。
顾时年赶紧把手边的布袋子给韩老太太递过去,“韩奶奶,这是点儿山珍和风干的野味,是我跟阿裳上回去东北带回来的,你跟我韩爷爷尝尝鲜。”
布袋子里也就两斤干香菇,一条风干的野猪肉,但鼓鼓囊囊装了一袋子,还是让韩老太太看直了眼。
韩家算是县里的大户人家,两个儿子,一个在京城军区工作,一个在省城坐办公室,就连女儿跟女婿,也都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
按说韩家这么好的条件,应该不缺吃食,可县里今年着实困难,别说细粮了,就连粗粮都供应不足,农民们连自己的肚皮都哄不饱,更是养不起猪喂不起鸡。
韩家老两口就算手里不缺钱票,也买不到能添补油水的荤腥吃。
顾时年和云裳送的这条猪肉,可谓是送到韩老太太的心坎上了。
只是,现在吃食这么精贵,肉食更是难得,她收下两个孩子这么老多肉,合适吗?
见韩老太太提着布袋子,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云裳赶紧开口道,“韩奶奶,这是野猪肉,是我跟顾二哥特意带回来给大家尝鲜的,各家都有,你就收下,给我韩爷爷弄下酒菜吃。”
韩老太太也是爽利人,听云裳这么说,脸上的神情立时松动了,“行,那我就享裳囡一回福,尝尝着野猪肉的味儿。哎哟,你韩爷爷今儿可算是有下酒菜了。”
趁着韩老太太做饭的功夫,顾时年问了问张明扬县里的情况,知道县里最近不大好。
因为缺粮,县里酒厂早就关门了,许多去粮站晚了的人家也领不到供应粮,导致县里多了许多没有工作的‘盲流子’,还有许多因为挨饿,走着走着就倒在街边起不来的人。
云裳想到来韩家时,路上看到的人大多面容枯瘦,脸色蜡黄,甚至还碰到一个走一截路就要坐在路边休息半天的工人,一颗心慢慢坠了下去。
县里的情况,比她想象中更为严峻,也更加艰难。
也不知道上面到底会不会给县里拨救济粮。
临近中午的时候,韩山跟张海洋一前一后的进了门,看到云裳跟顾时年过来了,还给家里带了条野猪肉,韩山高兴眼睛直冒亮光,嘴里一个劲的咽口水。
张海洋看到两人也挺高兴,逗了云裳几句,又拉着顾时年到偏屋说了半天话,等到吃饭的时候,还陪着韩山喝了二两小酒。
咆哮了一早上的北风终于停了,等吃完饭,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云裳挎上装着柿子饼和红枣的军包,拽着顾时年的手,告别韩家人和依依不舍的张明扬,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院子。
“顾二哥,天阴的这么厉害,这场雪看起来不会小。”
顾时年抬头看了看天,又看着不断飘落的鹅毛般的大雪,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温暖的手掌握紧云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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