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怕。
苏家自保的方式的确很不近人情、接近残忍,让自己的子孙中有一半人从生下来就不能认祖归宗,被扔在血雨腥风的江湖中自生自灭,担负着家族的使命与责任,可是,无论怎样,是它让我生出了唯一的希望。
我是可以像藤蔓一样紧紧的缠绕附着在苏家的根基之上的,不需要灵魂与思想,抛掉一切,只要找到治愈我爱人的良药便好。
所以,夏睿扬,你看,总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你无法得知算计到的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月山庄
第一百四十八章风月山庄
这次的药汁颜色还算是正常的,淡淡的褐色,之前熬出的许多药都让我怀疑那不是解药反倒像是毒药,橙绿蓝紫金白等等,这些颜色在我的脑子里根本无法与中药重合起来。
不过,这些药都是哥哥费尽千辛万苦下刀山上火海,不惜施了美男计才得到的……当然,这些话都是这个自称为哥哥的人说的,总结起来就是,我有他这样舍己为人的优秀哥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其实呢,他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毕竟是唯一的亲人了,嗯,不对,也许是唯二,因为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一个伯伯,也就是我爹的哥哥,我哥哥的师父,好吧,也就是上一代被扫地出门的苏家子孙。
只是我至今还没有见过他,但从他的喜好恶习以及教出的徒弟来看,这人估计也是正常不了的,比如……
“我还是不要进去了吧,很容易暴露苏家的秘密的啊。”我有些畏首畏尾的跟着花变态走在风月山庄的走廊上,不过心里对于风月山庄也就是苏家的江湖根据地还是非常好奇的。
他拖着我,眼睛一挑一挑的,我奇怪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淫。荡表情,转过脸来才发现前面走来了一群……嗯、侍女,如果这种暴露程度还能算是侍女不是妓。女的话。
我看看苏琳琅可以引以为傲的身材,再对比一下面前的气壮山河波涛汹涌,很有自知之名的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这才是傲人的曲线啊。风月山庄,真的很风月很销。魂。
不过走近之后,才知道最雷人的是什么。仅有的几片布料上,用最明显的黑线在最波涛的地方绣着一个个大字。
“人、苏、鬼、是、家、死、生、家、苏、是……”一共十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字,我看了一遍,感觉怪怪的,抬头去看正被围在温柔乡的某人。
他慢条斯理的挥挥手,“美人们又不听话了,说了要按顺序并排走的嘛,你看,我们的客人都看不懂了。来来,按顺序让客人看看清楚。”
客人……怎么让他说起来总是有种不纯洁的感觉,我这好像是在逛窑子似的……
看清以后,我沉默了。这群姐姐们排好队之后,就是这样一句光明正大的宣誓:生是苏家人,死是苏家鬼。
“哎哎,小琅琅那是什么表情嘛。我师父对苏家的前当家人苏良生可是痴心了一辈子呢,可惜啊,郎无情妾有意哟~~~”
我嘴角抽搐了,这是兄弟乱。伦禁忌耽美?!“你师父是…男的?”
“小琅琅,你是饿傻了吗?”他充满慈爱悲悯的俯视着我,“我师父可是很棒的男人哦,不信你问问她们啊。”
我彻底风中凌乱了,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再看看面前一群姐姐们用肯定兴奋的眼神告诉我,真的很棒。我决定立刻就转身离开,再也不踏进这个恐怖的地方了。
“你要去哪里啊?还没进去看看呢?”他扯着我的衣领,又把我拎了过来。
我虚弱的摆摆手,“看到这里就够了,够了。”
“这怎么会够呢,你连山庄的正门还没进呢。”
我瞪大了眼睛,“那我们走了这么久……”
“哎,我们刚刚路过的是我师父的南衣房啊……小琅琅!小琅琅!你怎么了?”
我被雷到了而已,不用惊慌,也不要学马大叔狂摇我了,脑袋都要被甩出去了。
“苏家的财产其实都是你们在掌握着吧。”我激动的抓住他的领子,泪眼迷蒙。
在苏府的时候也没见到这阵仗啊,衣房,是衣房!还是南衣房!难道还有东衣房、西衣房、北衣房!一个衣房就让我走了十分钟,怪不得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坐轿子呢。
“衣房为什么要建在外面?!”我弱弱的扶墙爬起来。
“因为出门的时候才用的上衣服啊。”我看着他及其认真纯洁的表情,再次果断倒下。在山庄里不穿衣服……山庄里那么多衣着暴。露的美人……我可耻又愤怒的停止了想象,太奢侈了,太糜烂了,太太太太太…了!!!
*风月山庄上任庄主档案*
姓名:花墨风(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怎么就把我哥的名字起的那么销。魂噻,花满天……)
本名:苏良辰(跟爹从一个肚子早爬出来了一两年,名字就差了一个字,但是人怎么就……唉)
喜好:……男女通吃……(特:男——我爹、他哥)
……花衣服与花姑娘……(难道他是小鬼子的祖宗?!)
性格:……臭美自恋……(结论得出缘由——参照东西南北衣房)
……怪癖变态……(本结论由花变态独家亲情放送)
相貌:美(一个字,不多说了,请参照苏家一个个妖孽)
。。。。。。我对着脑子里描绘出的、我唯二亲人的鲜活形象,只能45°仰望天空无语凝噎,眼睛里充满了省略号,直到省无可省、无需再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恶化
第一百四十九章恶化
低头抿一口褐色的药汁,苦涩中带着一丝一丝蕴染的血腥气味,反胃的感觉不断上涌。说好了不哭的,可是却越来越容易脆弱,每天每天阿哲都在喝着这些难以下咽的药,每天每天他的身体都在消瘦恶化。
“琳儿,你端着碗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他的声音也很虚,没有底气的感觉,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动听。
我缓和一下表情,扭过脸把药递给他,“我把药给你吹凉些。”
“琳儿,我饿了。”他拿着碗,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我扯扯嘴角,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我现在去做啦。”转过身,泪水瞬间布满了面容。他喝药的时候总是找事情把我支开,因为他知道我看到他喝下这些不会有作用的药、会有多么的无奈心疼。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又明白,他这样处处为我着想又会让我有多痛苦愧疚。
暖暖的烛火笼罩在屋内,阿哲的脸上终于渲染上了色彩。桌上是极清淡的小菜,我算是就地取材,炒的笋丝,凉拌的花椰菜丝,然后就是炖了好长时间的野山参乌鸡汤。这样的菜相比较起来的确是简陋了,但是更加的贴近了家的感觉,况且太复杂的菜我的确也不会。
手艺将将就就,算是能吃的范畴,不过阿哲很是喜欢。最开始的时候,我是让花满天找的碧琉专业的药膳师傅来给我们天天做饭的,但是后来阿哲吃了一次我做的饭之后,就不太愿意再吃别人的了。
我也不是很反对,妻子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虽然是在现代的平等观念下熏陶成长的,但是我却仍觉得为自己所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一件幸福的责任。只是少了对阿哲身体有帮助的药膳让我有些可惜,药膳这东西不是很好学,需要精细的分量计算,我怕一个不留神不盈反亏,这就得不偿失了。
莹润的米粒堆在竹碗中很是好看,我看着他很香甜的吃我做的饭,心里的苦涩好像被吹散了些,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
“琳儿”,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把碗递了给我,“再盛一碗,我还要吃。”
我惊喜的表情可能太过明显,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我赶紧转身去厨房给他盛饭,他一直没胃口,吃的很少,今天看起来精神似乎是好了不少,我暗暗思忖,这几天的药也许对症了。
他看起来好像有些累,吃过饭我严词拒绝了他要帮我善后的要求,把他赶到了床上,还是多休息比较好。
回来收拾好饭桌,青色的衣裙从同样翠色的竹椅上掠过,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色彩,我走了几步,突然就愣住了。低下头,刚才蹭过桌椅的衣裙颜色深了好多,带着潮湿的暗红,心一点一点的抽紧。我强忍住情绪,慢吞吞的把东西都归置好,然后坐到刚才他的位置上。
地下是慌乱之中落下的几滴血迹,椅子上也溅到了不少鲜红,我能够想象他刚才是忍住了多大的血气上涌,才在我去盛饭的时候不及妥善处理,慌乱的爆发出来。
我回想着他安静温和的看着我的眼睛,纯净的让我看不出任何的不妥。空气里似乎一下充满了死亡的气味,我恐惧的捂着口鼻,我做了无数次他会离我远去的心理准备,但是当它靠近的时候我仍然不敢去面对。
我只有最后的一根稻草了,或许也是最有可能救命的一根稻草,我可笑的因着自己的偏执而不去找她们,但现在我在顾不上那些了,阿哲,我的阿哲,也快要离开我了。永离,永离,让我永远面对分离么。
脱鞋上。床,我从他的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想,我正在用另一种方式爱着你,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能放开我。
第一百五十章 红叶到来
第一百五十章红叶到来
发出信息不过短短两天,红叶就到了,我不知道她是从帝京过来的,还是一直就在这附近早做好了随时候命的准备。
她们都很了解我,明白不到最后关头我是不会再与她们联络了,在我眼中的她们都成为了夏睿扬的帮凶,只是她们也同样的了解掌握着我的一切,更加明白我终究是要低头求助的。她们像是最大度的长辈对待赌气的小孩子一般,洞悉一切却不动声色的在暗中等待小孩子受伤求助,然后再出现带着早有所料进行说教。
我很想切断一切过去,不用去销毁或刻意忘记,只是把它斩断在人生的道路上,回首可以看到,但是却不会再返身拾起,但是很可惜,我想我又一次因着徘徊纠结而失去了先机。
红叶踏进院子的时候阿哲正在晒药,我熬着药在窗口凝望着他,转眼就看见了一片青葱淡薄中立着的烈焰,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她走进院子,很自然而然的拿开阿哲手里晒着的药材,然后按着什么规律排列翻动,阿哲对我笑笑然后坐在一边静心看红叶晒药。
我恍惚的感觉她好像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和阿哲,刚才只不过出去转了一圈罢了。视线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其实我很想念她,还有师父,她依旧是明艳照人光彩夺目的样子,一团火般热情美丽,只是到底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之色,看起来像是因为劳累许久未眠的样子。我心里狂乱的跳了几下,对远在帝京的那个人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但随即警示自己拼命的把脑海中未成型的影像散开消逝。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红叶似乎要把自己完全变透明,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忙忙碌碌无影无踪,我知道她是在为阿哲的病寻找药材。
生活静如一潭死水,不过这正是我乐意度过的,不需要任何的波澜,就这样平庸的日复一日也会很快乐。只是我很明白生活总归不会一直平静,只等待一个临界点,在那个时候一起爆炸开来。我想,我其实是在等待红叶的引爆。
阿哲的病似乎并不怎么见好,但所幸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心底隐隐的还是感到不安,如果连红叶都束手无策的话该怎么办呢,而照目前看来,她的确没有什么方法来解毒,只是延迟罢了。
夜空中繁星闪闪,阿哲的呼吸已然平稳,我悄悄的起身走到屋外。红叶站在月光下,背对着我的身子突然就转了过来,我吓了一跳,随即安静下来,“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点点头,走到屋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还是有些放空,我跟着坐了下来,沉寂片刻她开始出声。
“我的医术是他教给我的,那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她的嘴角扬起,回忆对她像是最甜蜜的糖果,她看着我,满眼幸福,眸子亮晶晶的。“我在他的身边呆了好多年,他的医术很高超,甚至可以说是能够起死回生,我很认真的学习那些医术,因为那是他所痴迷的。”
“你爱他……”我低低的说。
“是啊,我爱他,很爱很爱,他说的话我全都记在了心上。他曾告诉我,医术与毒术是相通的,只是让我尽量不要去制毒……可这是我唯一没有对他言听计从的一句话。”红叶说到后来,声音里是浓浓的悲伤。
我静静的听着,没有力气去为别人的故事感伤了,除非那与我相关。
“夏睿哲身上的毒是竭亡散,衰竭至亡是最后的结果。这种药最重要的是分量,分量的多少决定了衰竭的时间。而分量一旦足了,就算服下解药也无济于事,他服下的分量已经够多了,万幸的是还留有余地,不至于控制不得。”
心底的弦未曾放松,因为我知道也许下一句会以但是开头。
“毒性蔓延至此,他不会再衰竭下去了,只是却也无法根治,很可能他后半辈子都要常常缠绵病榻。”红叶轻叹,但是我很欣慰,就算要经常缠绵病榻又如何,阿哲不会死了,只要有这个结果就好了。
“后半辈子、有我陪他一起走。”我淡淡的看向屋内。
红叶低垂着头,“那么,夏睿扬怎么办呢。”声音低不可闻,但我异常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名字。
“老实说,我其实没有想过也并不打算想,而且,他的后半辈子有没有我,似乎并不重要。”以为心已经没有知觉不会痛了,这才知道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的掩饰罢了,不过听到他的名字便溃不成军。
红叶开口,我一下被推入了深渊。
“没有你,他会死,这样也不重要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痴缠
第一百五十一章痴缠
阿哲素衣长立,凝望窗外的一片翠竹,手指苍白修长握着墨色的笔杆,笑容点点兴致很高的作画。我静静的看着他,脸色终于不再一味的苍白有了温润的颜色,精神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如果我不在他的身边,他应该、不会有问题……
“没有你,他会死,这样也不重要么。”
“我曾向你提过,如果把永离中的几味药替换一下,或许会制造出另一种作用相反的药,那种药我制成了……”
“永离永离,永远分离,见之而亡,痴缠……痴心纠缠,思之成狂,你明白么?”
“他服下了痴缠,你离他越远,他的噬心之痛就会越厉害,而你,却服下了永离,离他越近,你也会越接近死亡。”
“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了什么,但我却真真正正的做错了,我不应该儿戏、让你拿走了永离,更不应该不计后果的给了他痴缠。”
“你知道他为什么服下痴缠吗?开始我以为他是想要利用你的爱,逼迫你回到他的身边……但是我错了,每天他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并且从不许别人提起你的只言片语,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将你抢回来,再次破坏你的平静生活。他是在用着这种自虐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对你所做的一切。”
“他是在我给他痴缠的那一刻便立刻服下的,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要惩罚自己了。你知道是什么时候么,就是在你失忆期间我再次出现的时候,我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也告诉了夏睿扬你喝下了永离。”
“当时我好气那个小子,不知道好好珍惜眼前的人,于是我一怒之下就给了他痴缠,并且告诉了他药效。我说,琳儿知道了一切之后一定不会原谅你,她会逃离的远远的,而喝下痴缠之后你才能体会到她的疼痛。”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它,做出这种不符合他冷静全面性格的事情。”
“我想你是最了解他的,那个时候,你失忆了,并且还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他,