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手里的这柄剑,也是钢剑,十分锋利,不过材质却很是普通,比不了镔铁刀,更比不上寒纹剑,然而钱家财大气粗,钱紫盈手里的武器,必然是名剑。
还未交手,白亦在武器的精良上,便隐隐落了下乘,怎奈他如今是空有材料,没有时间呐。
一天后,白亦正在家中后院练剑,一侧的墙头上,忽然响起一声大喝。
“白亦!五爷爷听说你换到了几斤寒纹精铁,却没时间铸剑,让我唤你过去!”
趴在墙头大喝的,正是白鸣,白亦收招凝势,答应了一声,直奔白武的住处。
那位垂垂老矣的五爷爷,当然不会铸剑,却一定是有了什么铸剑的线索!
带着欣喜,白亦推开了五爷爷的房门,行礼过后,恭敬地站在一旁。
望着恭敬的白亦,白武哈哈一笑,道:“听说天启那小子给你换了几斤寒纹精铁,却铸不出一柄寒纹剑?”
尴尬地一笑,白亦解释道:“五爷爷,不是我爹铸不出寒纹剑,而是时间不够了,还有不到一月,我就要去赴那场休妻之战。”
“哈哈,好一个休妻之战,年轻人就该如此血气方刚,你爹铸不出寒纹剑,可不代表没人能铸出寒纹剑。”
卖了一个关子,老者得意地说道:“五爷爷我活的年岁久了,知道的一些奇人异事也就多了,这铸剑一道嘛,我倒知道个奇人,他住的地方离我们白家堡不算太远,就在几十里外的桃花垅。”
“五爷爷,那人精通铸剑么?”白亦闻言,好奇地问道。
“嘿嘿,何止精通,他的铸剑之道,已入化境!”
老者嘿嘿一笑,接着讲到:“几十年前,那时候你五爷爷还能行走如飞,曾经在桃花垅见过那位隐世的奇人,亲眼见他只用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打造出一柄镔铁长剑,不过那位奇人有个古怪的脾气,只有周围附近的山民相求,他才会出手铸剑,并且铸剑之后,需要相求之人立下重誓,不得透露他的半分信息。”
“难道当年五爷爷也立下了重誓!”白亦听罢,吃惊地问道。
重誓,必然是最为险毒的誓言,凡人们大多注重起誓发愿,尤其是那种恶毒的誓言,基本没人会轻易反悔,哪怕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天谴报应,平常一想起来,也别扭膈应不是。
“我这一把老骨头,今天脱了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了,还在乎什么重誓,哈哈,五爷爷可不怕,你小子若是真想在一月内铸出一柄寒纹剑,最好走一趟桃花垅,就说你是白家堡少主,那位奇人若还活着,应该能出手相助。”
“桃花垅……好,我今天就去!”说罢,白亦欣喜地告辞离去,准备拿着寒纹精铁,去一趟桃花垅,会会那位铸剑的奇人。
望着白亦离去的背影,白武再次大笑着自语道:“一朝先天,半式大成,三哥,你的孙子,果然绝非常人!”
回到家中,白亦将几斤寒纹精铁包好,随后赶到堡子一侧新修建的马厩,牵了匹健马,出了白家堡,赶往东侧几十里外的桃花垅。
白家堡的马厩中,大多都是剿灭飞马帮后收集的健马,这些高头大马,每一批都价值不菲,要是牵到城里,可是能卖到个好价钱,原先白家堡里只有着几匹老马,还都是拉车用,这一下子多出了几十匹,族人们赶往河道金沙区域捞金,可就省力多了。
桃花垅是一处山边的地名,这个地方不大起眼,桃花垅的由来,不过是这里有着一片不算太大的桃花林而已。
与白家堡类似,桃花垅也是一处偏僻的山区,不过这里并没有住着太多的人家,林中竟然只有一户,更加显得桃花垅的偏僻。
从早上出发,直到过了晌午,白亦才望到远处山林中夹杂的一片幽静桃林。
将马儿留在一片青草地上,白亦步行踏入了林中,没走多久,便发现了桃林深处的一户人家宅院。
院子外面,是一趟不高的石墙,墙壁被风吹日晒,显得十分古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院子里的大屋上,正飘着缕缕炊烟,想必这户人家正到了午饭时间。
有人住,说明那位铸剑的奇人还在。
白亦心头一喜,快步来到了院墙外,刚想绕到正门,忽然听到石墙后剑风霍霍,好像有人正在练剑。
仔细地聆听了片刻,白亦的神色微微一怔,因为他听到了剑风中所携带的破空之音。
先天真气!先天高手!
白亦可没想到,在桃花垅这种偏僻之地,唯一的山户人家里,居然存在着先天境界的高手。
惊奇之下,白亦提身跃起,一只手臂,轻易地担上了墙头,定睛望去。
院墙虽然古旧,可院子里却收拾得十分整洁,一道苗条的身影,正在干净整洁的院中舞剑,青衣飘摆之间,剑气凛冽飘忽,看似柔弱之中,竟带着万分威猛。
舞剑的,是一位青衣少女,比白亦小上一两岁的样子,长相精致,手指纤细,根本不像什么农户山民。
十五六岁的先天高手,还是个柔弱的女孩儿!
震惊当中,白亦感叹着天下间的奇人,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在桃花垅这种偏僻山区,存在着如此年轻的先天高手。
后天境界的武者,算不得什么稀奇,然而先天境界的高手,可不是什么街边的货色,一把能抓到一堆,在连山城里,一旦有人能达到先天境界,那些大家世族必会开出重金聘请,甚至不惜与对方联姻来笼络。
就算是南诏皇族,在军队当中,一位先天境界的高手,大多会被任命为不低的职位。
舞剑的少女,在抽身换势之际,忽然发现了墙头上偷看的人影,于是银牙一咬,借着剑势,猛挥出一道剑气,娇声骂道:“臭云空,又来偷艺!”
忽然来临的先天剑气,将白亦吓得不轻,看一眼就换来一剑,对方这脾气可是够厉害的,趴在墙头,白亦也摆不出什么姿势,索性一松手,噗通一声跌了下去。
丈许高的院墙,把白亦摔得不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揉着生疼的屁股,白亦一边低声自语:“云空?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我叫云空,天空的空。”
恍然之间,白亦想起了两年多以前,在连山城里那个抢包子的乞丐少年,于是苦笑了一声,想必他刚才的偷看,被人家误解为是经常来桃花垅偷艺的惯盗了。
没想到那个乞丐少年不但抢包子,还时常来这偷艺。
院子里的少女,在一剑扫出之际,已经发现了墙头上的竟然是个陌生人,脸色一变,惊呼道:“坏了,不是云空。”
以先天剑气,攻击爬上墙头的陌生人,一旦对方是个凡人,恐怕必死无疑,少女担心之下,纵身跃起,单脚一点院墙,已经飘然落下,正站到了白亦身前。
“你没死?吓死我了。”拍着胸脯,少女长出了口气,脸色瞬间一变,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有门不敲,非得爬墙,我看你是非奸即盗,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们家作甚?”
看着对方审问般的冷语,白亦一阵尴尬,抱拳道:“这位姑娘,我来自白家堡,想要求见那位铸剑的奇人,求他帮我铸一柄寒纹剑。”
“铸剑?你听谁说的我爹会铸剑,我们这里只是一户山民,就住着父女二人,没什么铸剑奇人,快走快走。”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少女转身准备回去。
吃了个闭门羹,白亦急忙说道:“我家的五爷爷曾经来过这里,想必姑娘的父亲就是那位铸剑奇人,白亦只求铸剑,银钱一定付足,而且绝对不会泄露令尊的任何消息。”
相差一柄精良的长剑,对于白亦也是一份下风,他也不想在约战钱紫盈的时候,因为武器的原因而败北,如今既然有铸成寒纹剑的机会,白亦哪能放过。
白亦的好言相求,并没有得到一丝效果,那青衣少女在听到后,脸色一冷,道:“谁要你的臭钱,在这世上,并不是什么都能拿钱换来的。”
冷声之后,少女大步离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白亦,等到推门之际,少女的眼珠一转,回头道:“看你躲过我那道剑气,身手应该不差,如果你能帮我揍一个人,本姑娘或许会帮你求求我爹,铸成一柄寒纹剑。”
第38章 云空
揍人?
白亦微微一怔,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不远处的少女,看这女孩儿长得文文静静的,怎么不是对人挥出剑气,就是要揍人呢。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见到白亦的犹豫,少女冷哼了一声,道:“怎么,求人铸剑,还不愿付出代价,那我就帮不了你了。”说着,已经推开了院门。
“好,揍谁?”
白亦朗声道,不就是揍人么,不久前他可是杀了无数的马匪,揍人这种小事儿根本就不足一提。
听到对方同意,少女顿时露出狡黠的笑意,娇声道:“那个人一会儿就会来,他是个惯盗,每天晚上都来我家偷艺,只要你把他胖揍一顿,我就求爹爹帮你铸剑,现在嘛,你就在外面等着好了。”
说罢,少女转身进院儿,关起了大门,把白亦晾在了外边儿。
偷艺的惯盗么。
白亦露出一份无奈的笑容,索性寻了一棵高大的桃树,盘坐树下,调息运气。
不用猜,他都知道少女口中的惯盗是谁,想起那个多年前偶遇的乞丐少年,与对方眸子里锋利的眼神,白亦倒是一阵的感慨。
那个时候,他才刚刚得到改善体质的契机,想必几年过去,那个乞丐少年,应该也不用在抢包子了吧。
命运,仿佛一座转轮,旋转着无人能看清的轨迹,然而虚无中的那些轨迹,注定有重叠的时候。
等在桃树下的白亦,直到黄昏以至,夜幕将临,天空上那些不甘平静的星宿,早早显露出点点清辉,尤其在北天乾位,北斗之中的七杀星宿尤为明亮,与身边那颗被称之为仙煞的凶星,交相辉映。
蹬!蹬!蹬!
远处,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一个黑衣青年的身影,由远及近,背后背着一件长条形,由粗布缠裹的包裹,步履之间平静得犹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根本没有惯盗的半分觉悟。
走进桃林的青年,与白亦年龄相仿,刀削一般的脸庞上,神色冰冷,尤其是那两只漆黑的眸子,闪动着冷冽慑人的寒芒。
冷漠!
这个黑衣青年,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十分冷漠,好像一块又硬又臭的石头,还是带着冰碴儿的那种。
黑衣青年走入桃林后,经过了盘坐树下的白亦身边,看都没看这个出现在桃林的陌生人,径直走向石墙,来到了白亦不久前爬墙的位置,并不翻上,而是倚在墙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被人完全忽视的白亦,有些好笑地望着黑衣青年,从对方的样貌中,他依稀看到了多前年的那个乞丐少年。
“云空,天空的空。”
倚在墙外的黑衣青年,并非没有发觉白亦的存在,而是根本就不想理会,这时候忽然听到那个树下的陌生人喊出自己的名字,骤然抬起凛冽的双眼,冷冷望去。
不远处的白衣青年,仍旧安稳地盘坐树下,唇红齿白,犹如个书生公子,正微笑望着自己。
“白亦。”
没用多久,云空便想起了三年前的连山城中,那个送与自己一袋豆沙包的少年,有些惊讶地说道,眼中的冷冽,顿时消散了几分。
看了看云空背后的长条形包裹,白亦笑问道:“锈剑?”
“杀人剑。”云空的神色瞬间凝重,沉声答道。
一提及那柄锈迹斑斑的古剑,白亦便发觉了云空的眼神里,再次出现了三年前那种犹如困兽的冰冷,仿佛那柄锈剑,是他的性命一般。
不去多问锈剑,白亦神色轻松地说道:“抢包子,偷学艺,你这人倒是好生霸道。”
“不抢包子,就会饿死,不偷学艺,就会被人打死,换成是你,也一样会去抢,去偷。”云空有些不屑地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来桃花垅做什么?”
“我来求剑,求那位铸剑奇人铸一柄寒纹剑,不过没见到那位奇人,倒是见到了他的女儿。”白亦无奈地说道。
“你见到舞言了?”云空奇怪地问道。
“是啊,她要我胖揍你一顿,才肯帮我求他爹出手铸剑。”白亦摊了摊手,无奈道。
“揍我?”云空一愣,道:“舞言的话,你还当真,段大叔人很好的,你去求求他,铸剑应该不难,不过你若是城里的富贵人家,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吧,就算我让你胖揍一顿,段大叔也不会出手铸剑的。”
不理城中富甲,只帮附近山民,白亦听到云空的话,立即想起了五爷爷关于这位铸剑奇人的介绍,想来这位铸剑奇人,应该是位不喜银钱的世外隐士,不知道是不是一位修真者。
云空的话语中,显得与这户桃花垅唯一的人家,十分熟悉,白亦好奇地问道:“既然你与这户人家相识,为什么还要每天都来偷艺呢?”
望着天边皎洁的明月,云空低声道:“舞言会的功法武艺,我早就学会了,我来不是偷艺,而是看她练剑。”
早就学会了?
先天境界的功法武艺,若是云空早就会了,岂不是说他也达到了先天之境!
白亦微微惊讶,眼前的黑衣青年,虽然没有运功出招,他却依稀从对方如剑一般笔直的身影里,感觉到了几分凌厉的剑意。
也是位天资绝伦之人呢……
微微点了点头,白亦道:“不偷艺,只看人,原来那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可是人家对你好像很是着恼。”
“她恼我每天都来偷看,扰得她没法专心练剑,不过很快,这份烦恼就会消失了。”
云空望向星空的目光,变得有些低落了起来,悠悠说道:“一月之后,我将远行,恐怕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来了。”
“你要去哪儿?”白亦奇怪地问道,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云空,总给他一种冰冷锋利的感觉,然而在那份冰冷锋利的背后,必定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去古剑宗。”云空沉声说道:“拜入修真门派,成为一个真正的修真者。”
“你有推荐令牌?还是觉醒了灵根?”白亦好奇说道。
“我没有推荐令牌,也不知灵根为何物。”云空凝重地说道:“去,便有机会,不去,没有任何机会,总归要试一试的。”
望着云空冰冷而坚毅的眼神,白亦依稀看到了三年前那个乞丐少年,被人殴打时,仍旧不屈的神色与坚毅。
“白家堡,白亦。”白衣的少堡主,再一次郑重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云空,天空的空。”黑衣青年同样沉声说道。
“我以后也会去古剑宗,或许我们还会相遇。”白亦说着,站起身形,看了看星空,道:“我得走了,马儿还在外面吃草,要是跑丢了,就得走回家喽。”
“你不求剑了么?”
转身之际,身后传来了云空的询问。
“要是不揍你一顿,恐怕过不了那姑娘的一关,白亦可没有揍朋友的习惯,一柄剑而已,不求也罢。”
一席白衣的青年,洒然笑道,白亦当真放弃了近在眼前的寒纹剑,只为了一个三年前送了一袋包子,三年后又萍水相逢的朋友。
“朋友……”倚在墙边的云空,呢喃着那句陌生而遥远的词汇,眼中的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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