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道:“将制钱抛于空中,心中暗想所问之事,接住制钱,交由我看。”
司马空于窦晶手里拿过制钱,照老道所说而做,老道看一眼司马空手里的制钱,道:“今夜必有大风。”
窦晶道:“好,那就拭目以待。”
老道道:“窦将军,你府中之物,需将军于上元节前往相国寺,诚心拜上寺内韦陀尊像,求得菩萨神临方可济事。将军乃国之大将,必能求应。”
窦晶道:“我不过是平寇将军,何谈什么国之大将。”
老道道:“将军日后贵不可言,老朽不敢多说,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离去,窦晶与司马空未能拦住,老道出门便不见了影踪。
窦晶道:“贤弟,你看这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马空道:“不知,不如看今夜有无大风,便知他有无道行。”
窦晶道:“好!”
司马空道:“这鬼神莫测,将军不可不信,也不可轻信啊。”
窦晶道:“贤弟说的是,我是杀戮太多,按说鬼怪也是该怕我的。”
司马空道:“那是自然。”
窦晶道:“走吧,咱去饮茶。”
“请!”
窦晶留司马空饮茶,又用过饭,司马空告辞离去。
当夜,果真大风。
贾仇还在院子里练剑,花儿跑到门口,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乱的花儿秀发,花儿大声喊道:“小泽子,这么大风,还不进屋里来!”
老者也来到门口,道:“无妨,无妨,让他练。想要成为天下少有的好手,这些苦功夫是必受的。司马空,你也去,与我孙儿一道练剑。”
司马空道:“是!”
翻身到院子里,迎风而舞剑。
老者道:“司马空,孙儿,你们在这大风中比试一番如何?”
贾仇道:“司马叔叔,接招。”声音未落,剑锋已到司马空面前。
司马空道:“好快的剑,比左季的还要快。”
贾仇道:“左季算个什么东西,不知好歹。”
老者道:“不要说话,安心斗剑,你俩谁输了谁不准睡觉。”
贾仇小声道:“本来我也不睡几个时辰。”
花儿道:“师爷爷,小泽子每天可用功了,根本睡不了多少觉,总是练剑啊练剑。”
贾羽道:“不然,他小小年纪,哪里来的如此剑法呢?”
一阵大风吹过,冻的花儿一颤,花儿道:“师爷爷,您怎么知道今晚有大风?”
老者哈哈一笑,道:“我法力无边,当然是算出来的。”
花儿道:“不信。”
老者道:“我本就是得道高人,不然如何还有一身好行头?”
贾羽道:“师傅,你瞒得过他她,却瞒不过我。你这身道士行头,怕是师伯他老人家的。”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与他师出同门,你们可不要忘了。”
第65章 阿娜脱困长安城()
上元节,长安城万户人家,灯火辉煌若似锦繁花。人来人往,嘻嘻闹闹,人如流水灯如龙。老幼相携,男女同伴,弄花灯,猜字谜,谈情说爱,自在逍遥。
在万千逍遥自在的长安人家里,有那么一人不太自在。
这人便是窦晶。
何谓不太自在?自然也是为了阿娜的疯癫。窦晶自然不信什么鬼神作祟,更不信阿娜是无缘无故的疯癫,疆场之上千万人厮杀,多少生与死也都看淡,何谈什么一个小妾的疯癫。
窦晶不知司马空来长安所谓何事,不时殷勤拜访于他亦不知何意。算得夜间大风的老道,更是稀奇。窦晶呼吸一口冷气,这大风来的突兀,至今仍觉寒意,幸好没有落雪,不然白白捣乱了这花灯美景。
莫非老道真有道行?能通阴阳,晓过往?老道言说他为国之大将,可是恭维?还是这老道真能看出些什么?国之大将,何人堪称国之大将?平寇将军?万万称不上。
窦晶携了众位夫人,观赏花灯,自在游玩,心中却又难有兴趣,不觉间走到相国寺。
窦晶欲转身离去,转念一想,入内上香也无不可,如真应了老道言语,他也算是荣耀门楣了。
窦晶要他的夫人们自行玩耍,自己入内,逢人打听,知弥勒佛尊像背后,便是韦陀菩萨。
窦晶虔心礼拜,说了来意,行礼上香,再看菩萨尊像,与之前无异,却又感觉菩萨眼睛里放了光芒,直盯的窦晶心中不快。
窦晶转身离去,依旧游玩,他本就是个玩心极大的人,没有多少事情,能乱他多少心情。
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步入相国寺的时候,金弥也翻进了他的院子,而司马空跟花儿就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
司马空也来观赏花灯,并时时注意窦晶,老者交待,若窦晶不回府便罢,若回府,要司马空无论如何拦下。
花儿挑盏明灯,拉司马空左右猜谜语。金弥,贾羽翻进了窦府院子。
窦府里下人们多半都陪窦晶的夫人们上街玩耍,只有阿娜房里的丫鬟佣人们,没得去处。一个疯癫婆娘,又如何能侍候的好?下人们索性也不管她,各自做事去,竟无一人照顾阿娜。
这倒也好,省去了贾羽、金弥许多事情。他两人找到阿娜,阿娜依旧疯癫不休,贾羽上前,二话不说,抬手打昏阿娜。
金弥在一旁看着,好不心疼!
贾羽道:“你又下不去手,可不能怪我。”
金弥把阿娜扛在肩上,道:“不怪,不怪。”
贾羽取出一支银针,插进阿娜脖颈,取出银针,两人带着阿娜飞身离去。
贾仇早早驾了马车等候在外,三人上车,贾仇一声鞭响,便奔向长安西北城墙角。
阿娜在马车上醒来,睁眼看见贾羽,两眼中还有疑惑与不解,转眼又看见金弥,两眼突然放光,一下子抱住金弥。
窦府的下人们听不见阿娜吵闹,便去探看一眼,却不料再也找不到阿娜。慌的下人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窦府找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阿娜。
没有办法,只得壮着胆子去找窦晶。窦晶知金弥未走,他想金弥今晚必去寻阿娜,这样一来,阿娜是真疯是假疯,一看便知晓。即便是阿娜真疯,岂不更是能乱金弥心性?窦晶故意在街上滞留,计算着时辰,准备杀个回马枪过去。至于他为什么不在窦府外安排好人手候着金弥,自然也是因为这种事情,太不光彩,窦晶如何能教他人知道?
窦府下人们,慌慌张张上街,四处张望呼喊着找主子,有的遇上了窦晶的小妾,小妾也都慌慌的去找窦晶,好显得自己关心于他。
毕竟人手够多,虽然长安城今夜繁华无限,窦晶的夫人们却也带着下人们找到了窦晶。窦晶一听便要往回走。司马空看见,道:“花儿,他要走。”
花儿道:“师爷爷吩咐,你去拦下来啊。”
司马空道:“这个样子,肯定知道阿娜跑了,我如何还能拦住?他肯定要回府啊。”
花儿道:“我就说,师爷爷不让我跟小泽子一起,要我跟你一起,你比小泽子还笨。”
司马空道:“别贫,快说怎么办?”
花儿道:“你知不知道,哪个是窦晶的正房发妻?”
司马空道:“紧挨着窦晶,一身淡绿衣服,最老的哪个。”
花儿道:“好嘞,您瞧好。不过,你可得照顾着我,不能让窦晶打伤打死了我。”
司马空道:“好了,快说,快说。”
花儿没有再说话,窦晶也已经抛开他的夫人小妾们一个人先行离去了。
花儿走到窦夫人面前,问道:“您是窦夫人吗?”
窦府的小人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不知给将军夫人行礼。”
窦夫人道:“不要猖狂,长安城贵人极多。”
花儿道:“就是嘛,你这么猖狂,不如,吃我一拳。”
说罢,一拳打向那下人。几个下人一共围了上来,被花儿一个个全部打倒在地。
花儿拍拍手,道:“去告诉你们老爷,姑奶奶我请他夫人到我家做客,要他不要挂念。”
窦晶急急往回奔,怎奈何街上人多,实在也走不快。他走过没有几条街,就被下人们追上。
下人死了爹娘一般的呼叫,“主子,主子,不好了。夫人被人绑走了。”
窦晶听见大怒,道:“在哪?”
“就在街上。您快去,兴许还能追回来。只有一个小女子。”
窦晶暗暗道:“好好好!好个金弥。算你有点本事。”
转身一脚踹倒一个下人,骂道:“没用的东西。快走,带我回去。”
花儿打跑了窦府下人,也赶紧跑路,根本不再问窦府的夫人。
司马空道:“这就是你的计谋?”
花儿道:“还行吧。”
“不怎么样,一会儿城卫来了,你怎么办?”
花儿道:“这不已经跑了吗?”
“那窦晶再回府怎么办?”
花儿道:“再说呗,他这不是没回去?”
窦晶回到与夫人分别的路口,见夫人们一个个安然无事,一个巴掌又打翻一个下人,道:“谎报军情,说,怎么回事?”
窦夫人道:“将军,不怪他们,确有一个女子,打伤他们,又大放厥词。”
窦晶道:“今夜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讲,都听到没?”
窦晶生气,唬的他夫人与下人们不敢吭声。
窦晶道:“常年打雁,让雁啄了眼,我倒是小看金弥这个小混蛋了。”
过了一小会儿,窦晶又大声道:“夫人们自在玩耍去吧,放心,不会有事了。”
窦晶又拉起一个小妾的手,道:“来,咱们去玩。”
司马空跟花儿看见,司马空道:“他怎么不回府了?”
花儿道:“管他呢,这个时辰,估计他们都出了城了。”
贾仇驾车到西北城角,老者早早便等候在哪里。金弥背上阿娜,老者由城上抛下绳子,几人爬上城墙,又顺着绳子下去。
金弥问:“守军呢?”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操心的还不少。”
贾羽道:“快走吧,咱们向北跑五里路,有快马等候。”
第66章 鱼和熊掌谁得兼()
贾羽、贾仇、金弥、阿娜一路向北,奔行数里,果然有快马等候。
牵引快马等候的,乃是孙牧与他的一众伙伴。孙牧早安排了他的伙伴们沿路候着贾羽,孙牧见贾羽等前来,也是急急迎了上去,笑呵呵的道:“贾先生,孙牧等候多时了。”
贾羽道:“好!辛苦了。”
贾仇道:“孙牧,你的同伙们,都在这里了?”
孙牧道:“不过是一起的朋友,哪里什么同伙不同伙的。”
贾羽指着金弥道:“你可知道他?”
孙牧道:“见过一面,胡人汉子,轻功不错。”
贾羽道:“不只见过一面吧。独目苍狼。”
孙牧一愣,道:“就见过一面吧。”
贾仇道:“孙牧,别废话,说,独目苍狼是你不是?”
孙牧道:“什么?独目苍狼?不是,不是。这独目苍狼怎么会是我们呢?”
贾仇剑指孙牧眉间,道:“我劝你快快说来。”
贾羽道:“孙牧,咱们是老相识,这里也没有外人。”
孙牧愣上一愣,道:“是。是我。”
贾羽道:“细细的说清楚。”
孙牧道:“贾先生,您知道。咱们没个什么大本事,这偷鸡摸狗也不过是糊口的营生。这世道上,不仅有官府,还有功夫了得的赏金猎人。咱们不容易啊。这不,去年听说窦府里出了贼,那贼子画了个独目狼头。结果窦晶窦将军看了连管也不敢多管,所以小的们才想到冒这位胡人名下做事,全为糊口啊,贾先生。”
贾羽道:“偷了多少家?”
孙牧道:“二三十家吧,不记得了。”
贾羽道:“都是什么人家。”
孙牧道:“贾先生,这个小的是盗亦有道,咱们向来只偷为富不仁的泼皮,向来不敢偷贫苦人家丝毫,再说贫苦人家也没个什么东西偷。”
金弥道:“你偷东西,我不管你,你怎么敢用我的狼头?”
孙牧道:“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贾先生。”
贾羽道:“孙牧,你我相识快二十年了吧。”
孙牧道:“快有了,快有了。”
贾羽道:“你可知我平生最恨什么?”
孙牧怯怯的道:“贾先生最恨沈三。”
贾羽道:“对!我是恨他,全天下的人都知晓。不过你说的不对,我最恨不是他沈三,是那些敢做不敢当,冒名顶替者。”
孙牧吓的跪倒在地,他的一众伙伴也跪倒在地,孙牧道:“贾先生大人大量,小的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放小人一马,小人马上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贾”
贾羽指着贾仇道:“孙牧,你可知道他是谁?”
孙牧道:“是贾先生的徒弟,小的记得。”
贾羽道:“他是我师兄的儿子。”
孙牧道:“原来是霍大侠之后,有如此英雄之后,霍大侠在天之灵”
贾羽喝道:“闭嘴!我师兄岂是你们可以提及的?孙牧,我师兄若不是遇见你们这等冒名行事,败坏规矩的卑劣小人,哪里能嗯?所以,今日留你不得。徒儿,动手。”
孙牧一听动手二字,双手撑地,身体后翻,道:“兄弟们快跑。”
贾羽将长剑掷出,正中孙牧右臂,贾羽道:“孙牧,把我剑送回来,饶你不死。”
孙牧转身立定,忍痛道:“贾先生,我知道我跑不过您的手掌心。早些年前若不是李舒,孙牧早就见了阎王。说到底,李舒还是杖了霍大侠的势。您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您要我的命,我自然当二话不说,送您拿去。只是,我这帮兄弟,他们错下这件错事,全是我的教唆与命令,我一人取他们一只手给贾先生赔礼,求贾先生饶他们一命如何?孙牧愿以命报先生恩德。”
贾羽道:“还倒有情有义。你过来,你们都过来。”
孙牧道:“回去,都激灵点,谁命大谁活。”
孙牧与一众人回来,贾羽道:“好,孙牧,我留他们性命可以。只是你却逃不过一死。”
孙牧跪下,单手奉上贾羽的剑,道:“孙牧愿死,还请贾先生绕过他们。”
贾羽接过剑,道:“好,你们几个过来。”
孙牧的伙伴们走到近前,贾羽道:“你们谁想活,用我这把剑砍孙牧一剑,谁砍谁活。”
说罢,把剑插在地上。
贾仇道:“快砍!”
贾羽道:“金弥,数数,徒儿,他数到一百就动手。”
金弥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六”
金弥数到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二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三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五十,没人动手。
金弥数到八十,没人动手。
“八十一。八十二。八十三”
冬意犹在,孙牧的一众伙伴,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水。
“八十六。八十七”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终于有人内心中活着的欲望打败了义气与感情。一个人走出来,拿起剑,道:“孙大哥,对不住了。”
说罢,一剑砍在孙牧背上,砍的不重,却是钻心的疼。
“八十九”
时间不多了,就还十秒,有一个人打头,必然有跟随者。打头的那个人,在他们内心中舍生取义、舍义取生的天平之上,重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