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自从那日论剑之后,你我二人已经两年未见,想来贤弟的剑法又精进不少。”
赵川道:“承沈帮主福气!”
谈论没几句,跑堂伙计将酒菜上来,摆好筷子,斟好酒。
“你们下去,我们兄弟自吃,不用侍侯!”,沈三对伙计说,抬头又对赵川说道:“来!贤弟,边吃边谈!”
于是乎两人一边饮酒,一边阔论,直谈到日落西山。两人吃罢酒菜,换了茶水,又谈到月满西楼。两人才相互道别,各自睡去。
当夜。
沈三刚刚睡下,忽听得窗边有人。起身拿起佩剑,喝道:“谁?”
窗外那人小声道:“四海八荒足踏遍,风火雷霆力万钧!”
沈三听罢,放下佩剑。上前打开窗户,便闪进来一人。
沈三问:“何事?不走正门?”
那人道:“戴斯前日与我传信,说”
那人声音极低,沈三听罢,说:“好,知道了,你且答应他,之后如何打算,我想好再告诉你。”
那人道:“好!”
沈三道:“去吧”
那人复翻窗出去,隐在夜色之中离去了。
翌日。
沈三,赵川两人又一同用了早餐,之后分别离去。
赵川向西,一早走了三十余里,正午时候,已经到了四下无人的野外官道上。
赵川从包袱中,拿出饼子,骑在马上,边吃边徐徐而行。
转过一个路口,没过多久,见一人一马拦在眼前。
赵川以为是剪径的贼人,不以为意,依旧徐徐前行。
靠近那人时,看见那人蒙着面。
赵川停下来,傲气的笑问:“阁下是剪径的吗?我包袱的还有几个饼子,给你拿去充饥可好?”
那人回问赵川,道:“你就是赵川?”
赵川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细看了看蒙面人。见他眉头须发,知他是苍苍老者,安下心来,沉稳的说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蒙面人道:“你可敢跟我走吗?咱到个无人的地方,比比剑法,听说你剑法很是厉害。”
一个剑客怎能不敢比剑呢?何况一个名满天下、自满无比的年轻剑客。
赵川道:“带路。”
两人再无说话。
蒙面人驱马前行,将赵川带到一个无人的树林之中。
下马。
对立。
对视。
赵川道:“我不跟无名之辈比剑,还请阁下显露真容。”
蒙面人道:“好!”
说罢,蒙面人摘下蒙面的黑巾。
赵川看着那人的脸,道:“我实在不知道,阁下是那位好汉?”
但是,这句话他还没说完,突然又惊慌的说:“莫非你是你是哪位”
那人道:“是谁并不重要,你出手就是了。若你能在我手下逃生,日后剑法必将精进不少,相信你也同意我说的话,对吗?”
赵川咽口唾沫,道:“对!”
声小似蝇。
那人又道:“出手吧!”
赵川道:“先生隐匿多年,今日何以复出呢?”
那人道:“我要你剑下偷生,没要你言下偷生。你多废话什么?要说什么话让我放过你吗?笑话。”
赵川道:“不敢!不敢!”
那人道:“还不出手,你不出手,我可要出手了。”
赵川擦了擦手中汗,使出平生所学最恨的杀招,一剑刺向那人。
“铛!”
一剑封喉。
江湖,除了恩怨,还有生死!
——————————————
戴斯数道飞镖,又打向沈三、马烈。
何古,一把长剑也已然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
马烈刀锋一转,上前一步,本来要杀沈三的他,竟然挡上了何古的剑。
沈三绳子脱手,飞起几脚,踢落三道飞镖,大手一伸,又将剩下的飞镖接住。
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一时慌了神。戴斯却是不慌,他一见马烈挡了何古的剑,便知大事不妙,半刻不停,转身就走。
戴斯飞身翻墙,不料沈三一道飞镖打在他腿上。他带痛翻出墙外,逃了出去。
马烈喝道:“王丑,去擒来!”
王丑领命带了几个自家兄弟出去擒拿戴斯。
沈三喝道:“梅花堂的弟兄不准妄动,戴斯乃是反叛之人,从他者死,弃他者生。”
沈三言语入耳,梅花堂众人心下一惊,已经被马镖头手下人围了起来。
沈三转手去攻何古。
面对沈三与马烈,何古哪里还是对手呢?
只一招,便被沈三夺了长剑,马烈趁势而上,霎那间便将何古擒下。
沈三对马烈道:“不知王丑能擒戴斯否?莫要反被戴斯害了!”
马烈道:“我去帮他!”
言未落地,便听得门外传来话音。
“无须马镖头动手了!”
马烈回头看,见戴斯已被人擒来。那人走在前面,王丑跟镖局的兄弟,拿着戴斯走在后面。
那擒戴斯之人进门来看看梅花堂的兄弟,那些人都不觉退后几步。那人径直走到沈三前,跪拜道:“梅花堂姜威奉命来到。听候帮主吩咐!”
沈三对他一抬手,道:“起来吧。”
转身又对马烈拱手道:“辛苦马镖头了,多谢!多谢!”
马烈道:“沈老弟不用客气,这戴斯虽也害我,不过这终究还是你们自家之事,马烈不便插手,你我之事,以后再谈。你且处理堂口的事务吧!告辞了!”
马烈一拱手,转身便要走。
沈三上前拦住,道:“恩情未谢,马镖头何故如此着急,何况送佛送到西,还请马镖头再留一会吧!”
马烈道:“也好。待你处理完,戴斯不死,我也要取他性名。”
转身又道:“兄弟们也累了,把戴斯交给沈帮主吧,我们去一边吃酒休息。”
沈三道:“姜威!”
姜威应声道:“是!”
转身对梅花堂的弟兄道:“梅花堂的众弟兄听着,戴斯意图谋害令主,死罪当诛,从者死,弃者生”
姜威还未说完,只见梅花堂众人里走出来一个人,对着沈三一拜,道:“梅花堂杨卫功拜见帮主!帮主容禀,戴堂主听闻马烈马镖头意欲谋害帮主,便星夜赶来护驾,戴堂主忠心赤胆,何来反叛之言。”
杨卫功说完,后面又有人接口道:“戴堂主忠心耿耿,全无反叛之心啊!令主!”
紧接着,好多人都下跪道:“戴堂主忠心耿耿,请帮主明察,还戴堂主清白。”
沈三道:“众兄弟起来吧!看来戴堂主还是深得民心的。我也必定会给你们说法。”
姜威把戴斯押到众兄弟前。
沈三道:“戴斯,梅花堂的弟兄不明真像,你何不来交代?”
戴斯呆呆的望着沈三,没有说话。
沈三道:“你敢做不敢说么?”
戴斯呆呆的望着沈三,还是没有说话。
沈三道:“怎么?你什么也不说吗?好!我说!我来问你,戴斯,你见我挣开绳子,为何不来助我,反而要翻墙而走?嗯?说!”
戴斯依旧没有说话。
姜威见戴斯这番态度,上前推了他一把,谁知戴斯竟被这一下推到在地。
沈三也凑近察看。
只见戴斯神情呆滞,沈三在他面前挥手,他眼睛转也不转。
戴斯,已然是痴呆了。
第11章 快剑之下快剑生()
一枚银针插在戴斯脖颈上,明晃晃的在沈三眼中闪光。
俗话说,死无对证,这一下是痴无对证了。
一阵杀意涌上沈三心头,却是一闪而过。杀一个痴无对证的人是无法服众的。
对于沈三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服众。
沈三一把把何古拽到面前,问:“你说,你是何人?你为何来杀我?可是与戴斯有所串通?”
何古冷冷一笑,道:“你堂堂沈帮主,你说是就是呗!反正也落在你手里了,罪名还不是由你来安。”
沈三道:“好!好!你这番嘴硬,也是一条汉子!但我却是不能留你,不管你是不是与戴斯有所串通,你都要死。杀我者,我必杀之!”
何古冷笑道:“废话什么?杀就杀!”
沈三道:“你可有遗言留下吗?”
何古冷声道:“没有!”
沈三道:“姜威!送他上路。”
姜威应声动手。
姜威收剑入鞘,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到院子门口停下。
走进来两个人,身材高大,穿着与姜威相差不多。
这两人走到沈三前,下拜道:“东沙堂樊浩,西沙堂鲁志拜见帮主!”
沈三摆摆手道:“起来吧!”
二人起来,沈三又问:“人带来了?”
樊浩道:“人已带到。”
沈三面向梅花堂众人道:“众位弟兄,刚刚马镖头拿出的信,大家都见到了,现在信还在这里。有想看的兄弟可以上前来看。这信上字迹确实像姜威堂主笔迹,然而姜威堂主为避师讳,写‘威’字时,向来少写一笔。故而这信并不是姜威堂主所作。那么,这封信是谁写的呢?樊堂主,带人进来。”
樊浩道:“是!”
向院外高声道:“将人带进来!”
一个中年汉子被绑了进来,跪到沈三面前。
沈三问他道:“你是何人?”
那人道:“小人姓丁,叫丁洋。”
沈三将信拿在他面前,道:“你看看清楚,这是你写的吗?”
丁洋道:“是小人写的。”
沈三道:“谁让你写的?”
丁洋道:“戴斯。”
姜威指着戴斯问:“是这个人吗?”
丁洋道:“是。”
沈三道:“好!这样的话,你把事情前前后后,始始末末,给我这群弟兄们讲清楚,说明白。”
丁洋道:“好!小人自小研习书法,颇有所得,能仿他人笔迹。那日戴斯找到我,给我看了几封信,让我仿照信上笔迹再写一封信。哦!就是这封。”
沈三道:“这是实情?”
丁洋道:“实情!实情!小人不敢说谎!”
沈三道:“众兄弟都听到了,这封信是物证,这人就是人证。再一个,马镖头也是人证,若不是马镖头仁义,我恐怕就要死于戴斯之手了。鲁志,我问你,以下犯上,谋害帮主,是个什么罪过?”
鲁志道:“死罪!”
沈三道:“好!虽然如此,但戴斯方才中了毒针,已成痴呆之人。如此,我不杀戴斯,待我将他医治好了,要他认罪,也给众兄弟一个说法。二者,方才有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打出毒针,而我竟全无查觉,这必是高手,如此说来,戴斯也可能仅仅是个马前卒罢了,幕后必有黑手。也请众位兄弟多多留心。也许,方才哪位高手就藏在众位兄弟之间,这也无妨,总之,欲图我者,我必除之。”
人群一阵骚乱。
沈三道:“众兄弟,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人应声。
沈三道:“既然如此”
话未说完,梅花堂的杨卫功上前一拜,道:“帮主,小人有话说”
他也还未说完,沈三打断道:“讲!”
杨卫功道:“小人不信眼前这丁洋,能仿他人笔迹”
再往后说,声音不觉弱了下去。
沈三不待他说完,道:“好!笔墨侍候!”
樊浩问马烈讨了笔墨,解开丁洋身上绳子,让他再仿照姜威笔迹写几个字。
丁洋活动活动手腕,笔走龙蛇。写好拿给杨卫功看,两封信放在一起,分毫不差。
杨卫功道:“果然不差,但是小人还有一事不明。”
沈三道:“但说无妨。”
杨卫功道:“戴堂主为人谨慎,若要谋害帮主,为何不杀人灭口,还留下丁洋呢?”
沈三道:“你说的有理。”
樊浩道:“帮主。戴斯也曾杀丁洋,只是不知被谁救了。”
杨卫功上前,还想说些什么。
姜威瞪杨卫功一眼。
杨卫功张张嘴,欲言又止,退了回去。
自此,梅花堂众人一分为二,一半并入东沙堂,一半并入西沙堂。
——————————————
话说,左季在平云岭下山洞中找寻良久,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他出了洞,又一次跃身跳下。他赌下面一定不会空无一物。
果然,下面有一条栈道。
破旧不堪,缠满蔓草的枯茎。
左季沿着栈道下去。
遇上了改变他一生的人。
厄山幽谷中的老者。
左季感觉自己是偶然遇上这老者的,在老者回头的一霎那,他又感觉老者就是在等他。
老者神情漠然,望向左季的时候却闪过一丝灵光。
他已经好久没看着这样的少年了。
眉宇间神气活现,直逼霄汉。
左季本是十分猖狂之人,此刻看向老者,却好像忘记的一贯的猖狂。上前行了一拱手礼,道:“前辈,晚生有礼了。”
老者道:“你是何人?”
左季道:“晚生,姓左名季。”
老者心头一颤,他虽然早已猜到,但是亲耳听到他还是有些不愿意。
老者欣赏着左季眉宇间的英气,最后一丝希望却因左季一声“姓左名季”而破碎。
老者杀了他父亲。
杀了他父亲,便很难做他师傅了。
老者道:“来此何为?”
左季道:“晚辈来寻云岭万重落佛山。”
老者道:“你可知何谓落佛?”
左季道:“愿闻其详。”
老者哈哈一笑,道:“你以后自然知晓。不过,你寻找落佛山做何?”
左季道:“报父仇!”
老者道:“你父亲何人?”
左季道:“上知下秋。”
老者叹息一声,道:“后生!我不骗你,你父亲是我杀的。”
左季道:“当真?”
老者道:“当真!”
左季道:“你为何杀我父亲?”
老者道:“江湖,就是生死!”
左季道:“如此!请上路!”
“路”字出口,剑已出手。
老者避闪开来,道:“好剑法!”
左季一剑未停,又出一剑。
老者又避闪过去,道:“已经算是快剑了。”
左季又出一剑。
老者问:“还能更快吗?”
左季不做声,一剑又一剑出手,一剑快过一剑。
然而,左季快,老者更快。
十八剑刺出,左季连老者衣角都没碰到,而自己却无法做到更快了。
就在左季十九刺出的时候,老者也拔了剑。
“咻!”
左季感到脖颈一凉。
老者的剑,贴上了他的喉咙。
左季自知不敌,不仅是不敌,而且是毫无招架之功。
左季收手。
老者也收手,道:“剑法,你领悟很高。不过,你还需要名师指点一二。”
左季道:“何必多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老者收剑入鞘。
左季道:“你今日不杀我,我日后必然杀你!”
老者道:“但愿。”
左季道:“你真放我走?”
老者道:“不!”
左季道:“不杀又不放,何意?”
老者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能放你走?”
左季道:“那你杀了就是了!”
老者道:“天赐大才于你,我怎么能取?有伤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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