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明德索性反问:“大人您的意思呢?”
“要马的人呢?我去谈谈。”
“在正堂。”
陈思伟赶到正堂,看到一个穿着将军府门人服饰的仙仆背着手在厅内转来转去,陈思伟抱抱拳,“下官御马监弼马温,敢问来客。”
这仙仆倨傲地打量他一眼,“广目天王门人高德龙是也,奉天王之命要天马五十匹,速速取来。”
现在可以看到弼马温地位低到什么程度,广目天王魔里寿在天宫只是个三流将军,可他一个门人对弼马温都如此无礼。他再看两边的刘明德和白露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给他奉茶的监副罗力在一边恭恭敬敬,一幅随时听候差遣的样子,真是奴颜卑膝到了极致。
陈思伟道:“原来是高大人,不知天王府要马所为何事?”
高德龙一听怒了,“叫你拿马就拿马,问这么多干什么?你一个小小的弼马温也敢过问天王府的事?”
“天王府的事我是无权过问,但知晓马的去向却是我份内之事。如果高大人不交待明白,断难取马。”
这句话一出,御马监的其他人都吓得浑身一颤,高德龙更是怒目圆睁,看他眼神跟看外星人似的,“你你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拒绝天王府的命令?”
“命令?”陈思伟冷笑一声:“我御马监隶属监赐院后勤,天王府权力再大,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来。”
监赐院就相当于天庭军方的后勤装备部,主管是财神赵公明,御马监是旗下一个子机构。
高德龙暴跳如雷,“就算监赐院赵公明看到我家天王也得毕恭毕敬,你一个小小的弼马温,竟敢口出狂言,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陈思伟心中火起,桌子一拍,“我好歹也是天庭命官,你一个小小门人在这大呼小叫,分明是以下犯上,来人,给我赶出去!”
他叫赶出去但所有人都不动,刘明德等人面有难色,“这个……大人……”
“没听到我的话吗?”陈思伟勃然大怒,“敢不遵号令?”
罗力这才慢吞吞地上前,低声下气地对高德龙道:“高大人,今日我家大人心情不好,此事改日……改日再谈……”
高德龙怒冲冲地喝道:“弼马温,你等着!”甩袖扬长而去。罗力还在后面一个劲地叫道:“大人息怒,海涵!海涵啊!”
刘明德等他一走不禁向陈思伟锤胸顿足,“大人,祸事了!祸事了!他要马咱们给就是了,何苦得罪天王府?我们御马监力薄势微,天王府真要找上门来咱们可是无依无靠啊。钟怀安难道没告诉你上任大人就是顶撞辛环几句就被他活活打死了吗?”
“全都给我闭嘴!”陈思伟更怒,“一堆软骨头!我算明白为什么御马监这么受欺负,你们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人看,指望别人把你们当人看吗?凡事总有个是非对错,为何不据理力争?”
“大人啊。”刘明德哭道:“没有力,何来理?监赐院从来对我们是不管不顾,出了事还都得自己担着,这天庭之上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是真的要死人的啊。您这一通脾气把自己惹祸上身不说,把我们也会搭进去的。”
“你们……”陈思伟恨不得一拳揍过去,但看他们声泪俱下的样子,叹口气放下手来,道:“你们先走吧,天王府来人,我来承担。”
这话一出,刘明德和罗力先作了鸟兽散,白露犹豫了一会低声道:“大人小心了。”也匆匆离去。钟怀安和杨秀峰已经下凡找马去了,偌大御马监就剩他一个人。
陈思伟心情郁结,又无计可施,信步走进了马厩之中,这个是头马的马厩,他看过了典薄,天马以百匹为一队,每队一匹头马,是百里挑一的精锐,可正因为是精锐常被人要走,一去就不回来,这厩里只剩下三匹头马了,分别叫飞玄、霜月、俊骥。
他走到飞玄身边,摸摸马背,忽然飞玄开口说话:“大人,我们都听到了,你真的要小心啊。”
陈思伟无奈地笑笑,“总不能让他们不明不白地把你们牵走吧。”
一边霜月接口道:“大人,您年青气盛,不知厉害,我看您还是主动到天王府请罪,送上马匹,或许能保一命。”
“请罪?我有什么罪?我只是想问个明白。”他说完问道:“对了,你们也随队出征过,没回来的马儿到底怎么样了?”
“还不都战死了。”俊骥叹了一声:“自从孙悟空和如来、玉帝再次决裂后,凡间群妖都受了鼓动,不服天庭管束,天兵都到处东征西讨,我随队出征过两次,命大活着回来了,可其他马兄弟都死在战场了。”
“这么说这次天王府要马也是去镇压妖怪的?”
“应该是吧。但也难说,如今天上神仙在人间走动越来越繁频,据说还有神仙私售天马,弄不好被卖了也不一定。”
“私售天马?”他一想还真有可能,像自己不就把黑将给了黑炙换取上天的法力吗?反正天马少了也没人过问。他问:“都卖给什么人?”
“有西天罗汉、人间修行者,甚至妖怪的。特别是有了散仙之体,能够变化的天马,更是价值不菲,我亲眼看到过有天兵将一匹散仙天马向妖怪换取两颗千年灵芝。”
“这种事没人管吗?”
“谁来管?怎么管?我们只是马而已,就算事情败露大不了被上司训斥一顿,可一旦没马了,他们就只知道压迫天庭做小仙的。”
霜月也道:“可不是嘛,除了私售天马,暗地里贪污受贿,私卖公器的事多了去了,天宫早就**得不成样子了,那些高层只管自己捞好处追求修行法力,哪管下面人的死活?更别说马了。”
这时钟怀安匆匆跑进来,“大人,我刚收到白露的消息说你把天王府的人给得罪了?”
陈思伟崩着脸没说话,钟怀安一拍手:“我的祖宗啊,我就离开这么一会你怎么就搞出这么大事来?我不是告诉过你有弼马温被打死过吗?你还不夹着尾巴做人你当这里是凡间法制社会啊?这里谁法力高就有理?你一介凡人还敢这么器张?”
“钟叔。”陈思伟平静地道:“我是当过兵的人,我受不了这窝囊气。我告诉你我不怕死。”
“年青人啊!”钟怀安急得团团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诗诗把你弄上天是害了你,眼下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
飞玄接口道:“钟叔,不如让大人逃走吧?”
“怎么逃?”霜月道:“私离神职罪加一等,你还能再上一重天不成?”
陈思伟道:“大伙你们也别为我着急了,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然而话音未落,忽然外面一声大喝:“弼马温陈思伟听调!”钟怀安一听这声音急道:“糟了,是监赐院的人。”
陈思伟莫名其妙,监赐院不是御马监的上级吗?怎么钟怀安还怕成这样?
“你是有所不知,监赐院怕将军府怕得要死,赵公明只知道左右讨好,哪会顾着下面人啊?”钟怀安叹了一声:“你们人间把财神供得香火旺盛,哪知在天宫他算个毛啊。”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管了。”陈思伟挺直身子走了出去。
一到正堂就见到两名如钟怀安一样高大的天丁力士,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黑铠形貌威武的红衣官员,正是财神赵公明。
“捆了。”赵公明一声怒喝,天丁力士放出一根仙索把陈思伟捆翻在地。
“好你个弼马温。”赵公明怒道:“天王府的人我都要笑脸相迎,你居然把人给赶出去,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思伟道:“赵大人,我只想问清楚他们要天马作何用,是那天王府门人出言不逊,我才……”
“闭嘴!天王府的事也轮得到你弼马温过问吗?现在天王府让人来我这问责,你说我怎么办?”
陈思伟叫道:“下官无罪,请大人明察。”
“还敢嘴硬!”赵公明怒目圆睁,“来人,给我先打十记神鞭!”
十一、初涉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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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明命令一下,力士亮出一条闪亮的银鞭,上面绞有锣钉,甚是可怖。钟怀安顿时脸色发白。力士拖过陈思伟,一鞭抽下。
“啊——”他惨叫一声,一鞭下来皮肉刮起,少说有数百斤的力量,他常年锻炼也算身体壮实,可一鞭也禁不起,肌肉裂开露出白骨,疼得几欲晕去,别说十鞭,再有一鞭他是死定了。
就在力士要挥鞭再打,突然一个白影飞快冲进来跪在赵公明面前:“大人手下留情。”
“诗诗……”
冲进来的却是诗诗,她知道自己要去仙班了,本想偷偷来见陈思伟一面,却不想一来就碰到这个场面。
“小小天马也敢拦我行刑?”赵公明手一挥,“给我打出去!”
“大人!”诗诗跪伏在地,“弼马温一职空余数十年,如今好不容易物色到合适人选,他**凡胎,哪里禁得起神鞭?他若一死弼马温一职又谁来担当。”
赵公明道:“他嚣张拔邑应有此报!我若不给他点厉害如何向天王府交待?你一匹天马也敢过问人事,你也活腻了吗?我知道你是凌波仙子的座驾,但这事凌波仙子也护不了你。”
“小畜岂敢。”诗诗拜道:“只是为御马监着想,请大人留他一命。小人愿代他受剩下的九鞭。”
陈思伟大急:“诗诗你……”但剧痛之下他又说不出话来。
赵公明也看到陈思伟的样子,的确是一鞭也挨不起,真把他打死了弼马温又要空缺一段,哼了一声,“好,念你护主忠心,你就代他受过。二力士听令,待两人受刑后送至天王府验伤,再送上天马,好生抚慰,不可再生事端。”
“是。”
赵公明抚袖而去,力士一举神鞭,“天马受刑。”诗诗被抽得就地一滚,一鞭就打回了天马的原形,咴地惨叫一声,皮开肉绽,鲜血溅了旁边陈思伟一脸。
“别打……”他挣扎着,但力士下手无情,一鞭鞭下去,诗诗到底是有法力,头四鞭还硬顶着,到第五鞭已虚弱无比,鞭子抽下上面的倒刺挖起皮肉,惨不忍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到处可见血淋淋的白骨。
陈思伟看到她为自己受过,又心疼又恨自己没用,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昏去时犹听耳衅啪啪鞭响。
不知过了多久,他受到伤处一阵清凉,疼痛减轻,慢慢醒了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马厩的草垛上,钟怀安正用清水给自己洗伤口。
“钟叔……”
钟怀安见他醒来,长叹一声道:“刚才我们把你送到天王府去过了,只怪我们没用,天王府的人不依不饶,还嫌你们受的苦不够多,虽同意不再追究,但三天之后才许给你们治伤,还得住在这马圈里,要你们多吃些苦头。”
“诗诗呢?诗诗怎么样?”
“你自己看吧。”钟怀安让开身子,只见诗诗已化为马形,全身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已经虚弱地站不住了,跪伏在地,伤口肌肉疼得微微发抖。
“诗诗。”他不顾自己伤疼爬了过去,看着她这般模样,心疼得失声痛哭起来。钟怀安看在眼里,长叹一声,默不作声提着水出去了。
“阿伟,别难过了。”诗诗声音微弱地道:“都怪我把你弄上天,也没想过这适不适合你,只想着和你多呆在一起,是我害了你……”
“不不不!”他泪流满面,“是我没用,还要你代我受过,让你吃这么多苦。”
诗诗勉强一笑,“我没事,只要你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抱着马脖泣不成声。
诗诗低声道:“阿伟,以后千万不要冲动,这里不比人间,凡事小心,没有实力,光凭性子是说不上话的……嗯……”她多说话扯动伤口,疼得又晕了过去。
“诗诗!诗诗!”他吓得抱着她大叫几声,钟怀安快步冲了进来,摸摸她的鼻息,“放心,只是晕过去了,诗诗好歹也有散仙之体,熬得过去的。让她好好休息。”
这时门又开了,只听一股异香扑鼻,两名身着霓裳的仙女走了进来,其中一人对钟怀安道:“我等奉瑶池凌波仙子之命,来接其座驾回府。”
“恭迎瑶池仙子。”钟怀安拜了下来。
两名仙女看了陈思伟一眼,手中放出一道祥光,似乎有疗伤之用,诗诗又从马形变回人形,被两人轻轻托在祥云上飞出了御马监。
钟怀安喜道:“这下好了,凌波仙子很疼诗诗,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了。”
陈思伟默不作声,看到诗诗受伤让他感到自己从没有过的弱小,钟怀安拍拍他的肩,“你别多想了,先养好伤,有什么事就叫。”
空荡的马圈中剩下他一人,他慢慢捏紧拳头,除了伤痛,他更感到心疼和耻辱,一个男人连自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让她代自己受过,这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但也是这番经历让他明白冲动是不管用的,诗诗说得对,这儿是用实力说话的,只有强大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所爱的人。
他伸手入怀取出了诗诗给他的《心经》,他决心从现在起开始修炼,一定要成为一名强者。
《心经》是天宫修炼最普通的教材,以老子的《道德经》为开篇,顺行经脉,道法自然,对陈思伟这个从没修过道法的人来说却艰深无比,光是上面的穴位名词他就一个都不认识,看来要在无人指导下修炼实非易事。
他正想叫钟怀安进来指导自己,忽然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面目俊朗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向他行了一礼,“大人,您受苦了。”
“你是?”
“我是飞玄啊。”他身体一转变成天马的模样,正是头马圈中的飞玄。
“你也能变化?”
“怎么说我也是头马,虽然不如诗诗法力高强,但也差不到哪去。”飞玄又长揖一礼,“大人,虽然没起作用,但您是历代弼马温第一个为维护我们天马说话的,您这次吃了苦头,我代所有的马兄弟来道一声谢。”
陈思伟苦笑,“马还是被带走了,带连累诗诗受苦,我真没用。”
“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您初来乍到不了解天庭事项,怨不得自己。倒是这次所有天马看出来诗诗对您情深义重,为了您她是命都能豁出去,叫人感触又感佩。只是……”
“只是什么?”
飞玄叹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只是她身在瑶池,王母娘娘历来最恼仙界出现儿女之情,你看那牛郎织女,活生生被她拆散了几百年,如今更是变本加利,哪有神仙稍生情愫便毫不留情地扑杀,我担心诗诗身在瑶池,又两次为您以身犯险,傻子都看得出她动了凡心,王母万一知道了会对她不利。”
他一听急了,“那怎么办?”
“只希望凌波仙子能护着她,王母高高在上,未必知道御马监这点小事。但请大人务必小心为上,不可露出儿女情长之态,以免又生祸端。眼下你也帮不上她的忙,还是自求多福吧。”
陈思伟一阵揪心地疼,“王母为何这么恨有情人?她自己不也是玉帝的老婆吗?”
飞玄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大人此言差矣,王母乃女仙之首,先天阴气凝聚而成,和玉帝只是名义上的夫妇,实质并无接触。”
“可他们不是还生了七仙女吗?”
“那只是偶然间纯阴纯阳交汇而生,王母的修炼之道最重纯阴气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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